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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付君(1968-)，男，河南商丘人，经济统计学研究生毕业，经济学硕士，副教授，主要从事宏观经济、会计核算研究。在《商业研究》、《中国经济问题》、《财务与会计》等核心刊物上发表论文20余篇，在《中国财经报》、《中国改革报》等报刊发表10余篇；主持各类课题8项；主编、参编省部级统编本科教材5部。
摘要：我国现行国民经济核算对自然资源等环境因素以“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的形式进行列示，没有对价值量表示的经济总产出进行环境因素的调整。因此，无法反映经济过程对环境变化造成的影响。本文从资源环境着手，对我国绿色NDP核算的基本架构、资产范围、核算对象、环境估价和环境成本等内容进行了重新探讨，提出了国内生产净值和自然资源价值量存量经环境因素调整的方法。
关键词：国内生产总值 国民经济核算 环境经济核算 绿色NDP
Research on Chinese NDP
Dong Fujun
Abstract：Chinese SNA measures quantity of natural resources only.It does not deduct the value of natural resources from GDP.So，Chinese GDP cann’t be environmentally adjusted by natural resources value.It can not reflect the real relationship between economy and environment in China.This paper designs the basic flame of Chinese SEEA,researches into assets and cost of natural resources，and so on.Finally，it gives the series theoretical formula of reckoning NDP.
Keywords：Gross domestic products（GDP）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SNA） System of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SEEA） Environmentally adjusted NDP（NDP）
【中图分类号】F014.4【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9-9646(2008)07-0016-04
1.问题的提出
国内生产总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s，简称GDP）作为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主要指标，已成为世界各国政府制定经济金融政策的重要依据。但GDP在核算范围上存在着严重的缺陷（Hans Werner Holub，1999）：不仅没有扣除自然资源损耗、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造成的损失，而且还将其中过度开采的资源，特别是不可再生资源计算在内，人为地夸大了当期的经济收益，不利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2004年我国因环境污染造成的经济损失就达5118亿元，占当年GDP的3.05%（国家统计局等，2006），至于生态破坏造成的损失更是无法准确地度量。
现行GDP核算没有体现自然资源和环境因素对于经济产出的作用，既没有将自然资源完整地纳入核算范围，也没有直接反映经济过程对环境变化造成的影响，不利于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势必会继续加剧资源环境的承载压力，导致国家的经济评价标准出现扭曲，为全面描述经济与资源环境的关系造成了困难（世界银行，2003）。
改进GDP核算有两个视角：有效财富观与生态资源观（王立彦，2006）。前者是广义的绿色GDP概念，不仅要从传统GDP中扣除自然资源和环境的耗减成本，还要扣除人文社会部分的虚数（如增加国民生产总量但不增加国民财富总量的无效部分）。目前，世界各国研究绿色GDP通常是基于生态资源观，是狭义的绿色GDP概念，即直接从现行的GDP中扣除自然资源的耗减成本和环境的损失。
2.环境经济核算的发展与演进
