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乡愁一个辽阔的出口(组诗)

来源 :陕西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ishunhui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因写作项目之故,我与两位女伴到十堰踏访了解移民生活,自然要约见文朋诗友。到十堰、去郧阳、过丹江、至武当,见到冰客、李冬梅、蔡峥嵘、李兴艳、张泽雄、王征珂、王馥君、张静、王霞、张玉华等十几位朋友,得到他们的热情接待和周到安排,让我们感动不已。回来后时常感念,因而写得一组诗,以表心情。
  ———題记
  在汉江边久久伫立
  汉江一片青绿
  这片芦苇
  散养过一些晨曦、落日和白鹭
  芦苇见证一切悲欢聚散
  风中招摇,不发一言
  来往有车声,沉船无消息
  杨树叶子,从雷雨中闪出银光
  江边春风绵软,夏夜孤寂
  秋雨裹走悲愁,冬日暖阳如金
  遭遇再多的潮汐起落
  汉江终归一脸平静
  给这座城市,注入灵魂与生机
  以渔为生的人们
  唱着古老歌谣,任苦难在风中沉埋
  在弯曲的月光里
  举一杯酒
  敬献给这一碧万顷
  从《诗经》里流来的汉江
  多灾多难,父精母血的汉江
  江水深处,似有凝重的叹息
  渴望一场感恩的大雪,来自北方
  丹江,乡愁荡漾
  大块小块的蓝
  被群山分割
  分赠给雁影和虫鸣
  我把自己,交给一只水鸟
  任其展翅,飞掠,走神
  尽享浩瀚苍茫
  无边无际的蓝
  是一场说不清的暗疾
  尘世间驿动的内伤
  唯有蓝,能抚慰
  一条江由来已久的疼痛
  年年,潮涨潮落
  月月,橹收帆张
  在蓝里徘徊
  在蓝里沉浸
  在蓝里,一些生命黯然神伤
  一些亲人不见了踪影
  一些炊烟失去了方向
  清明时节
  青草剜心的香,遥不可及
  只能换一种姿势,想家
  想丹江
  八百里武当
  得借助一双翅膀的飞翔
  像越过东海的大鹏,高于所有山峰
  用睿智凌厉的眼神
  巡看武当
  得依靠一场白雪的力量
  这天空最豪迈奢侈的礼物,覆古盖今
  用落叶般铺排的手法
  妆点武当
  待春来,蝴蝶和蜜蜂依序回归
  布满青草和爱情的路上
  借东风,给你送上十万朵桃花
  百万匹麦浪
  千万重,山与水的合唱
  海拔最高的山叫乡愁
  终年积雪
  心若得道,道法自然
  点燃一炷香,双手合十
  故乡,是世间最广袤的道场
  吃了一碗郧县三合汤
  念叨了许久
  李冬梅和冰客
  一心想要请我们吃碗三合汤
  在十堰火车站附近
  终于吃了一碗
  三个女人小心举箸,耐心品尝
  像完成一个宗教仪式
  力图吃出满汉全席的排场
  嗯,新鲜,爽口
  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许是传说相佐,许是友情加料
  回想那些移居团风的郧县人
  常常念叨三合汤
  汤里有几块白萝卜、几片牛肉
  有一些红薯粉丝
  汤里还有
  回不去的老屋
  埋葬亲人的山岗
  槐树、豆麦、柑橘的清芬
  沧浪洲湿地公园
  风吹过,日西斜
  我们踏着卵石走过浮桥
  木制栈道曲折回环
  有一种让人迷恋的铿锵质感
  如童话之境
  淡烟浮起,万物生
  树木在阴影栖息
  偶尔一两声鸟鸣
  如天籁,洗去心尘
  沙滩上,一只白鹭姿容孤绝
  让我爱上这两个字:沧浪
  濯缨浪漫,濯足烟火
  草生沧浪,铺张
  月落沧浪,清凉
  均州博物馆
  从深黑的土里爬出来
  历史逐渐明亮
  玻璃隔柜又为它镀上一层恍惚
  陶盆瓦罐,长满时间的裂纹
  钟鼎瓷器,有遥远的回声
  弓弩刀剑,不再具备毁灭者的气质
