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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几年不见，狗二发达了。狗二是开着自己价值三十多万的黑色的“广本”回来过年的。当手提密码箱，西装革履的狗二在大顾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真是山不转水转，人模狗样的狗二如今变得人模人样了。
狗二家里原来很穷，母亲孤身一人，有老毛病，常年哼哼唧唧的。狗二的父亲正是被穷逼死的，想起父亲的死，狗二心里就涌起阵阵的痛。经本庄人牵线搭桥，大哥大狗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就快要结婚了，可彩礼钱还差两千块，狗二的父亲向能借的亲朋好友都借了，这两千块实在是无法凑齐，就请人去新娘家说情。谁知在谈到家里难处时说漏了嘴，被快过门的儿媳妇一顿羞辱，思前想后，狗二的父亲这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却用一把收割庄稼用的镰刀收割了自己的头颅，在羊圈里结束了自己贫穷的一生。
埋葬了父亲的狗二，刚到浦东，先在一家搬家公司干了两个月，虽然钱挣得还可以，但毕竟太苦了，若碰坏了哪里，不但工钱拿不到，还要赔上老本。不久，狗二找了份送纯净水的差事，一天能赚几十元。
在狗二租的小屋不远处有一家收购废品的，偶尔谈起来，才知道也是苏北老乡。三十多岁的王老板整天在外面跑单位，有一辆北京“福田”双排卡车，自己拉货。老板娘小红看样子比王老板小好几岁（狗二后来才知道和他一样大），长得还算漂亮，长长的瓜子脸，披肩的长发，身材也比较丰满。狗二看得眼馋，以致夜里老做些下流的梦。王老板经常夜里才回来，白天基本不在家，回来以后，有时叫狗二陪他喝点酒，可他酒量又不大，抵不上狗二的一半。老板娘晚上没事干，便和邻居打麻将，一来二去，就和狗二混熟了。
后来狗二干脆辞了送水工的工作，专门在王老板家的废品站听用，狗二负责过秤，分类整理材料，老板娘负责收钱。白天有时生意好，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半天没有生意，冷清得很，这时便是狗二和老板娘小红聊天交流的好机会，这时狗二的目光恨不得变成一双无形的手去剥小红的衣服，好让他看看她内在的饱满和结实。小红有时也偷偷瞟上狗二几眼。别看狗二来自农村，可人长得还是挺帅气的，皮肤白白的，板刷的头发显精神，特别是那双颇有力气的大手，搬重物时显得轻松，打麻将时又灵活自如。
随着季节的变换，天气一下子炎热起来，小红穿上了裙子，裙边不过膝盖，她白皙的美腿一下子显露出来，让狗二心里一直流口水，多白的大腿呀，摸上去肯定舒服死了。春情萌动的狗二开始着意打扮起自己来，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地摊上买来的一条“花花公子”裤子和一件“老爷车”藏蓝色丅恤，让狗二俨然成了一个时髦的城市小伙子。
一天，得知老板要跑一次长途，估计要出去两三天，狗二心里不禁一阵惊喜——机会来了。狗二到浴室好好地洗了个澡，晚上又照例陪小红和邻居打麻将，可不知怎么回事，狗二今天的手气不行。俗话说，输家不开口，赢家不好走。可输了钱的狗二竟说自己太累，感冒了，要早点休息，赢钱的邻居为等来的这句意想不到的话感到高兴。狗二假装回宿舍转了一圈，又回来关上了院门，直进了卧室。其实刚才麻将快散的时候，他已感觉到小红伸出的脚在他的脚上轻踩了一下。虽然输了钱，可狗二很高兴，难怪人家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果真不假。小红关上了房门，上了保险，被烈火烤炙了很久的狗二快速扯掉了衣服……其实，小红很少有这样让她销魂纵情的日子，是狗二彻底满足了她，让她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这一夜，他们像两匹野马，纵情奔驰了很远很远……
就在两人沉浸在甜蜜的狂野中的第三天，小红接了一个电话，她一下子呆立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嚎啕大哭。狗二接过电话一听，是交警打来的，说老板出了车祸，叫他们赶快到交警大队。原来，老板在回来的路上，与突然横穿过来的一辆大卡车相撞，老板当场死亡。大卡车司机赔了20万元，由于王老板家里没有别的亲人，这20万自然归了他的妻子小红。
过了半个月，小红变卖了废品收购站，悄悄地和狗二搬到了浦东的小区。狗二心里乐滋滋的，真是人财两得，没想到小红会二姑娘倒贴，光一个卖花的店面就花了七十多万元，小红真他妈的有钱。
小红为了给生活增加点乐趣，和上海许多阔太太一样，也买来了一只小狗。小狗挺可爱，在店里跑来跑去。过了两三个月，不知从哪儿又跑来一只小狗，而且与小红家的小狗关系挺亲密的，直到有人找来才知道是邻居家的。找了几次狗，两家人拉起了家常，那位阔太太给了他们一张名片，狗二一看，王信梅，上海某超市总经理。上海超市太多了，谁都可以叫总经理，有的总经理手下不过几个人，所以他们也没放在眼里。可是不久，附近又开了一家花店，而且开店的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时尚姑娘，小红的生意急转直下，甚至后来连维持基本生计都不行了，小红干脆关门了，上午睡懒觉，下午打麻将，晚上看电视、上网，两人吵嘴的次数多了，有时甚至还干起了仗，当初的激情和欲望似乎减退，不再充满着诱惑与新鲜。
终于，有一天，当狗二喝了酒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情况有些异常，东西少了很多，小红不见了，桌上留着张纸条。
阿狗：
