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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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克,60后,生于皖南,居住江苏。1979年开始练习诗歌、随笔,著有诗集《有样东西飞得最高》《单个的水》《忆博斯普鲁斯海峡》等。
  我所说的好东西
  我所说的好东西
  借气流能飞一万米高
  硬飞能上去几千米……
  大雁落在河边,游到对岸
  我所说的好东西
  摸黑也能度过两个世纪
  不会偏离自己的喜好……
  乌鱼沉在暗处,游进杂草
  我所说的好东西
  不可能被命名……
  恐龙绝迹,蚂蚁上树
  不过是死其所死而活其所活
  我所说的好东西
  不在乎什么形状神态……
  沉鱼落雁也形容不了它的存在
  一息未止,一息走心
  过河
  一群人一群人披着阳光奔走
  过了前面的河
  夜里,这条河打着月光
  引导又一群人
  架桥过河,另一群人趟水过河
  在我的年岁里
  蛇、蝎子犹豫到最后
  也过河了
  ……都过河了
  河这边,剩下我,带着我亲生的影子
  呆在出生地,读圣贤书
  对影子讲为什么人有影子的道理
  也对星斗、风云和心脏讲
  前面的河岸
  在向我移动
  越来越近我看见它腰间贴着膏药
  我向后退
  那条河岸还在向我移动
  我向后退,我看清了它小腿的汗毛
  那条河岸一直向我靠近
  我退到悬崖……
  别对我说大海
  浪、礁、岛屿及其穷尽想象的形容
  把水面上的海鸟家族
  揽在一种情绪中
  性格各异的生物包括鱼
  在浅水里享受互为吞噬的自由
  ……与台风合力
  把重金属摇滚泼上岸
  戏谑大陆性命的一次次疯狂
  被苦难一次次识破
  ……船、泅渡的人、钓竿
  被捞起来的时钟和财宝
  被鱼吃掉被淹死
  死了还说什么,死又有什么了不起
  这不是大海
  这不是大海
  这不是
  大海在乎过死么
  在乎过诅咒夸奖么
  它让太多的死越不过百米水深
  五千米下的海水
  黑如谋略,黑如钻心,钻破海床
  谁在一万米下的海沟里走动
  端着一碗沙漠,喉咙干燥得哼不出调子
  他扛着大海
  舍不得喝掉大海
  忏悔
  活到中途发觉
  自己有过
  我找到了自己腿不沾尘
  心游云端的内因
  曾经脚踏实地
  踩过太多入土的人
  才走到今天
  地下的他们多于世人
  托着我的腿脚
  从来没挡过路而且不吭一声
  多年以来
  我腿不沾尘心游云端
  三九严寒
  三九严寒套着棉袜
  走在冰天雪地里沐浴光芒
  三九严寒,喜爱带毛头的衣服
  毛头是西北风中颤晃的蚕,无需冬眠
  三九严寒的爷爷来了
  比冰雪的温度低许多
  他穿着里外两层,带毛头的厚厚的冰雪
  不间断地向三九严寒发散光芒
  毛头颤晃
  感恩西北风
  旅行
  旅行四方,身體流浪
  飞行,船行,车行
  往东西南北撒一把带壳的花生的脚印
  往东往南,黄海、东海、渤海、南海
  往西往北,沙漠、草原、雪野、冰山
  无数镜头开合,定位不了一尊神圣
  所到之处,所见之人
  所见之物全都合乎我想象的尺寸
  无止境流浪,什么意思?
  放逐身体,回收灵魂
  我已从希腊来到埃及南部
  户籍如剥壳的花生在祖国翻滚
  我坐在许多地名上积累生死
  减少身体的租金
  诗观:我认为,一个好诗人应该具有童心。同时,还应该具有充沛的情感、独立的判断、正确的审美、有用的经验,还要有法度、深度、广度、温度、湿度、气度。最重要的,我觉得好诗人是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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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一直以花的形式理解草  以草的名義标注芬芳  ──我是否混淆了概念  泥土已将一切清晰地标注  谁住在谁的心里?  我一直住在村庄  一直以村庄的名义标注自己  那些异于村庄的城市  因被村庄团团围住而  失去血色  发出机械般的吼声  谁还比村口的那棵树更加  难以企及?  年年自我否定 又自我肯定  年年放弃那些花那些果实与叶片  但它永远不放弃  紧紧握住根的泥土  那些粉红色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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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语:  诗人关注哪里,恩想和情绪也就会流向哪里。陈仓  的诗歌带有故乡的根性,他是纯朴的,诗却有着和别人  不一样的独特视角。他不以机巧取胜,有时还表现得有  些笨拙,他知道人生是不圆满的,这不妨碍他追求他的  诗歌理想,他用审视的眼睛观看周围世界,在变幻的风  云中保持他最初的信念。阿华的诗如同她笔下的青江,  注重于勾勒和映射人的真实内心,面对现实的不足和缺  失,她选择用自己的想象予以
两颗水珠  快相遇了  感谢荷叶托着我们,轻轻摇晃  阳光从远处过来  照射在我们的小窗户上  感谢水草簇拥、安静地衰败  我们得以看清自己  在滚动中消失又出现  感谢世界柔软  我是一颗也是两颗  或者无数颗  我们尚未相遇  再小的荷葉也会太大  但快了  我们已经在世界的同一侧面  在倾斜到来之前  我们还有漫长的永恒  失踪者  ——银河边  距离上一次相见已经太久  想不起当时舍不得放
北风将金黄的银杏叶彻底剪落  飞舞是两种外力的唆使  而这一切被站在四楼的我发现  我并不打算把其归至悲壮之列  深秋与初冬无明显之界  这不是今年最后的一场浩劫  室内的某个局部  一杆旧式的十六两秤被高高挂起  被称物与秤砣努力达成妥协  我们称之为平衡  在慵懒的阳光下  室内的某个局部变得温和起来  森林深处  正午,我去了一片很久未至的森林  那里人迹罕至。红黄将天空彻底渲染  这里是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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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大夫诊所”是20世纪90年代初我在《诗歌报月刊》开设的一个栏目,在当时曾产生一定影响。不记得想法最初是如何产生的,或许是有感于当时评论界流行的西式文风,或许那天身体刚巧有点不舒服去过医院,因事情过去实在太久,具体细节记不起来了。但出于当年刊物负责人蒋维扬先生的建议是可以肯定的,时间应该是1990年下半年。好像在一封信里他先问起,还说可以考虑专栏形式。然后双方通过信件反复讨论,把有关内容、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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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洗尘:《燃烧的肝胆》,《中西诗歌》2018年第1期  大理一别,己经有几年没见到洗尘。洗尘都好吗?  中国新诗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出现了新的转型。这一转型的历史特征表现在很多方面,其中,诗歌文化的转型尤为突出,也尤其丰富与生动,使我们的诗歌与社会、历史之间的联系更加深厚与广阔。早在1980年代,潘洗尘就是一位很活跃的诗人,有脍炙人口的代表作。新世纪以来,洗尘复出后,一方面创作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