  楚地古韵,汉江和韵
  均州神韵,丹江情韵
  每一种韵律都直通血脉
  古老而疼痛的均州
  把她的骨肉在我眼前次第展开
  却把她的发丝和衣褶
  深深埋入水底
  穹顶之下
  博物馆展出的都是陈迹
  美和道德律令却永远新鲜
  如星光,恒久照耀尘世
  而忧伤在于
  失去的永远无法再得到
  我们一直走在寻找的路上
  从来,不曾抵达
  一列春天的火车开进樱桃沟
  车上载满乘客
  分别是蜜蜂、蝴蝶、久违的东风
  探头探脑的云
  山水之间有大美
  四月的樱桃沟,徐徐拉开画卷
  燕子投影天井
  阳光啜饮溪流
  花香陡峭,树影崎岖
  樱桃花很白
  这肆无忌惮的白
  不用任何修辞就可以把天空照亮
  其他的花只好
  合住花瓣,屏住香气
  让火车,经过时间邃道
  开进童话里,开到教堂边
  来过樱桃沟的人
  把最美的赞语写在
  “五零山居”的布瓦上
  从此,有了一颗单纯、圣洁的心
  注:五零山居是樱桃沟村一处代表性生态建筑,室内布局体现五十年代风格。此外村里还有六零院、七零院、八零院等。
  给乡愁一个壮观的出口
  水润中华。滋养起伏跌宕的
  五千年人文
  每一寸波澜都曾经壮阔
  每一段折戟都应证沉沙
  湮灭于黄尘的,浩瀚
  淹没于水底的,苍茫
  时代总伴随隐痛与沉思
  生态的砝码力重千钧
  压在每个人头上
  水向北方。三千里曲折与沧桑
  这长途奔袭的丹江水
  裹着几十万朵朴实的浪花
  郧阳府不语,古均州无言,淅川沉默
  一腔深情,化作潺潺的叮咛
  给乡愁一个壮观的出口
  给历史一片水草丰美的回望
  责任编辑:柳江子
  作者简介:梅玉荣,女,作品发表于《诗刊》《钟山》《长江文艺》《北京文学》《山东文学》《星星》《诗选刊》《人民日报》等报刊。著有诗集《手余梅香》《梅花落》《月光倾城》。
其他文献
饵黄精  一到六月,山区里的小学校,便会组织人马去周边山寨支农。这个季节支农,不外乎扯燕麦、薅野草之类,所有的劳作都极其原始而简单。  我们行进在齐膝深的青稞地里,那些绿油油的青稞苗里,总会出现一两株高出一两寸的麦苗。老百姓说这是野燕麦,它们会疯狂地争夺土里的营养,影响青稞生长。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野燕麦连根拔掉。  长安寨就座落在区公所后面的山崖顶上,绕过这七八十米高的断崖,攀上长安寨那几百
期刊
吃城里的饭已有二十多年了,但心里一直惦记着我的家乡冯山村的美味儿。冯山村的粉条劲道、豆腐鲜美、胡麻油味醇,在四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加工制作有一套精细、复杂的程序,那些诱人的美味让人舌底生津、回味无穷,但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是冯山村原汁原味的土猪肉香。  记得以前,我家也喂养着一窝土猪。关于怎样喂土猪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无论刮风下雨、一日三餐、雷打不动。在我们家徒四壁的日子里,母亲养的母猪
期刊
南堡镇人民政府:  我们松陵村地处南堡镇的西北方向,全村998户村民,13个村民小组(其中6个村民小组地处半山坡),全村3185人(其中男性村民1751人,女性村民1434人)。在这1751人的男性村民中,三十岁至六十岁的光棍汉186人,占男性村民的百分之十以上(其中三十岁至五十岁的光棍占百分之十的八成)。光棍汉已经成为我们村里的一个严重问题,困扰着我们村的经济发展,社会治安稳定。同时,我们村的人
期刊
