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戏剧导演说

来源 :上海戏剧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iuwanfu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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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现代戏剧谷中有许多国际大导的名字,但请大家在关注大导的同时,将目光也投向中国青年戏剧导演,这些当今中国剧坛的新锐势力值得关注,因为他们的作品或许会给你惊喜和更多的文化共鸣。现代戏剧谷致力于扶持青年戏剧导演,此次邀请了三位中国新锐戏剧导演,带来他们的最新作品。他们会给中国戏剧带来怎样的新鲜能量呢?本刊采访到了丁一滕、黄俊达,且听中国新生代青年导演如何回答——
  请介绍一下今年亮相现代戏剧谷的作品。
  丁一滕:今年我带的是我最新导演作品《弗兰肯斯坦的冰与火》,这也是一部与现代戏剧谷联合制作的剧目。我在这部剧中启用了“启”国际剧团的来自法国、波兰、希腊等国的有舞台魅力的青年演员。我希望通过这样一部中外青年戏剧人合作的作品,打破戏剧的文化界限,使人类共通的命运与情感的话题在剧场中得到当代的解读。这部作品是关乎青春、伤痕与关怀的,深入探讨了人性的复杂与多面。
  黄俊达:每次阅读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都令我感到生命的无奈,人们为生活而奔波,最后只是在生存,活得不像一个人。鲁迅先生在唤醒,也在呐喊,只求让我们停下来想一想,生命的真谛。这种胸襟和情怀,使我感动。那么我们现在有责任去延续这种精神吗?正因为这一点,我重新开始了探索“狂人”与当代社会的关系,在这个时代,人们还需要追求什么,是物质还是灵魂?人的价值又是什么?
  在创作中,你是如何看待经典又是如何改编经典的?
  丁一滕:改编经典不要囿于平凡地再现,要敢于“误读”,要使经典的血液与当代创作者的血液相融,创造出猶如玛丽·雪莱笔下弗兰肯斯坦一般的怪物,具有全新活力的“新生命”。
  黄俊达:这次创作,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新尝试。我邀请了跟我同样留学法国的王婧,以戏剧构作的身份加入到创作团队,共同合作。在创作期间,她增添了一种新动力,从叙事的角度让我更深入地了解故事,了解剧中角色之间的冲突。另外,全剧以外文演绎,看似熟悉又陌生,增添了距离感,令整个故事更有世界性。
  你是如何与戏剧结缘的呢?
  丁一滕:我高中同学的母亲是中戏的老师,偶然一次机会,他带我去看了中戏表演系的汇报演出,我记得当时观众席特别暗,舞台上的演员拼尽全力,但似乎永远都不会疲劳。
  黄俊达:我第一次正式踏上舞台,应该是因为在课堂上说话比较多,被老师选出来,参加班际戏剧比赛,那时是演绎一个鞋店老板。到中学阶段,我被同学推荐,加入了戏剧学会,认识了我的戏剧启蒙老师。他向我介绍了很多不同类型的戏剧风格,也建议我多从身体表达方面学习,大概十四岁,我就开始参加校外有关形体和哑剧的课程,记得那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下课坐长途车,由香港的新界出发到港岛区学习和排练,每天如是,断断续续维持了三年多,也许是因为这样,我喜爱身体锻炼和创作为主导的表演形式。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戏剧带给你什么?
  丁一滕:不得不说,戏剧在更多的时候带给我的是一种“痛苦”,它将残酷的感受与回忆从我的潜意识中偷出来,在创作中发酵,幻化成一个个画面、一个个音符、一声声叹息。然后,舞台上的一切归于精神,最终消失。
  黄俊达:戏剧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不论是创作、演出,还是生活。没有沟通,就没有交流,没有交流,就没有沟通。特别在当今社会,很多时候冲突都是缺乏沟通导致的。有时沟通并不是为了找寻一个特定的答案,因为每个人的答案是很个人的,若坚持己见,就会变得自私、自大,所以重点还是沟通。
  当我们追求生活质量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心灵上的生活质量,剧场这个空间,是一个可以让所有人回忆、反思和讨论的地方,有了这个空间,人或许能够活得更单纯、更自在。
  做戏剧,你快乐吗?
  丁一滕:做戏的过程往往是一个迷失的扪心自问的旅途,会迷茫,会惊喜,会感概,这都是戏剧的一部分。
  黄俊达:我很少用“做”这个字,我都保持“玩”这个字,“玩”应该比“做”快乐。玩的过程非常快乐,过程包括对于主题的前期研究和探索工作,然后整理探索和研究中所得到的元素,将其安排次序并与主题结合。这段时间,我们都需要经历痛苦、劳累和迷惘,因为这是创作必经的过程,那种快乐是难以形容的,因为它是基于看似负面的情感堆砌而成的。大概我已经习惯和享受这种矛盾的快乐了。
  在你看来,戏剧创作,是为他人,还是为自己?
