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红妆

来源 :飞粉色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feng861013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花轿临门,却府门紧闭,不被婆婆祝福的婚事,遭遇坎坷本就算不上意外,误闯禁地挨了二十鞭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那片树林仿佛蕴藏着某种不可告知的秘密,她一步步接近,却一步步陷入旋涡,物是人非,她再也无法回头。
  
  一
  
  她坐在轿子里,一身鲜红嫁衣,泪眼迷蒙,频频试图掀开帘子回头看看那道孤寂的身影,可是两只手依旧紧握,不敢放松。越过这条河,她便不再是少女许灵儿,不能回头,一回头,她就不知自己是否可以坚定自己的心思,离开爹娘,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成为别人的妻子。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地停在尉迟府门口,而后奇怪得停下。没有张灯结彩的喜庆,没有爆竹连连的热闹,清清冷冷的两扇大门高傲地闭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媒婆斟酌了许久,这才确定没有走错地方,抓住帕子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门。
  轿中的她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心里便凉了下来,她最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打从定下婚约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便惴惴不安,明明是堂堂大少爷娶妻,为何主母却不见踪影,全都由他一手操办,他可是个行动不便的人啊,为什么主母会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此奔波。她思来想去,最终只能归为一条,那便是主母,也就是她的婆婆根本就不赞同这桩婚事。
  该怎么办?花轿已经到了门口,那里却是大门紧闭,围观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泪水逼上眼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 “嘎吱”一声,大门沉重开启,有人走了出来。
  不,确切地说,是四个人将一身红衣的新郎抬出来,眉眼俊朗,面目如画,只是苍白的脸颊晕染着病态的红,
  身躯亦孱弱得很。他的嘴角噙着笑,不停地道歉,热切的态度令人在不自觉中将他眼底深藏的诡谲忽视。
  粗粗拜过天地,她便被人送进洞房,坐在柔软的床上,她的身子才松懈下来。
  成亲,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繁杂,可是她却松了口气,好歹是进门了,婆婆并没有如她恐惧中那般将她赌在门口,让整个城里的人看笑话。
  虽然,这本来就是一场笑话。
  她的夫君,尉迟少轩进来的时候动静并不大,下人们驾轻就熟地将他放到床上,然后离开。她听到他低低叹气,而后同她道歉,说婆婆至今还不赞同这桩婚事,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其实也难怪,尉迟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户,旗下的金店开遍了全国,而她呢,不过是区区一个大夫的女儿,如此悬殊,婆婆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她轻轻摇摇头,本是想告诉他自己并不介意,却不料红盖头随着她的摇晃竟然落了地,她怔了怔,慌忙弯腰捡起来,坐正身子,才转头,便跌入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红霞飞上双颊,她顿在那里,却不知如何是好,便听得尉迟少轩又继续道:“帮我把桌上的剪刀拿来。”
  她心中有异,却不敢违背,取过剪刀便交到他手上,却见他拉高了袖子,在手臂上就划了一道小伤口,而后小心地滴到预先准备好的白布上,殷红的血迹尤是突兀。
  她一惊,本能地询问:“为什么?”
  “今夜你就在那张榻上睡吧。”他温柔一笑,“我不喜欢强迫人,虽然我娶了你,但是我也知道你心里并不情愿。”说着,他又低低叹了口气,“但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才如此不管不顾。”
  “可是,你也不要伤害你自己呀。”看着那道伤口,虽然不大,却依旧令她的心跳无法平复。
  他却是粲然一笑:“傻丫头,你以为这一条白布是用来做甚的?倘若我不这样,日后你又怎么在尉迟家立足。”
  经此提点,她才恍然大悟,本就嫣红的双颊越加红得通透,抱住被子便往榻上去。身后响起他歉意的声音:“灵儿,今日我没有好好迎你过门,但是你放心,你还是尉迟家少夫人,日后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闻言,她的心微微一动,转身朝他笑道:“夫君说的什么话,我们拜过天地成了夫妻,就没有说亏待不亏待的了,从今往后,灵儿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夫君,恪守妇道,若是做得不对,还请夫君多多提点。”
  她说得理所当然,他听得心潮起伏,顿了顿,方才点头。
  许灵儿服侍着他睡好,这才回到自己的榻上,红烛熄灭,她却一点睡意也无,闭上眼,就会浮现他的笑容,初次相见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笑眼看着她。
  彼时,她正和丫鬟们在玩捉迷藏,蒙上了双眼,黑黑的一片,只管着往有动静的地方去,奈何这群小丫头都鬼得很,硬是不露一点端倪,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声响,她岂舍得放过,扑过去便一把抓住,却不料非但手被重重砸了一下,脚底更是失衡,直直往前扑过去,她在心里大喊糟糕,身子随即被人扶住,一双有力的手臂支撑着她的身子,那手掌传来的稳当感令她没来由地一阵安心。
  她慌忙取下蒙眼的帕子,见到的便是那双眼,先是波澜不惊,而后惊异,之后便蓄满了笑意。
  至今回想起来,她依旧惊奇,自己竟然将那一瞬间的神情看得那么真切,记得那么清楚。
  
