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故事结构中的价值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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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本文通过对节拍、场景、序列以及幕等影视故事结构的分析,说明故事是变化的。这种变化不仅反映在故事结构元素之中内部的价值发生逆转,而且各结构元素外部之间的价值也在相互逆向变化,正是这种价值的矛盾冲突乖对立,强化了故事的质量,从而调动观众产生收看的热情,使观众在智力和情感上获得最大限度的满足。
  关键词:故事 价值逆向 场景 序列 幕
  
  影视故事离不开事件。而事件其实就是意味着变化.当然这个变化应该是有意味的变化。所谓有意味的变化,是指事件要表达和经历某种价值的逆转。而价值它大体包括正面价值如爱、自由、勇敢、智慧、力量、兴奋等等,也包含负面价值如死、恨、奴役、诺言、懦弱等等。因而价值的逆转或是由正面转化为负面,或由负面转化为正面。一个高质量的影视故事一定要强化和构建好价值的逆转。认识并把握好这一点。对于提升故事质量十分重要。正因为如此,下面我们从影视故事的内在结构入手,对其如何构建和实现事件的价值逆转作一些具体的分析。
  我们知道,影视故事的内在结构包括节拍、场景、序列和幕等.其中影视故事最小的内在结构成分是节拍。一个影视故事的节拍就是对一个动作做出的相应的反应。节拍中的这个相应的反应其实就蕴含着一个细小的价值转化。因此如果对一系列做出了不同的动作变化而反映相同,那也就只能算作一个节拍。所以根据节拍的这个特点和要求,你要想办法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相同的反映的这一部分进行压缩或合二为一。因为当人物反应一致时,你已将冲突的机会缩减到最小。而影视故事的策略正是要努力增加这些机会,即冲突的机会越多越好。只有当反映随着动作发生而出现价值变化的转向,那新的节拍也就随之不断产生,“扁平”滞缓的故事也因之变得立体而“圆形”了。
  如在故事片《远去的呼唤》中,一对夫妇恩爱的生活在一起。一天早上起来,妻子娜娜调侃丈夫查理,查理做出亲切反应:当他们穿衣服时.调侃变成了讽刺,他们开始互相侮辱:之后他们来到厨房,妻子对丈夫说:“如果我离开你的话,你就r惨了。”但丈夫对她的威胁回应道:“我倒喜欢那种凄惨的生活。”在车库里,妻子害怕从此失去丈夫,求他不要走,但是丈夫却报以嘲笑,并对她的请求大肆挖苦,最后,在飞速行驶的汽车内.妻子对丈夫大打出手,丈夫还手,慌乱中,猛踩刹车,丈夫流着鼻血,跳下车来,将门撞上.大叫道,“我们完了”,并愤然离开了惊慌失措的娜娜。
  上面这段故事片有六个节拍:先是互相调侃,接着是互相谩骂,然后是威胁和公然反抗,接下来则是恳求和嘲讽,后来变成暴力相加.最后导向是查理结束关系的决定和娜娜的惊恐。
  这六个节拍都具有动作/反应的明显变化,而且这些动作/反应之间除了第一个节拍是顺向价值反应外,其他五个都是价值的逆向反应。这个例子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故事的节拍在表现动作/反应之间关系时更多以价值的逆向性为主,这也是事件即变化的特性所决定的。
  既然节拍如此,那么由节拍组成的场景它的价值变化的情况是否也是这样展现的呢?从上面的例子,我们不难看出上面那六个节拍的整体性组合所构成的正好是一段场景,它所表达的内容是一对夫妻由恩爱到分手的结果。其实这个结果表明的也正是这段场景价值的逆转:由恩爱(正面价值)转到分手(负面价值)。
  无疑,上例中的场景和节拍两者同样都追求价值的逆转,但事实上场景的价值逆转与节拍的价值逆转在某些方面还是有所不同的。主要表现为:
  其一,场景的价值逆转更强。所谓场景是在相对连续的时空中,通过冲突表现出来的一段动作。这也就是说场景是在某个相对连续的时空中,通过行为的不断变化,引导出相关的冲突和对立。而这一系列冲突所累积的结果,使得整个场景的某种核心价值(比如上例中那对夫妻的恩爱之情)不断处于风险状态,最终向自己的反向逆转(即或使正面价值转向负面价值,或使负面价值向正面价值转向)。所以简要地说场景其实就是由一系列相对细小的冲突组合而成的一个更大的冲突。因而场景比节拍的冲突转化程度要更强。
