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环球背包客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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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虽然做了这么多另类旅行书,到处宣传不一样的旅行体验,但回归自身,我总是没有勇气踏出这艰难的第一步。听别人的故事,可以很感动很振奋很向往,可落实到自己,永远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一走十年
  因为做旅行书,认识了很多旅行达人,也听了许许多多让我目瞪口呆的旅行故事,每次听完,我都会在心底大叫一声:这怎么可能?比如《背包十年》的作者小鹏,以旅行为职业,一走就是十年。又比如《搭车去柏林》的作者刘畅和谷岳,三十多岁时放下一切上路,从北京到柏林的迢迢远路。犹记得我坐飞机去法兰克福,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里程,我都觉得无比煎熬,他们居然背着重达四十斤的大包,一路搭汽车过去,整整一百天,完全在路上,餐风露宿,其中辛苦与危险可想而知。
  在青年旅舍做《搭车去柏林》的新书发布会,来的全是志同道合的背包客,现场气氛HIGH到极点。我恰好与小鹏坐一起,我对他讲,准备8月休假去丽江旅行,他热情地给我推荐了一家客栈,说是咱天津老乡开的,我去了只要提他,可以免费住。我羞惭地告诉他,我是跟团去,没有自由住宿的机会。这次轮到小鹏惊讶了,怎么可能呀?你是旅行书编辑吗?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篇琼瑶的专访,讲起她与三毛的区别,她说,她和三毛对旅行的态度不一样,如果她出去玩,必须要住得好吃得好;三毛,背个背包就可以浪迹天涯了。
  我承认,虽然做了这么多另类旅行书,到处宣传不一样的旅行体验,但回归自身,我总是没有勇气踏出这艰难的第一步。听别人的故事,可以很感动很振奋很向往,可落实到自己,永远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我很怕未知,严重缺乏安全感,我必须确切地知道明天我会在哪、将要做什么,做到完完全全地心中有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会让我恐慌。如果出门在外,深更半夜找不到旅店,对我来说,那简直如世界末日来临。估计这一生,我只能做个城市人,无论白天工作得多么辛苦,晚上必须有热水淋浴,喝一杯酸奶,在自家床上睡足8小时。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去大自然中流浪的。
  小鹏是我的老乡,也是我南开的校友,一个地道的天津男孩。匪夷所思的是,他没有天津人的恋家性格,毕业十年,我们大多数人选择规行矩步,按部就班,而他,却踏上一条吉凶未卜的行者路,恨不得与《国家地理》杂志私奔,走到天涯海角,随夕阳消失,永不回来。
  整整十年,他没有做过固定的工作,只是不断上路、出行,今天在撒哈拉沙漠艰难跋涉,明天又跑到北极欣赏美到极致的欧若拉。我很好奇的是,这十年来他如何坚持下来的?如何克服巨大的不安全感,会不会想明天的早餐到底在哪里?
  小鹏告诉我,他在7岁的时候偷拿家里的钱,然后自己坐车去公园,玩够了回家才知道家里人疯狂地找他。看到家里乱糟糟的气氛,他以为必有一顿暴打等着他,意外的是,唯有那次,爸爸没有打他。
  也许就是因为那次的宽恕,他才走上今天的旅行之路。
  一走十年。
  很欣赏这个性情男孩,他没有多少职场经验,说话不会绕圈子。对封面不满意了,他一点都不含蓄地表达出来;跟编辑闹矛盾了,他会深夜发邮件给我,写长长的一封信,说自己心里的种种不快。
  找他很不容易,这一刻也许他还在北京,晚上就已经登上了开往某某小岛的飞机,然后当你一觉醒来时,他告诉你:“我在亚马孙雨林拍照呢!”
  这本书有一百个故事,串联起坎坷的十年旅途,但我知道,这一百个故事,远远不是全部。
  很羡慕他,可惜我学不来,只好从他的字里行间,暗自实习一下不可能拥有的生活。
  《背包十年》可称得上是图书市场的分水岭,在它之前,旅行书很少能卖过一万册,做的人越来越少,胆子越来越小,在它之后,大批跟风书纷至沓来:全是背包客;全是环游世界;全是辞了职、休了学、弃了业;全是苦哈哈风餐露宿标榜性格;全是找不着自我了只能憋着上路;全是旅行回来就疗愈了、踏实了、收获了、充实了……真的还是假的?
  曾经备受冷落的旅行书,突然间泛滥成一片汪洋红海,那段日子,找我的旅行书作者多如牛毛,每个人的故事都如出一辙,较着劲看谁去的地方多,谁的旅行方式狠。看到这些面孔雷同的失散多年的背包客兄弟们,我真是有点审美疲劳了!