1993年2月，联合国通过的新国民经济核算体系（The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简称新SNA（1993））（修订版），被世界各国普遍采用。新SNA（1993）在主体部分仍然维持了传统的经济框架作为其中心体系，并就环境经济核算主体建立了一个与中心体系相连接的附属卫星账户（即环境经济核算体系，The System of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al Accounting，简称SEEA）（UN，1993），将环境②与经济综合为一体：SEEA作为补充体现在新SNA（1993）中（联合国，1995）。这样，国民经济核算在不改变其传统基本框架的前提下扩展了分析功能，并通过附属卫星账户SEEA，为环境经济核算的实践和探索提供了一个理论与方法的起点（Carson，1994）。经过实践和改进，联合国于2000年、2002年分别公布了改进后的SEEA版本（UN，2000；UN，2002）。
SEEA（2002）以联合国修订后的新SNA（1993）为核算基础，对应地为描述环境与经济的相互关系提供基础性资料的环境统计和环境会计就显得非常重要（牛文元，2002），前者主要提供环境核算所需的实物量资料（高敏雪，2000，2002），后者一般是提供价值量资料（孟凡利，1999；王立彦等，1998）。它们之间的关系可表示如下：
环境经济核算分为实物量核算和价值量核算，实物量价值化是现实条件下最好的综合方法，实物量核算最终为实现环境经济一体化的价值量核算提供基础性资料，如图中虚线框所示。
目前，世界上没有一套各国公认的绿色GDP核算模式。现行的《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02）》（简称中国SNA（2002））是在联合国新SNA（1993）的基础上，以“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的形式来描述自然资源③与经济之间相互关系（国家统计局，2003）。中国SNA（2002）仅对自然资源的实物量进行核算，没有计算经济活动导致的环境质量变化（高敏雪，2002）。用价值量表示的GDP无法经实物量表示的自然资源去调整，无法实现经济与环境一体化的绿色GDP核算。
3.我国绿色NDP核算的基本架构设计
联合国SEEA(2002)将环境经济核算概括为“以调整国内生产总值、反映自然资源存量变化为目标的价值核算”，体现了环境经济核算的基本目的，核算过程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是当期流量核算，核算一时期经济活动的发生与自然资源、生态投入和废弃物排放等环境之间的关系，即绿色GDP核算。其中，自然资源和生态投入可看作是向经济活动过程提供的环境货物，接纳经济活动过程的废弃物排放等可视为向经济活动提供的环境服务。第二是自然资源存量核算，全面核算自然资源的存量及其变化。两者之间，当期流量是影响自然资源存量变化的重要因素，流量核算和存量核算为绿色GDP核算提供基础性资料。
SEEA（2002）将环境因素“嵌入”新SNA（1993）（UN，2002），导致了两方面的变化：一是改变了新SNA的生产核算，把经济过程对环境的使用作为生产的中间投入，调整新SNA中的国内生产总值；二是改变了新SNA的资产核算和投资核算，把自然资源作为资产引入，比较完整地反映出自然资源存量从期初到期末的平衡关系。借鉴SEEA（2002），结合现行的《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02）》与其“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我国绿色NDP核算的基本框架可设计成如下形式：
表中，“来源”行表明当期所有货物与服务均来自于两方面：国内总产出（P）和国外进口（M）。“使用”行说明上述货物与服务的使用方向：用于国内生产消耗（Ci）、出口（X）、国内消费（C）和资本形成（Ig）。从“生产”列，可看出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形成，即是总产出（P）扣除中间投入（Ci）之后的余值。从“国内生产总值”行看，使用方向：国内消费（C）、资本形成（Ig）和国外净出口（X-M）。国内消费（C）是为了满足消费需要而花费的支出，消费内容包括各种非耐用性货物和服务以及除住房外的耐用消费品，具体核算时要区分居民个人消费和公共消费。如果把固定资本消耗（CFC）从国内生产总值（GDP）构成项目中扣除，其结果就是国内生产净值（Net Domestic Products，简称NDP），即NDP=GDP-CFC；从使用角度来看，NDP=（X-M）+C+I，I是形成的生产资本（Ig）扣除固定资本消耗（CFC）后的净额。
NDP与GDP相比，不含重复计算，是核算最终成果的理想指标。但由于中国SNA（2002）中资产消耗的核算仅限于生产资产范围，而且自然资源没有经过价值计量，现行的NDP无法经过环境因素的调整。只有把经济活动对自然资源的消耗和对周围环境污染、生态破坏造成的净损失扣除掉，NDP才能作为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科学评价指标。
4.资产核算范围的界定
如表1所示，我国绿色NDP核算由原来的限定于封闭的经济系统内部，扩展到与之有密切联系的环境外部，核算的资产范围也由原来的经济资产扩展到了自然资源，形成了经济与环境一体化的核算内容。
4.1 自然资源的核算范围。
