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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左比极右上升得更快
勒庞在第一轮胜出后已经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想继续扩展其政治势力难乎其难。
不可忽视的倒是极左政治力量的崛起。
今年法国总统大选中参选的极左派候选人有“工人斗争”运动的阿尔莱特·阿吉耶、“共产主义革命”运动的奥利维埃·伯尚舍诺和“劳动党”的达尼埃尔·格鲁斯坦。这三名托派运动候选人在此次大选中得票率加起来达到了空前的10.44%。与1995年的得票数相比翻了近一番,达284万张。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绿党的崛起。法国绿党的许多政治主张比之极左翼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绿党主张将投票权年龄降低到16岁,将35小时工作制降低至32小时,将大麻合法化,将外来非法移民全部给予法国身份等。如果将绿党也列入极左行列的话,极左翼的得票率高达15.69%。
从发展前景来看,极左政治势力也较极右翼更有“前途”。首先是极左“光荣”。在法国,投极右票的人往往“自惭形秽”,不敢说出事实来。因为投极右票在政治上是“不正确”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法国民意测验中,勒庞往往排在后面,而真等到投票时得票率又往往很高的原因所在。为此,民意测验者不得不将勒庞的预测得票率乘以二,方能接近事实。而投极左票者却没有这种顾忌。
其次,极左思潮在年轻一代中有很大影响。培养法国未来政治精英的法兰西政治学院在大选前夕进行了一次全国范围的模拟投票,发现未来政治家们最青睐绿党候选人马梅尔,其得票率达22%。而传统政治家右翼的希拉克和左翼的若斯潘都仅获10%左右。也就是说,法国未来政治家们的极左倾向相当明显。加之,极左政治势力将人权、人道主义、民主、自由、社会正义等许多美丽辞藻挂在嘴边,使得极左成为一种主导性的思潮。一项调查发现,法国媒体高达80%的从业人员是左翼或同情极左翼的。而法国著名的知识分子群大多数也是左翼甚至极左翼的。影响更大的法国娱乐界,包括电影、音乐、戏剧等的名流、名导、名演员等,也大多是左翼至少是支持极左翼的。因此极左政治势力首先在法国舆论上已经成为一个胜利者。这对法国极左政治势力的发展将会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由以上分析可见,极右政治势力和极左政治势力加在一起的话,已经超过了选民的30%以上,达到法国总人口的近五分之一。极端政治势力的崛起,才是本次大选中出现的一个真正令人担忧的法国政治现实。
极左和极右相互在“制造”对方的选民
从表面上看,极右与极左应该是针锋相对的。然而事实上有很多地方却并非如此。极右与极左在许多问题上观点是一致的。如,法国极右与极左政治势力的社会构成相当接近,都是法国社会底层的劳动阶级;他们都反对法国现存经济体制,反对经济的全球化,反对欧盟建设。更有意思的是法国极左和极右政治势力都反美、反共……更令人吃惊的是在观点尖锐冲突的方面,两者又相互“扶持”,具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奇特特征。
调查表明,法国选民在此次大选中最关心的就是治安问题。“社会治安恶化问题”是勒庞攻击对手的一只“撒手锏”。然而极左则坚决否认法国社会存在着犯罪率上升的问题;极右翼认为犯罪率上升是由于非法移民过多,而极左则坚决否认这一点,相反主张给予非法移民合法化。极左翼越是这样鼓吹,极右翼就越能从中捞取好处,因为非法移民确实正在成为一个令法国人头痛的问题……一位敢于直言事实真相的著名学者认为,极左势力否认法国社会现实,将法国社会的一切恶果往往“归结于体制,归结于压制”,是造成极右翼政治势力上升的重要原因。因为法国人看到的与勒庞所描述的社会越是接近,他们就越是支持勒庞。当极左翼将青少年犯罪的事实归因于社会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就业机会时,一部分老老实实做人、遵纪守法的公民,就会将他们手中的一票转向极右翼。反过来,极右翼政治势力的发展,也更多地唤醒了青少年的反法西斯意识,他们于是更多地转向极左翼。事实就是,极左翼与极右翼相互在制造着对方的选民。这一现象将如何发展,令人甚为关注。
极端导致社会的宽容性越来越差
极端政治势力的膨胀,使得法国社会面临着一系列的新问题。首先是社会舆论越来越受“政治正确性”教条的影响,越来越走极端,客观公正性也越来越弱。过去这一现象还仅仅存在于国际报道之中,现在已经有朝着“国内化”发展的趋向。在“勒庞现象”中人们发现,法国舆论对勒庞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负面报导。也就是说,法国有17%的选民投极右翼的票,但却绝对没有相对应的舆论力量的存在。也许勒庞确实是一个“恶魔”,但至少他的选民不是,也不应该是。舆论的极端化无疑是一个相当危险的现象。这一切导致法国社会的宽容性越来越差。这种社会宽容性的削弱特别表现在对现行体制上。比如法国社会对警察这一职业的负面印象越来越强烈。在美国电影和艺术作品中,警察还常常有着正面的、甚至是英雄的形象,而在法国,警察基本上都是负面形象。更为严重的是,法国极端政治势力的上升,使得社会正邪不分,凡“被压迫者”不分青红皂白都是值得同情的,人权被异化为“罪犯权”。其结果是邪恶越来越猖獗。
如果希拉克能够从此次大选中部分选民对传统政治力量的否定中吸取教训,充分利用未来五年内没有任何选举的机会,大张旗鼓地整顿社会治安,振兴经济发展,则极端政治势力有可能被削弱。但也正是因为未来五年没有任何选举,社会的不满也就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发泄。如果希拉克的政策有偏差或失误的话,极端政治势力将很有可能通过罢工、示威、游行等激烈行为来宣泄其不满。这样,法国社会将很有可能进入一个激烈动荡的年代,1968年的“五月风暴”在巴黎重演也绝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