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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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生活是和考试相伴的。上初三后,考试开始分考场。年级前三十二名所在的考场被称为第一考场。初三一共要经历七次大考,前五次我都是在第一考场。时间久了,对这个考场以及这个考场中的人就有了极深刻的印象和特殊的感觉。
  第一考场主要有两个位置,一个是在一年一班的教室,一个是在二年九班。
  一年一的教室是学校新建的,很大。窗户很宽,而且明亮。前几次都没有窗帘,耀眼的阳光直射进来,有点恐怖,特别是当你坐在窗边考试的时候。这种事我不幸碰到了两次,第二次时监考的蔡老师带来了报纸,让我们粘在窗户上遮阳。再后来,那里有了窗帘,绿色的,清凉而安静。
  说到第一考场,必须要说这个考场的同学。前面已经提到,这个考场只能容纳三十二个人,而这三十二个人中,有那么十几个是这个考场雷打不动的常客。我曾经是这个行列中的,不过一模的悲惨失利让我在下一次的考试中毫无疑义地远离了一考场。一考场的同学,因为经常见面和彼此都常有所耳闻,有些逐渐熟识,甚至成了朋友,例如我和小K、Mercury、CC、隋语等;有些则是早已成为好友的同学,在一考场相遇时便相视会心一笑,比如媛媛;还有一些早就彼此认识,只是没有机会深谈,比如绵羊和桑塔。
  第一考场的学生都各有特点。有的随和。有的孤傲。有的谦虚。有的张扬。有的自信。有的紧张。有的热情。有的冷漠。但都是坚定的人。非常大气。有耐心。双眸闪亮但安静时目光如水。步履匆匆。沉着。很少谈无聊的事。多数乐于保持没有闲暇的状态。乐观。勇敢。坦诚。没有怨言。没有怨言是我很珍视的一种品质,我不喜欢抱怨太多的人。人需要始终有一颗从容的心,需要目标明确。就像隋语说的那样,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如何能得到。
  我说他们,不说“我们”,因为与一考场的大多数人比起来,我还差得很远。我没有他们用功。没有他们聪明。没有他们执著。前几次考试能在这个最优秀的考场,我实在有运气的成分。
  我仍然非常感激上苍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能曾经在这个考场考试。
  我喜欢和比自己优秀的人在一起,一直都是。他们激励我,能让我不淹没在过于琐碎平庸的人和事中。又或者说,他们点燃了我追求完美的热情,这种热情如此重要,在我的一生中永远都不会泯灭。
  首先说Mercury,他是我在一考场结识的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整个初三最感激的人。可以肯定,一考场的友谊都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很磊落的那种。例如我和Mercury,完全称得上坦荡如坻清凉似风,断不会有什么可以用来搬弄的是非。
  严格地讲,和Mercury不是在一考场认识的。是在初二时英语竞赛的省决赛上。后来在车站常常碰到,就由点头之交发展为了朋友。前几次他也都在一考场,考完试后大家常常在一起对答案。他有这个考场的人少有的天真。考得好的时候高兴写在脸上一个人偷偷笑,虽然竭力控制仍掩饰不住欣喜;考得不好的时候表情往往比较郁闷。这样的人,说句实话,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了。周围太多的人,都或真或假做出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而我不喜欢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那样的超脱是假的。真正的超脱,却往往是对每件值得去做的事的竭力追求,就好比大智若愚一样。
  Mercury有两句话,让我一直记着。一句是在某次交流过成绩后,他很认真地对我说:“你的成绩在下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我一下子怔住了。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从小到大,我在别人的赞扬声中长大,几乎是一帆风顺。批评自然也有,严厉的都是来自于老师。来自同龄人的指责也不是没有,然而都含蓄和婉转,或者都只是在背后议论。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问我,如此锐利直接。“对你来说,这样问我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吗?”我问。“当然不是。”他很疑惑的表情。我夺路而逃。
  也许Mercury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这句话忘掉,可我却一直都能想起。当成绩再下降时,我会不由自主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这句话惊醒了我,也让我正视了自己。CC有一次在作文中写道:“我们必须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因为逃避是无济于事的。”就是这样。
  Mercury第二句让我难忘的话是这样的。一次考试,我差点没答完卷,狼狈得很。之后Mercury问我:“答题速度怎么样?”“很慢。”我笑。“我也是,”他说,“我答完就剩二十分钟了。”我冷汗直冒。“一起努力吧,答得太慢会影响成绩的。”这样的忠告有两个人对我说过,一位是化学老师,一位就是他。可惜我答题仍旧还是慢,一考场考试时,我往往是最后一个答完。
  媛媛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在一考场见面,我们往往要以侮辱性的招呼开头,例如“坦白交待,你是怎么混进一考场的啊?”“天啊,你居然进一考场了!”然后开始对掐,在一考场稳重的学生们面前笑做一团。话是这样说,有几次她在二考场,我和她都觉得心里不踏实,考试后急忙去找对方问答案。
  还有隋语,冰雪聪明的女孩,总是在考试后温柔地坐在座位上向我微笑;绵羊,拿过n次年级第一和第二的家伙,总是大叫“考砸了考砸了”可是实际上比谁考得都好,让大家咬牙切齿。还有总是拿我开玩笑的小K。我都把他们当成难得的朋友。
  为一考场监考的蔡老师是教物理的。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不苟言笑,蛮严厉的一个人。那次我在窗边被阳光煎熬时,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厚厚一摞报纸,分给我们粘在窗户上做简易窗帘。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细心。因为这件事,我对她一直心存感激。
  还有一件发生在一考场的小事,我一直记得。有一次考试前,我在课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折得很整齐,上面写着“OPEN”,是一年一班的孩子留下来的。考试之后打开看,上面写着“祝你考出好成绩!有份好心情!”笑。真是可爱的孩子。心中也真的多了一丝高兴。拿起笔,在纸上写:“谢谢!——一位初三学姐。”然后把纸条又放了回去。令人愉快的小插曲。
  一模我考得前所未有的差,走出考场时就有种预感,恐怕以后再也进不了第一考场了。于是很留恋地向后看。宽敞的教室,绿色的窗帘……再见,一考场。再见,我的一考场的同学。再见面已是毕业了吧。很多人会再相遇,也会有人各奔东西。可是一考场已经成了我初三生活的图腾,永远存在,伴着我如此热烈诚挚的怀念和依恋。
  为什么我这样怀念和依恋一考场呢?现在想来,可能是一种彼此激励的向上的氛围,以及一种志同道合英雄相惜的感觉。同样的志存高远。精神上纯澈的交流。远离俗气的琐事。补充一句,我不是什么英雄啊。笑。
  明年又会有新的一拨学生在这里考试,一个新的一考场。可我知道,有一种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是永远在许多人心底熠熠生辉,永远存在的,那是对高处的,永无止境的攀登和追求。高处何处是?许多人都在寻找。也许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可是不会后悔。是真的。
  现在,我用自己很喜欢的一句话作为本文的结尾,这句话,很多人都称之为废话,可是我非常喜欢,我想,总会有人理解,比如我第一考场的同窗们。
  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们都在遥望——向着同样辽远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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