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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架北部的饮酒之风甚烈。大约较早时期,神农架最繁华的街市便是卢陵州了,这是因为武则天的太子卢陵王被贬至此,也就是现在的房县。房县的繁荣,应归功于卢陵王的到来。卢陵王从唐朝的宫廷里带来了皇酒,与酒一道还带来了360种酒规。因此,这里流传下世界上最繁复与古典的酒规。
在这里,自己的酒杯叫做门杯,把门杯喝了,就是将自己的杯中酒喝掉。敬酒人通常不是举起酒杯来敬对方,所谓碰杯或者干杯,而是一口将自己的门杯喝干,然后毕恭毕敬地将自己的空杯敬给对方,搁在对方的面前,侍者便随之将酒筛上,被敬者将此杯中酒喝掉,还了杯子,这就是被敬酒了。究其原因,据说是在宫廷里,最怕的是被人在喝酒时往杯中下毒,用自己的杯子且自己先干了,表示此酒此杯无毒,我先喝了,敬你一个。因此,在此敬酒,也就自然说成了“敬你一个”,这一个便是一个空的杯子,先喝空了的杯子表示诚意。
如是贵宾,一桌人如此不论先后,纷纷干掉自己杯中酒,然后将空杯悉数搁在贵宾的面前,那是好大一堆杯子,确乎是令人有一些恐惧。好在皇酒的度数不高,12度左右,粮食酿造,浅琥珀色,微甜,我想李白就是喝这种酒,一千多年流布下来,此酒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连酒的名字都叫皇酒。初去,我以为叫黄酒,不是的,就叫皇酒。那是从唐王朝的长安宫廷里传来的,但如今真正的长安人,大约早已不知皇酒是什么酒,大唐帝国的诸多酒仙和诗仙们,他们喝的可不是西凤大曲。
由于地理性封闭的因素,皇酒一直保持着这份原始的酿造工艺,它的度数也一直未提升,因此能够照常演绎唐朝时代的酒规。因为酒规繁复,桌上照例有一主持人,把控着喝酒的节奏与方向。比如全桌人一起喝一杯,在此就不是全体干杯,叫做喝个转杯。主持人自己先喝干了杯子,顺时针他边上的人也喝干,如此转过一圈,这个转杯就完成了。完成一个转杯,全桌人皆喝了一杯。但是,这种转杯也可以不循此例,比如主持人觉得不必喝转杯,间隔一个人喝一杯,他说跳一跳,于是,从他起每隔一个人喝一杯,此叫跳杯。还有对面笑,这便是捉双拿对地面对面喝。
一桌酒席,大凡主要的规矩由主持人拿,但是酒喝开了去,桌上的人就发挥自己的自由度,可以主动提出若干的喝法。这些喝法,总共加起来有360种,不过已经很少有人能将360种酒规数出来了,只有民间的文艺人士能把它搜集齐了,刊发在地方性志书或民俗书籍上。在一般的情况下,门杯、转杯、跳杯、对面笑等,都会使用到。现在房县和神农架林区北部,都还循此酒规饮酒。但是,神农架的南部山区,却不大喝皇酒,或者现在的年轻人不知皇酒为何物。他们喜欢喝包谷酒,包谷酒的地理遍及整个鄂西北山区。
在喝包谷酒的神农架南部山区,他们照例也沿用唐朝时代的酒规,不过由于此地与外界交往过甚,并且是兴山、巴东移民居多,因此他们适度地改造了唐朝酒规,将敬酒叫做赶麻雀,比如小杯被一个个地喝干,然后悉数搁在宾客面前,宾客前边喝了,后面的空杯又加上来,这叫赶麻雀。如此行径,我多有领教,那是不将你灌醉了决不罢休。但是,这边的酒规已经比房县差远去了。
我感觉到,特别讲究酒规的地方,必是小杯,大杯搞不起,酒规尚未执行三五则便有人倒下,那可不行。而且,酒的度数一定要比较低,以便酒量不大的宾客,也能在此领悟地方的酒俗。比如在中国的西北地区,至多以指沾酒弹三下,然后大钵将酒饮下。那样一种豪情,确乎适于在无际的大草原或大漠的边际上进行。大漠长风,吹得走酒醉。便是醉了,卧于马鞍,也能行走回去,那马头琴奏响的地方,是草原上的一盏灯。然而,令我惊奇的是,在神农架这样地老天荒的原始森林当中,天低山险,夜晚能听风响兽鸣,却有如此雅阔的饮酒习俗,酒风淳朴,直抵盛唐。
