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人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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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苹果在24小时内作出公开回应的音乐人,大概只有唱片销量过百万的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了。“我们没有问你要免费的iPhone,请你也别让我们免费为你提供音乐。”6月21日,这个可能是最有影响力的歌手让全球歌迷和苹果公司的粉丝都记住了这句话。
  她在这封公开信中抱怨,即将上线的Apple Music使用其音乐作品期间并不支付免费期间的版税,还威胁要将新专辑《1989》撤下。此前因版税问题,她曾在目前全球最大的流媒体音乐服务商Spotify下架自已所有的音乐作品。
  一份泄露到网上的合约显示,唱片公司同意头3个月免费试听期间,苹果不用支付费用给版权方。这意味着,在iTunes或其他流媒体平台付费才能听到的歌曲,在Apple Music上可以免费播放。
  Apple Music是苹果公司在6月9日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上宣布的新服务。这家技术公司借此进入了快速增长的流媒体音乐市场。
  不同于Spotify的免费收听加增值服务,只有通过付费订阅,用户才能享受Apple Music的服务。根据独立技术分析师Jan Dawson对《纽约时报》的分析,未来两年这项服务可能吸引到1亿订阅用户,这可能超过目前所有流媒体音乐订阅用户的两倍。
  泰勒·斯威夫特并不喜欢免费。在中国,你也无法在线免费收听任何她的歌曲。
  恐怕没有人乐于免费,但三大唱片公司还是很快签约了—8亿的iOS用户太有吸引力。更何况Apple Music还会推出Android和Windows版,这在之前无法想象。
  最早发出反对声音的并不是泰勒·斯威夫特,而是各国的独立厂牌和独立音乐组织。3个月版税收入,对他们是一笔不小的现金流。
  “我们很担心,在苹果新服务上播放的音乐在9月底前都得不到报酬,尤其对那些在这3个月中发新专辑的音乐人来说。”英国独立厂牌Beggars在公告中写道。Beggars旗下拥有4AD、XL、Rough Trade和Matador四个子厂牌,包括创作歌手Adele、摇滚乐队Radiohead和Pixies等知名音乐人。
  很快,美国独立音乐协会A2IM、加拿大独立音乐协会CIMA、英国独立音乐协会AIM等纷纷发出反对声明,号召协会成员拒绝同苹果公司签署合约。
  更多独立音乐人加入到抗议中。创作型歌手Anton Newcombe在Twitter上透露,苹果公司的合同规定,如果他拒绝接受3个月免费试听期,他的歌曲也将从iTunes音乐商店被移除。这把苹果推向了风口浪尖。
  不过,直到泰勒·斯威夫特的那封公开信,才彻底唤起苹果的注意力。6月21日早上,这位25岁的女歌手在她拥有5960万粉丝的Twitter账号上推送了这封公开信,To Apple,Love Taylor。很快她收到Eddy Cue的回应电话。Cue是苹果公司分管互联网软件和服务的高级副总裁。在泰勒·斯威夫特阿姆斯特丹演唱会结束当晚,苹果宣布将支付音乐人版税,即使是在免费试听期。
  “苹果希望自己的形象很酷,支持音乐和创意人士是品牌的一部分。”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音乐产业管理系主任Sally Gross对《第一财经周刊》说。她认为泰勒·斯威夫特和更大的独立厂牌,共同让苹果公司意识到他们的价值。
  作为后来者,苹果公司承诺的版税分配比例也高出同类服务商Spotify。后者宣称收入的70%用于支付版税,但据其算法,每播放一首歌音乐人将得到0.0011到0.007美元之间。Apple Music给版权所有者的分成比例是71.5%至73%,如果在3个月试听期免于支付这部分费用,苹果公司将而可省下44亿美元。
  独立音乐人和厂牌反应如此激烈,并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3个月版税收入。“一旦免费,可能减少音乐下载的收入,更别提对其他流媒体渠道的影响。”Merlin公司CEO Charles Caldas这样警告那些独立厂牌。Merlin代理超过2万家独立厂牌的数字版权,负责授权给各大数字音乐服务商,包括Spotify、YouTube、Pandora等。
  你无法在中国使用这些数字音乐服务,可能也分不清它们的区别,但你对这种音乐播放形式不会陌生—通过在线直播或点播的次数,版权方取得收入。根据尼尔森音乐统计,点播流媒体音乐及视频音乐内容业务在2014年增长了54%,数字音乐专辑下载的销量反而下降了9%。
  “不管是歌手还是词曲作者,你只有成为超级明星才能被看见。”Gross说道。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作为独立音乐人,“你是谁”和“你所在厂牌的影响力”仍决定了其“身价”的高低,而非音乐作品的好坏。
  流媒体终究给了小众音乐人和独立厂牌更多机会。尽管全球音乐业整体收入仍在下降,但根据Merlin的最新调查,在它旗下代理的超过1万家独立厂牌中,流媒体播放量从前一年同期的10亿次猛增到2015年3月的超过25亿次。65%的受访者表示,2014年总体收入有增长,而1/3的受访者表示,来自音乐流媒体和订阅服务的收入占数字收入的50%。
  对于独立厂牌和音乐人来说,订阅服务的确能增加版税收入。他们非常在意Apple Music这样的付费平台,能否合理地给音乐人以回报。
  除了超级明星,苹果公司也需要独立音乐人彼此联络。苹果音乐一个新功能就是音乐人社区Connect,让音乐人直接在这个平台上发布资料和作品,与粉丝互动。
  “传统的把关人权力被削弱,能直接和粉丝取得联系,为我们进入市场增加了可能。”Beggars创始人Martin Mills这样分析数字环境下独立厂牌的机会。
  明星往往是音乐行业的潮流引领者。英国知名DJ(流行音乐节目主持人)Zane Lowe加入Apple Music,主持全天候播放的网络电台Beats 1。
  这让其他流媒体音乐服务商压力倍增。为应对来自苹果的竞争,Spotify宣布在包括英国、德国和法国等欧洲市场免费推广2个月,面向美国新用户则推出0.99美元/3个月的服务。经传为期2个月的G轮融资终于完成,Spotify由此获得5.26亿美元融资,市值达到85.3亿美元。Google也很快推出流音乐服务,美国用户能在线播放他们挑选的乐队和音乐类型,并且也免费。
  美国和欧洲的监管者也在对Apple Music的反垄断调查。一个体量如此巨大的公司,正在接受更多审视。
  另一争夺明星资源的流媒体音乐网站是Tidal。它提供无损音乐,每月19.99美元,2015年3月被美国嘻哈歌手Jay Z收购,还找来麦当娜、碧昂斯、蕾哈娜、酷玩乐队主唱Chris Martin等16位音乐大佬共同持股。对他们来说,流媒体收入微乎其微,但增长迅猛。
  大部分流媒体音乐网站仍采取免费方式。Spotify最新数据显示,7500万活跃用户中有2000万付费用户,仅占不到1/3。
  泰勒·斯威夫特的责怪令苹果公司迅速回应同意支付。这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她确认新专辑会出现在Apple Music上。Beggars和Merlin相继同苹果公司签约,大小独立厂牌也纷纷表示支持苹果音乐。
  这可以认为是独立音乐人的一次“胜利”,但也同时成为了Apple Music最好的推广。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泰勒·斯威夫特这样的超级明星发声,音乐人可能还要等待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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