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中江中学作品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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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四川中江中学的文学社社刊《五色笔》,总会一眼看到封面上醒目的文学社宗旨———“共执五色笔,同圆文学梦”,我不禁想起在《太平广记》中见过的那支五色笔。
  南朝梁时,宣城太守,著名的文学家江淹少时孤贫好学,曾梦见有人给了他一支五色笔,从此才思敏捷,文章盖世。他晚年又梦见一位自称郭璞的人对他说:“从前借给你的那支笔,现在该还我了吧?”江淹从怀中掏出五色笔,还给了他。此后江淹的文章诗词再无佳句问世,给后人留下了“江郎才尽”的典故。能够拥有五色笔,应该是每一位文学爱好者梦寐以求的吧。
  那么,郭璞后来又把这支五色笔给了谁呢?一页页翻阅《五色笔》,一次次拿起红笔签发初审推荐单,那一篇篇佳作分明在告诉我,那支五色笔原来已经花落此家,在中江中学的这群少年人手中熠熠闪烁。
  责任编辑:田俊
  本期特约编辑:四川中江中学邹红军、钟立英、高万勇老师
  
  甘蔗,很帅气的一个女孩。不用漂亮,因为她帅气十足,可以忽略她的容貌。
  甘蔗对我总是很热情,热情到不讲道理的那种。她每每会趁我不注意时,把我的头发揉得很乱很乱。对视着我仇恨的眼神,她会很乖地把自己的头发也弄成爆炸式。然后我们会很夸张地大笑:“这就叫凌乱美!”
  甘蔗很嚣张,她会在晚自习前几分钟肆无忌惮地吹口哨,她的“英雄”行为弄得男生们瞠目结舌,甘拜下风。她的很多行为都骄傲地向我们显示着她独特的存在。
  甘蔗会溜冰,开学不久她就履行了对我的承诺———带我去溜冰,我们是拉过手指的。我只用很短的时间就可以慢慢滑了。甘蔗飘过来时夸我和她一样有天赋,问我有没有胆跟她去闯一闯。看着她的笑脸,我抱着豁出去的心情把手交给了她。甘蔗拉着我的手,我左右摇摆地被她拖着。甘蔗毕竟不是护花使者,伴着我的尖叫声,我们一起摔倒在地,摔得很响,姿势也不错,够干脆的,还有许多笑声和掌声送给我们。奇怪的是我竟没有感到痛,更奇怪的是一向矜持的我没感到羞涩。我想,这都是因为甘蔗———我喜欢的甘蔗。
  传说每个人都是一段弧,能聚成一个圆的是一对。我偶尔会想,假如甘蔗是男孩儿,她会是我喜欢的另一段弧。
  甘蔗拿得起放得下,但也有很女孩气的时候。当她陷入情感低谷时,会撇着嘴说:“老天爷不爱我了,他已有新的宠儿!”我不知道是自己和甘蔗有同感还是我天生心软,每次她遇到情感波折,在她的熏陶下先哭的总是我,而她再努力也哭不出泪来。但是她会用水,哪怕是口水,也会把自己弄成泪眼汪汪的样子,然后示意让我看她“哭”得凄不凄美。每当这时我都会破涕为笑,以便继续做我们伟大的事业———读书。
  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欣慰,像甘蔗这样泪腺分泌少得可怜的人竟为我哭了。我很珍惜她的泪,所以她哭了我就不哭了。那次我的数学破纪录考了全班第一,倒数的。瞬间,我的头脑失去了思考能力,我的心迷失了方向,我断定我的梦想已成为泡影,伤心欲绝。但我不哭,我不愿让别人说我的泪是林黛玉式的“自来水”。就为这一点,我用坚强的外壳把柔弱的内心包裹了起来。
  甘蔗很敏感,她用她特有的撒娇的声音叫我:“蒜蒜……”我的心感到阵阵刺痛。这声音,带着悲凉的声音,像我此时的心境。我回过头,勉强给她一个微笑,以此告诉她没事。“蒜蒜,你是不是痛到麻木了?”我不敢再与她对视,我有种隐私被揭穿的赤裸感。我没想到她的声音,她的话,她的眼神,有如此强烈的穿透力,把我看得如此透彻。我转过头的同时,两条小溪流从我的脸上流过,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精心制造的坚固宝塔,被她轻轻一点就倒了。我赶紧趴在桌上,耳边回荡的还是甘蔗为我们两个唱的《星语心愿》;“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蒜蒜,我知道你有多难过,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遭遇。我一次,你一次,我们真是同病相怜。你可以哭,但你不可以绝望,不可以放弃,不可以……”甘蔗坐在了我的身旁,我没敢看她,但我知道,她哭了,她的泪一定晶莹剔透,要不然,怎么能把我的心洗得明亮?
  和甘蔗在一起,我总有幸福快溢出来的感觉,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它都是我的财富———最珍贵的财富。
  
