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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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白日焰火》上映后,有人提到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回想起来,似乎确有几分相似,倒也可以细数一二。不过我经常认为,书评也罢,影评也罢,说到底是对作者和作品的臆测,我们了解作品的程度,或许只如盲人摸象。
  两部作品都是以推理为线索推动情节,一个执着于谜底的侦探贯穿始终。从角色上看,都有一个冷艳隐忍的女人,且明显与身处的环境有出离感。
  《白夜行》中雪穗美丽动人、修养出众,“低头抬眼的表情蕴含的美艳令人忘记她是个小学生”,她的高贵气质与她出生的贫民市井格格不入;《白日焰火》里吴志贞的选角也很特别,桂纶镁算不上惊艳,五官素雅,表情平淡,但安静得恰如其分,放在东北工业城市俗世的场景中,雪地里优雅的背影是那么的不接地气儿。
  两个女人背后都有一个隐形的男人。前者是想要“在白天走路”的亮司,少年时为拯救雪穗而弑父,从此走上一条长达十九年的绝望夜行之路。后者是王学兵扮演的“活死人”梁志军,杀人碎尸,隐名埋姓。
  亮司与雪穗,共同拥有着童年的秘密。她屡被母亲要求卖身,他目睹恋童癖的父亲龌龊的恶行,亲手杀死父亲。他们的世界在那一刻全然崩塌,陷入黑暗深谷,再无阳光照射。
  作者对他们的描写始终是冷静的、旁观的、不动声色的,除了亮司死在雪穗的面前,他们几乎没有重合的场景。这让读者产生了无数种遐想的可能性。
  在我看来,自从11岁偶然相遇在废弃房子的那天起,他们的心已经挣扎着死去,彻底丧失了常人爱的能力。太阳瞬间坠落,两个在孤独寒冷的黑夜里拥抱的生命从此合二为一,好比“枪虾和虾虎鱼的关系”,他们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照耀暗夜前路唯一的光,是灵魂存在感的印证,是终生彼此守护的神。一旦失去对方,便徒有虚空的影子。
  这纠缠的感情在黑夜里开出凶险的花,永远无法沐浴阳光,彼此牵制和利用,似乎毫无温情只剩诡计。可它甚至超出任何爱情里的坦诚和默契,比阳光下的爱情更为笃定地相信:唯有对方的存在才是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雪穗说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男人。我想所有俗世的爱情观都无法诠释他们的感情,原著对此只字不提,再没有比无言更准确的表达了。影视剧中那些催人泪下的唯美爱情镜头,或许只是一厢情愿的期望。
  再来说说《白日焰火》。梁志军可能是爱吴志贞的,但这爱却因占有欲和无力感而变得扭曲,他杀死那些靠近她或她也喜欢的男人,用暴力牢牢控制吴志贞。在抓捕梁志军的场景里,吴志贞走在雪地里,脚步并没有停下,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击毙,也许这时她才有了一阵短暂的解脱。
  刑警张自力对吴志贞的追求,起因肯定不是爱情。沦落为工厂保安的张自力不过是想“输得慢点”,又对吴志贞曼妙的身体充满渴望。电影的末尾,张自力在楼顶上给吴志贞放焰火,一团团乏力的光束在惨白的天空下绽放旋转,不知怎么,我觉得所谓的正义感在爱情面前也是件挺荒诞的事,如果非要说张自力和吴志贞之间有爱情的话。
  这荒诞的现实,在张自力那段凌乱的独舞里,不难看出他内心的自嘲。
  以案件侦破、犯人认罪来收场的结局,明显不如东野圭吾写得高明。《白夜行》的最后一句话“她一次都没有回头”,光是几个字,已足够让人浮想万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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