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之声
　　叮咚之声仿佛来自水底，清脆之音仿佛
　　置自身于透明，它弥散于我的书桌，
　　在一本书中，
　　我读到了一个水手历尽沧桑的生活。
　　叮咚———很清脆又很沉重，
　　仿若锚沉入大海，
　　又仿若一粒雨水滴落于一个春天的脊背。
　　所有的一切晃若隔梦。
　　这声音的深邃———
　　从一个清朗的女孩身上是看不到的，
　　传说中雨水是白雪的妹妹———
　　那女孩只会丢掉
　　一些笑声于湖底；
　　一个水手看到锚便会热血沸腾。
　　叮咚———水纹传播开来，
　　鱼儿尽情游去。
　　叮咚之声就像幸福一样风靡世界各地。
　　目击证人
　　目击者似乎没有看到目击者。
　　辩护词中说：“药在榆木镇的一个陶罐，
　　而铁具隐藏于罹难人的内心。”
　　那时你还没有来。他罪恶缠身。
　　每一个音符或嘴角作了呈堂供词。
　　人们想象杀人的过程犹如杀狗的过程。
　　平安夜没有了静静的草坪。
　　青花瓷、雕花木床、漏雨的屋檐，
　　其间还有一片略有暗香的叶子。
　　“被告，你罪恶深重，
　　你的手是如何触及事物的本质？”
　　他没有穿墙术，斧子却密布魔鬼的手纹
　　他无名无姓，一脸的阴霭。
　　那阴霭是明朗的暗影。
　　人不可言而无信。
　　“大隐隐于市，
　　杀与被杀都是事件的参与。”
　　你的到来打破了緘默。
　　你说：
　　那天，我半夜听到花瓣撕裂的声音。
　　你又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只是一个跛脚的眼盲病人。
　　制茶过程
　　早晨，你把
　　一篓篓鹅黄挪回家里
　　那些鹅黄染满清晨的露水
　　火，燃烧起来
　　黑铁发出清脆的声音
　　枯树枝的手来回地搓动
　　春天在你锅里，你把它炒成夏季
　　秋冬虽远
　　但已不至于枯黄
　　你没有什么诉求
　　两眼平淡而满脸苍翠
　　整个制茶过程简单重复
　　制茶过程
　　其实就是分娩过程
　　火的阵痛，铁的阵痛
　　茶的阵痛，你的阵痛
　　所有的阵痛弥漫开来
　　我闻到了一缕茶的香味
　　离别
　　离别之前，你送我这玫瑰的
　　雕花杯子。空空的杯子，
　　装着你青涩泛红的往事。
　　我把它捧在手心，那温暖的
　　细致的，圆润的———
　　那感觉犹若去年春天的水纹。
　　那杯子仿佛是时间做的。
　　我每天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那心形的雕花玫瑰
　　在月光下没有开放。
　　在雪中，若有若无。
　　白玉般的杯口比我更加寒冷。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若我，
　　这样端详于你，
　　端详你精彩的一生。
　　当你渐行渐远于我，又匆匆走近。
　　离别又恰在此时，
　　手中猝然滑落的，
　　又何止是那雕花的玫瑰？
　　我的滇东北
　　立冬过后，接着是小雪、大雪。
　　我收了苦荞，挖完洋芋、喂肥了年猪。
　　———时下闲暇无事，
　　我就在滇东北大山包
　　的海子里喂了几只黑颈鹤。
　　滇东北的山高水冷，我的火塘里
　　烟火不灭，我在火塘上安了一个
　　三角架，牢固了温暖的位置。
　　每当夜深人静，我想着夜的黑、
　　黑颈鹤的黑———我便在滇东北的
　　梦中安然入睡。
　　责任编辑：柳江子
　　作者简介：樊松，男，曾在《诗刊》、《星星》、《边缰文学》、《滇池》、《南方都市报》等刊物发表作品，2012年出版诗集《死于秋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