  二
  
  虽然老夫人并不赞同她进门,可是她到底是与尉迟少轩拜过天地入了洞房,次日的请安茶是必不可少的。不出她的预料,老夫人给了她很大的难堪,令她捧着茶跪了许久,最终还是将茶杯扫到地上,拂袖而去。可是她不介意,日日捧了茶去,挨了一顿羞辱再离开。
  府里的下人们远远地就能听到老夫人训斥新少奶奶的声音,初开始他们还会幸灾乐祸一番,说这少夫人恬不知耻地倒贴上少爷,如今受到老夫人这般折磨也是活该。可是时日一久,他们便为先前的心思而惭愧不已。
  老夫人虽然待她极其刻薄,可是少夫人丝毫不介意,端茶倒水伺候得勤快。尽管得到少爷的万分宠爱,然而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少夫人的身份,便对下人们端出主子的架子,相反,她总是温柔以对,很多事情若是自己可以,绝不麻烦别人,特别是少爷的事,更是亲力亲为,没有丝毫松懈。众人们对她也渐渐由排斥转为接纳,最后由衷地喜欢上这位和气的少夫人。
  但是,下人们也看得出来,尽管少爷十分宠爱少夫人,但也不代表什么事都会纵容,一旦碰上家规,便是毫不宽恕,即便老夫人没有开口,他已经先秉公办理。
  那一日,她听闻他喜欢莲藕清甜的味道,便独自去采摘,小舟划过水面,波浪层层晕开,采足之后正打算原路返回,便见到岸上丫鬟小园提着两只鸡往厨房走去,她见其行动不便,打算帮小园一把,谁知道才将小舟靠岸,小园手中的鸡便挣脱了束缚拼命往前跑去。前方是一片树林,公鸡飞快地钻进去,很快就没了踪影,她见小园急得泪水一直掉,丢了句:“别哭,我去找回来。”也不管小园在身后大喊,便也冲进树林里。
  进去之后她才猛地记起来,这里是尉迟府的禁地,据说里头有鬼怪出没,府里巡更的人每夜经过这里之时,总会听到凄凄惨惨的哭声,久而久之,即便没有明令禁止,也没有人敢进到这里。思及此,她不禁打了个战,外头此刻正日头高照,可是这里却冰凉得令人毛骨悚然。
  幸好公鸡的叫声越来越近,她循声而去,只想快点抓回来,快点出去。她的脚步才迈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她本能回头看去,有道黑影就于此刻在眼前飞速掠过,她还未来得及瞧清楚,便在瞬间失去知觉。
  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她先是看到尉迟少轩焦虑的眼,而后才听到小园的哭声。
  见到她醒来,他状似松了口气,而后板起脸道:“灵儿,你闯了禁地,按照家规,你必须受罚。”
  “少爷,求少爷不要怪少夫人,是小园没做好分内的事,所以才……”
  “她进去了,是事实,这一次要不是她命大被丢了出来,此刻我们可能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尉迟少轩声音温和,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灵儿愿意受罚。”此刻的她虽有疑惑,却也清楚自己的确是违反了家规:“我是少夫人,理应为下人做表率,这次我愿接受双倍的惩罚。”
  她说得凛然,他看得心疼,当二十鞭抽完之后,她已经昏厥过去,双手仍旧死死抓住凳子,指甲更是嵌入其中,下人拔出来的时候,血迹斑斑。
  再度醒转之时,他就坐在床沿,亲手为她上药,她猜想自己的背上一定惨不忍睹,因为只是才动了动,就疼得无法抑制,她倒吸了口气,又抓紧了床单。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很痛吗?”
  “夫君放心,灵儿挨得住。”她强笑道,“况且爹爹的药涂抹在身上除了凉凉的,并不会痛。”
  他并没有应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悄悄钻进她的耳畔,她知道,他在替她担心,便故意转了个话题:“会变丑吗?”
  他沉默了一下,低低道:“再丑也是我的灵儿。”
  这句话听得她心内欢喜不已,仿佛痛楚也不再那么难熬了。再一想当下的情形,便有些面红耳赤,他的手指在她的伤口上涂抹着,冰凉之余,那指尖的温度又若隐若现令她的心不由自主得沉湎。
  尽管最初对爹爹安排的这门亲事颇有微词,但是这段时日与他相处下来,却发觉,也许爹爹最初的决定是对的,虽然他的双腿不能行走,但是并没有似她之前见过的病人那样脾气暴躁,以伤害人为乐,相反,他有着良好的修养,待人彬彬有礼,从未轻视任何人,对她更是恩宠有加,丝毫不曾说过一句重话,除却这一次。
  她知道,是她的错,不该违背府里的规矩,接受处罚亦是应当,可是有他这一番眷顾,那二十下鞭子也是值得的。
  她眯着眼,感受他指尖的温柔,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窗口,夕阳西下,金黄的日光洒进窗户,阴影处,一片黑暗。
  