中国SNA（2002）对经济资产的定义是“所有权确定、处于某机构单位管理和控制之下，能够在目前或可预见的将来为其所有者带来经济收益的资产”。在此定义下，经济资产中已包含了相当部分的自然资源，但包含的自然资源内容又是十分有限的，因为很多自然资源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没有确定的所有权，其未来收益也无法在单个所有者层面上加以确定。只有那些已受或可能受人类活动影响的自然资源，只有那些能够控制的自然资源才具有实际核算的可能。因此，自然资源被定义在“受本国经济活动影响或与本国经济生活有关”（UN，2002）的范围之内，绿色NDP核算在某个特定国家实施才具有可行性。
经济资产与自然资源在内容上是交叉的，如下图所示：
从本文的主题④出发，仅研究非金融资产。现实中，中国SNA（2002）“资产负债表”核算的仅仅是固定资产、存货等生产资产，自然资源是以“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的形式用实物量核算的；经济资产的范围虽然包括了自然资源的相关内容，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提供更加详细的核算资料，仅仅是为了体现资产核算范围的完整。按照图2的分类，表1中“生产资产”列应包括固定资产和存货的内容；“非资产性自然资源”列是指经济资产之外的自然资源，和“资源资产”列一起构成了绿色NDP核算的内容。
4.2 环境的核算内容。
中国SNA（2002）只核算经济过程中对自然资源的勘探和开采成本，而没有计算自然资源本身的成本和其他环境成本（如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的损失等），显然是低估了经济过程中的投入价值，结果就高估了当期的新创造价值，即高估了GDP和NDP。这些高估部分都来源于环境自身的价值（世界银行，2003），应该将此部分内容纳入绿色NDP核算范围，并从中扣减。环境核算的内容如下图所示：
环境数量表示自然界中已经探明的可供人类开发使用的实物性资源，环境质量表示自然界非实物性资源的供给能力和条件。两者又分别包括流量核算和存量核算。环境数量的存量核算反映一国在某一时点上的实物性自然资源总量及其价值总额；其流量核算反映一国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的损耗及再生产的实物性自然资源总量和价值总额。环境质量的存量核算反映一国在一定时点上非实物的供给能力及条件；其流量核算反映这些能力和条件在一定时期内的变动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因素会影响环境的变化：由经济活动实现的自然资源的发现（如地下资产的发现），也会增加资源资产，一般将其称为自然资源的其他经济积累；由自然生长或其他周期过程形成的自然资源变化，是自然原因的自然资源积累；由一些不可预见的灾害所导致的自然资源变化，包括自然灾害和比较大的人为灾害（如洪涝、地震、火灾等），是自然资源的损失。这些环境数量的变化作为“资产数量的其他变化”以示与环境的流量相区别；如果引起的只是价值性变化而没有引起物量的变动，则作为“持有资产损益”（UN，2002）。如表1所示，两者分别用VOLnp、REVnp表示。
5.环境的经济使用
环境对经济过程有两种用途：一是为经济过程提供原材料，如矿产资源之于采矿业、森林资源之于森林工业等；二是容纳经济过程排放的各种废弃物，包括废气、废水和各种固体废料等。这两种用途统称为环境的经济使用。无论哪一种用途，都对环境带来了影响：经济过程对环境的使用造成了环境数量上的耗减，称为自然资源的数量使用；仅仅影响到环境质量并使其恶化，则称为环境的质量使用。
对自然资源的数量使用，可以用实物单位直接加以计量；但对环境质量使用，直接的实物计量却不易做到。这种情况和国民经济核算遇到的情况实际上是一样的，即实物核算对货物产品有效但对服务产品却比较困难。可是，在国民经济核算中，无论是货物还是服务，都可以通过估价将其转化为货币计量。因此，可以对环境及其经济使用进行估价，把环境视为有价值的资产，然后求得环境使用的经济价值。
5.1 环境的估价。
环境的估价与其经济使用的估价是紧密相关的，前者涉及存量，后者则属于流量。如果解决了环境存量的评估并能确定存量的价值，那么就为解决环境经济使用的估价或价值计量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条件。但是，实际中不可能脱离当期流量来确定存量的价值，通常的做法是核算出当期使用的环境价值，然后推算出环境的期末存量。
对自然资源的数量使用，可以根据使用数量与估计价格确定其价值；对环境的质量使用，可以仿照固定资产核算，根据对环境的预计使用年限确定一个折旧率，以环境的价值为基础折算出当期的利用价值。正确计算环境的经济价值应包括三部分内容（UN，2002）：产品价格中体现的资源价值，资源开采、获取和使用所造成的环境变化，显示资源开采所放弃的未来收益。其中只有第一部分是在现实的市场体系下可操作的，自然资源可采用“使用者成本法”或“租金法”进行估价（高敏雪，2000）；其余两部分需要在市场之外寻求估算方法，可分别采用“替代市场法”、“防护费用法”或“恢复费用法”（高敏雪，2000）来估算价值。
