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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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野到银座,再到六本木,东京的美术馆、画廊等艺术空间就如同一条时光隧道,一头通往过去,一头连接未来。除了以东京国立博物馆为代表的几家国字号,它们大多隐身于繁华街巷,在钻进去的那一刻,方能意识到这个“入口”是通往过去的恬静时光还是连接未来的梦幻世界。相较于宗教色彩浓厚的欧洲艺术,甚或皇家威仪主宰的中国经典,日本的艺术有着更为生活化的色彩,比如更多以屏风为载体的绘画,比如以美人时尚为主题面向庶民的浮世绘,比如在功用上不同于中国青铜器、瓷器的日本漆器……这种生活化的色彩在展出当代艺术的美术馆中同样可以找到。 ‘
  上野:樱花之外
  认识日本的传统艺术尤其是国宝级作品,要从上野开始。上野为更多人所熟知,是因为上野公园每年春天的绚烂樱花,但在樱花之外,与上野公园同享一片绿地的,是日本三大国字号的博物馆机构——东京国立博物馆、国立科学博物馆、国立西洋美术馆,它们和东京大学、东京艺术大学以及东京都美术馆等机构比邻而居,使得上野地区成为东京的文化重镇。
  如果时间有限只能选择一家,那自然非东京国立博物馆莫属。东京国立博物馆始于明治五年(1872年),是日本历史最悠久的博物馆,无论是文物的品质还是数目,在日本都首屈一指。作为日本传统艺术经典的宝库,其之于东京就如同卢浮宫之于巴黎。
  东京国立博物馆庭院式的建筑群中,展示日本文物的主馆是其精华所在。比主馆建筑更抢眼、历史更悠久的表庆馆以及展示亚洲文物的东洋馆分列主馆左右。此外,还有以日本考古特展为特色的平成馆、收藏奈良法隆寺宝物的法隆寺宝物馆、黑田纪念馆。我们来得不巧,表庆馆正处于闭馆期,这座西洋风格的穹顶建筑只在特展活动时开馆。东洋馆其貌不扬,日本的亚洲文物馆藏似也并无多大吸引力,但作为从中国来的参观者,对日本国博的中国展室难免好奇。进入其内,则是另一番气象。作为博物馆,东洋馆的内部空间设计极其现代、自如,就像是典型的日本现代建筑给人的感觉。展品方面,中国展占据着东洋馆的大部分空间,中国青铜器则独享一间展室,布展者将青铜器展室的中央近乎奢侈地留给几件展品,再配以灯光加以突出表现。但不得不说,若要欣赏更丰富、更有价值的青铜器,还是六本木的根津美术馆更值—去。
  东京国立博物馆——甚至整个上野地区,最值得沉浸下来细细品味的还是主馆的日本文物常设展,尤其是主馆二楼的日本美术陈列。这是一部从绳文到江户沿时代顺序展示的、由国宝和重要文化财(即“重要文物”)等名品演绎的“实物”日本美术史。’平安到江户时代的武士装束、安土桃山和江户时代的屏风与袄绘、江户时代的浮世绘与衣装等,这些最能体现日本美术传统的实物,被分别置于其艺术成就最高的时代陈列中,不同形式的艺术成就与历史时代的对应,就像唐诗、宋词、元曲的对应关系,这一点并不难理解。而茶的美术、能剧与歌舞伎,则跨越具体的时代,展示茶道中的挂轴、器具或能剧歌舞伎中的面具、装束。所有这些系列的展品中,都不乏“重要文化财”的红色标记。
  比“重要文化财”更有价值的“国宝”则用一间专门的展室陈列。逛美术馆最理想的状态是远离人群、静心凝视,这间国宝室就是为了让参观者静心欣赏绘画书法名品而设置的。展品以画卷、书法为主,定期轮换,一段时间仅展出一样国宝,2015年全年共有14件国宝、14个展期。如果时间充裕,这间展室最值得停下脚步细细品味,尤其是对同样来自汉字文化圈的人来说。值得一提的是,这14件轮换展出的国宝中,有多达五件是美轮美奂的屏风。日本的住宅是用被称为“袄”(隔扇)的木格糊纸拉门间隔房间,并通过伸展自由的屏风分隔房间内部格局的。作为建筑物的附属,袄与屏风可拆卸、可移动,其上的各式绘画与装饰充满季节感。袄绘、屏风与浮世绘一样,最能代表日本传统艺术的风范。当然,屏风上的绘画也可以是浮世绘风格。安土桃山时代的华丽以及江户时代的潇洒,更是在东京国立得以重现……