  三
  
  她站在那片树林前,静静感受迎面拂来的凉风,那冷意并不强烈。此刻想起当日进入树林时的情形,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慌,相反,那狐疑的心更甚,他们说那里头有鬼,初开始她也以为如此,可是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对,昏迷之前,她记得自己曾经碰过那只鬼,它身上虽不热,但也不是没有温度,而且她记得自己是大中午的时候进去的,试问鬼怎么敢在白天出没,还有如果鬼真的可怕的话,为什么她却会被送出来,只是昏迷,没有丝毫伤害。
  她决定再进去一次探个究竟,岂料脚步才迈开,便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却是丫鬟小园。
  小园紧紧抓住她,心有余悸道:“少夫人,您怎么还敢进去呢,上次您福大命大,并不代表这次进去就不会出事呀,您真的忘记了上回的教训了吗,那天小园见到少爷看他们打你的时候,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想到尉迟少轩那日的神情,她的心便一软,道:“我不是想进去,只是看看。”
  小园松了口气,放开手道:“就算您现在想去,也去不了,老夫人正找您。”
  闻言,她彻底绝了进去的念头,默默跟在小园身后,这段时间因为养伤,都没有去请安,可是她依旧无法放下树林的疑惑,走了几步,便开口问小园:“你们怎么知道树林里有鬼怪的呢?”
  “听老总管说,老爷原来很喜欢来这片树林散步练剑的,可是自从老爷过世之后,树林里就经常传来奇怪的哭声,后来老夫人便将那里禁严,其实我们这些下人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后来少爷就出事了。”
  “少爷出什么事?”
  “少爷十岁那年跑进树林里,下人们在里头找了一晚才找到,那时候的少爷浑身是血,后来请了很多名医诊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那双腿便是废了。”小园顿了顿,才又道,“所以少夫人,请您不要怪少爷狠心给您施家法,爷也是因为担心我们的安全,不想别人再犯才如此的。”
  她微笑着摇头,轻轻道了声:“没事。”
  说话间已经到了老夫人房前,小园在外头禀报了一声,她便推门而入。
  “身上的伤好了吗?”这是一句关心的问候,但是从那人口中发出,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反而带了股胁迫的意味。
  她的双眼盯着鞋面,声音低下:“已经好了。”
  “听说你们夫妻二人今日感情融洽。”
  闻言,她有些尴尬,不自觉地拉了下衣袖,生怕被老夫人看到昨夜动情时留下的痕迹,但是这些却丝毫没有瞒过老夫人的眼,老夫人屏退了下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别忘了今次进府里的目的。”
  此言一出,她原本羞赧的潮红退得一干二净,面色登时煞白,她当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事实上,她之所以可以进入到尉迟家,也都是老夫人一手策划而成。
  娘在这些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且赌赢越来越大,直到债主找上门后,她与爹爹才发现,娘不仅输了药铺,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老夫人就是在他们走投无路之际找上门的。
  彼时,她只是疑惑,为何老夫人绕过爹爹,只是单独找她,待到老夫人将原因道出,她更是惊讶地无以复加。
  老夫人要她帮助自己得到尉迟家藏宝图,那里有先祖留下来的巨额宝藏。
  直到如今,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二人是母子,尉迟家的宝藏本来就是他们的,为什么偏偏却会为了此事而钩心斗角。但是她还是答应了老夫人,娘的赌债要还,爹的药铺是他的命根子,他们家已经走投无路,她必须让这个家撑下去,即便牺牲自己的幸福。
  之后才有了后来的一切,捉迷藏的时候,她是辨着轮椅的声音去的,扑倒在他的身上虽然是意外,但是有意接近却的确是她的目的。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这么顺利,只是匆匆一面,他便决定娶她。为了不致令他怀疑,老夫人便假意阻拦。但最终她还是进门,一切看似辛苦曲折,其实都在老夫人的算计之内。
  也许老夫人唯一算错的一点是,她真的开始对他倾心,又或者老夫人其实早已经算好了,即便倾心,许灵儿也不敢背叛她。因为,尉迟家的大权并非尉迟少轩所可以控制,而是握在老夫人手上,她没得选择,一旦背叛,那么她的家便毁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进入到尉迟家已经有两个月,这两个月你天天给我报告一些没有用的信息,我要你查的是藏宝图他到底放在什么地方!”
  老夫人严厉的言辞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辩解道:“老夫人,您也知道,少轩他做事谨慎,每日的衣食住行必定要认真检查,连吃饭都用特制的银筷子,我也试着探过口风,可是都没有结果,好几次差点引起他的怀疑。”
  “我要的不是你怎么做,我要的是你的结果。”老夫人怒道,“许灵儿,不要让我知道你跟着他用那两双银筷子吃出了不该吃的东西,否则的话,你爹娘……”
  闻言,她刷地跪倒在地:“老夫人,我一定会尽快查出藏宝图放在什么地方,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爹娘!”
  老夫人平复了怒气,这才幽幽冷冷说道:“许灵儿,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也不配当尉迟府的少夫人,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会让少轩好好认清楚他宠爱的新婚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的心一冷,慌忙应道:“灵儿一定会找到,一定会!”
  
