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美国戏剧家马蒂娜·马朱克的作品《生之代价》于2018年获得普利策奖,该剧主要塑造了处于社会边缘的残障人物形象。《生之代价》展现了失业卡车司机和他瘫痪的前妻、高材生脑瘫患者和他新护工的生活场景,身体的残障是他们之间产生交集的根源。两对人物关系既对立又和谐,超越了以往残障表征常见的“正常——偏离”的二元范式。本文以人物关系的发展进程为纽带,从个人、社会和文化层面解读《生之代价》,认为马朱克通过人物形象塑造、残障隐喻和多重身份叙事表达了人类孤独、相互依存和去边缘化的主题。在个体层面,马朱克着墨于残障人物幽默性格的刻画,并隐晦地表现残障形象的两性关系,摒弃了将残障人物刻画为不幸者、受害者和罪恶者等悲苦形象的做法。这种残障人物的个性化表征以及人类畏惧孤独的普遍性心理超越了“正常——偏离”二分模式下残障的另类性表征。在社会层面,残障人物在面对周围环境时表达的自我需求,体现了残障人物在社会建构的环境下对社会性压迫的反抗。残障人物在与自我、他人以及环境的奋力斗争中实现了从自我孤立到具有主体意识的转变,成为叙事文本中的主体形象。在文化层面,残障身份具有丰富深刻的文化内涵。作为推动叙事的催化剂,残障身份始终贯穿在人物的相互依存、关系的破裂以及弥合之中。多重社会文化力量的交织使得戏剧文本呈现出去权利中心化的叙事结构,残障群体从叙事边缘走向中心,从需要被看见的客体到主动走进观众视野的主体,实现了残障群体去社会边缘化。总之,马朱克通过该剧中人与人、人与社会和文化情境中的多重关系,在二十一世纪的社会文化语境下以去边缘化方式表征残障人物,表达了对社会边缘群体的人本主义关怀。对《生之代价》残障表征的解读能够引起对残障群体现实需求的关注,无论文学作品还是社会政策视野中的残障群体,不再是被指代的他者,他们的身体可以被创造性地重新想象,可以为戏剧文学在残障研究领域的发展提供更广阔的空间,既表现了艺术创造价值,同时也体现了社会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