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吃喝玩乐，不想事干，靠我一个女人养你，总有一天要坐吃山空的。我走了，不要怪我任性。房子和店面其实是租的，还有一个星期到期，房租你不要担心，我付过了。我们也算朋友一场，咱们谁也不欠谁的，祝你过得好！
小红
狗二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妈的，我就知道与你这个狐狸精不会长久，好在老子当初留了心眼，留了些钱，要不然老子就要在这个城市里喝西北风去了。
二
房子就要到期了，狗二在收拾自己的衣服时发现了那个超市总经理的名片，狗二心里一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何不去试试看。狗二一直等到晚上，注意到那个女人出来遛狗了，忙悄悄地跟在她后面，一直到社区公园的草坪上，精心打扮了一番的狗二和那个女人打了个招呼，那女人一看是邻居狗二，立即微笑着回应，两人便坐在了同一张长木椅上小憩。
有什么事吗？看到狗二迟疑不决的样子，那个阔女人开门见山地问。
狗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眼里噙满了泪水，说我女人被人拐跑了，把钱全部卷走了……狗二又把事情添油加醋地夸大了一番，简直泣不成声了。阔女人见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用同情的语气对狗二说，如果有事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明天我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狗二就从噩梦中醒来，他梦见了小红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乱搞，被他撞见了，他用一把刀把两个人都杀死了，被抓进了牢房判了死刑。浑身是汗的狗二醒来后还心有余悸，他暗暗告诫自己，不管怎样，杀人放火的事决不能做，来到世上一趟不容易，切不可因小失大丢了性命。早已醒来的狗二知道不能太早去找王总经理，人家这种人往往是夜生活丰富，晚上睡得迟，早上起得晚。
好不容易挨到上午十点钟，狗二又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以前小红给他买的一套西服，打上了印花真丝领带，把头用摩丝喷了一下，精神抖擞地去见王总经理了。按照王总经理给的门牌号，他进了别墅区，一辆白色的帕萨特停在附近。西装笔挺的狗二小心地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才缓缓地打开，王总经理穿了一件睡袍。一见是狗二，她忙客气地招呼请进，请进，又顺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狗二有点手足无措，显得拘谨了点，说王总经理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没关系，在看碟呢！王总给狗二倒了杯茶，在狗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其实王总经理也不过三十多岁，属于那种成熟华贵的城市少妇，一头染过的金黄色头发松松地垂在肩上，质地上乘的睡衣很显形，丰满的胸部依稀可见，狗二不自然地把眼睛转向别处，假装欣赏屋里的装饰。
王总经理问，你以前干过什么？狗二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就初中毕业，只干过一些给人家打工的事，比如收废品之类的。王总经理说，那好啊，正好我们超市有不少纸盒纸箱，以前我也是给人家收的，下个月开始由你统一收购了。狗二一听，心里像六月天喝了雪水，爽极了。他知道，回收超市黄板纸利润很高，想不到王总这么好，一开口就给他个实实在在的事。狗二突然看见王总经理的那只宠物狗，禁不住夸起王总经理的狗来。王总经理开玩笑地说，你真得谢谢它，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
千恩万谢的狗二带着对王总经理的感激之情，主动提出要打扫，王总经理说，不用了，我会叫钟点工来做的。狗二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中午收拾了自己不太多的东西，又租了一间小一点的房子，狗二准备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在王信梅的帮助下，狗二初步承包了两个超市的黄板纸。一开始，狗二每天踏着个大三轮车来来往往要好几趟，挺辛苦的，可狗二觉得能有这样的机会，苦点又算什么，一个月下来，竟赚了五千多块。狗二有点喜不自禁，照这样下去，一年不就五六万嘛，看来真要发财了。赚了钱的狗二首先想到的是王信梅，该感谢感谢人家了，不是人家哪有自己的今天。可怎么酬谢呢？送钱给她，肯定不会要，人家一个人手下有几个超市，还在乎你这点钱？据狗二从超市里王信梅的熟人那儿听来的消息，王信梅的男人出国了，与王信梅离了婚，又没小孩，那送点什么呢？狗二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送什么礼物好。正好从一个会计的嘴里打听到过几天王总过生日，狗二便订了一份特制的蛋糕和一束鲜花，又买来了一套美国进口的化妆品。
在王信梅过生日的下午，估计到了她下班的时候，狗二把礼物送到了王总经理的家里，奇怪的是王信梅的家里连一个参加生日晚会的人都没有。对狗二的到来，王信梅吃了一惊，这个农村小伙子虽然文化不高，但倒挺机灵的，竟然打听到了自己的生日。王信梅本来有点忧伤，心里顿时涌过一阵感动。一点小意思，请王总不要见外。狗二一脸的真诚。哪里话，礼轻情义重嘛。奇怪的是，那一夜王信梅回绝了几十个电话，在家里由狗二陪她度过了一个二人生日Party。