估算环境价值时，首先假定所有环境的使用都是在完全的市场体系框架中运作的，这样就可以把那些没有市场化的环境经济使用也包容在内；其次假定所使用的环境具有市场价值，而该价值常常要从经济活动所引起的环境后果上去估算。
5.2 环境的成本核算。
环境成本发生过程包括两个方面：经济系统作用于环境系统和环境系统接纳经济系统。前者是指自然资源流量作为环境货物的经济使用进行价值计算，称为环境耗减成本；后者是指经济过程产生的残余废弃物排放等流量作为环境服务的经济使用进行价值计算，称为环境退化（或降级）成本。此外，当进行环境保护活动使得环境得以恢复时（如可再生资源增加，环境升级等），由于可以减轻上述经济使用对环境的损害，故称为环境恢复价值，可作为环境成本的抵减项目。
此外，中国SNA（2002）对投入的核算仅限于生产而没包括消费。事实上，消费过程中也存在环境效应，出口国外、生产资产使用过程中也都存在着对环境的影响。这些都应该作为“环境成本转移项目”进入环境成本核算！为了全面说明环境变化的成本，又便于与中国SNA（2002）相衔接，可将个人消费中的环境成本、出口国外和生产资产使用过程中发生的环境成本转移到“环境的经济使用”生产部门（或单位）中来，或将“最终消费”栏、“国外”栏和“生产资产”栏的环境成本转入到“生产”栏中去，如表1所示。
这样，经济系统对环境的经济使用所产生的环境成本就等于自然资源的净减少数Unp。即，环境成本Unp=环境耗减成本+环境退化（或降级）成本+环境成本转移项目-环境恢复价值。
6.结论
从性质上来说，环境成本包括来自自然资源数量使用的耗减成本和来自环境质量使用的降级成本。耗减成本具有中间消耗的性质，而降级成本则与固定资产损耗的性质相似。但是，环境使用过程无法像经济活动那样能明显地区分出针对类似非耐用品的中间性环境投入和针对类似固定资产的当期环境消耗，因为在通常情况下，消耗自然资源的同时也破坏了环境的质量。所以，环境投入只能作为统一的整体来核算，耗减成本和降级成本只能混在一起扣除。考虑到理论上的逻辑性以及实务中的操作性，我国绿色NDP核算也只能在国内生产净值（NDP）而不是在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基础上来完成。
表1中，将环境的经济使用Unp作为经济活动过程中的环境投入处理，并以此作为扣除项，调整国内生产净值（NDP），就得到包括环境投入因素在内的净产出指标绿色NDP，即经环境调整后的国内净产出EDP。
绿色NDP（即EDP）是现实生活中人类经济活动扣除了环境使用后的最终成果，可以真实地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的国民财富总量，是衡量当期经济发展水平的理想指标。
绿色NDP（即EDP）具体核算过程如下：
表1中，①
从生产角度核算，EDP=NDP-Unp 式中，EDP表示生产的净额，环境成本Unp表示环境投入价值。
②从使用角度核算，EDP=（X-M）+C+（I-Unp）这里的EDP是净出口（X-M）、消费（C）和在所有资产（包括自然资源）上的净投资（I-Unp）之和。
公式①和②是从不同的角度进行的绿色NDP核算，结果应该相等。最后，推算出期末自然资源存量的价值量：
K1np=K0np-Unp+VOLnp+REVnp
注释
①通常所说的绿色GDP是指对国内生产总值经环境因素调整后的结果，世界银行、联合国与此相对应的称呼是“国内生态产出”(Environmentally Adjusted Net Domestic Products，简称EDP)，相当于我国国内生产净值（NDP）经环境因素调整后的结果（即绿色NDP），国内生产净值等于国内生产总值减去折旧费用。
②这里是指广义的环境概念，包括自然资源、经济活动对自然界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以及自然界经治理后的环境恢复等内容。本文为了强调自然资源概念，有时与环境概念并列使用。
③自然资源分为资源资产和非资产性自然资源。资源资产是指所有权已经界定，所有者能够有效控制并能够在目前或可预见的将来产生预期经济收益的自然资源。不具备资源资产性质的自然资源属于非资产性自然资源。
④绿色NDP核算作为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补充，仅对自然资源等环境因素进行核算，不核算金融资产；国民经济核算的非金融资产包括了部分自然资源内容，本文从此着手有利于说明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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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牛文元.“绿色GDP”与中国环境会计制度［J］.会计研究,2002,(1)
［6］ 高敏雪.环境统计与环境经济核算［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00
［7］ 高敏雪.环境保护宏观核算理论方法研究［D］.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2-4
［8］ 孟凡利.环境会计研究［M］.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1999.
