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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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2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库西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餐桌前整理好一些东西——妻子的药丸、一份当天的报纸、一块燕麦巧克力饼干和一个香蕉,之后他才会回到卧室温柔地叫醒妻子。库西将这些事情称作是“比赛计划”,就像真正的赛前计划一样。十几年来,这份计划从来没有改变。他的妻子常常在离开温暖的被子之后而突然犹豫不决,所以库西需要温和地哄着她,此时的库西就像一个慈爱地对待调皮女儿的父亲。
  妻子起床之后,库西就会领着她去厨房读报纸,这通常会花大概2到3个小时,因为她要用一个黑色笔在报纸上圈出重要的部分,这样在库西读报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轻松舒适。夫妻二人的喜好几乎是相同并可以共享的。“她主宰着我们的幸福生活。”库西说,“这也是这个‘比赛计划’的一个重要部分。”
  库西非常了解这份比赛计划,他说他和妻子米茜就是一支球队。在他们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这位凯尔特人球星经常连续几周不在家,妻子曾为了增加他在家庭中的存在感,经常把他的准确行踪告诉孩子们。几十年后,当米茜慢慢陷入老年痴呆症的折磨时,她的丈夫也仍然确信这个被他称为“我永远的新娘”的女人仍然站在他这一边,尽管她已经不能同他正常交流了。


  库西说,从12年前开始,米茜的认知能力逐渐下降,她会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问相同的问题。她出现了幻觉,变得糊涂,平衡能力也逐渐丧失,但是她始终认得她的丈夫,听到别人谈论她在老年痴呆症中的遭遇,她也会变得愤怒。因此,库西努力地营造出这样一种认知场景——他曾经独立的妻子仍然是健康有活力的。他让妻子相信她仍然可以自己开车。每年冬天他都将妻子送到旅行车上前往佛罗里达,这样米茜就可以在旅途中观看风景。她的花园中也种植了很多人造的红色花朵……库西做了一切家务琐事来营造出一个让妻子觉得和之前一样的家庭场景。“我父亲为母亲提供了这样一个环境,在妈妈的脑海里,她仍然是一个功能健全的人。”库西的女儿玛丽说道,“这看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随着妻子病情的恶化,两人的这种生活也慢慢消失了,库西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在妻子身边。他们去过很多的医院,他们耐心地给别人解答着同样的问题。库西在冰箱中保存着妻子最喜欢的食物——瑞茜花生酱。在晚上,米茜会给库西盖上棉被,而库西会伸出手臂去拥抱他一直的新娘。“亲爱的,我爱你。”库西一直都这样说。“我也爱你。”妻子也总是这样回答。
  库西是一个非常自闭的人,他独自照顾妻子十余年,他从来不寻求帮助和同情,因为这些都不在他们的那份“比赛计划”之内。库西说,面对照顾生病的妻子这项挑战,他从未产生过挫败感。“这让我们走得更近了。对我来说,照顾她从来都不是负担,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生病了,她也会同样照顾我。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当然,每隔三个月,我也会通过大吼的方式来让自己放松一下。”
  1947年,在圣十字大学的库西帮助自己的球队赢得了NCAA冠军。从那毕业六个月后,他迎娶了他的高中恋人——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秀发的米茜。但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库西却仍然作为凯尔特人的控卫在场上拼杀。而一天之后,库西又随队西征进行了一次为期两周的客场之旅。这种极度疲惫的客场赛程定义了他们婚姻的前半部分。当丈夫在篮球运动员到教练,再到体育评论员之间进行角色转换时,米茜在家里抚养两个女儿,并将她对人权与和平运动的热情逐渐灌输给女儿们。机智、美丽、善良的米茜是凯尔特人夫人团的榜样,尤其是她与比尔·拉赛尔、乔.乔.怀特等黑人球员的妻子成为了好朋友。米茜年少是曾是女童军的领袖,也当过园艺家,是一名聪明、能干的独立女性。
  “我们的婚姻多少与传统模式有些相反,大部分的夫妻都是在婚姻一开始拥有浓烈的感情,但是我一直在工作。我总是忙于比赛。我以前一直认为把球投进篮筐是件重要的事。回首过去,我真的应该更多地参与家庭生活。不过,我的女儿们仍然是在一个慈爱温暖的环境中长大的。”库西说,“我们直到后期才拥有了最美好最浪漫的婚姻生活。我们差不多手牵着手渡过了最后20年。”
  不久前的9月7日,库西与妻子一起去一个俱乐部参加晚宴,在回来的路上,米茜在车中突发很严重的中风。两周后,她安详地离开了人世,库西失去了他“永远的新娘”。这位凯尔特人传奇已经85岁高龄,但是实际看上去却要年轻十岁。他说话清晰,慈祥和蔼,但每当说起他的妻子和那些闪亮的爱情回忆时,他就会忍心不住老泪纵横。
  如今,库西只能通过记忆来怀念与妻子的点点滴滴,他知道妻子直到去世时都非常的开心。这位出生在一个法国移民贫穷家庭的凯尔特人球星一直都很享受自己的人生——篮球明星、可爱的女儿和外孙,还有一个恩爱一生的妻子。只有当被问起自己对妻子还有什么遗憾时,库西才露出了一些伤感。“早上醒来时我再也不能去准备药丸了。我再也不能去照顾她了。”库西哽咽着说道。
  直到现在,库西在每晚睡觉之前都会告诉他的妻子说他爱她。对于一个像鲍勃·库西这样坚定的男人来说,想要改变他的“比赛计划”是非常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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