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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真是山西省侯马市郅上村人,他革命一生,长期奔波在外,但乡音未改,乡情不断。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北京市委书记和市长,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期间,彭真曾数次回晋南视察指导工作,在群众中流传下许多佳话,被人们尊称为柔情似水、志坚为钢、胸怀博大、平易近人的党和国家领导人。
1985年12月,运城地委、行署的领导班子进行了大的调整。新班子中耀光同志任地委书记,王学良同志任专员,李绍先和我任地委副书记,其他地委委员(当时不设常委)和副专员,都是运城人或长期在运城地区工作,对运城怀有特殊的感情。大家从新班子组建时起就决心团结一致把“文革”和改革开放以来耽误的时间抢回来。我们在抓紧运城经济建设的同时,也大抓文化振兴:一方面发展群众文化,另一方面发展戏剧文化。运城地区是蒲剧的故乡,蒲剧是我国最古老剧种之一,在晋陕豫一带颇有群众基础。为了振兴蒲剧,我们首先把散居在全区几个县拔尖的青年演员调集到地区蒲剧团,组织编导、音美人员给他们改戏排戏。经过一年多排练和实践演出,武俊英的《苏三起解》、王艺华的《黄鹤楼》、景雪变的《柜中缘》《阴阳河》、吉有芳的《挂画》《拷红》等,已得到群众广泛好评,被称为继50年代阎逢春、王秀兰那一代老艺人唱红蒲剧后的又一新时代。
1987年5月,地委、行署决定组织地区蒲剧团进京汇报演出,同时首先为武俊英同志争取中国戏剧梅花奖。这是“文革”之后运城蒲剧首次进京,地委领导高度重视,研究决定让我带队前往。我们一行一百多人5月20日抵京,先在吉祥剧院,后又到长安剧院演出。开始主要是请曹禺、吴祖光、郭汉城、赵寻、曲润海、胡芝凤等中国戏剧家协会的专家评审,请新闻界和山西老乡观看,并扩大影响。然后在民族文化宫、国务院紫光阁、全国政协礼堂等剧场演出,主要是邀请有关方面领导观看。记得姬鹏飞、李雪峰、黄镇、裴丽生、柴泽民、程思远、王谦、谷京生、戎子和、毛铎等老领导都先后多次观看。
到京不久,我们就同彭真委员长办公室联系,约他方便时看戏,但得到的答复是委员长去福建视察工作,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来。一星期后,薄一波安排我们剧团在国务院紫光阁剧场演出,我们趁机再次联系,但彭真委员长还是没有回来。眼看进京演出日程快要结束,彭真委员长没有看到一场戏,大家都觉得很遗憾。
5月29日,听说彭真委员长回到北京,我们赶忙把进京演出的最后一场联系安排到全国政协礼堂。这里曾是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会址,是中央领导同志活动的重要场所,演出条件和安全保卫条件都比较好。5月31日晚又是周末,正好请彭真委员长看戏。经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联系,取得有关领导同意,我们派人把请柬和戏票提前送到全国人大办公厅。
听说彭真委员长和全国人大有关领导要来看我们的蒲剧,大家都非常重视。演员和乐队在下午就提前进行化妆和试音,一些青年演员和随团工作的同志更是心情激动,奔走相告,一心想亲睹委员长的风采。晚上7点钟之后,观众陆续来到全国政协礼堂,全国政协办公厅的同志一方面帮助维持秩序,进行安全检查,一方面派人领我们参观礼堂和周围设施。7点半以后,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一些领导先后来到贵宾室,我们热情欢迎之后,他们落座喝茶,相互交谈,不时有人应邀同大家合影留念。全国政协副主席程子华是山西解州人,全国人大秘书长陆平,“文革”前是北大校长,不少人更是慕名和他们攀谈留影。到了7点50分,彭真委员长处忽然打来电话,说:“委员长现在正在听取四川省人大常委会的工作汇报,不可能按时到场。委员长嘱咐让你们一定准时开演,不要让观众等待。”这时程子华副主席提出,大家都入席看戏,他在贵宾室等候彭真委员长。话音刚落,陆平秘书长说:“怎么能让程主席在这儿等呢?你不去其他人都不好去看戏,还是我在这儿等委员长。”最后按陆平秘书长意见办,戏剧于晚上8点准时开演。开演后,我们又几次督促陆平秘书长也去看戏,由我们在门口等候,陆秘书长一再谢绝,坚持等候。
当演出进行到快一半的时候,彭真委员长的秘书又打来电话,他说:“委员长的汇报会还结束不了,今天晚上恐怕看不成你们的蒲剧了。他的意见等演出结束时,他来到剧场看看大家。”这时,陆平秘书长才入席看戏,我们在贵宾室和后台安排迎接委员长接见。