  夏天备忘录
  李 茗
  
  (一)
  
  1999年,夏天,我喜欢的季节。
  一天,妈妈突然抱着我说:“乐乐,妈妈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了。你和爸爸过,他比妈妈更有能力让你过得快乐。”然后,是妈妈的背影,提着一个大旅行袋。
  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
  我知道,爸爸也是爱我的。他总是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只是,他不陪我,他太忙。爸爸是男人,他不懂得给我买漂亮衣服,也不懂得在我生气时买零食来哄我。我理解他。爸爸是男人,粗心的男人。
  我开始去找小伙伴玩。他们说:“我不跟你玩,你没有妈妈!”
  “我有妈妈,她去远方了。”我说。
  我想,他们不知道我妈妈去远方了,他们不知道妈妈去远方是为了让我快乐。
  于是,我就和我的布娃娃玩,对布娃娃说我想妈妈。
  这就是我童年的末期,尽是孤独的影子。
  1999年夏天,我最喜欢的季节,发生了最令我刻骨铭心的事。
  
  (二)
  
  2000年,也是夏天,最喜欢的季节。
  这年,我上初二。那时,我有了很多朋友。
  爸爸说,爸爸希望你笑,朋友也希望你笑。
  我开始笑,大笑,似乎已忘了上个世纪留给我的疼痛。或许是我把疼痛埋在心的最深处,然后戴着面具生活。
  枫,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成熟与干练。他的出现对我来说是遗憾的。他出现得太早。如果他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出现,我想我会跟他一辈子。
  枫是个细心的男孩,他能记住我晚上洗头的习惯,打电话告诉我一定要等头发干了再睡哦!他能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小小的纪念日,在那一天为我点燃一排红烛,告诉我纪念日的快乐。他能像大海一样,包容我的任性。我开始真正地笑,开始取下面具生活。或许我需要这样的关怀。我开始依赖他。我想,这是爱。
  
  (三)
  
  2001年,又是夏天,我最喜欢的季节。
  一天,我们家突然多了一个女人。爸爸告诉我,从此以后,我得叫她阿姨。我点头应着,却没有开口叫她。我讨厌这个女人,她没有和善的脸孔,没有慈祥的表情,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我最看重的涵养。她在家拼命吃零食,拼命地追求着不属于她那个年龄段的时髦。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拿一大堆化妆品胡乱涂抹在脸上,那张本就令人感到恐惧的脸更让我惊骇。
  当然,她也做家务,肥胖的身躯在家里不停地穿梭,家收拾得还算井井有条。这我得感谢她,让我和爸爸不至于在一片狼藉中生活。这个女人,我瞧不起她,为了生存,她得依赖一个男人。她对我还不错,至少可以保证我每天放学回家有热饭热菜吃,尽管没有妈妈做的可口。
  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意识有目的地生存,我也有意识。只是我的意识还太浅薄。在我的意识里,我应该和善地对待每一个人,包括她。尽管我很讨厌她,尽管她取代了妈妈的位置,我依然和善地对待这个女人。我忘了,人们都是有目的地在生活,一旦目的达不到,所有为了目的而伪装出的美好都会烟消云散,露出狰狞的嘴脸。
  2001年,夏天,7月24日,我莫名地挨了一个耳光,施暴者竟然是我和善地对待着的女人。我旁边,站着我最亲的人。我记得他当时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只是搬出了家,留给了他们永恒的背影,像妈妈走时留给我的一样。
  2001年,夏天,我最喜欢的季节。发生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事。
  