  四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尉迟少轩的异样行为,只是很多时候,她都逼迫自己不将那些发现留在脑子里,而是麻痹自己,这只是个正常现象,就好比这只鸽子。粗粗看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她早就发现,每隔一日,她都可以见到它的影子,或者栖息在他们房间的窗口,“咕咕咕”叫唤着,或者在尉迟少轩的手中,将尾巴展成一把扇子的模样迅速得飞走。
  前几次,她视而不见,但是这一次不同,一想起家中父母的境地,她便无法缩回那只抓鸽子的手,这么久以来,总得给老夫人一个交代,否则,重新欠下赌债的娘恐怕就要将爹爹逼疯了。
  果不其然,鸽子的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那里头有一卷极小的白纸,上书:“一切备妥,两日后会师。”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清楚对象是谁。面对老夫人的咄咄逼人,尉迟少轩也不是无动于衷,他正伺机而动,准备反击,可是她总是想不明白,他们明明是母子,为什么却要如此地相互残杀,那封宝藏对他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未敢多想太多,收起字条放进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去老夫人那里复命。不管他们母子之间有多大的矛盾,她总相信血浓于水,绝对不至于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甫一转身,便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眼,她猛地吓了一跳,不由得退了几步,定住心神,却不知怎么办。是尉迟少轩,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毫无察觉,想必她真的太过专注了,连他轮椅发出的声响都没有听见。但是此刻,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被他发现了,接下来他会如何处置她呢?
  她的心生出惶恐,不知是为自己未卜的处置,还是惧怕他再也不会看她一样。
  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得看她,连跟她要会字条的话都没有道出口。过了许久,直到夕阳在夜幕中埋葬了最后一丝光亮,才听得他幽幽开口:“你到底还是出手了。”
  她的心一惊,顿时有些不对头:“你早知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枕边人,我能不懂你的心思吗?”他的脸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得到他带着悲伤的言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娘派你故意接近我的,但是没办法,我舍不得你,所以明知道你随时可以窥探我的秘密,还是想把你抓住。灵儿,我以为一心一意地呵护可以改变你的想法,但是原来,我错了,你一直无动于衷。”
  她很想告诉他,她并不是无动于衷,早在一开始,她便跌入他眼中的深海无法自拔,可是张了张口,终究还是咽回去了,告诉他了又怎么样,以他多疑的性情,并不会相信,他会以为她是在求饶找的借口,说出来反而令他不齿。
  “灵儿,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他的声音平缓而空洞,“知道为什么你母亲会染上毒瘾吗?是我娘派人故意带她进赌场,想要让一个人深陷赌局其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她定住,不可置信看着他,虽然看不见,可是黑暗中,她依旧可以感觉到他承接了她的目光,艰涩道:“我明白你就算知道了这一些,还是必须替我娘做事,她掌控着整个尉迟家,而我,只不过是残废的傀儡。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只能做什么。”说着,他又苦笑一番,道,“也罢,也罢,如果你今天再不给她点消息,她必定不会放过你的,灵儿,你不是想知道那藏宝图一直放在哪里吗?那我告诉你,其实一直都握在你手上。”
  握在她手上,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由自主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黑暗之中,它张开了又收起,反复也在思量着什么,随即猛地记起什么,她张了张口,刚要询问,便听到一串脚步声,正是时,丫鬟们拿着火折子来点灯,她随即听到轮椅滑动的声音,待到一室光明,却早已没了他的身影,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丫鬟,便只有她,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是错觉吗?她摸摸腮边,湿漉漉的一片。
  
