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巴林(Bahrain)首都麦纳麦的珍珠广场安静而空旷，珍珠塔在刺眼的阳光中泛着白光。在黑金时代之前，90％巴林人都以采集珍珠为生。经历了广场的抗议风潮之后，巴林正在愈合伤口，“我们已经从混乱和忧虑中恢复。”
去年2月14日，珍珠广场掀起大规模抗议风暴，成千上万的示威者涌向广场，并随后与军队和防暴警察发生激烈冲突，数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初期，示威者要求政府提供体面的工作和生活，要求公民享有更多的政治自由度和赋予什叶派平等的权利和地位，不久，在巴林人口中占多数的什叶派穆斯林提出了推翻逊尼派王室统治的要求。3月14日，海合会鼎力相助，沙特和阿联酋的1500名军警进驻巴林，帮助平息了内乱。
对巴林来说，血洗广场创痛刻骨。不过，巴林信息事务管理局（IAA）对外关系部副部长助理阿里意味深长地说，也许，人们只看到抗议事件不好的一面，却忽略了它有利的一面，这显然是历史长河上的一个转折点，巴林正在悄然改变。
暴乱后的如常生活
或许缘于抗议风潮的余波，或许因为我们一行不是中国企业的职员而是中国记者，巴林机场的通关审查格外严格。几名工作人员三番五次地核对我们的护照及各类身份信息。抵达巴林国际机场已是夜间11点多（约为北京时间凌晨3点），已经筋疲力尽的我们在机场一直等候放行。负责为我们办理通关的工作人员体格健硕，又高又壮，白色制服紧紧地绷在身上——阿拉伯人嗜甜，食物也是高热量的。他一会儿斜倚在桌边与同室聊几句，一会儿踱进办公室，不急不躁地打几个电话，仿佛一定要把我们习惯快节奏生活的习气打磨净尽才肯罢休。每次他总是笑吟吟地答复“再等15分钟”，可是一连好几个15分钟过去了，他仍旧不时摊摊手。我们只好坐在安检门口的排椅上打盹。也许巴林经济委员会的电话起了作用，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离开了机场。
在机场通关大厅的柱子、墙壁上总能看到并排贴着的国王哈马德和首相哈利法的照片。不过，随后几天，巴林的街道、路标牌、会议室等，随处可见这样并驾齐驱的肖像，我们也就见怪不怪了。巴林国王哈马德身着阿拉伯服饰，看上去不怒自威。他早年留学英国，思想开明。巴林是世袭君主立宪制的王国，国家元首为国王。2002年10月设参、众两院制议会。参议员由国王任命，众议员则由选举产生。放眼全球，巴林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国王拥有实权的国家，几乎所有的政府要职都由王族把持。王族不仅拥有长期世袭的坚实家底，控制着国家的经济命脉，而且大多留学海外，堪称国家精英。
抗议风潮过去近一年，但巴林的一些区域仍有持枪巡视的军人和检查的警备设施。
比起北京，巴林的麦纳麦生活缓慢且浪漫。街头到处可见半躺在竹藤椅里望着天空抽水烟的人们。夜巴林的餐厅酒吧大多营业至深夜。一家意大利餐厅，各类聚会把大堂挤得满满的。意大利歌曲忧伤而低婉。华为驻巴林的职员郭先生说，抗议开始时他有些紧张，打算带妻儿撤回国，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现在一切依旧。周末，他们仍会跟公司雇佣的当地员工比赛沙滩足球，或者一起喝酒。“开始有点担心局势不断恶化，根据国内指示，使馆连夜组织撤退。有的企业暂时撤离到周边国家，最终没有什么影响。”中国驻巴林前大使杨伟国在巴林的中式官邸说。
巴林是一个由33个岛屿组成的海岛城市，被称为“中东的门户”，也是跨越欧洲市场的跳板。一座长达25公里的跨海大桥连接着巴林和最大的石油生产国——沙特阿拉伯。而在建的另一座40公里长的大桥将连接世界上第三大天然气国家——卡塔尔。巴林与欧洲不少国家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其中有瑞士、挪威、芬兰、冰岛等。巴林大约60％的人口为阿拉伯人，外来人口多达三分之一，印度、马来西亚等亚洲人和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等非洲人一般在这里做佣人、司机或搬运工。对这个面积约为香港十一分之七的弹丸之地，到过巴林的中国人喜欢称其为中东的“珍珠香港”。
有着不同国家文化风情的餐厅汇聚于此，不同语言、不同肤色的人们拥挤在餐廳里聊天、喝酒。政治的归政治，生活的仍归生活。
