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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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海河两岸景,半部华夏千秋史。百年海河孕育了天津近代的城市文化,天津著名的戏曲在这傍海而生的城市中发源并成长。春秋人的大义,古风中的忠肝胆义。当年深深地印在程婴的泪眼里,在勾践的苦胆中。今天也仍然传承在华夏儿女的心中吗?
  也许,你喜欢唐朝的繁华,你喜欢李世民的贞观、李隆基的开元;也许,你喜欢宋朝的多情,你喜欢柳永的杨柳岸,李清照的月满西楼;也许,你还会喜欢一代天骄的元朝,那是中国的版图最大的时代。身逢盛世,是最大的幸运,盛世富庶、安宁,人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繁衍生息,和睦地相处。身处乱世,这也许是不幸,战乱连年,民不聊生;满目飞沙走石,血雨腥风;四处是尔虞我诈,只拼个你死我活;乱世多谗臣,乱世更出英雄,而春秋人的义气,却是任何朝代都无法比肩的。
  春秋有大义,乱世轻生死。当国恨家仇,积聚一身,莫说是个人的利益,连荣辱生死,也成了身外之物,为什么?为大义。
  何谓大义?去问那厚重的历史,去问那山间的明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赵氏孤儿
  月洒下一缕清辉,染白了寂静的庭院。一位叫程婴的老人,对月焚香,香烟袅袅,飘入云天。老人轻声举盏祷告,片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
  他在和谁说话?
  他说:“这第一杯酒,我要敬韩厥将军。”酒洒在青石板上,似映出了韩厥的音容。
  韩厥去时,正值少年,雄姿英发,忠肝义胆。那日,居岸贾命他把守宫门,严防孤儿潜逃,程婴将孤儿藏在药箱之内,正欲逃出宫去,孤儿却哭了起来,韩厥搜出孤儿,却不忍上报,他说:“若能搜得婴儿,屠岸贾重赏千金,可程婴你若能将他带出宫去,抚养长大,为赵家报仇雪十艮,我情愿不要这无义的功勋。这一次你只管安心前去,此事再不会有一人知道。”韩厥放走了程婴。程婴走出不远,便听到韩厥自刎的消息。
  老人又说:“这第二杯酒,我要敬我那公孙兄长。”
  还记得公孙杵臼,那飘飘的白须白发,他曾问过:“抚孤与舍生,孰难孰易?”程婴说抚孤更难,公孙杵臼笑了说:“那把这容易的让给我吧!”程婴告发了公孙杵臼,临刑之时,公孙杵臼流泪了,他那泪影后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得意,还有,对程婴的嘱托。
  随公孙杵臼同死的,还有一个未曾满月的婴儿,他是程婴的亲生儿子。
  程婴说:“那些故去的亡灵,你们安心吧,我把孤儿已经抚养到十四岁,在屠岸贾膝下认作义子,这一十四年中,没有一个人不骂程婴是个贪图富贵、卖友求荣的小人,也没有一个人怀疑孤儿的身世。待他长大,我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为父母报仇,你们也可以暝目了。”
  老人饮干了杯中的酒,沾了泪水的酒,竟带着一丝苦涩,咸咸的。
  勾践灭吴
  窗棂上镶着一轮圆月,房梁上吊着一颗苦胆。苦胆,好像正垂在了圆月的中央;圆月,又好像是那一颗苦胆发出的光芒。
  他尝了苦胆。那苦,那涩,在别人看来,也许只是一种寻常的味觉,然而,却可以从他的舌尖上,直达肺腑,在他的心底,卷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他是越王,他是勾践。他本来是统领一国的诸侯,何曾想,事情竟因为一个人,而发生了改变。那人,便是吴王夫差。
  还记得,那年椒山大战,还记得,那年会稽之围。他第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为夫差牵马坠蹬,行跪拜之礼。
  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他不住地自问。当年的耻辱为了什么?当年的忍让为了什么?为了报仇!为了雪十艮!为了复兴越国,为了重新拾起丢失的尊严!
  舌尖的苦,渐渐淡去,他心上的老茧,却又加厚了一层。
  “月儿弯弯照九州,月照宫门第几重?”吴国的深宫里,幽幽地飘出了凄楚的歌声。
  西施,靠在廊上,看着月亮。
  她已经是吴国的皇后,锦衣玉食,可是,这繁华的吴国的一切,却好像离她很远,除了月亮。
  那是她家乡的月亮,她小时候的月亮,自她离家,一直陪伴着她的月亮。她不知道,那月亮下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范少伯的人,在等着她。但她知道,少伯不会怪她,是他送她来,让她,来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她还知道,总有一天,在隆隆战鼓声中,少伯会驾着战车,接她回家。
  可是,在这之前,她只能等待,为吴王跳舞,陪夫差作乐。她要把所有的愁容化成笑脸,让夫差沉迷,给越国,赢得足够的时间。
  西施闭上眼睛,静静地期盼,那一天早点到来。
  春秋的大义,在程婴的泪眼里,在勾践的苦胆中,在西旋字字滴血的歌词上。也许这很遥远,也许这很残酷,但是,面对他们澄明如水的心镜,谁会不震撼?谁会不感动?为了大义,这些赴汤蹈火的人们,或忠诚,或坚忍,或无私,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我不能说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只能说,这是一种唯有春秋才有的古风,唯有春秋才有的,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凛然大义。
  我偏爱乱世的春秋,偏爱春秋的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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