  如果一时搞不懂日本各个历史时代与唐、宋、元、明、清的对应关系,陈列的前言部分有—张与中国朝代、公元纪年的对照表,可以拍下来,观展过程中随时参考。
  用完东京国立这道“主菜”,如果还需要来道“甜点”,可以选择穿过上野的绿地,再穿过东京艺术大学的校园,去往由公共浴室变身而成的画廊SCAI the Bathhouse。画廊所在的地区遍布佛寺与墓地,从外观看起来,除了画廊门口花坛中低矮的疑似水塔的设备,全然没有公共浴室的痕迹,“松本尚Wonder Beast”的展板提示着,这里已物是人非。推门进去,门厅的锁匙柜仍被保留,但再往里去,整个空间已被打通成为一个开放式的展厅。好奇的我们正在找寻浴室的痕迹,迎头碰上正在后厅指挥布展的画廊老板,跟着老板的脚步,在这传统木质飞檐建筑之下,竟别有洞天地“藏有”一个锅炉房,而且在厚重的金属门后。再上得一段阶梯,来到老板的工作室,坐下来,抬头发现:夕阳下,白色的墙壁上一扇玻璃窗显现的世界,恰似一幅天然画卷,入画的,是民居包围下的一小片墓地。
  “你经常来此打坐,思考生命吗?”老板笑而不语,“你们愿意去看看我的另外两个地方吗?”
  公共浴室曾是社区居民的中心,如今,这种角色已经让位于周边的咖啡馆、酒馆等场所。而就在浴室画廊的对面、警署背后,在画廊老板引领下,啤酒屋、面包房、依托于食品屋只有两三张露天桌子的小酒馆,一片只有四五家小店的袖珍版“新天地”UenoSakuragi Atari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豁然眼前。坐在花圃的台子上,老板端上—杯清酒请我们品尝。酒杯方方正正,全木制作,简单而质朴,这杯清酒带给我们的惊喜,才是今天真正的“艺术甜品”。银座:血拼背后
  与上野以国字号博物馆为代表的经典不同,银座地区的艺术空间以小型的画廊为主。它们大多隐身于后街,与以“通”命名的主路上那些血拼圣地也就一转弯的工夫。
  跟随东京出生的艺术协调人武田菜種,我们在一座楼宇的后门停下脚步,这里有着银座地区典型的后街景象:人们在商务车与楼宇大门之间穿梭,忙碌中显得井井有条。穿过电梯厅的一排落地式衣架,钻进电梯,电梯门再打开的那一刻,婚纱店的衣架就变成了白色的小柳画廊。   小柳画廊其中的一间展室,正在展出荷兰艺术家马克.曼德斯(Mark Manders)的作品。这位2013年代表荷兰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艺术家模糊了雕塑与装置艺术的界限,日常生活中的桌子、椅子,在他手中都成为作品的—部分。除此之外,他最具个人标签色彩的是对雕塑材料的运用,无论是远视还是近观,那些“黏土”材质的头像、“木质”的长板,其实都是由青铜制成,改变物质本身特质的同时,发现“真相”的那—刻,—种由此带来的视觉冲击随之而来。
  游客要探索东京的当代艺术其实不太容易,像是这家藏身于高楼大厦里的小柳画廊,虽然就在银座闹市区,但若径自前来,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于是,“艺术向导”的角色就应运而生,比如带我们前来的武田菜種女士。她是东京半岛酒店“半岛学堂”项目的合作人之÷,为酒店住客提供名为“隐色东京”的艺术探索之旅。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网站,不少艺术爱好者通过网站找到她,定制属于自己的艺术之旅以及相关的作品选购和查询服务。