走进一条工艺品长廊，各式充满阿拉伯文化的地毯、熏灯、银器和饰品堆得满满的，每个小店杂乱而华丽。我在一个工艺品店买了一张面额1000的伊拉克币。墨绿色纸币上印着萨达姆的头像。店主小伙子说，这个原来很值钱，现在成一张废纸了。战争一夜之间可以改变一切。
小伙子生意不太好，我们进去时，他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我们左挑右拣，柜台上堆满了要买的东西。小伙子乐坏了，风潮以后，几乎没有多少游客光顾，“生意很难做下去，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熬多久。”
那时的巴林，本该进行每年一度的一级方程式大赛，但赛事取消了。巴林国际赛车场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赛车运动场所。这是一个可以汇聚阿拉伯世界3万－4万人，每年有5亿人在电视机前观看赛事转播的盛事，这也是王储与民众同乐的盛典。大马力SUV在沙漠越野成为欧美文化与阿拉伯文化交融的风景。
巴林人对赛车非常有热情，据说是来自他们的祖先对迅速穿越沙漠的渴望。除了赛车之外，他们还爱好小头大眼翘尾巴的阿拉伯马，以及驯养猎鹰，后两项都是贵族活动。
从观光楼上俯瞰无边际的赛场，广袤的沙漠间穿行着赛道，壮观但冷清。这个原本的狂欢之地只有少数工作人员在搭建设施，准备明天的一场婚礼。比赛停了，赛场依赖出租场地维持运转。
“我们正在准备2012年的赛事。”身兼巴林经济委员会主席和巴林汽车联合会名誉会长的亲王储萨尔曼王子是个飙车手，曾入围2010年赛车的前三名。他目前是国际赛车场的首席执行官。身着白色长袍、黑色马甲、红方格头巾的他，眼睛深蓝，说起话来不像狂飙的赛车手而更像一个儒雅的教授。“这也许是个时机，可以利用喘息之机更新设施，修葺赛场。”他打算更换几百台监视赛事的电视机，考虑在中国、德国、或其他国家订货。
在这个油比水便宜的国家，却有不少人选择轻巧节油的日本车。萨尔曼王子解释说，这只是因为日本车进入巴林市场比较早，“基于一种相互信任的阿拉伯文化，诚信程度比车的质量更为重要。”在巴林，不少普通家庭拥有五辆以上的车。 能源收入占巴林GDP的30％，但财政收入对石油相关收入的倚重达到70％以上，其中一部分油是从沙特阿拉伯运来的。巴林并不希望其未来建立在“石油之塔”上，旅游、休闲文化产业是其期待的新引擎。每当赛事来临，意味着迎来了中东乃至欧洲人的狂欢时刻，麦纳麦的酒店、餐饮、休闲场所纷纷爆满。“赛事一年拉动经济2亿美元，间接拉动的消费也超3亿美元。” 萨尔曼认为赛车场是钓鱼的“钩子”，既为巴林国家形象做广告，又是拉动经济的锚。
是改革，不是革命
“阿拉伯之春”爆发前，国王曾下令向巴林的每个家庭分发1000巴林第纳尔（相当于2600美元），作为庆祝公投十周年纪念日的礼物。但礼物未能阻挡风潮从突尼斯刮到巴林。
风暴之后，国王选择了一场主动的政治豪赌——实施全面的改革。阿里说，“国王有勇气接受批评，并愿意改正过往的失误。”
正在推行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希望重塑一个开放自由的巴林形象。政府希望珍珠广场的风暴带来的不是一场国王下台的革命，而是一场彻底的改革与改良。
国王推行全国性对话，搜集各界人士提出的291条建议，并着手推进包括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就业、住房、医疗、社会保障等一揽子改革。去年11月26日，哈马德颁布敕令，成立国家委员会，针对各派提出的意见修改法律与规章，落实改革。
巴林首相哈利法也以一种补偏救弊、锐意改革的姿态寻求巴林之变，他说，“尽管我们在很多问题上持不同意见，但我们不能在涉及国家利益和民族统一等问题上意见相左。”
不过，反对派要建立自己的委员会。阿里说，“抗议人士并不能代表大多数人民”，他们的想法不能强加于其他人身上。
巴林经济发展委员会（EDB）首席执行官谢赫·穆罕默德曾到过中国的宁夏，他对中国的改革开放很有研究。“巴林也像中国那样思维，寻找适合巴林国情的改革方式。”巴林正在力推的类似于中国“十二五规划”的 “2030年经济愿景”，旨在实现巴林经济的多元化。
改革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不能一夜完成。但是可以预见，中东地区过去那种“一刀切”的发展路径正在变得多元。
一些国际观察人士称，国王的改革计划，如果执行到位，有望引领国家走向和平，为阿拉伯世界提供一个主动变革的样本，成为有别于埃及、利比亚、也门和叙利亚模式的巴林模式。