［9］ 王立彦等.我国企业环境会计实务调查分析［J］.会计研究,1998,(8)
［10］ 国家统计局.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02）［S］.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03
［11］ Hans Werner Holub，1999，Some remarks on the “System of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 Of the United Nations，Ecological，Economics，29，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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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Carol S.Carson，1994，Integrated and Environmental Satellite Accounting，Survey of Current Business，April，56~68
［14］ UN，2000，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An Operational Manual，UN publish
［15］ UN，2002，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UN publish
摘要：我国现行国民经济核算对自然资源等环境因素以“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的形式进行列示，没有对价值量表示的经济总产出进行环境因素的调整。因此，无法反映经济过程对环境变化造成的影响。本文从资源环境着手，对我国绿色NDP核算的基本架构、资产范围、核算对象、环境估价和环境成本等内容进行了重新探讨，提出了国内生产净值和自然资源价值量存量经环境因素调整的方法。
关键词：国内生产总值 国民经济核算 环境经济核算 绿色NDP
Research on Chinese NDP
Dong Fujun
Abstract：Chinese SNA measures quantity of natural resources only.It does not deduct the value of natural resources from GDP.So，Chinese GDP cann’t be environmentally adjusted by natural resources value.It can not reflect the real relationship between economy and environment in China.This paper designs the basic flame of Chinese SEEA,researches into assets and cost of natural resources，and so on.Finally，it gives the series theoretical formula of reckoning NDP.
Keywords：Gross domestic products（GDP）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SNA） System of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 accounting（SEEA） Environmentally adjusted NDP（NDP）
【中图分类号】F014.4【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9-9646(2008)07-0016-04
1.问题的提出
国内生产总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s，简称GDP）作为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主要指标，已成为世界各国政府制定经济金融政策的重要依据。但GDP在核算范围上存在着严重的缺陷（Hans Werner Holub，1999）：不仅没有扣除自然资源损耗、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造成的损失，而且还将其中过度开采的资源，特别是不可再生资源计算在内，人为地夸大了当期的经济收益，不利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2004年我国因环境污染造成的经济损失就达5118亿元，占当年GDP的3.05%（国家统计局等，2006），至于生态破坏造成的损失更是无法准确地度量。
