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森太太是最近一系列凶杀案中的又一名受害者，而我的男友杰瑞有一把她家的钥匙。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杰瑞和他那只古怪的猫留给我的恐怖感觉，内心里顿时有一个声音在说：“他就是凶手！”
　　
　　他要带我见他最重要的人
　　
　　我是在半年前的一次社区讲座上认识杰瑞的，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和一副能令所有女孩子动心的健美身材。杰瑞是几家连锁店的审计员，而我是一家出版公司的销售代表，我们一见如故。自从首次邂逅之后，只要我们在街上碰到，我们都会一道共进晚餐，并且每次都会要那种甜蜜芳醇充满爱情味道的葡萄酒。
　　惦记着这样一个温文尔雅而又不失男人味的男孩是一件美好的事。
　　最近我越来越觉得单身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住的这个街区老有单身的女孩被袭击，有时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有时甚至是在家里。结婚即使没有浪漫，但至少也能给人安全感。更何况在我看来，杰瑞是个非常浪漫的男孩。不知不觉中，他已成为我惦记的惟一异性。所以当有一天他打过电话来，告诉我他想带我去见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的时候，我的心激动得都快跳出来了。我想他一定是要把我介绍给他妈妈！
　　我穿上了我最正式的礼服，为了更吸引人，甚至还披上了一条华贵的披肩。当然，全身上下最贵重的还要数脚上那双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无带软舞鞋了。杰瑞在晚上8点准时按响了我的门铃。
　　“你看上去太漂亮了。”他没错过奉承我的这个好机会。
　　“多娜，你今天简直像公主一样迷人！”隔壁的帕里森太太在楼梯上碰到了我们俩。她正由她侄子麦克扶着上楼来。麦克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他常常会抽出时间过来照顾他年迈的姑姑。
　　“这是杰瑞·马丁，”我介绍说，“我的男朋友。”
　　麦克冲他友好地笑了笑。他长得高高帅帅，一头棕色的自然卷发更是魅力四射。帕里森太太不只一次地提过，她希望麦克和我能成为一对，但我们之间却从来没有走出过好朋友的界限。现在看到我和杰瑞在一起，相信麦克更会主动放弃。
　　
　　最重要的人原来是一只猫
　　
　　一路上，我有些紧张，我怕杰瑞的妈妈对我不满意。杰瑞却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他微笑着说：“亲爱的，别担心，他会喜欢你的。”
　　“他？”原来今晚要见的不是他妈妈。我的心开始往下沉。难道他原来是个同性恋，和我交往了这么久，仍然摆脱不了以前的男友，所以今晚要告诉我说，尽管我很不错，但我们只能做个普通朋友？当杰瑞打开他的房门时，我已决定要优雅从容地面对一切。
　　“这就是菲兹。”杰瑞兴奋地说。
　　我走进他的家，将手提包放在一边，伸出了我的右手。但房间里并没有人。
　　我再一次错了。杰瑞说的“最重要的人”原来不是他母亲，他也不是一个同性恋，他郑重其事地要我见的“菲兹”只是一个幻想中的“最重要的人”。他原来是个变态狂……联想到最近发生的几起女性遭袭击的事件，我的脑海中迅速出现各种猜测，“杰瑞用一个幻想中的人将我引诱到了这里，几天之后，人们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我的尸体……”惟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麦克和帕里森太太见过了杰瑞，他们一定会帮助警方找到杰瑞这个凶手的。
　　“这是我养的猫，他叫菲兹。”杰瑞的话打断了我疯狂的想像。我朝下看去。只见一只模样可怕的猫直盯着我。它浑身漆黑，两只大眼睛闪着阴森的绿光。“我能看出来它喜欢你，”杰瑞高兴地说，“一来朋友，它总有些大惊小怪的。”“当然，因为你和它都不正常”，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总觉得对猫情有独钟的人心理总是不太正常，更何况杰瑞同这只猫的关系看起来是那么的非同一般。
　　杰瑞走近我，拥我入怀，并开始深深地吻我。当我下意识地回吻他的时候，我只觉得脚下一阵剧痛。朝下看去，只见我那漂亮的软舞鞋已被菲兹咬成了碎片，它在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脚踝之后就躲到暗处再也不出现了。
　　我浑身一动，杰瑞明显感到了我的异样。
　　“怎么啦？亲爱的，是不是我太急躁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带人到这儿来了。”情急之中他碰掉了我搁在桌上的手提包，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他赶紧弯腰一样一样地捡起来。他无意间发现了我脚上的伤口。“天哪，是菲兹干的吗？”
　　“噢，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伤的。”我鼓起全身的力量将杰瑞一把推开，转身抓起手提包就跑出了门，那心情，就像从地狱又逃回人间。