  丁一滕:我觉得命运本不分你我,人性也并无本质上的差异。我的戏,例如《弗兰肯斯坦的冰与火》,是为了关怀我自己,也是为了关爱众生,世上那些残缺的生命,都应该被保护。
  黄俊达:三十岁前的我,大多数的创作都是以自己出发,我觉得怎样,我想怎样。现在我习惯不停自我告诫,为他人更为重要,放下自己才能更宏观、更自在地谈生命、谈生活,我还在学习保持谦逊。
  戏剧,带给我们什么?
  丁一滕:戏剧是当下,所以戏剧教会我们“珍惜”,珍视现在这些珍贵的情感与机遇,真诚地体味剧场中的呼吸与脉搏,以及从演员血肉中散发出的温度与能量。
  黄俊达:用一小时,看一次人生的历程,用一辈子去学习。
  作为导演,如何保持创作的活力?
  丁一滕:我认为戏剧创作是生命,生命便有生老病死,旺盛时绽放,枯萎时凋零,这是生命的规律,也是艺术创作的规律,但每一个阶段都是美丽的。
  黄俊达:多看跟戏剧无关的事和物,仔细看和感受它们。
  2019现代戏剧谷的主题是“戏剧温暖城市”,你如何解读?
  丁一滕:艺术的发展能使一个城市充满活力与人文气息,我希望剧场的热度蔓延到城市生活的每个角落。
  黄俊达:心灵的富足是要靠艺术作品来滋润的,艺术创作的数量和种类增多,证明该城市经济正在起飞。这时候戏剧就能填补物质以外的心灵追求,让我们反思生活。
  你认为,进剧场,去看什么?   丁一滕:我认为进剧场就是看那些经典中的生命如何与现实中的人们对话,在充满假定性的空间中,观众选择,并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观众收获,并从收获当中体悟自己的人生。
  黄俊达:我们应该保持开放态度去观赏,不只求看懂,还要去感受,剧场是一个可以让观者把他们的想象放进去的地方,是互动和沟通的地方。
  你觉得剧场是一个特定场域吗?
  丁一滕:我可以做一个小小的剧透,《弗兰肯斯坦的冰与火》这部戏,就不止发生在剧场。
  黄俊达: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剧场,只需要有一个空间,有演员和观众存在,并且有意图去表达或表现一些东西。
  近年来流行“跨界”,在你看來,是戏剧在向其他艺术跨界,还是其他艺术在跨界戏剧?戏剧的边界和范畴是什么?
  丁一滕:各个艺术门类的跨界与交叉是当代艺术发展的必然趋势,我认为并不存在谁主谁次,各种艺术之间本就存在相通之处,流动与互文可以使艺术得到升华。戏剧自诞生之日起,便是在这种相互滋养中不断发展壮大的。在我看来戏剧并没有边界与范畴,青年戏剧创作是创造与想象的代名词,应当大胆借鉴与突破。
  黄俊达:对我而言没有什么谁跨界谁之分,重点在于说故事,怎样去说让人类感受和反思的故事,跨界某种程度上是说故事的手段。
  在你看来,戏剧如何与社会、与人的生活产生联系?
  丁一滕:戏剧不仅仅是少数人的戏剧,它应该更多地走向大众。例如现代戏剧谷的许多户外演出,便扎根在静安的居民社区,让他们有机会接触与感受这个之前看似遥远的“小众艺术”。
  黄俊达:戏剧让我们重新审视生活,在创作过程中挖掘生活中观察到的细节,从而将每一个细节放大和雕琢,让生活或社会某种现象得以被刻画,观者在观赏的过程中也许有所领悟和收获。
  你如何看中国戏剧现状,对此你有怎样的思考和探索?
  丁一滕:我更关注未来。记得在欧丁剧团排戏时戏剧大师巴尔巴总是用“未来的戏剧在中国”这样的话来鞭策我奋发努力,我在潜移默化中带着他给我的种种启示开始了自己的戏剧探索。在异国的思乡之情促使我翻阅了许多以前都未曾认真读过的中国名著与经典,我渐渐萌发了将中西戏剧观念与方法融合从而丰富舞台创作实践的想法,“新程式”导演与表演方法的提出以及在波兰创建“启”国际剧团就是对这一理念的尝试与探寻。
  黄俊达:中国的戏剧在短短的十年间迅速发展,大家对肢体剧或是以身体为主体的剧场训练不再陌生。这些变化对于艺术作品及表现者的提升有着密切的关系,期待下一个十年,期待传统与当代的剧场有更多对话,同时迈向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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