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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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了,来深圳七年了。
  这一夜,辗转反侧,小友决定要离开深圳,走之前带了支酒来和我喝。酒是奥地利的白葡萄酒琼瑶浆,奥地利酒喝得少,琼瑶浆却是极喜欢。小友说酿酒师是朋友,性情含蓄,不事张扬,继承家族的生意,很用心地经营葡萄园,很用心地酿酒,不让商业因素左右自己的目标,只默默地埋头酿造能够传达出土地情怀和个人风格的酒。
  小友当年来深圳的时候是投靠表哥来的,表哥并未把他接来家里同住,而是在外面帮他租了一间房子,这让小友觉得伤心。本来就孤身一人,唯一的亲人也不在身边,起初的日子让他觉得孤单又委屈,回到一个人的房间,把电视开着,也无心观看,中途做很多琐碎的事情,洗衣服,擦窗户,拖地,然后翻看带过来的几本书,书页已经泛黄,手摸挲上去,感觉到书面柔软破旧,但是温暖。里面的字字句句,几乎已经可以倒背如流,这样无目的的翻看亦是为了打发身边漫长的时间。虽是日日忙碌,睡眠依然不好,夜夜不能好好安睡。这样的日子过了7年,当然这之中也少不了连带他的初恋、他的单相思、还有他的一夜情和他的激情艳遇。
  如今他真的受够了,他打算走了,已经定好隔夜的车票,要在夜里静静离开。从刚来时的一个小包,到现在看着满屋的家具,用一个大大皮箱还装不下的衣服,小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在深圳奋斗一辈子,就为了这房子和车子。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30.8岁的城市,有多少人可以拥有一套像样的房子和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啊!在深圳整天拼了小命挣钱,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来过深圳几年的人,都说“深圳不相信眼泪”,每个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人,都练就了一幅高度警惕的戒备心里。在深圳,你有多大本事尽管使。也许你一夜暴富,也许你一生清贫,但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周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未来,不会在乎你现在的处境。你富了,没人轰动,深圳司空见惯;你穷了,少有同情,更难有廉价的可怜兮兮——深圳也不相信花言巧语。
  在大多数日子里,每当夜里十点钟的时候,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们不约而同地打开收音机,听电台节目《夜空不寂寞》,远离家乡父母的男孩女孩们都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上面,听别人述说的故事就像自己所经历所发生的那样,因为在那个极端缺乏人情味的地方、在那个年轻都市,人们仿佛没有归宿感和安全感。疲惫的弱势群体的人们只有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这个美丽的南方城市建设付出自己辛勤的汗水。每天都有列车带来充满希望与期待的人们,又送走失望而又留恋的人们。只有少数强者们凭着自己的努力与奋斗做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曾有人说过深圳是文化的沙漠,也有学者为深圳而叫屈,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深圳挂在人们嘴边的基本都是收入问题,心灵的空虚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记得谁说的这样一句话:享受生活,离开深圳。
  深圳就是座围城,来的人想走,没来的人想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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