苏北来的农村小伙子狗二，就这样一下子成了地道的小老板。一个周末的下午，狗二被叫到王信梅的办公室。王信梅叫狗二关上了门，对他说，我想请你吃晚饭，不过不要对任何人说。狗二连忙感激地点点头，王总请放心，我知道，我知道。
王信梅亲自开了车，到了浦东一个较偏僻的、环境很好的酒店里吃晚餐。王信梅发现，这个农村小伙子长得还挺有男人味的，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国字脸。狗二也发现王总今天楚楚动人，目光温柔如水，在狗二的心目中，王信梅是他的恩人，是大都市里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而自己只不过是一只来自乡村的癞蛤蟆。
烛光晚餐，狗二还是头一次见识。当服务生送来两杯漱口的水时，狗二以为是喝的，端起来一饮而尽，服务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王信梅立即手一挥打发走了服务生，她手把手地教狗二用刀用叉。狗二感觉到王总的手绵软温柔如电流，传遍他的全身。晚餐过后，王信梅并没有开车回去，而是带着狗二到楼上开了个房间。
当门关上时，酒味颇浓的王信梅竟一下子扑到了狗二的怀里，脸上流出了泪水。狗二一下子不知所措，只是本能地紧紧搂住了王信梅，此时在狗二怀里的不再是什么王总，而是一个女人，一个让狗二既敬畏又神魂颠倒，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狗二力气很大，一下子将王信梅抱到床上，正准备为她解开衣服的时候，王信梅用手拍了拍狗二的背脊，指了指洗手间。两人一起进了宽大的洗手间，不一会传出了哗哗声，不到五分钟，两人相拥着来到大床边，赤身裸体的一对男女疯狂地拥抱亲吻，缠绕在了一起。只有这时候，他们才是平等的，他们互相需要着，进行着一场身体的盛宴。
不久，狗二学会了上网、跳舞、开车，有时还会陪王总参加一些重要的商业会议，他俨然成了王总的保镖或情人。闲着无事，狗二会找一些关于个人修养方面的资料看。网上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男人如何讨得情人欢心的招儿，狗二看了以后才算大长见识，觉得网络真是太神奇了，想找什么都有，网络给乡下来的狗二打开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神奇世界。
狗二有时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包括以前和小红干那事儿，往往是勇猛地上去，胡乱地使一下劲，完了呼呼大睡，根本不懂得什么技巧与艺术。后来在与王信梅的几次幽会中，连王信梅也明显地感到了狗二的变化，只要狗二不张口说出那带有明显苏北乡音的普通话，王信梅觉得脱了衣服的狗二和大都市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他甚至比她以前的老公还要体贴、到位，让她感到刺激，充满新鲜，让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她身体里的激情再一次被唤醒了，她像干涸已久的土地适逢甘霖一般，她用自己成熟的身体贪婪地吞噬着狗二的一切，她身体里愉快的变化让她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好转了许多。
人们常说意乱情迷，人在感情的潮水冲击下是无法正常把握自己的，要不然人世间就不会有“冲动”这个词语了。冲动之中的王信梅做出了一个连自己也感觉不到冲动的决定，她决定提升狗二为手下一家分公司的经理，并决定和他结婚。有人对“婚”字的说文解字是：女人昏了头才结婚。狗二兴奋得几夜没睡着，他感到忍不住的一阵惊喜，颇有点做梦的感觉，以前听说过女人傍大款，如今自己却傍上了一个富婆，真有点灰姑娘的传奇色彩。
两个月后，在城市里打拼了三年和王信梅缠绵了一年的狗二，终于坐在了王信梅给他设计的副总位置上。王信梅从比她年轻许多的昔日农村青年狗二的身上，汲取了许多营养，她变得越来越会生活了，在家里，狗二就是她的一切，从干家务活到上床，王信梅感到自己充满了活力。
三
在上海发达了，狗二并没有忘本，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大哥大狗。狗二通过人贩子，花了5000元为大哥买了个老婆，并亲自开车将她送回老家。除此以外，狗二还给哥哥在镇上买了一间店面用于卖烟酒。
大狗逢人便夸自己的弟弟，说狗二对自己如何如何好。每次狗二回去，都埋怨农村的路不好，车子只能停在庄西头的公路上进不了庄子里。发达了的狗二真是致富不忘乡邻，捐了20万为村里修了一条水泥路，庄里人以狗二的名字命名——国强路，以显示狗二的功劳。这下孩子们上学、外地人回乡都方便了，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庄子里。
大家有时也在想，狗二没水平、没知识，能力也一般，却发了财，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变化太大了。有人估计狗二在外拾荒时拾到了金子，要不不会发得这么快；有人说，狗二其实长得还是蛮好的，有男子汉的气魄，是人家富婆看中了他；也有人说狗二在外面做鸭子，被人包了。不管村里人对狗二怎么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狗二确实有钱了，而且能做到富了不忘家乡，这一点就令村里人刮目相看了。