  五
  
  老夫人当夜把她找了去。
  路上,她捏了捏衣袖中的那张字条,心内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开口,可是,就在走进屋内的那一刻,她改变了主意。傍晚见到的那只鸽子血淋淋地摆在老夫人面前的桌子上,那小竹筒静静地放在一旁。老夫人的目光正凌厉地盯着她:“这几日可有什么收获?”
  “有。”她深吸了口气,将字条从袖子上拿出来,“今天我看到他手上拿了一张这样的字条。”
  老夫人接过字条看了看,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语气依旧威严:“很好,你果然识相,没有背叛我。老实告诉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他背着我偷偷联合外人,打算将我置之于死地。今天抓到这只信鸽并不是我常用的,我就猜到他肯定要出手了。”
  “我爹娘的性命就握在您手上,我怎么敢背叛您。”她乖巧地说道。
  “既然你如此衷心,那就再为我做件事吧。”
  “老夫人请说。”
  “他过两天就想要我的命,那我就让他先死在我面前。”老夫人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小药包交给她,“听丫鬟们说,你给他的东西,他从来就没有用那银筷子试过毒,今晚你就找个机会,把这包药下到他吃的东西里去。”
  她微微一惊:“老夫人,您想要杀了他?”
  “藏宝图还没到手,杀了他就前功尽弃了。”老夫人看着她突变的脸色,又淡淡说道,“放心,这药只会令他身体奇痒无比,等我拿到藏宝图,再考虑是不是要他的性命。”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小园大声禀报:“老夫人,燕窝送来了。”
  “正是好机会,你把药粉撒进燕窝里给他送过去。”老夫人冷笑着,见她依旧没有动身,不禁怒道,“还不快去开门,把燕窝端进来。”
  她慌忙走上前几步,又捂着嘴轻轻咳了几下,这才打开门,接过小园手中的盘子,身后的门被小园重新关上,她端着托盘的手有些抖,却依旧不敢放松,一步步走到老夫人面前,亲手将那药粉包打开,踌躇了下,问道:“都加进去,少轩会不会吃出怀疑,您知道,他一直很谨慎的。”
  “你倒是想得周到,少轩的确一直都小心谨慎,那就加一半吧。”老夫人说着,冷笑道,“就是一半,也足够他定力全无。”
  她的手定了定,又将剩余的粉包而收起来,依照老夫人的吩咐送过去。
  通往房间的路上,她的步伐不敢松懈,因为老夫人就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她,她知道,老夫人在等他喝完药。
  
  六
  
  她端着燕窝回房,默默看着他将整碗的燕窝喝光,之后,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便听到他问:“灵儿,今晚的燕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闻言,她的心一惊,他说难受?可是没敢张口,身后已经有声音响起:“难受吗?有多难受?是不是像有好多只蚂蚁在你身上不停地爬来爬去?”
  “娘……”他的手不停地在身上抓着,目光却随着方才的那句话不可思议地落到许灵儿身上,“灵儿,你……”
  “少轩,你以为从府外带了个人回来,就安全了吗?你以为你斗得过为娘吗?实话告诉你,灵儿她也是我的人,一切都是我的安排。”老夫人步步走近他,“快把藏宝图交出来!”
  她看到他不停地抓着身体,眼神却死死地盯住她,她低下头,不敢对视,老夫人说的是实话,这一切他都知道了,不是吗?
  只听得尉迟少轩用着难熬的语气拒绝:“我不会交给你。”
  “你想这么抓下去吗?抓到皮开肉绽吗?抓到体无完肤,然后连筋骨连血肉一起撕开……”
  他应道:“即便是死,我也不会给你!”
  老夫人停下脚步,看着他冷笑:“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的话音刚落,许灵儿便听到了一声惨叫,但并非来自尉迟少轩,反是一直说话的老夫人,而后,她看到老夫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气若游丝,依旧不可置信。抬头看去,那情形更令她有说不出的恐惧感。
  他站在地上,腰间的带子已然不见,而手中正握着一柄软剑,光彩熠熠,血珠子沿着剑身缓缓往下滴。
  不,她恐惧的不是他可以站在地上,也不是他竟然会懂得出手,更不是剑上的血迹,而是,而是他竟然杀了自己的母亲,那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反而带着恨意。
  许灵儿不懂,为什么他下手可以如此狠辣无情,即便老夫人要杀他,可她到底是他的生身母亲啊!
  她的惊愕并没有持续多久,尉迟少轩接下来的动作,令她脑中的疑惑豁然开然,他走到老夫人面前,蹲下,伸出手自她的脖子下轻轻一撕,便有一层东西在老夫人脸上剥落。而后,许灵儿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听到尉迟少轩面对这那张气息渐弱,却依旧不死心地睁大眼的面孔说道:“你想不到我的双腿早已经复原了吧,也想不到我会知道你的身份吧。其实我还要告诉你,你一直想要的藏宝图,就在那两双银筷子里,而入口,就在树林之中。守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母亲。”
  “你母亲?你母亲不是……”
  “你没有想到吧,当年被你活埋的人竟然还会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知道了这些,也算死而瞑目了吧,让我再送你一程。”他说着,竟将剑再度刺入她的胸口,剑下的那个人随着利刃的插入,终于断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看到他缓缓站起身,将剑尖转向她。
  “你要杀我吗?”她反而无所畏惧。
  他的剑直直抵住她雪白的颈,终究还是垂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对吗?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老夫人打算利用我接近你,所以你将计就计,反利用我来松懈她的防备,入府以来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吧,就连今天的这一切,也是你布的局,其实你是想在今天出手,才故意借由我的手点燃导火索,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对我动心过,是不是?”
  他背过身去,将视线落到他处,漠然道:“你走吧,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不会为难你。”
  身后窸窸窣窣,脚步声远去,他呆立原地,竟不知反应,忽地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的心一喜,转过头看去,却是小园,她匆匆询问:“少爷,您怎么让少夫人走了?”
  “她还能留下来吗?”
  小园急得直跳脚:“可是少爷,少夫人她中毒了呀!”
  “中毒?”他蓦地心惊。
  “端着燕窝过去的时候,老夫人将一包药粉交给少夫人,我亲眼看到少夫人转身假装咳嗽,就将药包吞进肚子里,一转眼又变出另外一个来,少爷,她给您喝的燕窝里没有毒的。”
  他想起她近日着了凉,随身会带着她爹特质的药粉,难受的时候变泡水喝一些,既省却了熬制的麻烦,又可令效果显著。方才喝药,他只顾着嗅到燕窝的异味,却忘记那异味不一定就是毒药,也许便是她的药粉。
  思及此,他倒吸了口气,软剑跟着落地,身体已经追出去,听到的却是下人面色苍白的禀报:“少爷,不好了,少夫人落水了!”
  
