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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和我后母结婚的时候,我读初二。后母比我爸小了整整15岁,最初是我爸的下属,死不要脸地追我爸,我爸的确是比较有魅力的那种男人,但是她也是特别地不要脸,知道别人是有妇之夫还要追……后来,我爸妈离婚,她就跟我爸结了婚。
自从他们结了婚,我的生活里除了上学,主要的事情就是对付后妈。她让我妈不好过,我也没让她太爽。我的脑子有一半的力气都花在恶作剧上了……
1.偷偷用洗碗的铁丝球划她的丝袜,而且专门挑收在衣橱丝袜抽屉里的划,因为那些丝袜贵的几百元一双。每次就划开两三条丝,刚开始,她都不知道是我划坏的。
2.用针和剪刀把她的衣服拆线,特别是上衣的腋部和长裤的裆部。拆里面的那层隐线,穿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一走动,线马上就开了。
我不止一次看见她因为衣服脱线气急败坏,拿着衣服去商店投诉。后来有一次,她买了一件大衣,将近8000元。我听到她和同事说起这件衣服,就想:这件衣服我一定要把它弄坏,弄到补都不能补。我把那件纯白色毛料大衣的背部放在煤气上烧,烧出了一个大洞。当时我就知道,这么一来……她肯定就知道以前的事情也是我干的了,但是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做的时候很有一种悲壮的感觉,觉得在给我妈出气。那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件事把后母气得发狂,告诉我爸,我爸把我痛揍了一顿。那天晚上,我没睡觉,在卧室里把门反锁着,趴在窗户前面大声哭,还用书卷了个喇叭对着哭,哭声把半个小区的人都惊动了……后来我每次惹了后母,她骂我一句,我就一声不吭地跑到窗户边哭。我和小区的几个同龄女孩子混熟了,经常在花坛边跳皮筋,大家都知道了我有个后妈,而且这个后妈还是”当狐狸精“抢别人的老公来的,小女孩子们回家都跟父母说。小区的人都同情我,特别是那些老太太,有时候我放学回来看见了,就要议论一句:“这孩子学习还特别好呢,可怜了……”当然,我后妈的名声因此在小区变得特别臭,连开电梯的阿姨都鄙视她。
3.在她的香水里偷偷加盐或者味精或者雪碧其他什么东西,反正是看不大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有次上化学实验,还让男生偷偷弄了点儿高锰酸钾,就是做氧气的那个,后来没敢放,因为胆子小,怕放了中毒什么的,我就惨了。我还想过往她香水里倒点儿尿之类的,后来自己觉得怪恶心,也没有付诸实施。
4.自从跟了后妈,我的衣服和鞋子都变得特别容易破,尤其是球鞋和袜子,经常是前面一个大洞。我们上机房是要换鞋的,每次我换鞋的时候就露出破破烂烂的袜子。我的同学缘很好,他们非常气愤,诅咒”那个死女人“(好朋友们都这么称呼我后妈)不得好死。我爸看了很气,就经常给我钱去买鞋买衣服。他当然不知道物品的价钱,每次都胡乱给不少钱。我攒上两三次,多半就能攒个六七百,然后去商场买东西孝敬我妈或者奶奶。奶奶问哪里来的钱,我就说我爸给我买鞋子的。奶奶看看我的穿戴,觉得我特别孝顺懂事,大骂一通我后妈是狐狸精,然后会带着我去商店买衣服买鞋。反正我是赚回来了。
后妈和我爸后来经常吵架。奶奶很厌恶她,如果遇到了亲家母,奶奶也很不客气。当然,这里面很大的功劳于我在中间用各种方式煽风点火,让奶奶总觉得我在家特别受虐待。
5.中学的时候住家里,我经常把家里的设施故意弄坏。比如往下水道倒剩菜,用过的卫生巾直接扔到抽水马桶里,开了冰箱就不关(当然要赶在父母下班前关上),夏天把空调开到二十四五度,然后裹着棉被睡觉(把空调往死里用,用坏最好)。吃饭的时候,后妈炒完菜,我经常失手打翻。后妈骂我,我就说:”我又不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吗这么挑剔?“后妈如果说:”你有这么笨吗?一个盘子都拿不住吗?“我就说:”我就是笨啊,女儿都遗传爸爸的,你问我爸去啊!“她如果说:”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剩菜不能倒在下水道里!你就是故意的。“我就说:”我不记得了啊!顺手就倒了!随便你啊,你看我不顺眼,当然觉得我是故意的口罗!”每次都把她噎得半死。但是有客人在家,我就会特别老实,后妈让做什么做什么,而且经常用眼睛瞟她,装得很怕她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觉得我真是天生当演员的料,那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作虚弄假。所以,亲戚朋友都觉得我很乖。我估计,如果后妈跟人说我在家里怎么怎么使坏,他们肯定会想:”怪不得人家说有后妈的孩子可怜,怪不得她那么怕你呢!“