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与王信梅结了婚两年的狗二，却渐渐感到一种厌倦，成熟了许多的狗二，不再像当初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包括对王信梅这样一个天鹅般的城市女人。她确实让他激动了好一阵子，可王信梅毕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不管怎么样，毕竟自己在王信梅的眼里是一个全职保姆的角色，虽然是副总，可大钱还得王信梅说了算，他只能多干些事，涉及到金钱批条子的事，权力还是有限的。这也罢了，更令狗二不能容忍的是王信梅与客户有时关系非常暧昧，经常以谈生意为理由深夜才归，有时喝得醉醺醺的，被客人送回来，甚至衣衫不整。这些狗二都忍了又忍，毕竟生意场上一个女人，免不了与别人打情骂俏，狗二还是理解的。有时实在心情不好忍不下去，两人就开始吵架，他甚至被王信梅打了几个耳光。狗二本来想发作的，想想也就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自己的钱赚到一定程度了，就和她离婚，分点财产，自己再找个年轻的老婆过日子，生儿育女。狗二打起了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狗二就是不明白，既然当初能和他结婚，说明王信梅是喜欢他的，狗二自己是不敢奢求的，婚后两个人还是很合得来的，狗二对王信梅是百依百顺，王信梅对狗二也很满意，毕竟狗二年轻，比她小七八岁，一切充满了活力，他们的生活有条不紊、激情洋溢地向前推进着，家里充满了浪漫与温馨。可是狗二不懂，王信梅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好？是本性如此，还是受了前夫的伤害对男人进行的报复？现实的狗二就是想不通，这个女人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狗二有时会跟在卡拉OK后面唱上这么一句。
要不是那一次吵架王信梅用那么恶毒的语言骂他，狗二是暂时不会离开这个女人的。那一天，周末，已到凌晨两点多钟，一个男人把喝得醉醺醺的王信梅送回来了。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狗二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狗二在外人面前还是给王信梅面子的。客人走了，狗儿准备扶她去洗澡，王信梅的小包掉在地上，哗啦一下从包里跑出来两个避孕套，狗二傻眼了，自己和王信梅从来不用这玩意儿，他嫌没感觉，像模似的，可是这避孕套说明了什么，再傻的人也清楚。狗儿便破天荒地说了王信梅几句。谁知王信梅破口大骂，你个乡下土佬，还教训起老娘来了，不是老娘，哪有你的今天？你不过是侍候老娘的一条狗。大骂中污秽物喷了狗二一脸。狗二本来胸中有太多的郁闷，再遇到这样的刺激，勃然大怒，狠狠地打了王信梅一个响亮的嘴巴，王信梅竟一下子捂着脸呆立在那里，半天才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你滚，你给我滚……
城市的夜是不会让人寂寞的，狗二已不是当初的狗二，他也懂得了如何排遣心中的郁闷，从家里出来后，他进了一家酒吧。这是一家通宵酒吧，里面人还挺多的，狗二刚坐下喝了一杯冰啤，就有一位穿着吊带衫的小姐在他对面坐下，他立刻被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包围了。几杯对饮之后，小姐向狗二发出了暗示：里面有包厢，很安全的。狗二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紧张，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除了小红和王信梅他还没泡过一回小姐。狗二并不是一个乱搞的人，尽管这个世界有“哪个馋猫不吃腥，哪个男人不好色”的经典名言，但狗二却一直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中保持着自己的一份朴实。那位小姐几乎将她的玉脚伸进了狗二的敏感部位，可狗二还没答应，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小姐见这招不灵，便装出一副可怜相：大哥，帮帮忙吧，世界金融危机，小妹今天还没开张哩。边说边把狗二向包厢拉，狗二半推半就地进了包厢。朦朦胧胧中，狗二忽然觉得脱光了衣服的小姐竟有点像小红，到这时他已不再需要小姐的撩拨了，他变得迫不及待了，他觉得压在他身下的是小红，只是小姐夸张的叫声让他清醒过来，他失望地一下子无力地瘫倒在按摩床上……
四
一周后，已经住在宾馆的狗二收到了王信梅的律师送来的离婚证，婚前王信梅早已进行了财产公证，并与狗二签下过一份协议。从王总声嘶力竭的愤怒中，狗二再一次失去了男人的尊严，狗二的心情有点糟，他发现他成了王总随时需要或抛弃的玩物，可是谁让她有钱却又当初对狗二那么好呢？狗二还是流下了伤感的泪水。流了泪的狗二更懂得享受人生，享受生活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陪朋友喝酒，唱KTV，有时酒喝多了的狗二甚至会当着众人的面脱去上衣，光着上半身声嘶力竭地狂吼一番，那是狗二最拿手的一曲流行歌曲《伤心太平洋》，唱着唱着，狗二就会泪流满面……
与王信梅分手半年后，狗二开起了出租车维持自己的生活，在一次醉酒后不小心将车开进了波涛汹涌的黄浦江。
和狗二当年离开大顾庄时一样，又是一个冬天，狗二的大哥大狗抱着弟弟狗二的骨灰盒，缓缓地走在当年狗二捐建的名叫“国强”的乡村公路上……
责 编：黄素芳
