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孤岸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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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孤岸,汉族,生于1979年12月,云南牟定人,本名陈冬,云南省作协会员,现供职于云南省楚雄州牟定县文联,曾出版个人诗歌专集《公元前的月亮》《大脑周围充满蝴蝶》,长篇小说《霜降夷方》,散文集《指尖上的牟定》,编著30余种。
  尖嘴钳
  那个在教堂口若悬河的人叫尖嘴钳
  他发达的嘴能让河水浓缩成一个池塘
  能让池塘夏天下雪以后结冰
  冰层下面的荷花粉红盛放 鱼群却噤若寒蝉
  四处飞散的语言像尖牙齿从他嘴中打出
  这些语言让池塘边围绕的树全部有了弹孔
  上唇和下唇 两块间歇性的钢铁
  三五天就要发一次疯
  他开启牙齿 咔嚓咔嚓如割草机
  从教堂到酒吧 一路上钉子全部跑出来
  半个城市的车子爆胎让修理铺生意兴隆
  终点路那个酒吧正在摇滚 灯红酒绿
  尖嘴钳一坐上吧椅就取代了启瓶器
  那些危险的啤酒无人敢一口喝光
  直到来了8个现代化 头发太花哨
  口角之战爆发以后 尖嘴钳用名词防守 1对8
  对方八处埋伏 在柜台后 声东击西
  他打破所有夜灯 把光放满一屋子
  词语乒乒乓乓 伤害无所不在
  惊慌失措的人们躲进玻璃又被打碎
  摇滚一直未停 直到德国战车的《The mass》响起
  有人搬来重型武器才让尖嘴钳败下阵来
  那挺卧倒的机关枪射出了600个动词
  有效配合了那首震荡整个酒吧的曲子
  火龙果
  ——或者名叫《<百年孤独>的读后感》
  我看这个果子是一枚粉的手雷
  挂在金刚杵一样长条的仙人掌上
  包裹着黑与白 你可以猜测它炸开后是芝麻糕
  也可以说它能炸出许多斑点狗 你能见到狗的无数身体
  剥了它们的红粉皮子 你在花朵王国里散开来抖抖
  就能做一条跳艳舞的小百褶裙
  玉米也一样 绿皮包裹着十一二排黄楼梯
  最奇怪是番茄 我称它叫红色的灌汤包
  以上都是赤道南边来的东西 你看吧
  与荷兰满地的郁金香不同
  与沙漠里秋天的葡萄不同
  与那黑的大陆 黄的大陆都不同
  那流着天堂瀑布的拉丁美洲在文字深处
  哥伦比亚和墨西哥的香蕉在今晚成熟
  这个冬天夜晚 我手里的火龙果入口冰凉
  它盛开了它的形式 像遭遇了1967年的爆炸
  我剥开它魔幻的小百褶裙
  那一千一万个文字被抖落出来
  守在精神台灯孤独的上空
  黑的白的 今晚它们议论纷纷
  在我多彩之眼中飞舞不停
  我在世间数数
  我在世间数数 第五是红的
  起承转合之后 另一个我去帮我行走
  三五年的冬天他都穿红色大衣
  让满天空的雪无地自容
  直到今年我在玻璃山抓住那个我
  他的色彩终于有所收敛
  但他拒绝回到我内部
  我强迫另一个我 如用一块肉体打空灵魂
  我数着数字 用阿拉伯传过来的口吻
  他拿到过冰岛的右腿离开我
  试图用两个人都喜欢的亚热带方式
  我不是星期五 你不是鲁滨逊
  他大声叫喊如土著 流浪多年
  他讲故事的颜色由黑化作苍白
  无力打动一只独木舟
  那长身躯的舟子曾经行过撒哈拉和刚果
  第五年负伤 借自己血液流淌至今
  把搁浅当做命运不是一条好船
  那条1967年诞生在小说里的除外
  它骨架仍在 被马尔克斯称为西班牙帆船
  然而西班牙 西班牙
  不是一颗含钙元素的撕咬工具
  在充满海水的大航海时代
  它们尽是无敌之物
  直到我拿手指跨过英吉利海峡
  一下子数到伦敦
  这个曾经的世界第五大首都
  人口八百万却一直孤独如另一个我
  虚度年华 白白打了2000年的大笨钟
  我曾经长期瘦在五十之内
  那晚我在带月光的黑色自然里
  喝了许多酒 吃了许多肥肉
  不好的开始是成功的负二分之一
  从此无休止地在夜间喝酒
  没有月光时 我就去湖边
  打一只手电 找屁股大的一块草地
  我活成了我的反面 作为诗人
  我曾经讨厌酒肉臭的朱门 讨厌轻肥者
  小到我的诗歌 我都爱以瘦为美
  我胖的身体最终四肢滚落在地
  我曾经长期瘦在五十之内
  如今摆在草地上像一架客厅沙发
  据说有的人醉后会如烂泥
  我则强撑骨头僵硬着喝醉
  睡姿是一只熟虾子 脸是曹操白
  眼镜戴在拉链上
  據我惊醒时一群湖边野狗的反应判断
  我的鼾声丢在空中应该是一群四方形
  平常我下酒的大肉也是这个形状 只是更肥些
  评:
  千里孤岸的诗,看似荒诞魔幻,想象奇崛,却可以作为寓言诗来理解。(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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