6.初三的时候,我参加市里的新概念作文比赛,得了一等奖,写的是我妈,写了家庭变故,就是第三者插足,父母离婚,第三者嫁给了我爸等等,写得很煽情。我在班上念,同学热泪盈眶地说,要是放在现在,也算是篇悲情小说了。期中考试我考了年级第一,家长会上先是前3名家长介绍经验,我爸和别的家长满面春风地介绍了一通。然后是成果展和节目表演,我的节目就是念我那篇获奖作文,念到后面,家长们窃窃私语,我爸和后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当时很痛快,代价就是回家被我爸痛揍一顿。
7.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很有点儿肆无忌惮。我爸虽然有时候揍我,不过只有我一个女儿(后妈怕影响体形,不肯生孩子),还是很疼我的。而且我学习一向很好,年年被评为“市三好”,初中和高中还被评过“省三好”,后来又被保送上了一所好大学,所以我爸比较纵容我,基本是有求必应。我小时候很尊敬我爸,都是因为他和我妈的事情,我的心里一直有疙瘩。有时候我很想原谅他,理智却很难控制感情。我妈后来一直没有结婚,一个人住着一套旧房子,每次我想起我妈,对我爸就根本爱不起来。我上大学的时候,花钱很厉害,我觉得不花白不花,我不花那个女人也要花。我毕业以后才知道,隔壁班的同学称我是“XX(专业)班的那个头号富婆”。那时候,我每个月生活费七八千都打不住,还不算过生日旅游之类的花销。我放假回家,一家人出去吃饭,后妈讽刺我说:“你怎么每个月花那么多钱?都快赶上我工资了。”我就顶嘴说:“我花钱关你屁事,你嫁我爸不就是看上他的钱。“后妈骂我没家教,我就说我再没家教也不去泡别人的老公。服务小姐听得一愣一愣的,特别解恨。我在家给我妈打电话,每次都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说将来我结了婚出国什么什么的肯定把她带着,以后要让她过好日子,过得比谁都舒服。什么话刺激他们,就专挑什么话。
我在家的时候,什么都对着后妈干。比如我自己有化妆品,但是每次都狠用她的,尤其是香水、精华油之类。后来我每次回家,她就把自己的化妆品收回卧室,出门把卧室锁上。她晚上睡觉前要跑步,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赶快上跑步机,边看电视边跑。结果,每年放假回家都要瘦一圈。我存心霸占跑步机,她总不能把我硬赶下来。后来我一回家,她就只好去健身房办卡,虽然家里有跑步机。
我是学医的,我还想过弄点儿激素什么的,涂在她的维生素丸或者花粉里,让她怎么保持都会像猪一样胖起来,还算仁慈了,没有付诸实施。后母跟我骂骂咧咧,我就当没听见,反正我又不能掉块肉,自己解气,我算是狠赚的。
我连我爸的巴掌都不怕,怕她个鸟。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忘记从哪里看到的一个狠办法,如果把我爸和后妈床头柜里的套套戳几个洞……但是,我找到他们用的套套才发现是有包装袋的,如果拆开戳了洞,他们肯定会发现,结果不了了之。
7年前我念初二。爸爸妈妈离婚那段日子,我住在奶奶家。我真恨,我那时候是一个太天真的小孩。初二以前,我是个普通的初中女生,我跟同学一起上学放学。每天早晨我妈都起来给我做早饭,然后喊我起床,她总是说晚半小时,明明是7点,她总是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说:“7点半了,你要迟到了!”吓得我哧溜一下跳下床。早饭总是有很多花样,馄饨上、面条上总是漂着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或者一大块猪排。
我那时候多小多天真!我和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快乐,我本来是可以一直这样快乐的。妈妈也可以。我们有一个快乐的家。
从奶奶那里,从爸爸的朋友那里,从妈妈的同事那里,我慢慢知道了一切。小孩子的心是敏感的,仇恨在心里一旦形成,终生都不会改变。
我每天放学都绕远去看我妈。妈妈不对着我哭,什么都不说,可是我是她女儿啊,我是她亲生女儿,我们是心连心的,从妈妈的眼睛里,动作里,说话的声音里,我都能感觉到妈妈的痛苦,妈妈的绝望,妈妈的衰弱。
妈妈突然老了,妈妈开始自卑自闭,妈妈不想见朋友同事,妈妈总是一个人呆坐在屋子里想什么,木木的。我可怜的妈妈,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妈妈。可是,她也是世界上最苦命的妈妈。老天是没有眼睛的。命运瞎了眼。
我要出人头地,将来让我妈过得一千倍一万倍的好。我要使手段把那狐狸精赶出家门,让她在大街上受万人唾骂。我爸老的时候,生病的时候,我绝对不去看他。
少女时代应该如花如雨如梦。学习,用功,复仇就是我所有的梦。我不注意打扮,我不收男生的小纸条,我把男生的信打个叉都退回去,我甚至不留长发,因为长发浪费时间。我的功课,哪怕是体育课,都是年级女生第一。我是全校的榜样,我是师弟师妹的传奇。
我上了大学,会英语,会德语,会法语。我不是天才,可是懂得吃苦。
什么事情都不能以毁灭别人为代价。做人是有道德底线的,是会有报应的,不要太无神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