  最后的奶茶
  四川中江中学 赵文佳
  
  喜欢窗外高大但不粗壮,茂盛但不招摇的错落有致的树。夏日的风拂着枝叶。
  篮球忽隐忽现地跳动在篮板上。
  喜欢看他打篮球时的帅气动作,喜欢看他精彩的投篮表演,喜欢他的洒脱。
  在学校的时候,我只是坐在教室里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在树丛中闪现。每个下午,我就这样度过。
  我知道他的存在,是在学校;他知道我的存在,是在公园。
  每个星期天的早上,他都会到公园里打篮球;而我,则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球赛,也看他。
  篮球场附近的奶茶店。
  “老板,一杯奶茶。”我说。
  “一杯奶茶。”
  我转过头,竟然是他。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碰面时的情形。
  每个星期天的早上,一杯奶茶和着随身听里的音乐,伴我在高高的看台上看他打篮球,这就是我平凡的幸福。
  然而,安静的球场没多久就被他的一群仰慕者高分贝的叫喊声震得濒临倒塌了。真是太受不了那一群热情奔放的女生了:他进球,她们要大声喊叫;他带球过人,她们也要大声喊叫;他做出一个帅气的动作,她们还要大声喊叫……一场球赛下来,耳膜都要被震破。迫不得已,我只得把柔情的歌换成摇滚,来与她们的叫声相抗衡。
  一天,到了他平常来的时间,但他却没到。我有些落寞地看其他人打球。突然,他的仰慕者之中的三个不怀好意地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看球的视线。
  来者不善。我取下耳塞。
  “喂,每次都给风抛媚眼,你害不害臊啊?”站在中间的那位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她指的是有时他进了球,他会往我这边看一眼。
  “就是。”旁边的两位附和道,“我们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打风的主意,而且离他越远越好!”
  “还有,”为首的接着说,“你是不是跟他很熟?”
  真是无聊,简直是三个泼妇,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
  “我跟他熟不熟是我的事。我离他远不远也是我的事。不用诸位操心!”我站起身,喝了一口奶茶,准备走人。
  她们本想拦我,但见我并非想像中的那么怯弱,一时间大概忘了动作。
  快要走到台阶尽头时,为首的追了上来:“咱们比篮球,投十个。如果我进得多,你以后就不能再在这儿出现;你进得多,我们以后就不再找你麻烦。OK?”
  对付这种无赖的最好办法,是应战。我在想根据小说的情节,现在可能出现以下几种情况:
  A 他此刻出现,来个英雄救美,拉着我的手就往公园外走;
  B 他此刻出现,帮我投完十个球;
  C 他临时有事,来不了,男二号出现,替我解围。
  不巧以上三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见我没有反应,她的同伴赶上来说:“怎么样,怕了吧?”
  “怕?我会怕?哼,比就比!”更不巧的是本小姐中学时代曾参加过校队,不会像琼瑶小说中的女主角那般娇弱。况且,我的字典中没有“怕”字,我也从不指望别人的救助。
  我们轮换着投篮,最后以10:7告终。
  我赢了。她们那不可思议的表情让我觉得十分滑稽。
  我拍拍身上的尘灰,带着酷酷的表情离开。
  以后的每个星期天,我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幸福;而那一群啦啦队,在我面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猖狂。
  又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当我到公园里看台上我常坐的位置时,那里已经有了一杯奶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Hi,想请你喝一杯奶茶。还想说,你打篮球很棒!”我看了一眼正在打篮球的他,毫不客气地端起来就喝。
  然而我却不知道,奶茶喝完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下一个星期天,风没有来。听到看台上啦啦队高分贝的尖叫:“什么!风走了?”耳朵里还伴着“零点”乐队的疑问:“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事实证明,风的确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
  此后的看台上虽然少了啦啦队的尖叫,但我依然只是听摇滚,不再听那些柔情的心痛,我不愿让这些东西催化出泪腺的分泌物,虽然他离开了,虽然他曾经给我带来过一年的幸福和一杯奶茶的温暖。
  
  梦中有你
  代雪梅
  
  梦前梦后隔着一段空白,雾霭般惆怅忧伤。
  你静静地站在我永远也达不到的地平线上,浴着我满心的绿意。你的背影,是我的一叶航帆,离我遥遥无期。
  远远的时光星星点点,如夜幕中的萤火虫,我费力地扑捉,是想用来驱散我黑暗的苦涩。我不曾期望,如果开始是错,就让它略去结局。我情愿在梦醒后,独自打扫干净落叶,再包扎心的伤口。
  鸟声随风飘过,被风吹干的故事也孤独地睡在久锁的心房里,无人问津。心事全留给了我,独自在深夜里悄悄开启。
  
  一种纪念
  邱佐宁
  
  一个人的孤独就是世界的孤独
  我孤独地等一朵花开放
  
  什么东西在长叶
  什么东西在腐烂
  雨夜里谁打着绿色的火把
  坐在露水的旁边
  
  大地闭上眼睛
  花朵闭上眼睛
  我们也闭上眼睛
  春天 如此遥远
  如此湿润 而又温暖
  
  不要轻易承诺什么
  
  不要轻易对我承诺什么
  如果你不在乎我
  就不要让我保留对你一丝的幻想
  就让我在秋叶缤纷的角落独自伤感凄凉
  我宁愿深藏自己心灵永久的冻土
  让它
  等待那炙热的盛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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