  七
  
  许灵儿知道自己身边全部都是水的时候,难受得紧,可是没有一会儿,便飘飘然飞到了半空,低头还来不及感叹,便被一件东西勾走,再度回过神之际,她已经站到了一个大镜子面前。
  判官在一旁道:“又是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有什么不清楚的,想要看的,都在里面了,看吧,看完之后好投胎。”
  镜面如水纹散开,一个人影现了出来,那个背影,她熟悉万分,真是奇怪,她竟然可以看到他的想法。
  他在想什么呢?
  尉迟少轩面对着许灵儿的牌位,什么都不想,只是不断得回顾着自己二十多年的每一个日子。
  八岁那年爹爹去世,他尚年幼,便由母亲扛起管理尉迟家的重担。但是他很快地发现,这个母亲与从前的判若两人,不再和蔼可亲,对他苛责有加,偶尔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长大之后细细回想来,一字一句皆同藏宝图有关。但是那个时候他不懂,虽然母亲不似从前,但他依然黏着她。直到那天晚上,他半夜醒来想她,身边的丫鬟又睡得熟,他便独自一人来到房里,遂见到令他震惊的一幕。
  他的娘亲坐在镜子前面,自脖子处细细地往上撕一样东西,而后,镜子里浮现另一张脸。那张脸他认得,是母亲的好姐妹华姨。他被吓到,哭着跑开。华姨见状,慌忙戴回面具追上去,他被抓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处在树林之中。
  她说:“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双腿。”说着,竟真的出手,他便再也站不起来了。疼痛侵袭,他几乎睁不开眼,迷糊之中她又说,“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不能再给你留活口。”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发现自己可以再度醒来,彼时看到一张可怕的脸,他只有惊恐,然而待对方出声,他便立即认出来,是母亲。
  母亲哭着同他说,自父亲去世之后,华姨便在她伤心之际对她下手,幸而她大难不死,醒来时就在这片树林里,武功被废了,脸也被毁容,无法出去,只能潜心修养,等待报仇机会。为不令华姨疑心,又找了具尸体换上她的衣裳。许是心虚,华姨再没来过树林里,更将这片树林列为禁地。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母亲便是装神弄鬼吓走了华姨。
  他就是在这一夜长大的,听从母亲的安排,开始他们的复仇计划。
  下人们在树林里找到他出来后,他假装忘记昨夜的一切,华姨只当他年少,记忆浅,便信以为真,待他一如从前,然而还是有所顾忌,虽请了大夫替他医治腿伤,却故意动手脚,令他的双腿残废。
  他也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在轮椅上度过,直至遇到许大夫,他是父亲的至交,在获悉真相之后,便阳奉阴违,假意对尉迟少轩的双腿束手无策,实则倾心医治,终令他痊愈。
  伤好后他就搬到了偏僻的院子里居住,他无法动手,因为华姨武功胜过他无数,只能瞒过她的耳目努力练武,同时她并不忘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府中安排了很多高手,掌握着华姨的一举一动。
  灵儿的到来,灵儿的下毒,自然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也的确是将计就计利用了她。华姨以为他中毒,便防备松懈,却料不到他会在最后一刻一剑刺穿她的心,顺利取她性命。他没有顾忌,安插在府中的心腹早已经在他出手的那一刻控制了整个尉迟府,他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却没想到,灵儿竟然为了保住他将那包毒药吞进肚子里。
  她是许大夫的女儿,精通医术,自然也知道那种毒没有解药,所以在毒药发作之际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待他发现之际,却只能抱住她冰冷的身体。
  他想起她最后的一句话:“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对我动心过,是不是?”
  他很想告诉她,她说错了一件事,他的确动心了,早在初次相遇的那一瞬间,他就想要她,所以才将她留在身边。否则的话在她进入那片树林,差点发现了他的秘密的时候,她早就死在母亲的手下,而不是安然无恙。只是之后,他不得不严惩她,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抑制不住好奇心进去,结果只会令他功亏一篑。
  他也不是没有试过她的,故意泄露了好多似是而非的消息,一些轻微的被华姨知道,一些严重的,华姨却浑然不知,他一度以为她真的可以信任,所以才将那双银筷子交给她。因为藏宝图就藏在那两双银筷子里,
  但是当他的眼线来禀报他们在燕窝里下毒的消息时,他的心便一下子沉入海底。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背叛了他,尽管仍然爱,可是他却再不敢相信她,以其日日面对,相互煎熬,不若两两相忘。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坐在轮椅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有过冲动,想将她拥入怀中,令她的彷徨消散开来。他知道她的为难,也知道她的迫不得已,可是那个时候他不敢站起来,也不愿意为她而站起来。
  此刻,他真的可以张开双臂迎接她时,她却离开了,被他赶走了。到如今,他只能伸出手,抱住她的牌位,贴着冰冷的木块,假装是她,予她温暖。
  然,终究太迟了。
  许灵儿在往生镜前看完这一切,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心已经了然,再无牵挂,不爱不恨,不怒不喜,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得自己承担,是她先开始招惹他的,便莫怪他的利用,至于后来的爱恨纠缠,那不过是意外,情难自控,怪得了谁?
  只希望,只希望下一世,他们不要再这么苦了。
  