  其二,场景价值的对抗性反应。场景的价值表现为对抗性逆转。这是由于在影视故事中所表现的场景与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场景是不同的: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人们采取行动时,总期望得到世界的某种积极的反应,从而为他们创造出一个有利的条件,并使他们或多或少得到他们所期望的东西。而在故事作品的场景中,由于要在有限的时空中展示事件的来龙去脉,因而往往舍去日常生活中的琐碎的细枝末节,将气力集中于某些精炼的瞬间,而且是仅仅由于在那些瞬间.某个人采取行动时,希望世界做出一个有益于他的反应,但其行动的效果却总是引发了各种对抗力量。如:在日常生活中,我找不到李平的电话号码,但我知道牟新有她的电话,如果我打电话给他,尽管他很忙,但因为我们是朋友,他会停下根本工作,把电话号码告诉我。而在故事里,我拿起电话号码,拨通牟新的电话,说.“对不起,我找不到李平的电话了,你能不能…”他大叫道“李平?李平?你竟敢管我要她的电话?”说着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因此场景在本质上是反顺向的价值反应的,这与节拍还不时需表现出的顺向价值反应不同。
  因此如果在一段场景中从开始时到结束毫无变化,则意味着没有发生任何有意味的事情,尽管这一场景中有一些动作——说说这个.做做那个——但没在发生任何足以改变其价值的事情.我们只能称它是非事件性的。而非事件性的内容既影响故事的质量,也影响观众收看的热情。
  其三,场景价值逆转的多层次。场景不仅有自身内部的价值在转向,而且场景与场景之间的价值也互为逆转。对于这一点,我们从下面的故事片段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说明:这个故事是说一个公司需要公关人才,有六个应聘者被候选(包括故事的女主人公),公司计划组织一个聚会活动,从中优选。
  场景一,我们的女人公正准备参加晚上的聚会。她试穿了许多衣服,都觉得不合适,越试越发没有信心了,于是她决定放弃。以免丢丑。这时令她厌烦之极的母亲打来电话,说不希望被女儿抛弃了。她放下电话,意识到聚会这条“食人鱼”也根本比不上家里的“大白鲨”。于是她神奇地搭配好衣物,心中充满了自信。
  场景二,外面雷雨交加,没有出租车,只有穿过有流氓抢劫的中央公园才能准时到场。她冒雨去了,并打跑了黑帮流氓,安全脱险。
  场景三,此时,她衣衫不整,象个落汤鸡,信心大降。其他人衣冠楚楚而来。她找到一套不合身的衣物换上,自认反正已经失败,所以她表现的很轻松自然,她告诉大家自己在公园的遭遇战,不时开怀大笑,她在交流时左右逢源,表现突出,结果公司在明白一切后,决定一个能经历公园恐怖事件而事后又能如此泰然处之的人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以上三个场景不仅各自内部的价值在转向:如场景一、从自疑到自信,场景二、从死到生(黑帮的威胁),从自信到失败(妆残而形毁)。场景三、从社交灾难到社交胜利:而且这三个场景外部之间的价值也在互为逆转:由自疑到自信又转到失败再最终赢得胜利。
  当然,在这个优选人才的故事的片断中,我们除了看到三个场景的价值的交错变化外,还可以感受到由这三个场景多层次、多向度、多关联的价值冲突所集合而成的一个更大的价值欲望结构单位:序列。这一价值欲望结构序列居高临下,统领其隶属的场景的价值行为的变化。比如在上面的故事片断中,三个场景所聚合的序列其价值欲望核心是女主人公所申请的那份工作.片断中的三个场景的活动也都是围绕着申请那份工作这个中心来掀波起澜的。另外,我们也不难看出这个由三个场景所组成的序列在进展过程中其价值的逆向也是突出而明显的:在这个序列开始,她没有工作,而在序列的最后的高潮中她终究赢得了那份工作。