题 图：子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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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不见，狗二发达了。狗二是开着自己价值三十多万的黑色的“广本”回来过年的。当手提密码箱，西装革履的狗二在大顾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真是山不转水转，人模狗样的狗二如今变得人模人样了。
狗二家里原来很穷，母亲孤身一人，有老毛病，常年哼哼唧唧的。狗二的父亲正是被穷逼死的，想起父亲的死，狗二心里就涌起阵阵的痛。经本庄人牵线搭桥，大哥大狗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就快要结婚了，可彩礼钱还差两千块，狗二的父亲向能借的亲朋好友都借了，这两千块实在是无法凑齐，就请人去新娘家说情。谁知在谈到家里难处时说漏了嘴，被快过门的儿媳妇一顿羞辱，思前想后，狗二的父亲这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却用一把收割庄稼用的镰刀收割了自己的头颅，在羊圈里结束了自己贫穷的一生。
埋葬了父亲的狗二，刚到浦东，先在一家搬家公司干了两个月，虽然钱挣得还可以，但毕竟太苦了，若碰坏了哪里，不但工钱拿不到，还要赔上老本。不久，狗二找了份送纯净水的差事，一天能赚几十元。
在狗二租的小屋不远处有一家收购废品的，偶尔谈起来，才知道也是苏北老乡。三十多岁的王老板整天在外面跑单位，有一辆北京“福田”双排卡车，自己拉货。老板娘小红看样子比王老板小好几岁（狗二后来才知道和他一样大），长得还算漂亮，长长的瓜子脸，披肩的长发，身材也比较丰满。狗二看得眼馋，以致夜里老做些下流的梦。王老板经常夜里才回来，白天基本不在家，回来以后，有时叫狗二陪他喝点酒，可他酒量又不大，抵不上狗二的一半。老板娘晚上没事干，便和邻居打麻将，一来二去，就和狗二混熟了。
后来狗二干脆辞了送水工的工作，专门在王老板家的废品站听用，狗二负责过秤，分类整理材料，老板娘负责收钱。白天有时生意好，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半天没有生意，冷清得很，这时便是狗二和老板娘小红聊天交流的好机会，这时狗二的目光恨不得变成一双无形的手去剥小红的衣服，好让他看看她内在的饱满和结实。小红有时也偷偷瞟上狗二几眼。别看狗二来自农村，可人长得还是挺帅气的，皮肤白白的，板刷的头发显精神，特别是那双颇有力气的大手，搬重物时显得轻松，打麻将时又灵活自如。
随着季节的变换，天气一下子炎热起来，小红穿上了裙子，裙边不过膝盖，她白皙的美腿一下子显露出来，让狗二心里一直流口水，多白的大腿呀，摸上去肯定舒服死了。春情萌动的狗二开始着意打扮起自己来，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地摊上买来的一条“花花公子”裤子和一件“老爷车”藏蓝色丅恤，让狗二俨然成了一个时髦的城市小伙子。
一天，得知老板要跑一次长途，估计要出去两三天，狗二心里不禁一阵惊喜——机会来了。狗二到浴室好好地洗了个澡，晚上又照例陪小红和邻居打麻将，可不知怎么回事，狗二今天的手气不行。俗话说，输家不开口，赢家不好走。可输了钱的狗二竟说自己太累，感冒了，要早点休息，赢钱的邻居为等来的这句意想不到的话感到高兴。狗二假装回宿舍转了一圈，又回来关上了院门，直进了卧室。其实刚才麻将快散的时候，他已感觉到小红伸出的脚在他的脚上轻踩了一下。虽然输了钱，可狗二很高兴，难怪人家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果真不假。小红关上了房门，上了保险，被烈火烤炙了很久的狗二快速扯掉了衣服……其实，小红很少有这样让她销魂纵情的日子，是狗二彻底满足了她，让她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这一夜，他们像两匹野马，纵情奔驰了很远很远……
就在两人沉浸在甜蜜的狂野中的第三天，小红接了一个电话，她一下子呆立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嚎啕大哭。狗二接过电话一听，是交警打来的，说老板出了车祸，叫他们赶快到交警大队。原来，老板在回来的路上，与突然横穿过来的一辆大卡车相撞，老板当场死亡。大卡车司机赔了20万元，由于王老板家里没有别的亲人，这20万自然归了他的妻子小红。
过了半个月，小红变卖了废品收购站，悄悄地和狗二搬到了浦东的小区。狗二心里乐滋滋的，真是人财两得，没想到小红会二姑娘倒贴，光一个卖花的店面就花了七十多万元，小红真他妈的有钱。
小红为了给生活增加点乐趣，和上海许多阔太太一样，也买来了一只小狗。小狗挺可爱，在店里跑来跑去。过了两三个月，不知从哪儿又跑来一只小狗，而且与小红家的小狗关系挺亲密的，直到有人找来才知道是邻居家的。找了几次狗，两家人拉起了家常，那位阔太太给了他们一张名片，狗二一看，王信梅，上海某超市总经理。上海超市太多了，谁都可以叫总经理，有的总经理手下不过几个人，所以他们也没放在眼里。可是不久，附近又开了一家花店，而且开店的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时尚姑娘，小红的生意急转直下，甚至后来连维持基本生计都不行了，小红干脆关门了，上午睡懒觉，下午打麻将，晚上看电视、上网，两人吵嘴的次数多了，有时甚至还干起了仗，当初的激情和欲望似乎减退，不再充满着诱惑与新鲜。
终于，有一天，当狗二喝了酒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情况有些异常，东西少了很多，小红不见了，桌上留着张纸条。
阿狗：