到晚上10点,眼看演出就要结束了,还等不到彭真委员长到来,大家心里非常着急。我是总带队,看到台上台下人们的心情,决定和委员长秘书再联系一下。电话打过去,秘书说:“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同志刚走,家里人看见彭委员长很累,不让他再去剧院。委员长安排你们明天选派十来个代表到他家里见见大家。”等到这个结果,演出也已结束。送走有关领导,我和区文化局长陈继瑜、副局长崔浩等一商量,感到不好办。这次进京演出团既有一批新秀,又有王秀兰、裴青莲、梁惠芳、张保、张大发等几位蒲剧老艺术家,还有编导、音乐、舞美骨干和一部分行政领导干部,大家都希望见到彭真委员长,这十来个代表该挑选谁呢?弄不好,不但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甚至还会影响此次进京演出效果。第二天又是星期天,去彭老办公室显然不大可能。想来想去,我们决定向委员长反映大家的心情,看能不能多去一些人。电话打过去,很快得到答复,秘书说,委员长说啦,满足大家要求,明天下午三点到全国人大常委会接待厅见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心里非常高兴。这时已近晚上11点钟。
第二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我们从各类人员中挑选了40位代表接受彭真委员长接见,加上省政府驻京办事处的领导也要求参加,共45人。大家像节日的少年儿童一样换上新装,下午两点就来到人民大会堂南门外,这时已有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的同志们在门口迎候。接待厅在三楼,一共三间大,室内正中安放了一圈沙发,能坐12个人,沙发后靠墙各放着一排有靠背的椅子,接待厅的门正对着大会堂南门的电梯出口。大家还未完全坐定,忽然电梯门打开,彭真委员长出现在电梯口上,我们赶快迎上去问候。委员长一边同我们握手,一边走进接待厅。当我们介绍完在沙发上就坐的同志后,委员长又转过沙发背后同坐在墙根的年轻的同志见面握手。人大办公厅负责接待的同志阻挡说:坐在后边的同志大家都看到了,不用过去了。委员长没听,还是绕屋一周,同每位同志都握了手,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坐定之后,我首先简单汇报了这次进京演出的情况,代表运城地委、行署表达了请彭真委员长观看家乡戏剧的心意。彭真委员长向大家述说了他这一段未在京的工作行程,并说明昨天晚上没有赶去政协礼堂看戏的原因。我说:我们来时,家乡人嘱咐我们向委员长问好!委员长说:“你们回去也代我向家乡人民问好!”这时省政府驻京办事处主任王敬插话说:“家乡人民祝彭老健康长寿!”委员长接过来答道:“80多岁了,也长寿不到哪里,还是家乡人民健康长寿吧!”说到这里,我赶快扭转话题:“委员长,这次地区蒲剧团进京演出,您一直没有顾上看咱们家乡的戏,今天几个主要的青年演员都来了,让他们给你清唱一段吧!”彭真委员长没有拒绝,但是却自言自语地说:“给我一个人唱,给我一个人唱……”这时我和崔浩等解释说,这么多人都在听。又指着站在门口的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说,他们也都没有机会看。大家一齐鼓掌,委员长没有再作声,于是武俊英同志唱了一段《苏三起解》,王艺华同志唱了一段《黄鹤楼》,景雪变同志唱了一段《柜中缘》。
这一唱,接待厅的气氛便更加活跃起来。彭真委员长听完清唱表示了谢意,便谈起戏剧文化。他说,传统戏剧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全国上下都需要继承和发扬。地方戏具有自己的特色,在当地有群众基础,对群众有教育意义,要坚持多深入群众演出。当然历史剧难免有封建主义的东西,还是要按毛主席说的坚持古为今用,注意扬弃,注意有选择地吸收,有的要结合现实需要进行改革和创新。地方戏要保持地方特色,对其他剧种可以学习借鉴,但不能模仿。文艺讲究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失去自己的特色个性,缺乏创新,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发展的活力。你们这几个戏都是老戏,但唱词和唱腔都有改进,这很好,希望继续努力。这时我忽然想到“文革”前读过彭真委员长写的一篇文章,便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委员长,1965年您在《红旗》杂志上发表的《谈京剧改革》的文章,我们当时就学过,这些精神,您在那篇文章中也讲过。”说完我又有点后悔,因为“文革”中委员长被打成“黑帮”,受到很大磨难,会不会引起他老人家的旧痛?我以不安的心情望着委员长,委员长看了我一眼,很平和慈祥地说:那篇文章有当时的历史背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不过有些精神还是可以考虑的。毛主席对传统文化是很重视、很有研究的,我们对传统文化也要认真地学习研究,很好地对待,既不能全盘否定,也不能机械地照搬。听到这些话,我不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而且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意。彭真委员长真是一位脱俗之人,他胸怀博大,光明磊落,处处以国家和民族大义为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荣辱……