阿里说，“阿拉伯之春”的正面意义不容忽视。现在中东各国政府都意识到发展本土经济的重要性，纷纷加大了对基础设施、教育、医疗、社保体系建设的投入，强调整体改善民生。“我描述我的国家是半杯水——一半满，一半空。满的是积极的一面，是我们的优势。空的一面并不避讳，这正是巴林下一步要革新的。”
以往巨额的“石油美元”以主权财富基金等通道紛纷流入境外，参与全球的投资与投机，“现在，它们回来了”。抗议风潮让富足的王室意识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众的呼声不能熟视无睹。
多元巴林
巴林并不是预想中的禁忌之地。街头没有看到“宗教警察”拦截挑战教规的女子，也少见黑袍、黑头纱包裹的只露眼睛的妇女。即使黑衣女子独自逛街，身旁并没有丈夫看护。“巴林并非被一些媒体刻画的君主独裁、人性压抑的黑暗国度。”一位巴林政府部门的女官员说，她身穿花色长裙，新式靓装。
尽管同属阿拉伯世界，巴林与沙特等国家却明显不同。在劳务基金会、巴林国家投资公司的机关大楼，到处见到身着洋装、色彩艳丽的女员工。那种禁止妇女在公共场合看欧洲杯比赛，以及因在婚礼上唱歌跳舞被判死刑的事情在巴林不会发生。而那些教规严厉的国度里不敢恣意放纵的男子，常常通过跨海大桥来到巴林，在灯红酒绿的夜总会寻欢作乐。
巴林1919年率先建立公共教育体系，男女同享教育权利。国王哈马德认为“对人的投资决定了巴林的未来。”巴林成人识字率近87％，在海湾地区位居榜首。政府支出中大约11％投向教育领域，成为海湾教育的标杆。妇女被鼓励走出家门充分就业，如果创办诸如摄影、缝纫、绘画、服装等家庭作坊，还会申请到政府的资金补贴和免费的技能培训。
巴林铝业集团是巴林最大的国企，每年几亿吨铝锭远销全球。其公关部的Eline女士说，“集团高管中大约15％是女性，公司40％左右是女性。”她是留学归来的经济博士，说话像打机关枪。
巴林的宗教信仰也是多元的。在麦纳麦有120年前建成的基督教堂，整个巴林大约有26座基督教堂，与清真寺遥相辉映。
中国驻巴林前大使杨伟国称赞这里既有传统伊斯兰文化的一面，又有西方开放自由的气氛，居民各自的文化习俗都能得到尊重。中国少林寺的功夫表演也在此大受欢迎。
“在这里工作不必担心不会阿拉伯语，只要你会英文，一切Ok！”在巴林呆了四年多的毕马威驻巴林的负责人Jamal Fakhro笑着说，他一句阿语不会，但无事不通。他对巴林经济逐步推向多元化赞赏有加，认为这是跨国公司最佳的投资机会。
2000年以来，尽管油价飙升支撑了巴林经济的增长，但全球新兴市场经济体经济下滑，油价下跌，则钳制住巴林的经济增长和政府支出。因此，“2030年经济愿景”企图摆脱经济倚重石油的发展模式。“我们渴望从依赖石油财富的经济转变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生产型经济，由政府发挥调控作用，由富有开拓精神的私营部门发挥推动作用——通过提高生产力和增加高新就业岗位，最终建设成为一个具有广泛中产阶级巴林人的经济。”巴林愿景如此表述。
经济的多元之变已初露端倪。目前，全球大约360家金融机构在巴林落户，金融业占GDP的比重超过25％，巴林事实上已经成为中东的金融中心之一。与此同时，巴林的制造业已成气候，占到GDP的30％，涉及化工、铝业、汽车、纺织、石油设备、食品等制造行业。
这个位于全球石油及天然气中心的国家，不仅石油、燃气、电费等资源价格低廉，而且是海湾地区税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巴林与65个国家签署了避免双重征税协议，进出口关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等一律全免，在园区投资可以十年不交企业税。 与此同时，巴林又是世界著名的贸易港，位居波斯湾运输要冲，地处欧亚非之间，运输便利。因此，卡夫食品、雀巢等跨国公司纷纷在这里设厂。中国成都一家从事玻璃纤维加工的企业也正筹备在麦纳麦的国际投资园区安营扎寨。投资园区距离机场仅10分钟，到深水港也只有5分钟。
对跨国企业更具吸引力的是海合会单一市场的形成。成立于1981年的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经过20年多年的拓展，逐步扫清跨境投资和贸易的障碍。各国间的车辆认证、电网建设、建筑等都标准化，投资贸易的规章标准化。事实上，由六个成员国组成的海合会已经创新出一种实现跨界伙伴关系的模式。
巴林国家控股公司首席执行官Talal al Zain表示，海湾地区有上万亿美元的市场规模，2025年计划翻番，海合会国家都将加大城市基建、教育、医疗卫生等投入，那些期待发掘成长性国家的企业不可忽视，“海合会GDP增长率相当非海合会几倍。”