在这里,自己的酒杯叫做门杯,把门杯喝了,就是将自己的杯中酒喝掉。敬酒人通常不是举起酒杯来敬对方,所谓碰杯或者干杯,而是一口将自己的门杯喝干,然后毕恭毕敬地将自己的空杯敬给对方,搁在对方的面前,侍者便随之将酒筛上,被敬者将此杯中酒喝掉,还了杯子,这就是被敬酒了。究其原因,据说是在宫廷里,最怕的是被人在喝酒时往杯中下毒,用自己的杯子且自己先干了,表示此酒此杯无毒,我先喝了,敬你一个。因此,在此敬酒,也就自然说成了“敬你一个”,这一个便是一个空的杯子,先喝空了的杯子表示诚意。
如是贵宾,一桌人如此不论先后,纷纷干掉自己杯中酒,然后将空杯悉数搁在贵宾的面前,那是好大一堆杯子,确乎是令人有一些恐惧。好在皇酒的度数不高,12度左右,粮食酿造,浅琥珀色,微甜,我想李白就是喝这种酒,一千多年流布下来,此酒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连酒的名字都叫皇酒。初去,我以为叫黄酒,不是的,就叫皇酒。那是从唐王朝的长安宫廷里传来的,但如今真正的长安人,大约早已不知皇酒是什么酒,大唐帝国的诸多酒仙和诗仙们,他们喝的可不是西凤大曲。
由于地理性封闭的因素,皇酒一直保持着这份原始的酿造工艺,它的度数也一直未提升,因此能够照常演绎唐朝时代的酒规。因为酒规繁复,桌上照例有一主持人,把控着喝酒的节奏与方向。比如全桌人一起喝一杯,在此就不是全体干杯,叫做喝个转杯。主持人自己先喝干了杯子,顺时针他边上的人也喝干,如此转过一圈,这个转杯就完成了。完成一个转杯,全桌人皆喝了一杯。但是,这种转杯也可以不循此例,比如主持人觉得不必喝转杯,间隔一个人喝一杯,他说跳一跳,于是,从他起每隔一个人喝一杯,此叫跳杯。还有对面笑,这便是捉双拿对地面对面喝。
一桌酒席,大凡主要的规矩由主持人拿,但是酒喝开了去,桌上的人就发挥自己的自由度,可以主动提出若干的喝法。这些喝法,总共加起来有360种,不过已经很少有人能将360种酒规数出来了,只有民间的文艺人士能把它搜集齐了,刊发在地方性志书或民俗书籍上。在一般的情况下,门杯、转杯、跳杯、对面笑等,都会使用到。现在房县和神农架林区北部,都还循此酒规饮酒。但是,神农架的南部山区,却不大喝皇酒,或者现在的年轻人不知皇酒为何物。他们喜欢喝包谷酒,包谷酒的地理遍及整个鄂西北山区。
在喝包谷酒的神农架南部山区,他们照例也沿用唐朝时代的酒规,不过由于此地与外界交往过甚,并且是兴山、巴东移民居多,因此他们适度地改造了唐朝酒规,将敬酒叫做赶麻雀,比如小杯被一个个地喝干,然后悉数搁在宾客面前,宾客前边喝了,后面的空杯又加上来,这叫赶麻雀。如此行径,我多有领教,那是不将你灌醉了决不罢休。但是,这边的酒规已经比房县差远去了。
我感觉到,特别讲究酒规的地方,必是小杯,大杯搞不起,酒规尚未执行三五则便有人倒下,那可不行。而且,酒的度数一定要比较低,以便酒量不大的宾客,也能在此领悟地方的酒俗。比如在中国的西北地区,至多以指沾酒弹三下,然后大钵将酒饮下。那样一种豪情,确乎适于在无际的大草原或大漠的边际上进行。大漠长风,吹得走酒醉。便是醉了,卧于马鞍,也能行走回去,那马头琴奏响的地方,是草原上的一盏灯。然而,令我惊奇的是,在神农架这样地老天荒的原始森林当中,天低山险,夜晚能听风响兽鸣,却有如此雅阔的饮酒习俗,酒风淳朴,直抵盛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