  一年一生
  吴非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差点,我就和他失之交臂。
  我的邮箱每天都会收到一堆投稿邮件,看多了我已经不怎么在意。吴非的信隐藏在这些邮件里面,并不起眼。打动我的是,他真诚地叙述与恳切的态度。他没有像其他投稿者那样,滔滔不绝地讲自己有多么牛哄哄的经历,只是很客气而平淡地说:我是谁,我做过什么,我想出一本书,供我的同龄人参考,同时,我想约个时间登门拜访。
  最后一招是绝对的杀手锏,我可以毫不留情地回绝网络上任何一个人,反正没见过面,萍水交情,得罪就得罪了,怠慢就怠慢了,有什么关系?但是,只要见了面,我便会委婉、会礼貌,哪怕是敷衍,也要拿出一定程度的诚意。
  就这样,我和吴非有了第一次的约见。在中信出版社的前台,我见到一个身高一米八三左右的帅哥,戴着眼镜,书卷气十足,横看竖看都和我惯常接触的背包客、旅行者形象完全沾不上边。在我看来,他太斯文、太整洁,全无风尘仆仆的味道。
  彼时我正在为一脑门子官司的工作焦虑,两眼浮肿,倦意十足,强打精神招呼他,想着应付两句留个名片,就可以友好地送客了。在会议室里,他拿出随身带的电脑,给我看在新西兰拍的视频短片。这一看不打紧,我浑身所有负责惊喜的细胞都复活了!设想下,会议室外是埋头工作的众同事,都和我一样,眼冒血丝,呵欠连天;这屋内,小小屏幕上,是蓝天白云,牧场草原,红草莓,青苹果,喂牛,劈柴,做比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展现在我眼前的这些美好片段,只不过缘于一个小小的冲动,甚至连挣扎和纠结都没有,吴非就无怨无悔地上路了。一张廉价机票,外加可怜的200美金,把身心俱疲,朝酒晚舞的他,带往南半球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
  在许多年轻人心里,25岁已是中年,麦田中别说是捕手,连萤火虫都找不到。他们或者说我们,个个肩上扛一副枷锁,一句上进底下全是血泪,青春比任何事物都短,渐渐成熟了、谦卑了、宽容了、矜持了、看化了,工作的精力、学习的壮志日日夜夜地消磨在家庭事务里,放眼望去,似乎人更浮于事,公车更拥挤。直到有一天,老得不能上班,被公司勒令退休,细胞疲劳,崩溃下来,开始指手画脚地批判所有新鲜事物,总归是不能畅快如意。
  都市一年,不过是大同小异的365天,是白天的公事包加晚上的应酬,唯一的强烈刺激,也许就是锥心刺骨的失恋。在新西兰的一年,吴非却与生命中各种滋味相遇,似乎过了别人的一辈子。这一年,他干了十几份不同的工作:猎人的助手、监狱里的临时演员、日本餐厅的厨师,在猕猴桃果园摘果、在葡萄园剪枝、在大学里当清洁工,甚至还包括在鬼屋装鬼(一个高大英俊的鬼,哈哈)……他在当地人家换宿,喂猪、劈柴、除草,自由自在地做个农民。
  在这个天堂般的国度里,有各种各样的选择,趣味无穷的生活,环境不过是布景,镜头调度开始多元,喜怒哀乐变得多姿多彩。
  而一年前的他,还和大多数不知道领带该怎么打才饱满精神的愣头青一样,站在高级写字楼透明的幕墙后,远眺林立的繁华,近看玻璃上自己的面孔,竟然比黄浦江还宽。他自以为是地进入事业的上升期和感情的稳定期,直到有一天突然惊觉,自己睡了这么久,原来一直做着别人的梦。
  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吧?日复一日的循规蹈矩后,开始厌倦和抗拒。有些人选择了行动,有些人选择了隐忍,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一番折腾惋惜,就会沉闷老套,晚年回忆起来,觉得乏善足陈。与其摊薄,不如集中,活在当下,先痛快了再说。
  因着编辑工作之便,我认识了这样一些活得潇洒自在的人们,听了他们的故事,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过各人的命运与生活趣味是不一样的,少妇在厨房里度过大半辈子,侍候丈夫儿女,温馨和睦,谁能说她过得不快乐呢?
  亦舒说过,再乖再听话,人还是要老的。年轻时不如好好放纵一次,老来添些精彩的回忆。多好。即使终究不能出发上路,看他们的故事,也是好的。
  责任编辑:张蕾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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