  尾声
  安静的咖啡厅内,钢琴声轻轻滑过耳畔,浓郁香气让他的身心不由得松懈下来,视线再度落到桌面上,锦盒内的那双银筷子在厅内灯光的照射下,正泛着微微的光芒。
  他伸出手指,轻轻磨着筷身,那些奇怪的影像又不知不觉出现在脑海里,这样的画面从第一次碰触它开始,便一直在脑海里绕着。这一回,那个古装女子的脸庞清晰地出乎预料,他舍不得放手,试图看地更清楚,心里再度认定,这双筷子里藏着他所不知道的故事,甚至相信,与他有着切不断的联系,因为他常常看到自己一身古装,坐在轮椅上,面前总有一名女子的身影在晃动,好几次,她都转过头,却总看不清楚她的脸,反听自己不停地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从未停止过疑惑。
  这双筷子是他的传家宝,当那些影像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曾经专门对此做过一番研究,后来方知,竟然还有一双流落在外。为了弄清筷子蕴藏的秘密,他四处寻找另一双的下落,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
  只可惜,卖家的速度有点慢,他在这里等了许久,对面的中间人焦躁不安,频频看手表,终于,在接了个电话之后,离开座位。
  未及,中间人便领着一名女子进来。对上她的脸,他的心忽然猛地一颤,她长得说不上漂亮,可是身上有一股冷若冰霜的气质,犹如一株在寒冬里绽放的雪梅,清冷漠然,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却不敢轻佻造次,这是一种令人沉静下来的安稳气质,像足了某个曾经看过的人。
  她抱着盒子缓缓走近,见到他,明显吃了一惊,脱口便道:“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的心头一热,不觉中落下泪来,口中的名字呼之欲出:“灵儿……”
其他文献
不八卦不像话    悉尼歌剧院的前排很冷清  正对BOSS办公室门口的那个位置,堪称“悉尼歌剧院”的前排。那个黄金地点的凄凉只有坐在那里的人才会明白。  每当走进山里面的办公室,總能闻到各种零食的清香,这点是坐在“悉尼歌剧院”前排的猫七公无法感受到的。某天下午猫七公饿了,便在群里发出求救信息。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下午就要过去了  无人回复。  猫七公,好吧!TMD我减肥! 
期刊
粉嫩的我们  眼看着,眼看着,盼望着,盼望着,七月份就快要来了;BOSS我们到时候是坐灰机去丽江么?告诉我,告诉我,TELL ME BABY。(林格格:TELL YOU!总结交了咩?到时候全公司去坐灰机,你一个人留下来加班。好吗?)(芽子:严重怀疑你这种财迷去了丽江会卷行做导游。)     新人大舞台  自称一姐,心大胆肥------麦奔奔  自我介绍神马的一两百字,版面也太寒颤了点!猫公公,你不
期刊
一、  “好仙家与坏仙家的区别只有一个——那就是银子多寡。”  以上豪言壮语来自我家小姐——大名白练仙子的白练秋姑娘。不过这个“白练仙子”的雅号据我所知已百八十年没人喊过了,仙家也好,妖怪也罢,大伙儿通常用另一个更亲切的名字形象地描绘出对她的喜爱。  ——白扒皮。  头一次听到的时候,我心中大呼不妙,若是传入小姐耳里,少不得一阵暴跳如雷拿我是问。没得三五日,果然如我所料,东海龙王三太子大驾光临长江
期刊