这时已快下午4点钟了,办公厅人员几次催促结束接见,说委员长还有要紧事情安排。我们提出想和委员长合影,并请委员长给予题字留念,彭老欣然答应。从接待厅出来,彭真委员长让秘书拿上我们带的留言薄,到他办公室用毛笔题写了“彭真”两个刚劲有力的大字。与此同时我们在办公厅工作人员安排下,已在全国人大常委会接见合影台上站立整齐,彭真委员长健步走出办公室站在大家中间,王秀兰同志挽住他的左臂,摄影师按动快门,我们同彭真委员长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走出人民大会堂南门,已是下午4点钟。初夏的矫阳悬挂在西天半空,每个同志的脸上都泛着幸福的红光,大家有说有笑,互道祝贺,又纷纷站在大会堂门前合影留念——1987年6月1日,同志们要把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定格在自己的人生历程中。
在乘车返回住地和从北京返回运城的路上,彭真委员长那音容笑貌,那谆谆教诲,那从容大度不断地在我脑海中浮现。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委员长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平民作风,看到了他秉持大义、不抱私见的无产阶级胸怀,看到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对民族文化、革命文艺的深沉思考,看到了对人民群众、党的事业的内心关怀……我们党的第一代领导人正是用这样经天纬地的远见卓识、顶天立地的人格力量和吞天吐地的博大情怀,赢得了人民群众的尊敬和爱戴,他们为我们树立了光辉的学习榜样,成为我以后努力工作的精神力量。
这次运城地区蒲剧团进京演出,武俊英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成为运城蒲剧振兴的首朵报春之梅。以后王艺华、吉有芳也先后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景雪变1994年进京演出,同时获得中国“梅花奖”和“文华奖”,成为蒲剧史上第一个获“双花”(梅花、文华)奖的演员。她以后带领的青年蒲剧团还有一批人获得“小梅花奖”。这些优秀的国家一级演员,沐浴着改革开放的阳光,把运城蒲剧带入了又一个百花盛开的春天。
(责编 肖黎)
1985年12月,运城地委、行署的领导班子进行了大的调整。新班子中耀光同志任地委书记,王学良同志任专员,李绍先和我任地委副书记,其他地委委员(当时不设常委)和副专员,都是运城人或长期在运城地区工作,对运城怀有特殊的感情。大家从新班子组建时起就决心团结一致把“文革”和改革开放以来耽误的时间抢回来。我们在抓紧运城经济建设的同时,也大抓文化振兴:一方面发展群众文化,另一方面发展戏剧文化。运城地区是蒲剧的故乡,蒲剧是我国最古老剧种之一,在晋陕豫一带颇有群众基础。为了振兴蒲剧,我们首先把散居在全区几个县拔尖的青年演员调集到地区蒲剧团,组织编导、音美人员给他们改戏排戏。经过一年多排练和实践演出,武俊英的《苏三起解》、王艺华的《黄鹤楼》、景雪变的《柜中缘》《阴阳河》、吉有芳的《挂画》《拷红》等,已得到群众广泛好评,被称为继50年代阎逢春、王秀兰那一代老艺人唱红蒲剧后的又一新时代。
1987年5月,地委、行署决定组织地区蒲剧团进京汇报演出,同时首先为武俊英同志争取中国戏剧梅花奖。这是“文革”之后运城蒲剧首次进京,地委领导高度重视,研究决定让我带队前往。我们一行一百多人5月20日抵京,先在吉祥剧院,后又到长安剧院演出。开始主要是请曹禺、吴祖光、郭汉城、赵寻、曲润海、胡芝凤等中国戏剧家协会的专家评审,请新闻界和山西老乡观看,并扩大影响。然后在民族文化宫、国务院紫光阁、全国政协礼堂等剧场演出,主要是邀请有关方面领导观看。记得姬鹏飞、李雪峰、黄镇、裴丽生、柴泽民、程思远、王谦、谷京生、戎子和、毛铎等老领导都先后多次观看。
到京不久,我们就同彭真委员长办公室联系,约他方便时看戏,但得到的答复是委员长去福建视察工作,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来。一星期后,薄一波安排我们剧团在国务院紫光阁剧场演出,我们趁机再次联系,但彭真委员长还是没有回来。眼看进京演出日程快要结束,彭真委员长没有看到一场戏,大家都觉得很遗憾。