现行GDP核算没有体现自然资源和环境因素对于经济产出的作用，既没有将自然资源完整地纳入核算范围，也没有直接反映经济过程对环境变化造成的影响，不利于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势必会继续加剧资源环境的承载压力，导致国家的经济评价标准出现扭曲，为全面描述经济与资源环境的关系造成了困难（世界银行，2003）。
改进GDP核算有两个视角：有效财富观与生态资源观（王立彦，2006）。前者是广义的绿色GDP概念，不仅要从传统GDP中扣除自然资源和环境的耗减成本，还要扣除人文社会部分的虚数（如增加国民生产总量但不增加国民财富总量的无效部分）。目前，世界各国研究绿色GDP通常是基于生态资源观，是狭义的绿色GDP概念，即直接从现行的GDP中扣除自然资源的耗减成本和环境的损失。
2.环境经济核算的发展与演进
1993年2月，联合国通过的新国民经济核算体系（The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简称新SNA（1993））（修订版），被世界各国普遍采用。新SNA（1993）在主体部分仍然维持了传统的经济框架作为其中心体系，并就环境经济核算主体建立了一个与中心体系相连接的附属卫星账户（即环境经济核算体系，The System of Integrated Environmental and Economical Accounting，简称SEEA）（UN，1993），将环境②与经济综合为一体：SEEA作为补充体现在新SNA（1993）中（联合国，1995）。这样，国民经济核算在不改变其传统基本框架的前提下扩展了分析功能，并通过附属卫星账户SEEA，为环境经济核算的实践和探索提供了一个理论与方法的起点（Carson，1994）。经过实践和改进，联合国于2000年、2002年分别公布了改进后的SEEA版本（UN，2000；UN，2002）。
SEEA（2002）以联合国修订后的新SNA（1993）为核算基础，对应地为描述环境与经济的相互关系提供基础性资料的环境统计和环境会计就显得非常重要（牛文元，2002），前者主要提供环境核算所需的实物量资料（高敏雪，2000，2002），后者一般是提供价值量资料（孟凡利，1999；王立彦等，1998）。它们之间的关系可表示如下：
环境经济核算分为实物量核算和价值量核算，实物量价值化是现实条件下最好的综合方法，实物量核算最终为实现环境经济一体化的价值量核算提供基础性资料，如图中虚线框所示。
目前，世界上没有一套各国公认的绿色GDP核算模式。现行的《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02）》（简称中国SNA（2002））是在联合国新SNA（1993）的基础上，以“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的形式来描述自然资源③与经济之间相互关系（国家统计局，2003）。中国SNA（2002）仅对自然资源的实物量进行核算，没有计算经济活动导致的环境质量变化（高敏雪，2002）。用价值量表示的GDP无法经实物量表示的自然资源去调整，无法实现经济与环境一体化的绿色GDP核算。
3.我国绿色NDP核算的基本架构设计
联合国SEEA(2002)将环境经济核算概括为“以调整国内生产总值、反映自然资源存量变化为目标的价值核算”，体现了环境经济核算的基本目的，核算过程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是当期流量核算，核算一时期经济活动的发生与自然资源、生态投入和废弃物排放等环境之间的关系，即绿色GDP核算。其中，自然资源和生态投入可看作是向经济活动过程提供的环境货物，接纳经济活动过程的废弃物排放等可视为向经济活动提供的环境服务。第二是自然资源存量核算，全面核算自然资源的存量及其变化。两者之间，当期流量是影响自然资源存量变化的重要因素，流量核算和存量核算为绿色GDP核算提供基础性资料。
SEEA（2002）将环境因素“嵌入”新SNA（1993）（UN，2002），导致了两方面的变化：一是改变了新SNA的生产核算，把经济过程对环境的使用作为生产的中间投入，调整新SNA中的国内生产总值；二是改变了新SNA的资产核算和投资核算，把自然资源作为资产引入，比较完整地反映出自然资源存量从期初到期末的平衡关系。借鉴SEEA（2002），结合现行的《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02）》与其“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我国绿色NDP核算的基本框架可设计成如下形式：
表中，“来源”行表明当期所有货物与服务均来自于两方面：国内总产出（P）和国外进口（M）。“使用”行说明上述货物与服务的使用方向：用于国内生产消耗（Ci）、出口（X）、国内消费（C）和资本形成（Ig）。从“生产”列，可看出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形成，即是总产出（P）扣除中间投入（Ci）之后的余值。从“国内生产总值”行看，使用方向：国内消费（C）、资本形成（Ig）和国外净出口（X-M）。国内消费（C）是为了满足消费需要而花费的支出，消费内容包括各种非耐用性货物和服务以及除住房外的耐用消费品，具体核算时要区分居民个人消费和公共消费。如果把固定资本消耗（CFC）从国内生产总值（GDP）构成项目中扣除，其结果就是国内生产净值（Net Domestic Products，简称NDP），即NDP=GDP-CFC；从使用角度来看，NDP=（X-M）+C+I，I是形成的生产资本（Ig）扣除固定资本消耗（CFC）后的净额。