显而易见，来这里的外资企业更希望以巴林为跳板，在巴林生产、分销，并打入海合会以及15亿人口的泛中东市场。在当前全球经济版块起伏裂变之际，资本已经意识到中东市场乃是未来最具成长性的消费市场。
目前，中阿经贸合作贸易额已经达到近2000亿美元。世界管理咨询公司巨头麦肯锡预测，到2020年，中国和中东地区之间的年贸易额将达到3500亿美元至5000亿美元。相对四年前的水平，这一数据意味着双方的年贸易额将增加6倍。
中国的新掘金市场
中国企业已经意识到这个经济新区域的崛起。在出口企业欧美受阻的情势下，有商家甚至提出“得中东者得天下。”历史上就是阿拉伯人通过丝绸之路，将中国的丝绸、瓷器带到欧洲。
杨伟国认为，政治之变促动经济之变。欧美经济紧缩，全球经济版块正在位移，海湾国家以其雄厚的能源与资金，正在成为新的增长点。同时，欧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频繁实施贸易保护措施，开拓中东市场不啻为企业的新选择。
与此同时， 海湾国家希望以“东向政策”寻求对亚洲合作。“他们认为中国经济是一列快车，希望搭上这列快车。”杨伟国大使说。
今年春节，温家宝总理出访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和卡塔尔，在中东掀起“中国旋风”。中国总理把年度首次出访定在中东，被媒体看作是传递国际关系的新信号。温总理在几次场合都提及推动中国与海合会集体合作，带动中国同阿拉伯国家的整体关系。
巴林官方人士普遍认为，双方在合作基础上具有非常强的互补性，尤其在基础设施建设、制造业、石油加工与貿易等方面潜质广阔。除石油外，双方在人民币贸易结算、本币互换等金融方面也颇具合作潜力。
杨伟国大使说，一般人提起巴林认为小国家，没什么生意可做，但是深入了解这个国家后，会发现可发掘的领域不少。巴林的油气资源需要对外合作，目前划分了四个海上区块，其中三个给了美国公司和泰国公司，中国公司可以与巴林合作进行深层勘探，寻找新的油源。
巴林国家控股公司首席执行官Talal al Zain说，中国制造业面临产能过剩，民营企业可以利用中国 “走出去”政策来巴林投资，出口导向型企业可将巴林作为原产地多元化的新基地。
今年巴林针对中国企业展开了一系列招商活动，希望引进附加值高的制造业，和可持续发展的环保企业。为此，谢赫·穆罕默德两次带领巴林政府代表团到中国，考察宁夏的新能源项目。
曾在中国上海居住过四年的巴林国际投资园区的女官员Eng.Bader Al Saad说，今年园区致力于亚洲的招商引资，中国是重中之重。“有兴趣学点汉语，以便今后经常与中国企业打交道。”
巴林铝业集团目前计划在中国香港设立办事处。铝业集团的负责人表示，中国拥有铝业加工技术和对外工程承包能力，中巴合作共同开拓中国市场和国际市场是个双赢的选择。中国驻巴林经济商务参赞处郭虎告诉《财经》记者，中国限制高耗能，每年进口巴林铝制品逐渐增加，有的中国企业前来考察，希望在当地建厂进行产品深加工，并可以在本地区销售，也可销往国内。
来自巴林国家控股公司的消息称，巴林沙漠之地难种粮食，正在计划与宁夏合作农业，由巴林投资并购买，宁夏负责种植出口。目前巴林已经在马来西亚、泰国等国进行这样的投资合作，“将来也可能进行粮食和石油的交换机制。”
中国银行驻巴林首席代表郭京思告诉《财经》记者，目前巴林共有华人约2000人，主要从事建筑业。中国银行驻巴林代表处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进行市场调研，为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信息。中国的华为、烽火等企业已经在这一海岛上收获颇丰。华为在中东和北非地区的年销售收入超过37亿美元。
郭京思认为，中国企业除了在轻工贸易、建筑工程、电信工程等行业拓展业务，还可以利用这个金融平台吸引中东区域的资金到中国投资。他介绍，前不久巴林一家银行和香港的投资机构合作建立大约5000万美元的私募基金，投资中国的私营中小企业和知名品牌。“以前，中东资本投资中国，多是通过西方资本管理公司曲线进入中国，并不清楚资金究竟从海湾哪些国家来的，现在股权投资、直接投资有增多的趋势。”
不过，Tala al Zain表示，“海湾资金到中国投资，在中国宁夏目前有产品试点，但还没有渠道真正让资金流动起来。”
据了解，9月中央将批准宁夏为中国向西开放的“实验区”，宁夏希望成为中国的伊斯兰金融的洼地。如何设计产品，建立回流机制，双方都在探索。
