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稳步向“碳达峰碳中和”目标推进的同时,面临着经济高质量增长与节能减排的双重压力,而有偏技术进步及其要素偏向性对中国实现节能减排与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双赢”有着重要意义。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作为协调经济发展与环境压力的有效市场化工具,其核心参数——碳排放权交易价格能否将生产厂商二氧化碳排放的负外部性“内部化”,从而达到预期政策效果是学者与政府规制者所关心的问题。基于此,本文使用中国地级及以上城市市辖区层面的数据,将研究视角聚焦于有偏技术进步与碳排放权交易市场,重点研究有偏技术进步对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碳强度下降效应及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试点的政策效应,进而为优化中国要素配置、建设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与推动全国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等目标提供切实可行的经验借鉴与政策建议。按照测算中国城市有偏技术进步指数并判定其要素偏向性、检验中国城市有偏技术进步的碳强度下降效应、评估中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试点的政策效应、探究碳排放权交易价格调节效应的研究思路,本文进行了理论分析、假说提出与实证研究,得出了如下研究结论:第一,中国城市有偏技术进步整体上推动了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但有偏技术进步在能源与劳动中出现节约能源偏向的城市占比不高。从有偏技术进步指数看,全国城市有偏技术进步指数均值为1.009,但该指数随着时间的推移呈现出波动下降趋势,东部地区城市的有偏技术进步指数相对较小,说明有偏技术进步对不同地区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推动作用存在差异;从技术进步偏向看,全国范围有偏技术进步在能源与劳动中出现节约能源偏向的城市占比约为46.32%,仅有东部地区城市的技术进步在劳动和能源中出现偏向能源节约的比例大于50%,说明两类生产要素间的相对价格会影响技术进步偏向。第二,中国城市整体的有偏技术进步及其能源节约偏向均会出现显著的碳强度下降效应。从有偏技术进步指数看,当有偏技术进步指数上升0.1时,碳强度平均会下降约11.45%;从技术进步偏向看,当有偏技术进步分别在能源与劳动、能源与资本中出现能源节约偏向时,会使得碳强度平均下降约10.1%与15.5%。说明推动中国城市层面的有偏技术进步是实现节能减排的重要措施。第三,中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试点的开启可以在城市层面实现显著的碳强度下降效应,但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单独产生的碳强度下降效应较弱。从政策评估结果来看,使用PSM-DID方法估计所得到的平均处理效应为-0.065,说明碳排放权交易试点的开启可以使碳强度平均下降约6.5%;从碳排放权交易价格来看,将非交易期分别设置为2008～2012年与2008～2013年时,碳排放权交易价格每提高1元,会使得碳强度会分别下降0.4%与0.6%,说明碳排放权交易价格的节能减排效果与定价水平仍有较大提升空间。第四,碳排放权交易价格会对中国城市有偏技术进步的碳强度下降效应产生显著调节作用。考虑到因碳排放权交易价格与碳强度间的反向因果关系产生的内生性,将二氧化碳影子价格作为碳排放权交易价格的工具变量,使用层次分析法验证了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可能存在的调节效应,说明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增强了有偏技术进步产生的碳强度下降效应。结合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针对当前中国城市有偏技术进步指数随时间推移出现波动下降的问题。中国各个城市在未来的经济发展过程中,应当根据自身的产业结构、要素禀赋、发展水平等特征,选择合适的技术进步实现路径与技术进步偏向,避免自身的发展水平与技术进步特征不匹配,导致技术变化对全要素生产率出现抑制作用。第二,针对中国城市中技术进步出现能源节约偏向比例较低的问题。首先,中国政府应采取放松管控、推动能源要素市场化等措施,缓解当前能源要素价格扭曲的问题;其次,应通过推介环保产品等手段,从供给与需求两个层面来推动环保产品生产;最后,应优化当前节能减排措施,使节能减排措施更具有针对性,让这些措施真正施加于污染与高耗能生产厂商。第三,针对中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后续完善问题。首先,中国应尽快建立全国范围、多行业覆盖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其次,碳市场主管部门应在充分考虑企业的发展情况、所属行业的类型与企业所处地区的要素禀赋、产业结构等因素后,再进行碳排放权交易配额的分配;最后,中国政府应总结试点地区经验,发挥典型碳排放权交易试点地区的示范作用,并注意“双控”目标的实现。第四,针对当前中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碳价不稳定、碳排放权交易价格所实现碳强度下降效应较弱的问题。首先,应该建立市场与政府的联动碳定价机制,在碳交易履约率较低、碳价波动较大时政府应进行适当管控与调整;其次,学界与政府政策研究机构应根据当前各碳试点定价、交易状况,使用科学方法对最优碳交易价格进行估算,为政府提供相关决策参考;最后,应该扩大纳入碳排放权交易体系的行业范围,并且考虑建设个人碳交易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