比刹那更永恒的  化尽一切象外之象。原点  藏于深山的某处古刹  阶前草,雨后叶,扫地僧  都和将时光刀耕火种的青石板  一样沉默。众生俱寂  吱嘎的山门缓缓打开  一滴目光悄然落进青石板上的  凹凸,融入晨露或尘埃  晞干,随风归于阙无  不存在的母体  雨在下,春天用尽最后的力气  把我拎进一个人的北方  伞和行李箱沦为绑架的帮凶  胁迫莫名的行者走向莫名的归途  向身体反刍是多么痛苦的过程。
期刊
1  入夏,蝉嘶暸亮得令人有点烦。  芳苑是乌溪与浊水溪冲积形成,略成长方形之平原,离海很近的村落,成群麻雀于土地公庙前小公园边新植的山樱枝桠间跳上跳下。远方,一墩一墩的黑云堆积于阴霾的天空,零星闪电划过云层,溅出的亮光,让乳姑山下村落的民众心慌不已。土地公庙前挤满了人,身穿黄袍的道士念念有词,左手持招魂旗,右手持铃铛铛,在众人聚焦的眼神中,绕着供案转着圈子……  2  乌云在远方的山头转着圈子。
期刊
我和它们一样心地荒凉  我爱这高处的危崖  如爱峰顶上盘旋的乌鸦  在百家岩,我喊它们  并称呼它们是隐士  它们更能耐得住内心的荒凉  并用一双翅膀撑开天空。  它们的回声中,我抬头,也“啊”一下  我习惯和它们对话  我和它们一样心地荒凉  大雪落下时,它们飞  像一个矿工,采掘出的黑煤块  雪在烧,除了它们  我更能体会到一种刀刻的寂寞。  醒酒台上,冥想一会儿  从陡峭的山上下来,  拐到
期刊
又见“鹅司令”  没人想到,广耀会回乡创业,而且“创”的是最不起眼的“业”。  他养鹅。  因此,他被人称为“鹅司令”。  改革开放初期,“万元户”出现的那个年代,人们爱给一些养殖或种植大户起令人炫目的外号,如“鸭司令”“鸡司令”“猪司令”“牛司令”等等。后来,社会发展了,一万两万穷光蛋,十万八万满街站,百万千万算有钱,这些“司令”值不得一提了,也就很少有人屑于再做这些“司令”,而到城里或开发区谋
期刊
1  妈妈告诉我,打雷闪电的时候不能站立于大树之下,以免遭雷击。  奶奶也曾对我说,被雷击中的人都是些忤逆不孝的人。我从刚刚的惶恐中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站了起来,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咕咕咚咚一饮而尽。  我失魂落魄地瑟缩在客厅的一角,浑身莫名地颤抖着,望向窗外。觉得刚刚窗外那道闪电好像击中了我。玻璃被雨水袭击得面目全非,溅起的水花牢牢地封锁了透视的功能。屋里和屋外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母亲和奶
期刊
咏叹调  阳光抚摸流浪猫的毛发  也抚摸拾荒老妇人拖着的塑料袋  我看着这一切  我把手放在窗台上的阳光里  想起《老子》说“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  ……这时,他白髯灰衫  “就呆在某一条街道的拐角上”  “就呆在某一条街道的拐角上”出自  (马尔克斯《为菲德尔画像》)  赞美诗  送葬的队伍很长  我跟在棺木后面  看着抬棺木的八大壮士  看着棺木周围纸扎的白幡  听着一路上噼噼啪啪的鞭
期刊
我常常想念一个美丽的女人,甚至醉酒的时候,翻出她的旧照流眼泪。有一回,我看她旧照的时候,竟是泪染花容,在她的旧照上朦胧一片的淡黄。打那以后,那张旧照就模糊了。事后,我常想,莫非是冥冥之中的点化,似乎她在对我说:别想我了,可爱的孩子,我已经把凡尘的美丽送给了你,你和我的距离并没有那么天高地远,只是--心与坟墓。  那时候我十岁,母亲常常说我是一张白纸,她说完我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总显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