NDP与GDP相比，不含重复计算，是核算最终成果的理想指标。但由于中国SNA（2002）中资产消耗的核算仅限于生产资产范围，而且自然资源没有经过价值计量，现行的NDP无法经过环境因素的调整。只有把经济活动对自然资源的消耗和对周围环境污染、生态破坏造成的净损失扣除掉，NDP才能作为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科学评价指标。
4.资产核算范围的界定
如表1所示，我国绿色NDP核算由原来的限定于封闭的经济系统内部，扩展到与之有密切联系的环境外部，核算的资产范围也由原来的经济资产扩展到了自然资源，形成了经济与环境一体化的核算内容。
4.1 自然资源的核算范围。
中国SNA（2002）对经济资产的定义是“所有权确定、处于某机构单位管理和控制之下，能够在目前或可预见的将来为其所有者带来经济收益的资产”。在此定义下，经济资产中已包含了相当部分的自然资源，但包含的自然资源内容又是十分有限的，因为很多自然资源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没有确定的所有权，其未来收益也无法在单个所有者层面上加以确定。只有那些已受或可能受人类活动影响的自然资源，只有那些能够控制的自然资源才具有实际核算的可能。因此，自然资源被定义在“受本国经济活动影响或与本国经济生活有关”（UN，2002）的范围之内，绿色NDP核算在某个特定国家实施才具有可行性。
经济资产与自然资源在内容上是交叉的，如下图所示：
从本文的主题④出发，仅研究非金融资产。现实中，中国SNA（2002）“资产负债表”核算的仅仅是固定资产、存货等生产资产，自然资源是以“自然资源实物量核算表”的形式用实物量核算的；经济资产的范围虽然包括了自然资源的相关内容，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提供更加详细的核算资料，仅仅是为了体现资产核算范围的完整。按照图2的分类，表1中“生产资产”列应包括固定资产和存货的内容；“非资产性自然资源”列是指经济资产之外的自然资源，和“资源资产”列一起构成了绿色NDP核算的内容。
4.2 环境的核算内容。
中国SNA（2002）只核算经济过程中对自然资源的勘探和开采成本，而没有计算自然资源本身的成本和其他环境成本（如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的损失等），显然是低估了经济过程中的投入价值，结果就高估了当期的新创造价值，即高估了GDP和NDP。这些高估部分都来源于环境自身的价值（世界银行，2003），应该将此部分内容纳入绿色NDP核算范围，并从中扣减。环境核算的内容如下图所示：
环境数量表示自然界中已经探明的可供人类开发使用的实物性资源，环境质量表示自然界非实物性资源的供给能力和条件。两者又分别包括流量核算和存量核算。环境数量的存量核算反映一国在某一时点上的实物性自然资源总量及其价值总额；其流量核算反映一国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的损耗及再生产的实物性自然资源总量和价值总额。环境质量的存量核算反映一国在一定时点上非实物的供给能力及条件；其流量核算反映这些能力和条件在一定时期内的变动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因素会影响环境的变化：由经济活动实现的自然资源的发现（如地下资产的发现），也会增加资源资产，一般将其称为自然资源的其他经济积累；由自然生长或其他周期过程形成的自然资源变化，是自然原因的自然资源积累；由一些不可预见的灾害所导致的自然资源变化，包括自然灾害和比较大的人为灾害（如洪涝、地震、火灾等），是自然资源的损失。这些环境数量的变化作为“资产数量的其他变化”以示与环境的流量相区别；如果引起的只是价值性变化而没有引起物量的变动，则作为“持有资产损益”（UN，2002）。如表1所示，两者分别用VOLnp、REVnp表示。
5.环境的经济使用
环境对经济过程有两种用途：一是为经济过程提供原材料，如矿产资源之于采矿业、森林资源之于森林工业等；二是容纳经济过程排放的各种废弃物，包括废气、废水和各种固体废料等。这两种用途统称为环境的经济使用。无论哪一种用途，都对环境带来了影响：经济过程对环境的使用造成了环境数量上的耗减，称为自然资源的数量使用；仅仅影响到环境质量并使其恶化，则称为环境的质量使用。
对自然资源的数量使用，可以用实物单位直接加以计量；但对环境质量使用，直接的实物计量却不易做到。这种情况和国民经济核算遇到的情况实际上是一样的，即实物核算对货物产品有效但对服务产品却比较困难。可是，在国民经济核算中，无论是货物还是服务，都可以通过估价将其转化为货币计量。因此，可以对环境及其经济使用进行估价，把环境视为有价值的资产，然后求得环境使用的经济价值。
5.1 环境的估价。
环境的估价与其经济使用的估价是紧密相关的，前者涉及存量，后者则属于流量。如果解决了环境存量的评估并能确定存量的价值，那么就为解决环境经济使用的估价或价值计量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条件。但是，实际中不可能脱离当期流量来确定存量的价值，通常的做法是核算出当期使用的环境价值，然后推算出环境的期末存量。
