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鹏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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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鹏,云南昭通人,现居昆明。诗歌见于《人民文学》《星星》《边疆文学》《中国诗歌》《滇池》等,获第一届复旦大学光华诗歌奖,参加第五届人民文学“新浪潮”诗会。
  旷野
  与一匹马并肩站在旷野
  大风吹着它漂亮的鬃毛,也吹着我的
  胸膛
  在一匹马眼里
  落日如无物。它低头吃草
  我弯腰疏理沟渠。在远山渐渐暗下来的
  背景前,我们拥有相似的
  起伏的身形
  一个个饱含露水的将来
  证据
  也只有在死后,他们的一生
  才微微高于地面,野花才年年爬上坟头
  轻手轻脚敲他们的门
  也只有在死后,那些遍满大地的土堆
  才是他们活在人间的证据
  神
  神照着自己的样子,造了众生
  是不是可以说,我们和神
  共用了一件身体?我们的脸,是他在世上的
  一副表情?
  神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
  穿过人头攒动的丛林
  是不是可以说,我们在神的旨意里
  一次次地流亡?那怀里抱刀的人
  揭皮噬肉,敲骨吸髓
  是不是可以说,他借了神的鼻孔
  替我们
  在这世上出气?
  群山中的奔跑
  山又长高了一些
  河水还是漫不经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几乎感觉不到
  叶子沙沙落地的声响
  我是那个甘心服了劳役的人
  穿过纷纷落下的树叶,在一座座青山之间
  慌张地奔跑
  过晒经坡
  过晒经坡时,已见不到太阳底下
  翻飞的经卷了,四周也不见
  一所破败的寺庙。“最后一个提水洒扫的和尚
  他大概在水波里转身
  返回了红尘。”我这样想着
  在坡脚停了下来,在一家小卖部
  买了一罐提神的饮料,主人坐在冰柜后
  为我找补,沉默得慈眉善目
  冲我笑时,我甚至以为他才是道场里
  诵经的和尚
  下落
  九年前,葬爷爷在东山
  去年,我们葬大伯在南山
  九年前,爷爷挪了挪骨架子
  空出身旁半块墓穴
  留给奶奶
  奶奶老矣。在越来越生疏的人间
  她至今还不知
  她的大儿子去了哪儿
  大雪漫天
  大雪漫天。它们越下越急
  越下越脏,如同我们这时候赞美的事物
  很快成为羞耻的一部分
  我们裹一身白雪,站在茫茫荒郊
  也是羞耻的一种
  但谁都没法
  掀起一朵雪花的重
  家庭教育
  在我们的幼年,家庭晚宴上
  父亲分给我们食物,也在我们不小心
  摔破碗后,举起巴掌
  给我们两记耳光。他教育我们:
  不许哭,忍住!
  于是我们忍住的眼泪
  到现在也没敢流出,而那声卡在喉咙的哭喊
  就像一串
  无缘无故熄火的哑炮
  滇南饮酒记
  那晚我们在山中,吃野猪肉
  喝橄榄酒,酒至酣处
  指着列坐对面的青山,佯狂不逊:
  有种,就干了这碗里
  白花花的月光
  后半夜,我们在屋顶醒来
  见到星辰茂盛如雨
  从缅甸一直下到了云南。意兴阑珊
  有人裸体走回客栈
  我趁着最后一点酒劲,反复拆除
  肉身的围墙
  评:
  文字空灵,超脱生死,身前身后事,都是归家。捕捉某个有意味的瞬间,妙语连珠,禅机显现。诗人一点慈心,托着人世的悲哀。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有中和之美。偶尔,也借酒撒泼,放肆一回。(朱彩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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