由此看来，“阿拉伯之春”之后，尽管中东政治变局带来的动荡仍有余波，但资本的眼光已经透过流动的“冰川”，看到了下面涌动的经济之变和一股投资热流。
去年2月14日，珍珠广场掀起大规模抗议风暴，成千上万的示威者涌向广场，并随后与军队和防暴警察发生激烈冲突，数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初期，示威者要求政府提供体面的工作和生活，要求公民享有更多的政治自由度和赋予什叶派平等的权利和地位，不久，在巴林人口中占多数的什叶派穆斯林提出了推翻逊尼派王室统治的要求。3月14日，海合会鼎力相助，沙特和阿联酋的1500名军警进驻巴林，帮助平息了内乱。
对巴林来说，血洗广场创痛刻骨。不过，巴林信息事务管理局（IAA）对外关系部副部长助理阿里意味深长地说，也许，人们只看到抗议事件不好的一面，却忽略了它有利的一面，这显然是历史长河上的一个转折点，巴林正在悄然改变。
暴乱后的如常生活
或许缘于抗议风潮的余波，或许因为我们一行不是中国企业的职员而是中国记者，巴林机场的通关审查格外严格。几名工作人员三番五次地核对我们的护照及各类身份信息。抵达巴林国际机场已是夜间11点多（约为北京时间凌晨3点），已经筋疲力尽的我们在机场一直等候放行。负责为我们办理通关的工作人员体格健硕，又高又壮，白色制服紧紧地绷在身上——阿拉伯人嗜甜，食物也是高热量的。他一会儿斜倚在桌边与同室聊几句，一会儿踱进办公室，不急不躁地打几个电话，仿佛一定要把我们习惯快节奏生活的习气打磨净尽才肯罢休。每次他总是笑吟吟地答复“再等15分钟”，可是一连好几个15分钟过去了，他仍旧不时摊摊手。我们只好坐在安检门口的排椅上打盹。也许巴林经济委员会的电话起了作用，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离开了机场。
在机场通关大厅的柱子、墙壁上总能看到并排贴着的国王哈马德和首相哈利法的照片。不过，随后几天，巴林的街道、路标牌、会议室等，随处可见这样并驾齐驱的肖像，我们也就见怪不怪了。巴林国王哈马德身着阿拉伯服饰，看上去不怒自威。他早年留学英国，思想开明。巴林是世袭君主立宪制的王国，国家元首为国王。2002年10月设参、众两院制议会。参议员由国王任命，众议员则由选举产生。放眼全球，巴林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国王拥有实权的国家，几乎所有的政府要职都由王族把持。王族不仅拥有长期世袭的坚实家底，控制着国家的经济命脉，而且大多留学海外，堪称国家精英。
抗议风潮过去近一年，但巴林的一些区域仍有持枪巡视的军人和检查的警备设施。
比起北京，巴林的麦纳麦生活缓慢且浪漫。街头到处可见半躺在竹藤椅里望着天空抽水烟的人们。夜巴林的餐厅酒吧大多营业至深夜。一家意大利餐厅，各类聚会把大堂挤得满满的。意大利歌曲忧伤而低婉。华为驻巴林的职员郭先生说，抗议开始时他有些紧张，打算带妻儿撤回国，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现在一切依旧。周末，他们仍会跟公司雇佣的当地员工比赛沙滩足球，或者一起喝酒。“开始有点担心局势不断恶化，根据国内指示，使馆连夜组织撤退。有的企业暂时撤离到周边国家，最终没有什么影响。”中国驻巴林前大使杨伟国在巴林的中式官邸说。
巴林是一个由33个岛屿组成的海岛城市，被称为“中东的门户”，也是跨越欧洲市场的跳板。一座长达25公里的跨海大桥连接着巴林和最大的石油生产国——沙特阿拉伯。而在建的另一座40公里长的大桥将连接世界上第三大天然气国家——卡塔尔。巴林与欧洲不少国家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其中有瑞士、挪威、芬兰、冰岛等。巴林大约60％的人口为阿拉伯人，外来人口多达三分之一，印度、马来西亚等亚洲人和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等非洲人一般在这里做佣人、司机或搬运工。对这个面积约为香港十一分之七的弹丸之地，到过巴林的中国人喜欢称其为中东的“珍珠香港”。
有着不同国家文化风情的餐厅汇聚于此，不同语言、不同肤色的人们拥挤在餐廳里聊天、喝酒。政治的归政治，生活的仍归生活。
走进一条工艺品长廊，各式充满阿拉伯文化的地毯、熏灯、银器和饰品堆得满满的，每个小店杂乱而华丽。我在一个工艺品店买了一张面额1000的伊拉克币。墨绿色纸币上印着萨达姆的头像。店主小伙子说，这个原来很值钱，现在成一张废纸了。战争一夜之间可以改变一切。