5月29日,听说彭真委员长回到北京,我们赶忙把进京演出的最后一场联系安排到全国政协礼堂。这里曾是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会址,是中央领导同志活动的重要场所,演出条件和安全保卫条件都比较好。5月31日晚又是周末,正好请彭真委员长看戏。经与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联系,取得有关领导同意,我们派人把请柬和戏票提前送到全国人大办公厅。
听说彭真委员长和全国人大有关领导要来看我们的蒲剧,大家都非常重视。演员和乐队在下午就提前进行化妆和试音,一些青年演员和随团工作的同志更是心情激动,奔走相告,一心想亲睹委员长的风采。晚上7点钟之后,观众陆续来到全国政协礼堂,全国政协办公厅的同志一方面帮助维持秩序,进行安全检查,一方面派人领我们参观礼堂和周围设施。7点半以后,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一些领导先后来到贵宾室,我们热情欢迎之后,他们落座喝茶,相互交谈,不时有人应邀同大家合影留念。全国政协副主席程子华是山西解州人,全国人大秘书长陆平,“文革”前是北大校长,不少人更是慕名和他们攀谈留影。到了7点50分,彭真委员长处忽然打来电话,说:“委员长现在正在听取四川省人大常委会的工作汇报,不可能按时到场。委员长嘱咐让你们一定准时开演,不要让观众等待。”这时程子华副主席提出,大家都入席看戏,他在贵宾室等候彭真委员长。话音刚落,陆平秘书长说:“怎么能让程主席在这儿等呢?你不去其他人都不好去看戏,还是我在这儿等委员长。”最后按陆平秘书长意见办,戏剧于晚上8点准时开演。开演后,我们又几次督促陆平秘书长也去看戏,由我们在门口等候,陆秘书长一再谢绝,坚持等候。
当演出进行到快一半的时候,彭真委员长的秘书又打来电话,他说:“委员长的汇报会还结束不了,今天晚上恐怕看不成你们的蒲剧了。他的意见等演出结束时,他来到剧场看看大家。”这时,陆平秘书长才入席看戏,我们在贵宾室和后台安排迎接委员长接见。
到晚上10点,眼看演出就要结束了,还等不到彭真委员长到来,大家心里非常着急。我是总带队,看到台上台下人们的心情,决定和委员长秘书再联系一下。电话打过去,秘书说:“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同志刚走,家里人看见彭委员长很累,不让他再去剧院。委员长安排你们明天选派十来个代表到他家里见见大家。”等到这个结果,演出也已结束。送走有关领导,我和区文化局长陈继瑜、副局长崔浩等一商量,感到不好办。这次进京演出团既有一批新秀,又有王秀兰、裴青莲、梁惠芳、张保、张大发等几位蒲剧老艺术家,还有编导、音乐、舞美骨干和一部分行政领导干部,大家都希望见到彭真委员长,这十来个代表该挑选谁呢?弄不好,不但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甚至还会影响此次进京演出效果。第二天又是星期天,去彭老办公室显然不大可能。想来想去,我们决定向委员长反映大家的心情,看能不能多去一些人。电话打过去,很快得到答复,秘书说,委员长说啦,满足大家要求,明天下午三点到全国人大常委会接待厅见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心里非常高兴。这时已近晚上11点钟。
第二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我们从各类人员中挑选了40位代表接受彭真委员长接见,加上省政府驻京办事处的领导也要求参加,共45人。大家像节日的少年儿童一样换上新装,下午两点就来到人民大会堂南门外,这时已有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的同志们在门口迎候。接待厅在三楼,一共三间大,室内正中安放了一圈沙发,能坐12个人,沙发后靠墙各放着一排有靠背的椅子,接待厅的门正对着大会堂南门的电梯出口。大家还未完全坐定,忽然电梯门打开,彭真委员长出现在电梯口上,我们赶快迎上去问候。委员长一边同我们握手,一边走进接待厅。当我们介绍完在沙发上就坐的同志后,委员长又转过沙发背后同坐在墙根的年轻的同志见面握手。人大办公厅负责接待的同志阻挡说:坐在后边的同志大家都看到了,不用过去了。委员长没听,还是绕屋一周,同每位同志都握了手,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坐定之后,我首先简单汇报了这次进京演出的情况,代表运城地委、行署表达了请彭真委员长观看家乡戏剧的心意。彭真委员长向大家述说了他这一段未在京的工作行程,并说明昨天晚上没有赶去政协礼堂看戏的原因。我说:我们来时,家乡人嘱咐我们向委员长问好!委员长说:“你们回去也代我向家乡人民问好!”这时省政府驻京办事处主任王敬插话说:“家乡人民祝彭老健康长寿!”委员长接过来答道:“80多岁了,也长寿不到哪里,还是家乡人民健康长寿吧!”说到这里,我赶快扭转话题:“委员长,这次地区蒲剧团进京演出,您一直没有顾上看咱们家乡的戏,今天几个主要的青年演员都来了,让他们给你清唱一段吧!”彭真委员长没有拒绝,但是却自言自语地说:“给我一个人唱,给我一个人唱……”这时我和崔浩等解释说,这么多人都在听。又指着站在门口的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说,他们也都没有机会看。大家一齐鼓掌,委员长没有再作声,于是武俊英同志唱了一段《苏三起解》,王艺华同志唱了一段《黄鹤楼》,景雪变同志唱了一段《柜中缘》。