  从上面那个优选人才的例子,我们可以认识到在保障价值逆转中场景与序列的区别:即场景是以相对细微但意义重大的方式来转化。而以一系列场景所构成的一个序列(一般一个故事中通常有五个序列),则以相对适中的、更具冲击力的方式来让价值逆转。那么,由一系列序列所构成了故事更大的结构:幕(一般一个影视故事通常有三幕组成),由于它是表现人物在生活中蕴含的某种价值的重大逆转的动态单位,因而幕所构建和设置的价值的重大转折,其冲击力要比所有的前置的序列或场景更为强劲。比如上面那位找工作的女主人公的生活从自疑转化为自信,从危险转化为幸存,从社交灾难转化为成功的场景。它们组合成由没有工作到得到工作的一个序列,这也是第一幕:为了让故事通向更顶端的高潮。下面序列的发展是她成了公司的总裁。这个第一幕高潮引出第二幕.其后,公司的内讧导致她被朋友和同事背叛,在第二幕高潮中,她被董事会解雇,而被扫地出门。这一重大逆转把她推到一个敌对的公司的面前,她利用以前当总裁所获得的商业秘密.迅速的爬上新公司的顶层,并毫不留情地摧毁了先前的雇主。这是第三幕,也是高潮。
  从上面“幕”的发展实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幕与幕之间的价值逆变的设计与安排也是十分强烈的,而且事实上,幕之间的价值逆转还体现在幕的高潮的设计之上。
  我们知道重复是影视故事的死敌,影视故事的动感取决于正面价值与负面价值的交替变更。一个影视故事中两个最有力的部分是最后两幕的高潮。在屏幕上,它们常常仅隔十到十五分钟,因此它们不能被重复赋予同样的价值。如果主人公得到了他的欲望对象,使最后一幕的故事高潮成为正面的,那么倒数第二幕高潮则必须是负面的。你不能用上扬的结局来铺设上扬的结局。相反,如果主人公未能达成欲望,倒数第二幕高潮则不能是负面的。你不能用低落的结局来铺设低落的结局。
  这是因为当故事所负荷的价值重复时,第二个事件出现时它的力度将会减半。如果高潮的力度被减半,故事的力度也会减半。但有时,故事的结尾是用反讽作为高潮,即有一个既正且负的结局,那倒数第二幕中的价值负载如何处理?反讽尽管有正有负,但二者绝对不可能平衡,要么总体上偏向负或偏向正。通过研究反讽,并确定它到底向哪边倾斜,然后设计倒数第二幕的高潮,使它与故事的总体的价值负荷构成矛盾,然后再从倒数第二幕高潮回溯到开篇场景,创造出一种由正面和负面价值逆转所构成的独一无二的“咬合现象”。
  上面我们分析了场景、序列、幕.它们通过各自的价值逆向的营建来推动事件的发展。事实上,由一系列的幕所构成的所有要素中最大的结构单位:故事,它同样也保持着价值的重大变化。一般来说,讲述的故事都有一个主情事件构成。当我们把这个故事的主情事件的开头价值负荷和结尾的价值负荷进行比较时,我们不仅会看到其间的巨大的变化,(如上面用跌荡起伏的三幕剧讲述了那位女主人公的人生历程,让我们不仅看到故事主人公的价值变化:从影片开始时的一个勤劳、乐观、诚实的年轻专业人员到影片结束时的一个无情、愤世嫉俗和腐败的公司大战的老手):而且还会意识到个故事最终结尾的价值负荷的变化。必定是“绝对的而且是不可再逆转的”。这一点与场景、序列以及幕所导致的价值变化可以再逆转不同。比如,前文场景中所说的那一对恩爱的人分手,还可能重新聚首;在序列中,那个人得到工作后,因为痛恨上司.因而放弃工作:在幕的高潮中,一个人物可以死去.然后再重活,因为医术起死回生已是常事。
  为什么故事的结尾价值的负荷一定是绝对而且是不可再逆转的?因为在故事的结尾中.主人公能采取实现欲望的行动只剩下一个,他们下一个行动将是他最后的行动,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这一次行动将让主人公处于不可调和的两善之间选择或对两恶之轻的选择状态,他与最强大最集中的对抗力量进行面对面的斗争性,他必须作出一个决定要么采取此一行动,要么采取彼一行动,为赢得自己的欲望对象作出最后努力,因而他的价值取向必是绝对而又不可逆转的了。正是故事结尾价值变化的这个特点,也构成了影响我们设计或组织核心事件发展逆变的一个重要因素。
  综上所述。由于影视作品所反映或表现的事情是集中而凸现的.是超日常化和反松散性的,因而需要通过有意味的变化来补足和强化。而一部影视作品的结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有意味的变化过程,是一个不断强化和构建价值逆转的过程。这种有意味的变化集中显现在作品的节拍、场景、序列、幕以及故事等这些内在结构之中,它不仅使各结构元素之中内部的价值发生逆转,而且各结构元素之间的价值也相互逆向变化。正是这些价值的矛盾冲突和对立,强化了故事的质量,从而调动起观众产生收看的热情,使观众在智力和情感上获得最大限度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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