小伙子生意不太好，我们进去时，他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我们左挑右拣，柜台上堆满了要买的东西。小伙子乐坏了，风潮以后，几乎没有多少游客光顾，“生意很难做下去，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熬多久。”
那时的巴林，本该进行每年一度的一级方程式大赛，但赛事取消了。巴林国际赛车场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赛车运动场所。这是一个可以汇聚阿拉伯世界3万－4万人，每年有5亿人在电视机前观看赛事转播的盛事，这也是王储与民众同乐的盛典。大马力SUV在沙漠越野成为欧美文化与阿拉伯文化交融的风景。
巴林人对赛车非常有热情，据说是来自他们的祖先对迅速穿越沙漠的渴望。除了赛车之外，他们还爱好小头大眼翘尾巴的阿拉伯马，以及驯养猎鹰，后两项都是贵族活动。
从观光楼上俯瞰无边际的赛场，广袤的沙漠间穿行着赛道，壮观但冷清。这个原本的狂欢之地只有少数工作人员在搭建设施，准备明天的一场婚礼。比赛停了，赛场依赖出租场地维持运转。
“我们正在准备2012年的赛事。”身兼巴林经济委员会主席和巴林汽车联合会名誉会长的亲王储萨尔曼王子是个飙车手，曾入围2010年赛车的前三名。他目前是国际赛车场的首席执行官。身着白色长袍、黑色马甲、红方格头巾的他，眼睛深蓝，说起话来不像狂飙的赛车手而更像一个儒雅的教授。“这也许是个时机，可以利用喘息之机更新设施，修葺赛场。”他打算更换几百台监视赛事的电视机，考虑在中国、德国、或其他国家订货。
在这个油比水便宜的国家，却有不少人选择轻巧节油的日本车。萨尔曼王子解释说，这只是因为日本车进入巴林市场比较早，“基于一种相互信任的阿拉伯文化，诚信程度比车的质量更为重要。”在巴林，不少普通家庭拥有五辆以上的车。 能源收入占巴林GDP的30％，但财政收入对石油相关收入的倚重达到70％以上，其中一部分油是从沙特阿拉伯运来的。巴林并不希望其未来建立在“石油之塔”上，旅游、休闲文化产业是其期待的新引擎。每当赛事来临，意味着迎来了中东乃至欧洲人的狂欢时刻，麦纳麦的酒店、餐饮、休闲场所纷纷爆满。“赛事一年拉动经济2亿美元，间接拉动的消费也超3亿美元。” 萨尔曼认为赛车场是钓鱼的“钩子”，既为巴林国家形象做广告，又是拉动经济的锚。
是改革，不是革命
“阿拉伯之春”爆发前，国王曾下令向巴林的每个家庭分发1000巴林第纳尔（相当于2600美元），作为庆祝公投十周年纪念日的礼物。但礼物未能阻挡风潮从突尼斯刮到巴林。
风暴之后，国王选择了一场主动的政治豪赌——实施全面的改革。阿里说，“国王有勇气接受批评，并愿意改正过往的失误。”
正在推行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希望重塑一个开放自由的巴林形象。政府希望珍珠广场的风暴带来的不是一场国王下台的革命，而是一场彻底的改革与改良。
国王推行全国性对话，搜集各界人士提出的291条建议，并着手推进包括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就业、住房、医疗、社会保障等一揽子改革。去年11月26日，哈马德颁布敕令，成立国家委员会，针对各派提出的意见修改法律与规章，落实改革。
巴林首相哈利法也以一种补偏救弊、锐意改革的姿态寻求巴林之变，他说，“尽管我们在很多问题上持不同意见，但我们不能在涉及国家利益和民族统一等问题上意见相左。”
不过，反对派要建立自己的委员会。阿里说，“抗议人士并不能代表大多数人民”，他们的想法不能强加于其他人身上。
巴林经济发展委员会（EDB）首席执行官谢赫·穆罕默德曾到过中国的宁夏，他对中国的改革开放很有研究。“巴林也像中国那样思维，寻找适合巴林国情的改革方式。”巴林正在力推的类似于中国“十二五规划”的 “2030年经济愿景”，旨在实现巴林经济的多元化。
改革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不能一夜完成。但是可以预见，中东地区过去那种“一刀切”的发展路径正在变得多元。
一些国际观察人士称，国王的改革计划，如果执行到位，有望引领国家走向和平，为阿拉伯世界提供一个主动变革的样本，成为有别于埃及、利比亚、也门和叙利亚模式的巴林模式。
阿里说，“阿拉伯之春”的正面意义不容忽视。现在中东各国政府都意识到发展本土经济的重要性，纷纷加大了对基础设施、教育、医疗、社保体系建设的投入，强调整体改善民生。“我描述我的国家是半杯水——一半满，一半空。满的是积极的一面，是我们的优势。空的一面并不避讳，这正是巴林下一步要革新的。”