　　


　　帕里森太太被杀
　　
　　“你回来得很早啊？”我到家的时候在电梯里碰见了麦克。
　　“也不早了吧。”我开始在麦克面前脸红。
　　“我正要去吃点宵夜，有兴趣吗？这个邀请也许不是时候。”
　　“我愿意去。”经历了一场惊吓之后，我突然发觉原来同麦克在一起是这样的有安全感。和麦克惬意地吃完谈完，我们一道回到住处。他坚持要送我到楼上，但我拒绝了。虽然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但我还是想慢慢来。走到门口，我才发现手提包中的钥匙没了。一定是提包落地的时候掉在杰瑞家里了。我只得返身下楼去找大楼管理员。麦克也在那儿，和管理员聊得正高兴，我差一点忘了，身为房地产经纪人的麦克说来也该是大楼管理员的老朋友了。
　　当麦克得知我的钥匙丢了之后，他神情严肃地提醒我，“这可不是件小事，最近这个街区老有女人遭袭击，我建议你最好换个锁。”他提醒得很对。
　　杰瑞在周末打电话找到了我。他告诉我他非常想我，并邀请我第二天同他共进晚餐。我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也许是旧情复燃，也许是我根本打心底就不肯承认杰瑞会是凶手。相爱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放弃更是难上加难。
　　情人节的早晨，麦克找了个工人来帮我换了锁，麦克的工作是房地产经纪，他似乎对这类事情很在行。其实从内心来说，我真希望邀请我共进晚餐的能是麦克。中午，一打玫瑰送到了我的办公桌上。玫瑰中的一张小卡片上写着，“谢谢你再一次给我们机会。”末尾，除了杰瑞的签名，还有一只猫的爪印。刹那间，那天晚上恐怖的感觉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终于决定在今晚的约会中正式向杰瑞提出分手。
　　下班后，在开车回家的途中我随手打开了收音机。“今天在查尔斯大街87号一名老年妇女在家中被杀……”查尔斯大街87号，那不正是我住的地方吗？我调大了音量。“警方认为75岁的帕里森太太是最近一系列凶杀案中的又一名被害者……”我忍不住啜泣起来，可怜的帕里森太太，可怜的麦克！回到我住的那栋大楼的时候，我发现警察已经无处不在了，而麦克正满脸悲伤地站在电梯口。
　　“我非常伤心，竟然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我伸出胳膊，麦克扑到我怀里。我笨拙地拍着他的肩，想让他平静下来。“凶手抓到了吗？”他摇了摇头并从我怀里站直了身子。“我只离开了一会儿，他一定是看见我离开了才下的手。如果我一直呆在姑姑家里就好了。”
　　“别再想了，你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妈妈会来料理葬礼和一切后事。”
　　
　　他是凶手吗？
　　
　　同麦克告别之后，我刚要进自己家门，大楼管理员马斯特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今天早晨有人来找过你，并留下了一串钥匙。”这正是我丢在杰瑞家的那串钥匙，我突然间发现钥匙串上有一把帕里森太太放在我这儿的她家的备用钥匙。我顿时警觉起来。“马斯特，你能告诉我那人的样子吗？”
　　“一个身材很棒的小伙子，头发浓黑浓黑的。”
　　 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杰瑞本来是想来杀害我的，由于我换了锁，他以为自己记忆出了错就去试隔壁的门，于是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帕里森太太的房门并在情急之下杀害了她？我真的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我是不是应该报警呢？可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声音却分明在对我说，“你还是爱他的，对吧？光凭这一点点证据，你又怎么能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呢？也许一切都是巧合呢？”然而，杰瑞在我还没有作好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出现在门口。我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我本想推掉晚上的约会，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也许，我可以在吃晚餐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警察。我安慰自己说。
　　杰瑞替我打开车门，我又吓了一跳，原来，菲兹——那只可恶的猫早已坐在里面。“我只想让你们多一些机会相处，相信我，菲兹已经喜欢上你了。”杰瑞解释说。可我不喜欢它，我很想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在那家预定的法国餐馆里，杰瑞替我拉开椅子的时候，他顺手将我脖子上落的一根头发捡了出来，当他的手指碰到我肌肤的一瞬间，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我不否认，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和杰瑞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仍然不时会有一种甜蜜而激动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真真切切的爱情吧。但上帝为什么要让我与一个杀手相爱呢？