你要看见北疆的日光。  也是你心底的日光。  一  她在火光中醒来,拽住路过男子的衣摆。  嘶哑灼热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挣扎着做出无声的口型:“救我。”  戴铁面具的男子俯下身,身后是迅速逼近的层层烈焰。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求救的女孩:“你是……白珠小公主?”  白珠下意识摇头,又慌乱点头。  男子朝她伸过手:“跟我走。”  永夜城外的一处崖穴中,男子掏出硝石燃起一个火堆,他的身影在壁上闪烁跳动
期刊
他和她是冤家,这是注定,他和她路窄情缘,这亦是命定!  他那孱弱的童年里,她总是在欺负他,捉弄他,如同一场噩梦。可是那样漫长的岁月,也唯有她的陪伴让他温暖,这些年来他总是想方设法地避开她,见到她的时候也总是在思考怎么打发这个刁蛮任性的丫头,却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失去她!    一    时值隆冬,原本万籁俱静的苍穹山顶却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乍听之下不过几声冬雷罢了,可是山峰掩映深处,却有一
期刊
紫杉拿着篮子,站在这朱红色的大門前一个劲儿地叹气,最后还是认命地轻轻地敲了敲門,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有人在,千万不要有人在。谁知老天没有理会她的祈祷,里面一个声音传来:“进来。”紫杉一边自认倒霉一边磨磨蹭蹭地走进去,只见一个人背对着門,穿着黑色的袍子,正坐在梧桐树下。  紫杉将手中的篮子放下勉强开口道:“云少爷,这是您要的酒,放在桌上了,您慢用,我走了。”她边说边往外挪步子,离大門还剩几步,再走几
期刊
一  是夜,连缬下楼时瞥了眼墙上的老皇历,眉心頓时添上两道疤。  摆在余公馆大堂正中的落地钟恰好停在十点四十五分,尖长的分针戳着西洋数字“9”,像戳着老实人佝偻的背。没掩实的斗室里折出一道光似白刃,和着哈德门香烟的袅袅愁雾,黑暗中刺得人睁不开眼。  门忽然从里头拉开,支臂架在门框上的是余老爷最宠爱的七姨太,人挺好,见谁都笑眯眯的,眼睛比嘴巴会说话,因为她一开口总叫人脊梁骨疼:“等沥沥呢?这个点儿还
期刊
主要内容:  古老家族红氏第十九代当家人红九,从小被放逐国外,回来在祠堂祭拜搞了乌龙——各位祖先的牌位被她一不小心跟推多米诺骨牌似的全部应声而倒,而后在祠堂的角落打开的地门里发现了密室。一个沉睡了多年的秘密终于解封红九也因此被陷入古墓迷情中忘返尘间……    第一章    说起来,下面这些没谱的话,也许都不会有人相信。  此时从我背靠着的这堵青石墙上的裂纹看去,对面的密室里有一个没封盖子的棺材,而
期刊
内容简介:  总是保持距离的抠门男上司,该怎么诱惑他?美色?金钱?入赘?看看他那滴水不  漏的模样,唉,还是算了……于是,她决定,放血!    “拿着!你自己挑!挑不出来的话,你知道后果!”  马蔚泠捏着老爹丢给她的花名册,头上本来就有一排乌鸦列队飞过,不巧遭遇五雷  轰顶,统统发出烤鸡的焦味来。  打开名册瞄瞄,这下好了!烤鸡复活了!迫不及待地逃亡了!  老爹您狠!颁下这种不可完成的任务!呜呜…
期刊
上期回顾:  南川国三驸马纪尧尘率军投降敌军,令三公主西晏备受打击,纪家遭难,隆德帝为保女儿安全,令其改嫁顔国舅的儿子顔子昭。和顔子昭指腹为婚的秦晓渔一起嫁进顔家。    在新房里耽搁了很久,两人洗漱完毕,一起出了卧房时,已经日上三竿,原本早该起床拜会父母,可因为西晏是公主,府里没人敢乱开这个口。顔子昭也不惧怕这些繁文缛节,悠闲地和西晏款步进入府里的大厅,那里已经许多人在恭候,包括顔国舅夫妻和一个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