  与充满未来感的小柳画廊仅两个街口之外,奥野大厦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砖墙外立面,窗口垂下几株绿色植物:白色分体式空调外机点缀其间,在银座的玻璃大厦森林中,奥野大厦是个另类的存在。这座建于20世纪30年代的曾经的高级公寓,现在是画廊、工作室聚集之地。宽敞的门厅,电影里老上海那种推拉门式的电梯,挂钟—样的楼层指针,还能看出当年的繁华,但从电梯出来,狭窄的过道、低矮的房间所传递的时代印记就不是那么让人舒服了。相应的,这里聚集的画廊、工作室也好像活力不足,但在寸土寸金的银座,一个有历史感又便宜的艺术空间自有其价值。
  来奥野访古探幽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寻访真正有活力的艺术空间聚集地,还是要去上野附近的3331 Arts Chiyoda。3331是由学校体育馆改建的艺术空间。我们到访时人头攒动,一个全国性的市集吸引了很多人到来。穿过市集,上到二楼,一个个独立房间里的画廊总有不一样的惊喜,尤为引人注意的是隔着一面落地玻璃跪在里面专心作画的艺术家马特,格兰特(Matt Grant),他是3331当时的驻地艺术家(Residence Artist),来自澳洲。就在他的不远处,是京都一所大学建筑专业学生的毕业展。三楼则更多的是艺术家的工作室。3331保留了很多学生体育馆的痕迹,比如面对楼梯口的楼层介绍,就大大方方地写在一排水龙头组成的洗手池上方,再加上会议室;餐厅等场所,这座建筑已经成功转型为艺术家与社区居民共享的创意空间。相距不远的TSCA当代艺术馆则由一间出版社改造而成,内部正在展出的是新锐艺术家的“色彩和形式展”。
  银座的“纸醉金迷?下,其实还有很多“艺术入口”存在。比如银座平面画廊和国家电影中心(中央区京桥3-7-6)。国家电影中心其实是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的三个展馆之一,主馆在皇居旁边,÷个特别的展室就是以皇居入画,名为“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六本木:自由世界
  不同于正统文化重镇上野,也不像与商业世界和谐共生的银座,六本木最接近纽约苏荷区、巴黎蒙马特曾经的艺术家聚集地的氛围,如果算上六本木附近的原宿表参道一带的话就更是如此。
  从像三里屯一样的使馆酒吧区变为艺术家聚集区,六本木的华丽转身离不开三大馆的带动。国立新美术馆、三得利美术馆和森美术馆,它们在六本木地区成犄角之势,带动其他艺术空间和谐共生,将本地区带热成为东京人津津乐道的“六本木艺术三角”。
  三大馆中最晚落成的是国立新美术馆,在草木茂盛的公园林地映衬下,波浪形玻璃建筑外立面已成六本木的新地标。木头、混凝土、钢铁、玻璃成就这个建筑的同时,保留了它们的自然状态,同时,“美术馆的功能又是全球化的,只要方法得当,它有能力储藏任何形式的艺术品”。建筑师黑川纪章从建筑的角度如此诠释共生。而我们在建筑之外看到的另一种诠释是——“卢浮宫馆藏日常生活风俗画展”,这座国字号美术馆没有固定馆藏,全世界任何优秀的作品都可能成为它的特展对象。
  作为日本饮料行业巨头三得利的事业,三得利美术馆以“生活中的美”为主题很是让人期待。但我们到访时,正值闭馆,与隈研吾设计的新馆,尤其是其中的茶室擦肩而过着实有些遗憾。企业出资、从自身行业出发举办美术馆,在六本木地区颇成气候。除了三得利,TOTO卫浴,都有拿得出手的展馆。TOTO的建筑与设计画廊名为Gallery MA,与国立新美术馆分立同一地铁站的两端,名为“未来的未来”的藤本壮介建筑概念展一直延伸到天台,站在天台的金属楼梯上,俯瞰一个个未来派建筑模型,与之相邻的是天台外东京错落而有致的现实派市井建筑。