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吃喝玩乐，不想事干，靠我一个女人养你，总有一天要坐吃山空的。我走了，不要怪我任性。房子和店面其实是租的，还有一个星期到期，房租你不要担心，我付过了。我们也算朋友一场，咱们谁也不欠谁的，祝你过得好！
小红
狗二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妈的，我就知道与你这个狐狸精不会长久，好在老子当初留了心眼，留了些钱，要不然老子就要在这个城市里喝西北风去了。
二
房子就要到期了，狗二在收拾自己的衣服时发现了那个超市总经理的名片，狗二心里一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何不去试试看。狗二一直等到晚上，注意到那个女人出来遛狗了，忙悄悄地跟在她后面，一直到社区公园的草坪上，精心打扮了一番的狗二和那个女人打了个招呼，那女人一看是邻居狗二，立即微笑着回应，两人便坐在了同一张长木椅上小憩。
有什么事吗？看到狗二迟疑不决的样子，那个阔女人开门见山地问。
狗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眼里噙满了泪水，说我女人被人拐跑了，把钱全部卷走了……狗二又把事情添油加醋地夸大了一番，简直泣不成声了。阔女人见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用同情的语气对狗二说，如果有事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明天我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狗二就从噩梦中醒来，他梦见了小红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乱搞，被他撞见了，他用一把刀把两个人都杀死了，被抓进了牢房判了死刑。浑身是汗的狗二醒来后还心有余悸，他暗暗告诫自己，不管怎样，杀人放火的事决不能做，来到世上一趟不容易，切不可因小失大丢了性命。早已醒来的狗二知道不能太早去找王总经理，人家这种人往往是夜生活丰富，晚上睡得迟，早上起得晚。
好不容易挨到上午十点钟，狗二又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以前小红给他买的一套西服，打上了印花真丝领带，把头用摩丝喷了一下，精神抖擞地去见王总经理了。按照王总经理给的门牌号，他进了别墅区，一辆白色的帕萨特停在附近。西装笔挺的狗二小心地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才缓缓地打开，王总经理穿了一件睡袍。一见是狗二，她忙客气地招呼请进，请进，又顺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狗二有点手足无措，显得拘谨了点，说王总经理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没关系，在看碟呢！王总给狗二倒了杯茶，在狗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其实王总经理也不过三十多岁，属于那种成熟华贵的城市少妇，一头染过的金黄色头发松松地垂在肩上，质地上乘的睡衣很显形，丰满的胸部依稀可见，狗二不自然地把眼睛转向别处，假装欣赏屋里的装饰。
王总经理问，你以前干过什么？狗二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就初中毕业，只干过一些给人家打工的事，比如收废品之类的。王总经理说，那好啊，正好我们超市有不少纸盒纸箱，以前我也是给人家收的，下个月开始由你统一收购了。狗二一听，心里像六月天喝了雪水，爽极了。他知道，回收超市黄板纸利润很高，想不到王总这么好，一开口就给他个实实在在的事。狗二突然看见王总经理的那只宠物狗，禁不住夸起王总经理的狗来。王总经理开玩笑地说，你真得谢谢它，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
千恩万谢的狗二带着对王总经理的感激之情，主动提出要打扫，王总经理说，不用了，我会叫钟点工来做的。狗二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中午收拾了自己不太多的东西，又租了一间小一点的房子，狗二准备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在王信梅的帮助下，狗二初步承包了两个超市的黄板纸。一开始，狗二每天踏着个大三轮车来来往往要好几趟，挺辛苦的，可狗二觉得能有这样的机会，苦点又算什么，一个月下来，竟赚了五千多块。狗二有点喜不自禁，照这样下去，一年不就五六万嘛，看来真要发财了。赚了钱的狗二首先想到的是王信梅，该感谢感谢人家了，不是人家哪有自己的今天。可怎么酬谢呢？送钱给她，肯定不会要，人家一个人手下有几个超市，还在乎你这点钱？据狗二从超市里王信梅的熟人那儿听来的消息，王信梅的男人出国了，与王信梅离了婚，又没小孩，那送点什么呢？狗二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送什么礼物好。正好从一个会计的嘴里打听到过几天王总过生日，狗二便订了一份特制的蛋糕和一束鲜花，又买来了一套美国进口的化妆品。
在王信梅过生日的下午，估计到了她下班的时候，狗二把礼物送到了王总经理的家里，奇怪的是王信梅的家里连一个参加生日晚会的人都没有。对狗二的到来，王信梅吃了一惊，这个农村小伙子虽然文化不高，但倒挺机灵的，竟然打听到了自己的生日。王信梅本来有点忧伤，心里顿时涌过一阵感动。一点小意思，请王总不要见外。狗二一脸的真诚。哪里话，礼轻情义重嘛。奇怪的是，那一夜王信梅回绝了几十个电话，在家里由狗二陪她度过了一个二人生日Party。