以往巨额的“石油美元”以主权财富基金等通道紛纷流入境外，参与全球的投资与投机，“现在，它们回来了”。抗议风潮让富足的王室意识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众的呼声不能熟视无睹。
多元巴林
巴林并不是预想中的禁忌之地。街头没有看到“宗教警察”拦截挑战教规的女子，也少见黑袍、黑头纱包裹的只露眼睛的妇女。即使黑衣女子独自逛街，身旁并没有丈夫看护。“巴林并非被一些媒体刻画的君主独裁、人性压抑的黑暗国度。”一位巴林政府部门的女官员说，她身穿花色长裙，新式靓装。
尽管同属阿拉伯世界，巴林与沙特等国家却明显不同。在劳务基金会、巴林国家投资公司的机关大楼，到处见到身着洋装、色彩艳丽的女员工。那种禁止妇女在公共场合看欧洲杯比赛，以及因在婚礼上唱歌跳舞被判死刑的事情在巴林不会发生。而那些教规严厉的国度里不敢恣意放纵的男子，常常通过跨海大桥来到巴林，在灯红酒绿的夜总会寻欢作乐。
巴林1919年率先建立公共教育体系，男女同享教育权利。国王哈马德认为“对人的投资决定了巴林的未来。”巴林成人识字率近87％，在海湾地区位居榜首。政府支出中大约11％投向教育领域，成为海湾教育的标杆。妇女被鼓励走出家门充分就业，如果创办诸如摄影、缝纫、绘画、服装等家庭作坊，还会申请到政府的资金补贴和免费的技能培训。
巴林铝业集团是巴林最大的国企，每年几亿吨铝锭远销全球。其公关部的Eline女士说，“集团高管中大约15％是女性，公司40％左右是女性。”她是留学归来的经济博士，说话像打机关枪。
巴林的宗教信仰也是多元的。在麦纳麦有120年前建成的基督教堂，整个巴林大约有26座基督教堂，与清真寺遥相辉映。
中国驻巴林前大使杨伟国称赞这里既有传统伊斯兰文化的一面，又有西方开放自由的气氛，居民各自的文化习俗都能得到尊重。中国少林寺的功夫表演也在此大受欢迎。
“在这里工作不必担心不会阿拉伯语，只要你会英文，一切Ok！”在巴林呆了四年多的毕马威驻巴林的负责人Jamal Fakhro笑着说，他一句阿语不会，但无事不通。他对巴林经济逐步推向多元化赞赏有加，认为这是跨国公司最佳的投资机会。
2000年以来，尽管油价飙升支撑了巴林经济的增长，但全球新兴市场经济体经济下滑，油价下跌，则钳制住巴林的经济增长和政府支出。因此，“2030年经济愿景”企图摆脱经济倚重石油的发展模式。“我们渴望从依赖石油财富的经济转变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生产型经济，由政府发挥调控作用，由富有开拓精神的私营部门发挥推动作用——通过提高生产力和增加高新就业岗位，最终建设成为一个具有广泛中产阶级巴林人的经济。”巴林愿景如此表述。
经济的多元之变已初露端倪。目前，全球大约360家金融机构在巴林落户，金融业占GDP的比重超过25％，巴林事实上已经成为中东的金融中心之一。与此同时，巴林的制造业已成气候，占到GDP的30％，涉及化工、铝业、汽车、纺织、石油设备、食品等制造行业。
这个位于全球石油及天然气中心的国家，不仅石油、燃气、电费等资源价格低廉，而且是海湾地区税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巴林与65个国家签署了避免双重征税协议，进出口关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等一律全免，在园区投资可以十年不交企业税。 与此同时，巴林又是世界著名的贸易港，位居波斯湾运输要冲，地处欧亚非之间，运输便利。因此，卡夫食品、雀巢等跨国公司纷纷在这里设厂。中国成都一家从事玻璃纤维加工的企业也正筹备在麦纳麦的国际投资园区安营扎寨。投资园区距离机场仅10分钟，到深水港也只有5分钟。
对跨国企业更具吸引力的是海合会单一市场的形成。成立于1981年的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经过20年多年的拓展，逐步扫清跨境投资和贸易的障碍。各国间的车辆认证、电网建设、建筑等都标准化，投资贸易的规章标准化。事实上，由六个成员国组成的海合会已经创新出一种实现跨界伙伴关系的模式。
巴林国家控股公司首席执行官Talal al Zain表示，海湾地区有上万亿美元的市场规模，2025年计划翻番，海合会国家都将加大城市基建、教育、医疗卫生等投入，那些期待发掘成长性国家的企业不可忽视，“海合会GDP增长率相当非海合会几倍。”
显而易见，来这里的外资企业更希望以巴林为跳板，在巴林生产、分销，并打入海合会以及15亿人口的泛中东市场。在当前全球经济版块起伏裂变之际，资本已经意识到中东市场乃是未来最具成长性的消费市场。