对自然资源的数量使用，可以根据使用数量与估计价格确定其价值；对环境的质量使用，可以仿照固定资产核算，根据对环境的预计使用年限确定一个折旧率，以环境的价值为基础折算出当期的利用价值。正确计算环境的经济价值应包括三部分内容（UN，2002）：产品价格中体现的资源价值，资源开采、获取和使用所造成的环境变化，显示资源开采所放弃的未来收益。其中只有第一部分是在现实的市场体系下可操作的，自然资源可采用“使用者成本法”或“租金法”进行估价（高敏雪，2000）；其余两部分需要在市场之外寻求估算方法，可分别采用“替代市场法”、“防护费用法”或“恢复费用法”（高敏雪，2000）来估算价值。
估算环境价值时，首先假定所有环境的使用都是在完全的市场体系框架中运作的，这样就可以把那些没有市场化的环境经济使用也包容在内；其次假定所使用的环境具有市场价值，而该价值常常要从经济活动所引起的环境后果上去估算。
5.2 环境的成本核算。
环境成本发生过程包括两个方面：经济系统作用于环境系统和环境系统接纳经济系统。前者是指自然资源流量作为环境货物的经济使用进行价值计算，称为环境耗减成本；后者是指经济过程产生的残余废弃物排放等流量作为环境服务的经济使用进行价值计算，称为环境退化（或降级）成本。此外，当进行环境保护活动使得环境得以恢复时（如可再生资源增加，环境升级等），由于可以减轻上述经济使用对环境的损害，故称为环境恢复价值，可作为环境成本的抵减项目。
此外，中国SNA（2002）对投入的核算仅限于生产而没包括消费。事实上，消费过程中也存在环境效应，出口国外、生产资产使用过程中也都存在着对环境的影响。这些都应该作为“环境成本转移项目”进入环境成本核算！为了全面说明环境变化的成本，又便于与中国SNA（2002）相衔接，可将个人消费中的环境成本、出口国外和生产资产使用过程中发生的环境成本转移到“环境的经济使用”生产部门（或单位）中来，或将“最终消费”栏、“国外”栏和“生产资产”栏的环境成本转入到“生产”栏中去，如表1所示。
这样，经济系统对环境的经济使用所产生的环境成本就等于自然资源的净减少数Unp。即，环境成本Unp=环境耗减成本+环境退化（或降级）成本+环境成本转移项目-环境恢复价值。
6.结论
从性质上来说，环境成本包括来自自然资源数量使用的耗减成本和来自环境质量使用的降级成本。耗减成本具有中间消耗的性质，而降级成本则与固定资产损耗的性质相似。但是，环境使用过程无法像经济活动那样能明显地区分出针对类似非耐用品的中间性环境投入和针对类似固定资产的当期环境消耗，因为在通常情况下，消耗自然资源的同时也破坏了环境的质量。所以，环境投入只能作为统一的整体来核算，耗减成本和降级成本只能混在一起扣除。考虑到理论上的逻辑性以及实务中的操作性，我国绿色NDP核算也只能在国内生产净值（NDP）而不是在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基础上来完成。
表1中，将环境的经济使用Unp作为经济活动过程中的环境投入处理，并以此作为扣除项，调整国内生产净值（NDP），就得到包括环境投入因素在内的净产出指标绿色NDP，即经环境调整后的国内净产出EDP。
绿色NDP（即EDP）是现实生活中人类经济活动扣除了环境使用后的最终成果，可以真实地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的国民财富总量，是衡量当期经济发展水平的理想指标。
绿色NDP（即EDP）具体核算过程如下：
表1中，①
从生产角度核算，EDP=NDP-Unp 式中，EDP表示生产的净额，环境成本Unp表示环境投入价值。
②从使用角度核算，EDP=（X-M）+C+（I-Unp）这里的EDP是净出口（X-M）、消费（C）和在所有资产（包括自然资源）上的净投资（I-Unp）之和。
公式①和②是从不同的角度进行的绿色NDP核算，结果应该相等。最后，推算出期末自然资源存量的价值量：
K1np=K0np-Unp+VOLnp+REVnp
注释
①通常所说的绿色GDP是指对国内生产总值经环境因素调整后的结果，世界银行、联合国与此相对应的称呼是“国内生态产出”(Environmentally Adjusted Net Domestic Products，简称EDP)，相当于我国国内生产净值（NDP）经环境因素调整后的结果（即绿色NDP），国内生产净值等于国内生产总值减去折旧费用。
②这里是指广义的环境概念，包括自然资源、经济活动对自然界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以及自然界经治理后的环境恢复等内容。本文为了强调自然资源概念，有时与环境概念并列使用。
③自然资源分为资源资产和非资产性自然资源。资源资产是指所有权已经界定，所有者能够有效控制并能够在目前或可预见的将来产生预期经济收益的自然资源。不具备资源资产性质的自然资源属于非资产性自然资源。
④绿色NDP核算作为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补充，仅对自然资源等环境因素进行核算，不核算金融资产；国民经济核算的非金融资产包括了部分自然资源内容，本文从此着手有利于说明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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