苏北来的农村小伙子狗二，就这样一下子成了地道的小老板。一个周末的下午，狗二被叫到王信梅的办公室。王信梅叫狗二关上了门，对他说，我想请你吃晚饭，不过不要对任何人说。狗二连忙感激地点点头，王总请放心，我知道，我知道。
王信梅亲自开了车，到了浦东一个较偏僻的、环境很好的酒店里吃晚餐。王信梅发现，这个农村小伙子长得还挺有男人味的，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国字脸。狗二也发现王总今天楚楚动人，目光温柔如水，在狗二的心目中，王信梅是他的恩人，是大都市里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而自己只不过是一只来自乡村的癞蛤蟆。
烛光晚餐，狗二还是头一次见识。当服务生送来两杯漱口的水时，狗二以为是喝的，端起来一饮而尽，服务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王信梅立即手一挥打发走了服务生，她手把手地教狗二用刀用叉。狗二感觉到王总的手绵软温柔如电流，传遍他的全身。晚餐过后，王信梅并没有开车回去，而是带着狗二到楼上开了个房间。
当门关上时，酒味颇浓的王信梅竟一下子扑到了狗二的怀里，脸上流出了泪水。狗二一下子不知所措，只是本能地紧紧搂住了王信梅，此时在狗二怀里的不再是什么王总，而是一个女人，一个让狗二既敬畏又神魂颠倒，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狗二力气很大，一下子将王信梅抱到床上，正准备为她解开衣服的时候，王信梅用手拍了拍狗二的背脊，指了指洗手间。两人一起进了宽大的洗手间，不一会传出了哗哗声，不到五分钟，两人相拥着来到大床边，赤身裸体的一对男女疯狂地拥抱亲吻，缠绕在了一起。只有这时候，他们才是平等的，他们互相需要着，进行着一场身体的盛宴。
不久，狗二学会了上网、跳舞、开车，有时还会陪王总参加一些重要的商业会议，他俨然成了王总的保镖或情人。闲着无事，狗二会找一些关于个人修养方面的资料看。网上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男人如何讨得情人欢心的招儿，狗二看了以后才算大长见识，觉得网络真是太神奇了，想找什么都有，网络给乡下来的狗二打开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神奇世界。
狗二有时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包括以前和小红干那事儿，往往是勇猛地上去，胡乱地使一下劲，完了呼呼大睡，根本不懂得什么技巧与艺术。后来在与王信梅的几次幽会中，连王信梅也明显地感到了狗二的变化，只要狗二不张口说出那带有明显苏北乡音的普通话，王信梅觉得脱了衣服的狗二和大都市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他甚至比她以前的老公还要体贴、到位，让她感到刺激，充满新鲜，让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她身体里的激情再一次被唤醒了，她像干涸已久的土地适逢甘霖一般，她用自己成熟的身体贪婪地吞噬着狗二的一切，她身体里愉快的变化让她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好转了许多。
人们常说意乱情迷，人在感情的潮水冲击下是无法正常把握自己的，要不然人世间就不会有“冲动”这个词语了。冲动之中的王信梅做出了一个连自己也感觉不到冲动的决定，她决定提升狗二为手下一家分公司的经理，并决定和他结婚。有人对“婚”字的说文解字是：女人昏了头才结婚。狗二兴奋得几夜没睡着，他感到忍不住的一阵惊喜，颇有点做梦的感觉，以前听说过女人傍大款，如今自己却傍上了一个富婆，真有点灰姑娘的传奇色彩。
两个月后，在城市里打拼了三年和王信梅缠绵了一年的狗二，终于坐在了王信梅给他设计的副总位置上。王信梅从比她年轻许多的昔日农村青年狗二的身上，汲取了许多营养，她变得越来越会生活了，在家里，狗二就是她的一切，从干家务活到上床，王信梅感到自己充满了活力。
三
在上海发达了，狗二并没有忘本，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大哥大狗。狗二通过人贩子，花了5000元为大哥买了个老婆，并亲自开车将她送回老家。除此以外，狗二还给哥哥在镇上买了一间店面用于卖烟酒。
大狗逢人便夸自己的弟弟，说狗二对自己如何如何好。每次狗二回去，都埋怨农村的路不好，车子只能停在庄西头的公路上进不了庄子里。发达了的狗二真是致富不忘乡邻，捐了20万为村里修了一条水泥路，庄里人以狗二的名字命名——国强路，以显示狗二的功劳。这下孩子们上学、外地人回乡都方便了，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庄子里。
大家有时也在想，狗二没水平、没知识，能力也一般，却发了财，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变化太大了。有人估计狗二在外拾荒时拾到了金子，要不不会发得这么快；有人说，狗二其实长得还是蛮好的，有男子汉的气魄，是人家富婆看中了他；也有人说狗二在外面做鸭子，被人包了。不管村里人对狗二怎么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狗二确实有钱了，而且能做到富了不忘家乡，这一点就令村里人刮目相看了。