　　杰瑞风度翩翩地叫来侍应生，开始用熟练的法文点菜，一首古老的爱情歌曲也慢慢地响起来，一切都很美好，惟一不好的是我的心情。我甚至想起了麦克，如果我还能活过今晚的话，明年的情人节我会选择同他一起度过。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杰瑞突然叫了起来：“我的车，我的车怎么开走了？”
　　我们一起朝窗外看去，果然杰瑞的车已慢慢启动了，明亮的街灯下，我还能看见菲兹坐在方向盘旁，迷惑地看着一切。等我明白过来以前，杰瑞已经冲了出去。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偷车人从反光镜里看见了跑过来的杰瑞，慌乱中拐错了方向将杰瑞的车撞在了电线杆上，一声巨响之后，杰瑞的车被撞得支离破碎，而杰瑞也由于突然出现在马路上而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出租车撞倒在地……所有的事都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等我看清一切时，杰瑞已经倒在了地上。“杰瑞！”我大叫着冲了出去。“替我照顾菲兹。”这是杰瑞昏迷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凶终于现身
　　
　　警察来了，他们开始清理现场；救护车也来了，带走了杰瑞和偷车的小伙子；而我则抱着装着没有因车祸受一丝一毫损害的菲兹的大纸盒回到家中。我的确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其他事情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该让自己静下来好好想想。打开房门，放下菲兹，我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菲兹，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菲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该向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而另一只大手则将我的双手反扭到身后。
　　“麦克？是你？”我从麦克的手指缝里挣扎着。我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我。”
　　“难道你杀害了你的亲姑姑？”
　　“没错，这么有钱的一个亲姑姑，竟让我去给她打工，做什么房地产经纪，一个月那点钱还不够打发叫花子的。还有，她凭什么使唤我为她干这干那？就因为她有几个臭钱吗？”
　　“那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是你先伤害我的！要不是杰瑞，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杰瑞凭什么让你对他那么好？你们只不过是偶然碰见而已。而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这么绝情呢？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不起我的人！”
　　我开始努力挣脱他的手，但一切都是徒劳。我想我真的要告别这个世界了。让我更感绝望的是，麦克开始扒我的衣服，难道他还想让我死得没有一点尊严吗？
　　“哎哟！”一声惨叫从我的房间里传出去，但不是我，是麦克。菲兹以老虎一样的速度扑到了麦克身上并开始撕他咬他。我趁机跑出门去，跑到马斯特那里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警车很快就呼啸而来。而这时，我仍能听见麦克从楼上传来的声声惨叫。好样的菲兹，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开始对猫有了好感。
　　第二天一早，我就来到医院。只见杰瑞安静地坐在病床上，一只腿上打了石膏。“多娜！”一见到我，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什么这么说？”没等他回答，我就告诉了他有关麦克的一切。
　　“天哪，他伤着你了吗？”他关切地问，眼神之中的爱恋之情让我终于控制不住地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
　　“你怎么不问菲兹怎么样了？”我抽噎着说。
　　“在撞车之后昏过去的前一瞬间，我才知道，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亲爱的，如果你不喜欢菲兹，我可以把它送给我妈妈。”
　　“不，我想我们会相互喜欢的，只是要一点时间……”还没等我说完，杰瑞就低下头来深深地吻住了我，再也不让我有丝毫松开他的机会。
　　（《世界妇女博览》2001年第4期 李建明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