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文化,被称为“戏剧的古化石”,最早关注傩文化的是戏剧学家。傩又被称为“仪式性戏剧”,是一种信仰仪式。自八十年代学术界开始关注傩文化,将傩文化作为研究对象,研究大约可以概括为三个类型(阶段):表象研究、结构研究、意义研究。迄今大部分的傩文化研究都着重于戏剧、音乐、舞蹈、服饰、历史等傩文化构成要素的研究,而以整个傩事的结构、象征体系及其社会文化意义为研究对象的则极少。本文力图填补这一空白。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傩仪,傩作为一种古老的仪式,蕴含了丰富的象征,如以颂辞、诗文、韵白、咒语等语言形式出现的符号象征;以道具、服饰等物件形式出现的符号;以行动、姿势、舞蹈、歌唱、扮演等行为形式出现的符号象征。这些符号构成了一个仪式象征体系,通过它人实现与神的交流,满足信仰的需求。因此,用文化人类学仪式理论、象征理论、阐释理论来研究傩,这是本文的一个视角。同时,傩不仅是“民间文化遗产”,它至今仍然是在特定乡村生存着的社会仪式。本文拟通过一个具体的社区的调查,透视这一古老的仪式的历史衍化脉络及其映射的乡土社区文化变迁。本文选择的田野调查对象是安徽贵池。国内最早的傩文化研究就是自贵池傩的研究起步的,同时,贵池傩具有典型的农业文明特征,是社区自组织、自我形成与发展的,较封闭的地理环境和较保守的宗族文化心态都决定了贵池傩的“原生态”性质,是研究傩及其文化变迁背景的比较理想的调查对象。摊文化研究与民间宗教仪式的研究的交叉共同构成了本文的写作背景,本文本文运用历史资料与社区调查相结合的方法,运用人类学理论研究摊文化,既分析摊文化的象征符号意义,也关注其实践的社会学意义。既有摊文化的具象研究,也不仅限于这个具体文化事项,而是从摊文化透视贵池地方的文化变迁和社会变迁,对贵池地方社区研究因此具有反映整个乡土社会变迁的“以小见大”的意义。 贵池作为一个典型的汉人宗族社区,摊戏传统上是依附于宗族文化的。贵池摊事的衍化可以概括为两条脉络的交织作用而成,一条是地缘关系,一条是血缘关系。因此贵池摊既是一种族祭,也是社祭。这两者后来结合在了一体。因此本文分别从这两个角度研究了贵池摊。 本文的结论是:传统社会的文化整合模式与其社会整合模式高度同一,宗族既是基本的社会组织,又是文化活动的单元,社会情感通过宗族文化的祭祀仪式(摊仪)得到规范化的表达,社会生产和物质利益领域的互惠、合作及竞争、冲突都能通过宗族情感的教化和权威予以有效地调节。传统的摊仪不仅是凝炼着文化、历史的认同感的有力象征,也是实际社会生活中的互动赖以展开的网络。摊仪是文化整合与社会整合共同的模式—宗族的象征仪式。随着现代化的进入,国家对地方社区的全面进入,消解了社区原有的一些功能,祭仪、节庆的组织及其开支不再由宗祠公堂来负责。现代的村民们恢复摊戏,不能说是复原历史的文化形态,而是在新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结构之中寻求一个共享的文化,一个集体认同的仪式,创造一种使得大家在追求分散的私利之外还能相互关联、共同行动的文化模式,这种模式以前只要继承传统就可以达到,而现在则必须经过传统的更新与再造。因此,现代的贵池摊不仅在“循古”而且也在“更新”。摊事的表象即使没有变化,而其象征意义及对于社区人们的意义却无可挽回地在发生变化。这就是地方文化变迁的过程。摊仪的生存发展或许决定于这一过程,同时也在对这个过程起着“反作用”。 关键词:摊,仪式,象征,文化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