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与王信梅结了婚两年的狗二，却渐渐感到一种厌倦，成熟了许多的狗二，不再像当初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包括对王信梅这样一个天鹅般的城市女人。她确实让他激动了好一阵子，可王信梅毕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不管怎么样，毕竟自己在王信梅的眼里是一个全职保姆的角色，虽然是副总，可大钱还得王信梅说了算，他只能多干些事，涉及到金钱批条子的事，权力还是有限的。这也罢了，更令狗二不能容忍的是王信梅与客户有时关系非常暧昧，经常以谈生意为理由深夜才归，有时喝得醉醺醺的，被客人送回来，甚至衣衫不整。这些狗二都忍了又忍，毕竟生意场上一个女人，免不了与别人打情骂俏，狗二还是理解的。有时实在心情不好忍不下去，两人就开始吵架，他甚至被王信梅打了几个耳光。狗二本来想发作的，想想也就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自己的钱赚到一定程度了，就和她离婚，分点财产，自己再找个年轻的老婆过日子，生儿育女。狗二打起了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狗二就是不明白，既然当初能和他结婚，说明王信梅是喜欢他的，狗二自己是不敢奢求的，婚后两个人还是很合得来的，狗二对王信梅是百依百顺，王信梅对狗二也很满意，毕竟狗二年轻，比她小七八岁，一切充满了活力，他们的生活有条不紊、激情洋溢地向前推进着，家里充满了浪漫与温馨。可是狗二不懂，王信梅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好？是本性如此，还是受了前夫的伤害对男人进行的报复？现实的狗二就是想不通，这个女人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狗二有时会跟在卡拉OK后面唱上这么一句。
要不是那一次吵架王信梅用那么恶毒的语言骂他，狗二是暂时不会离开这个女人的。那一天，周末，已到凌晨两点多钟，一个男人把喝得醉醺醺的王信梅送回来了。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狗二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狗二在外人面前还是给王信梅面子的。客人走了，狗儿准备扶她去洗澡，王信梅的小包掉在地上，哗啦一下从包里跑出来两个避孕套，狗二傻眼了，自己和王信梅从来不用这玩意儿，他嫌没感觉，像模似的，可是这避孕套说明了什么，再傻的人也清楚。狗儿便破天荒地说了王信梅几句。谁知王信梅破口大骂，你个乡下土佬，还教训起老娘来了，不是老娘，哪有你的今天？你不过是侍候老娘的一条狗。大骂中污秽物喷了狗二一脸。狗二本来胸中有太多的郁闷，再遇到这样的刺激，勃然大怒，狠狠地打了王信梅一个响亮的嘴巴，王信梅竟一下子捂着脸呆立在那里，半天才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你滚，你给我滚……
城市的夜是不会让人寂寞的，狗二已不是当初的狗二，他也懂得了如何排遣心中的郁闷，从家里出来后，他进了一家酒吧。这是一家通宵酒吧，里面人还挺多的，狗二刚坐下喝了一杯冰啤，就有一位穿着吊带衫的小姐在他对面坐下，他立刻被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包围了。几杯对饮之后，小姐向狗二发出了暗示：里面有包厢，很安全的。狗二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紧张，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除了小红和王信梅他还没泡过一回小姐。狗二并不是一个乱搞的人，尽管这个世界有“哪个馋猫不吃腥，哪个男人不好色”的经典名言，但狗二却一直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中保持着自己的一份朴实。那位小姐几乎将她的玉脚伸进了狗二的敏感部位，可狗二还没答应，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小姐见这招不灵，便装出一副可怜相：大哥，帮帮忙吧，世界金融危机，小妹今天还没开张哩。边说边把狗二向包厢拉，狗二半推半就地进了包厢。朦朦胧胧中，狗二忽然觉得脱光了衣服的小姐竟有点像小红，到这时他已不再需要小姐的撩拨了，他变得迫不及待了，他觉得压在他身下的是小红，只是小姐夸张的叫声让他清醒过来，他失望地一下子无力地瘫倒在按摩床上……
四
一周后，已经住在宾馆的狗二收到了王信梅的律师送来的离婚证，婚前王信梅早已进行了财产公证，并与狗二签下过一份协议。从王总声嘶力竭的愤怒中，狗二再一次失去了男人的尊严，狗二的心情有点糟，他发现他成了王总随时需要或抛弃的玩物，可是谁让她有钱却又当初对狗二那么好呢？狗二还是流下了伤感的泪水。流了泪的狗二更懂得享受人生，享受生活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陪朋友喝酒，唱KTV，有时酒喝多了的狗二甚至会当着众人的面脱去上衣，光着上半身声嘶力竭地狂吼一番，那是狗二最拿手的一曲流行歌曲《伤心太平洋》，唱着唱着，狗二就会泪流满面……
与王信梅分手半年后，狗二开起了出租车维持自己的生活，在一次醉酒后不小心将车开进了波涛汹涌的黄浦江。
和狗二当年离开大顾庄时一样，又是一个冬天，狗二的大哥大狗抱着弟弟狗二的骨灰盒，缓缓地走在当年狗二捐建的名叫“国强”的乡村公路上……
责 编：黄素芳
题 图：子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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