这一唱,接待厅的气氛便更加活跃起来。彭真委员长听完清唱表示了谢意,便谈起戏剧文化。他说,传统戏剧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全国上下都需要继承和发扬。地方戏具有自己的特色,在当地有群众基础,对群众有教育意义,要坚持多深入群众演出。当然历史剧难免有封建主义的东西,还是要按毛主席说的坚持古为今用,注意扬弃,注意有选择地吸收,有的要结合现实需要进行改革和创新。地方戏要保持地方特色,对其他剧种可以学习借鉴,但不能模仿。文艺讲究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失去自己的特色个性,缺乏创新,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发展的活力。你们这几个戏都是老戏,但唱词和唱腔都有改进,这很好,希望继续努力。这时我忽然想到“文革”前读过彭真委员长写的一篇文章,便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委员长,1965年您在《红旗》杂志上发表的《谈京剧改革》的文章,我们当时就学过,这些精神,您在那篇文章中也讲过。”说完我又有点后悔,因为“文革”中委员长被打成“黑帮”,受到很大磨难,会不会引起他老人家的旧痛?我以不安的心情望着委员长,委员长看了我一眼,很平和慈祥地说:那篇文章有当时的历史背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不过有些精神还是可以考虑的。毛主席对传统文化是很重视、很有研究的,我们对传统文化也要认真地学习研究,很好地对待,既不能全盘否定,也不能机械地照搬。听到这些话,我不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而且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意。彭真委员长真是一位脱俗之人,他胸怀博大,光明磊落,处处以国家和民族大义为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荣辱……
这时已快下午4点钟了,办公厅人员几次催促结束接见,说委员长还有要紧事情安排。我们提出想和委员长合影,并请委员长给予题字留念,彭老欣然答应。从接待厅出来,彭真委员长让秘书拿上我们带的留言薄,到他办公室用毛笔题写了“彭真”两个刚劲有力的大字。与此同时我们在办公厅工作人员安排下,已在全国人大常委会接见合影台上站立整齐,彭真委员长健步走出办公室站在大家中间,王秀兰同志挽住他的左臂,摄影师按动快门,我们同彭真委员长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走出人民大会堂南门,已是下午4点钟。初夏的矫阳悬挂在西天半空,每个同志的脸上都泛着幸福的红光,大家有说有笑,互道祝贺,又纷纷站在大会堂门前合影留念——1987年6月1日,同志们要把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定格在自己的人生历程中。
在乘车返回住地和从北京返回运城的路上,彭真委员长那音容笑貌,那谆谆教诲,那从容大度不断地在我脑海中浮现。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委员长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平民作风,看到了他秉持大义、不抱私见的无产阶级胸怀,看到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对民族文化、革命文艺的深沉思考,看到了对人民群众、党的事业的内心关怀……我们党的第一代领导人正是用这样经天纬地的远见卓识、顶天立地的人格力量和吞天吐地的博大情怀,赢得了人民群众的尊敬和爱戴,他们为我们树立了光辉的学习榜样,成为我以后努力工作的精神力量。
这次运城地区蒲剧团进京演出,武俊英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成为运城蒲剧振兴的首朵报春之梅。以后王艺华、吉有芳也先后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景雪变1994年进京演出,同时获得中国“梅花奖”和“文华奖”,成为蒲剧史上第一个获“双花”(梅花、文华)奖的演员。她以后带领的青年蒲剧团还有一批人获得“小梅花奖”。这些优秀的国家一级演员,沐浴着改革开放的阳光,把运城蒲剧带入了又一个百花盛开的春天。
(责编 肖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