  森美术馆是构成六本木艺术三角的三大馆之一。六本木的这三大馆互有优惠,持其中一家门票去往另外两家,都可享受门票折扣。或许是因为美术馆为开发商所有,森美术馆被布置在摩天大楼之巅53层,就像巴黎的蒙马特高地,是眺望城市的绝佳场所。高速电梯在52楼停下,举目抬头,一段扶手电梯继续向上伸向黄色大厅的尽头,加以视觉上的空间收缩感,给人的感觉像是神秘古老的埃及金字塔,又像是通往未来世界的窗口。而进入“窗口”后,迎接我们的是“简约外形展”。展览既有对自然界中外形简约事物的呈现,又有现代美术中极具冲击性且风格尖锐的装置艺术,二者之美共通又超越时空,一圈走下来再回到扶手电梯时,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时空之旅”的一件装置艺术,尤为值得推荐,装置艺术作品名为“Liminal Air Space-Time”,就像艺术家大卷伸嗣的姓名本身,一片织物像是浮云又像是大鹏,随着风起舞又落下,背景是53层楼窗外东京的城市景观。整个一间独立展间都被这件作品奢侈地占据。
  对大型美术馆的兴趣,并不能阻挡我们对小画廊的好奇,小画廊往往预示着明日城市中最具活力的艺术活动。六本木地区星罗棋布的艺术空间,有两处被我们以不同方式摸上门来。一处是冲着OTA FINEARTS而去,出门才发现,它所在的Piramide大厦里画廊、艺术商店、餐馆云集。类似的还有Taka lshii Gallery Photography/Film所在的AXIS大楼,我们只能隔着紧闭的大门玻璃看到即将开展的荒木经惟摄影展,希望你来的时候足够好运。   意犹未尽,六本木的探索并不能就此打住。与国立新美术馆仅不到一个地铁站的距离,根津美术馆拥有超乎想象的美,因为伫立在入口处“陪同”参观者排队的修竹,闹市中静静的日本庭园,当然还因为优秀的展品。根津虽为私人美术馆,藏品不多,但绝对以价值取胜,多件“重要文化财”中国青铜器以及“国宝”屏风满足了我们在根津门外等待一个多小时才得以入场的所有期待。尤其是在蓝、绿两色的燕子花巨幅屏风前,安坐下来,凝视,那一刻,仿佛回到了江户时代。
  离开根津往明治神官方向走不远,就是近年人气颇高的年轻人文化的发源地原宿表参道。后街阡陌纵横的小巷中各种创意小店,与Prada、BOSS等奢侈品店的出位建筑表里共存,共同沐浴在午后三四点的阳光下。继续往前,走到明治神宫前地铁站旁,浮世绘太田纪念美术馆是我们东京艺术之旅的最后一站,这里是东京最专业的浮世绘美术馆。东京六日,我们在艺术的时光中穿梭,然后回到这里,回到浮世绘里描绘的江户时代之美,在江户成为东京之前。
  东京旅行指南
  到达
  中国国航、全日空和日本航空均有北京直飞东京的航班,飞行时间约为三个半小时:中国国航、东方航空、上海航空、全日空和日本航空则拥有上海直飞东京的航班,飞行时长约为三小时。
  气候
  东京属于温带气候,一年四季比较温暖、舒适。夏季高温潮湿、常有台风,冬季气候干燥,多为晴天。6~8月是一年里最热的季节。特别是梅雨刚过去的7~8月的气温超过30℃,湿度很高,每天都是盛夏的闷热天气。9~11月是秋季,相对舒适,但10月会有台风。
  酒店
  皇宦酒店位于东京的中心地带千代田区,设有表演茶道的茶室;东京半岛酒店除了交通方便外,还提供免费宽带和无线上网,以及配有VOIP技术,可免费拨打国际电。
  餐厅位于六本木的Gonpachi居酒屋,里面看起来像是江户时代的夜市,而外面则像古代的别馆。居酒屋提供碳烤串烧和天妇罗等。上野的Hantei是一间位于近百年历史的传统木建筑内的日本料理店,供应美味炸串和爽口小菜。
  艺术之旅
  旅客要探索东京当代艺坛其实相当困难,因为不少一流藏品处身之地相当隐秘,连本地人要摸上门来也感头痛。预订东京半岛酒店的“东京隐色:当代艺术地道指南”,有东京出生的艺术专家武田菜種女士作导游,按住客的兴趣喜好及需要而制订,就算行色匆匆的艺术迷都可以投入一程深度艺术之旅。活动由一人至最多三人成团(视乎报名情况而定),只限16岁或以上人士参加,必须提前七天报名。四小时活动约为¥5,000,最多三人享用半岛劳斯莱斯豪华轿车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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