【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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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舟 资深媒体人 开春后,住所附近的街边常看到园林工人在修剪行道树。马路边的树多只是修掉一些过密或旁逸斜出的枝条,但小学旁的老新村里,路两边却是大刀阔斧地劈砍—有些含苞待放的粗大泡桐树被直接砍掉一半,高大的水杉被平平连腰截断,甚至一棵原本七八米高的白玉兰,开花时满树白花,也遭此处置。这可算得是现在国内城市里最常见的日常景象之一。有些地方,还有在红叶李开花季前夕把枝干全部修剪掉的。一位世代从事园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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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住所附近的街边常看到园林工人在修剪行道树。马路边的树多只是修掉一些过密或旁逸斜出的枝条,但小学旁的老新村里,路两边却是大刀阔斧地劈砍—有些含苞待放的粗大泡桐树被直接砍掉一半,高大的水杉被平平连腰截断,甚至一棵原本七八米高的白玉兰,开花时满树白花,也遭此处置。这可算得是现在国内城市里最常见的日常景象之一。有些地方,还有在红叶李开花季前夕把枝干全部修剪掉的。一位世代从事园艺的朋友对此大加吐槽,说很多树乱剪之后都不开花了,因为发花芽的时候都被剪了。
整枝修剪是一门很复杂的技术,考虑到顶端优势,有时锯掉顶枝也有道理:这样才能促使多生旁枝,否则一味往高处徒长,不利于枝繁葉茂,万一遇到台风,被刮倒的概率也可能升高。但“x米以上随便砍”的做法,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修剪二字。每次去日本,看到行道树剪得那么整齐,有时真感叹为观止,相比起来,国内则是太粗糙了,从这个小细节就能看出,我们城市生活的这些方面不仅在技术的专业性上有所欠缺,而且显而易见的一点,人们对待公共场所的这些植物时,审美的考虑不说排在最后,至少也是相当靠后的。
其实日本城市的街道以前也常受诟病。芦原义信1979年就在《街道的美学》一书中抨击日本人只重视“在家的内部建立起井然的秩序”,因而“对建筑的外部不关心,充实城市空间的思想是淡薄的”,“毕竟日本人到现在也没有把内外空间同样看待,造成了作为城市景观来说极为贫乏的街道”。当然他所说的“街道的美学”包含着从公共雕塑、公园到建筑比例等一系列问题,但毫无疑问,行道树的美观也是城市景观重要内容之一。这个问题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审美的问题,因为在城市化时代,越来越多的人都生活在这样的空间里,身心不知不觉会受到濡染。早有研究指出,一个孩子如果是在一个空间逼仄、没有植物、缺乏审美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久而久之,身心各方面都会受到不良影响。
在韩剧《信号》中,女主角有一番话:“我一直沿着被害人走过的路在走,在路上滚来滚去的东西,不是垃圾就是按摩院的传单,眼里能看到的,只有阴森森的混凝土和铁棍,路上没有任何有生命或是美好的东西……如果说每天看到的风景也这么灰暗凄凉的话,就算是我可能也会变忧郁的。”这在剧中的背景是1997年,韩国也正在急速现代化的过程中,人们居住的很多小区也多只是凌乱的临时住宅,坑坑洼洼的路两边看不到一棵树。要论城市化的急骤,近三四十年来恐怕没有一个国家能比得上中国,因而据说全世界的塔吊加起来都不如中国多。大片的城区被重新塑造、道路拓宽或新辟,随之而来的便是数量巨大的行道树被移栽来移栽去,相比起来,修剪枝条已经是极少人在意的细枝末节了。
公平地说,近些年来这方面已经有所进步了:以前移栽法国梧桐、樟树,常常都是上端全部截掉,只保留光秃秃的一根树干,这样搬运时方便,也更容易成活;如今总算会考虑树形美观,移栽时也保留着枝干了。赏樱此类市民赏花的活动各地都有兴盛的趋势,每开辟一处公园、绿带也常常都得到当地媒体的热议,这或许正潜在地表明一种越来越普遍的心理:人们不仅渴望有更多的公共绿地,还有着强烈的审美需求。更多的绿色和更美的植物是城市生活中最主要的生机,触发人的美感,正可缓和水泥森林的无机物所带来的坚硬感。这乍看微不足道,但正如我们所知,如果没有潜移默化的熏陶,那也无法从中催生更高品质的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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