目前，中阿经贸合作贸易额已经达到近2000亿美元。世界管理咨询公司巨头麦肯锡预测，到2020年，中国和中东地区之间的年贸易额将达到3500亿美元至5000亿美元。相对四年前的水平，这一数据意味着双方的年贸易额将增加6倍。
中国的新掘金市场
中国企业已经意识到这个经济新区域的崛起。在出口企业欧美受阻的情势下，有商家甚至提出“得中东者得天下。”历史上就是阿拉伯人通过丝绸之路，将中国的丝绸、瓷器带到欧洲。
杨伟国认为，政治之变促动经济之变。欧美经济紧缩，全球经济版块正在位移，海湾国家以其雄厚的能源与资金，正在成为新的增长点。同时，欧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频繁实施贸易保护措施，开拓中东市场不啻为企业的新选择。
与此同时， 海湾国家希望以“东向政策”寻求对亚洲合作。“他们认为中国经济是一列快车，希望搭上这列快车。”杨伟国大使说。
今年春节，温家宝总理出访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和卡塔尔，在中东掀起“中国旋风”。中国总理把年度首次出访定在中东，被媒体看作是传递国际关系的新信号。温总理在几次场合都提及推动中国与海合会集体合作，带动中国同阿拉伯国家的整体关系。
巴林官方人士普遍认为，双方在合作基础上具有非常强的互补性，尤其在基础设施建设、制造业、石油加工与貿易等方面潜质广阔。除石油外，双方在人民币贸易结算、本币互换等金融方面也颇具合作潜力。
杨伟国大使说，一般人提起巴林认为小国家，没什么生意可做，但是深入了解这个国家后，会发现可发掘的领域不少。巴林的油气资源需要对外合作，目前划分了四个海上区块，其中三个给了美国公司和泰国公司，中国公司可以与巴林合作进行深层勘探，寻找新的油源。
巴林国家控股公司首席执行官Talal al Zain说，中国制造业面临产能过剩，民营企业可以利用中国 “走出去”政策来巴林投资，出口导向型企业可将巴林作为原产地多元化的新基地。
今年巴林针对中国企业展开了一系列招商活动，希望引进附加值高的制造业，和可持续发展的环保企业。为此，谢赫·穆罕默德两次带领巴林政府代表团到中国，考察宁夏的新能源项目。
曾在中国上海居住过四年的巴林国际投资园区的女官员Eng.Bader Al Saad说，今年园区致力于亚洲的招商引资，中国是重中之重。“有兴趣学点汉语，以便今后经常与中国企业打交道。”
巴林铝业集团目前计划在中国香港设立办事处。铝业集团的负责人表示，中国拥有铝业加工技术和对外工程承包能力，中巴合作共同开拓中国市场和国际市场是个双赢的选择。中国驻巴林经济商务参赞处郭虎告诉《财经》记者，中国限制高耗能，每年进口巴林铝制品逐渐增加，有的中国企业前来考察，希望在当地建厂进行产品深加工，并可以在本地区销售，也可销往国内。
来自巴林国家控股公司的消息称，巴林沙漠之地难种粮食，正在计划与宁夏合作农业，由巴林投资并购买，宁夏负责种植出口。目前巴林已经在马来西亚、泰国等国进行这样的投资合作，“将来也可能进行粮食和石油的交换机制。”
中国银行驻巴林首席代表郭京思告诉《财经》记者，目前巴林共有华人约2000人，主要从事建筑业。中国银行驻巴林代表处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进行市场调研，为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信息。中国的华为、烽火等企业已经在这一海岛上收获颇丰。华为在中东和北非地区的年销售收入超过37亿美元。
郭京思认为，中国企业除了在轻工贸易、建筑工程、电信工程等行业拓展业务，还可以利用这个金融平台吸引中东区域的资金到中国投资。他介绍，前不久巴林一家银行和香港的投资机构合作建立大约5000万美元的私募基金，投资中国的私营中小企业和知名品牌。“以前，中东资本投资中国，多是通过西方资本管理公司曲线进入中国，并不清楚资金究竟从海湾哪些国家来的，现在股权投资、直接投资有增多的趋势。”
不过，Tala al Zain表示，“海湾资金到中国投资，在中国宁夏目前有产品试点，但还没有渠道真正让资金流动起来。”
据了解，9月中央将批准宁夏为中国向西开放的“实验区”，宁夏希望成为中国的伊斯兰金融的洼地。如何设计产品，建立回流机制，双方都在探索。
由此看来，“阿拉伯之春”之后，尽管中东政治变局带来的动荡仍有余波，但资本的眼光已经透过流动的“冰川”，看到了下面涌动的经济之变和一股投资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