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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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摇晃个不停,四季常青的叶子开始枯萎。奥丁忧虑万分。他,作为众神和人类之父,又一次违背了约定。他默许埃西尔诸神惩罚洛基,可不管洛基有多么邪恶,也是他的义弟,而他们曾彼此发誓永远亲密无间。埃西尔的世界建筑于荣誉之上,现在礼崩乐坏,埃西尔神族也就不再高尚圣洁。他们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忧郁至极的奥丁跑去找女智者渥尔娃的坟墓和米密尔的脑袋寻求建议,可他所能听见的只是:“刀光剑影,鬼哭狼嚎,大限临头!你现在还没有领悟吗?”
  奥丁恍然大悟,诸神的黄昏——决定诸神命运的报应之日,正在急速迫近。埃西尔诸神很快就要面对毁灭的力量,要么战胜它,要么被毁灭。


  自从仁慈的巴尔德去了赫尔的地狱后,众神和人类的善意荡然无存。兄弟阋墙,互不信任。由于对黄金的强烈占有欲,人类互相偷盗、互相杀戮,血腥的战争在全世界肆虐。奥丁和他的女武神从一个战场到另一个战场,疲于奔命,搜罗尽可能多的英雄,为最后一战做准备。连瓦尔哈拉那么大的神殿,如今也已经人满为患。
  索尔跟他的父亲一样忙碌,永远在去击杀巨人和巨魔的路上,因为恶魔的胆子越来越大,靠得越来越近,用冰雪攻击这个世界。他们冷若冰霜的呼吸形成一层冰雾,罩住了整个地球,遮蔽了温暖的阳光。
  然后是持续三年的冬天。深雪覆盖地面,世间万物无一可以发芽生长。人类不再为黄金而是为食物而战,饿死的鬼魂几乎要把赫尔的地狱挤爆。
  终于,凌晨时分,远未到破晓的时候,阿斯加德的金鸡伸长脖子,大声啼鸣。栖息在地狱屋顶的黑鸡也应声而起,遥相呼应。“诸神的黄昏”到了。
  地球裂开了口子,径直通向冥界,全世界的联结“砰”的一声断裂。加姆——赫尔的猎犬挣脱束缚,芬里斯挣脱魔法镣铐,洛基也在岩架上重获自由。任何人皆可随心所欲,无所束缚。
  尼福尔海姆的深处,毁灭之龙尼德霍格不断地啃咬世界之树的根茎。伊格德拉修摇摇欲坠,痛苦地呻吟,树叶全部掉光。“毁灭!”命运三女神诺恩在树下哭号。她们用手捂住脸,停止了生命之线的纺织。
  正在彩虹桥高处放哨的海姆达尔看到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立即把加拉尔号角举得老高,使出全身的力气吹响。刺耳的号角声穿透全世界,埃西尔诸神一跃而起,穿上他们的战袍。瓦尔哈拉的大门全部打开,奥丁的英雄部队冲了出来。他们喊着嘹亮的战斗口号,在奥丁身后排成战斗队形。
  众神和英雄的大部队穿过阿斯加德的大门。首当其冲的是八脚战馬上的奥丁,他的独眼像太阳一样耀眼。索尔在他身边迈着大步,看到从东边蜂拥而来、杂乱无章的巨人和巨魔,他不停地挥舞锤子。
  米德加德之蛇,也就是尘世巨蟒,从泡沫翻腾的海上滑行到地上,碰上了他的兄弟芬里斯。这匹恶狼变得无比之大,豁开的嘴巴上达天空的穹顶,下至地球,要是天地足够宽敞,他的嘴巴还可以张得更开。两个可怕的恶魔并排而行,向前推进。
  从北边来了一艘幽灵船——纳吉尔法。船身两侧覆满了剪下来的手指甲和脚指甲,船由一群鬼魂驾驶。站在船舵前指引这艘船闯过怒海的,正是洛基——为了复仇而来。
  怪物的动静如此之大,连天空的穹顶都被震裂了。苏特——“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的主宰,从裂口乘虚而入。他挥舞着燃烧的利剑,冲向彩虹桥,任何东西被它碰到都会起火。他的勇士在他后面,那是一群又一群的火恶魔,全部是为了征服阿斯加德而来。可是当他们冲上闪烁的彩虹桥时,桥身竟然断裂了。
  紧接着,苏特和他的勇士在一望无际的原野维格利德,开辟了全世界最大的战场。一百六十公里长、一百六十公里宽的地方,作为众神和巨人的战场倒是挺合适。紧随火恶魔之后,一群又一群的巨人和巨魔,以及各种妖魔鬼怪都加入战斗。他们排成一行又一行,等着埃西尔神族的到来。
  在奥丁的率领下,众神和英雄的大部队席卷原野。奥丁径直冲向张开大嘴的芬里斯,但是没等他将长矛刺入恶狼的深喉,就被芬里斯一口吞掉。
  索尔与尘世巨蟒打得正酣,帮不了父亲。他一次次地用锤子猛砸巨蟒嘶嘶作响的脑袋,直到巨蟒气绝身亡。索尔踉踉跄跄地倒退九步,被巨蟒最后吐出来的毒气杀死,只比它多活了几秒钟。
  维达决定为父亲奥丁报仇雪恨。他有一双大靴子,由地球上的好人积攒下来的制鞋皮革的边角料做成。他向前高高跃起,靴子刺入恶狼的嘴巴,双手将它的嘴巴和脑袋撕成两半。
  不共戴天的对手——洛基和海姆达尔同归于尽,分别被对方的武器杀死。提尔和加姆也是如此。弗雷被火巨人苏特的火剑刺死。奥丁的大部队遭到巨人和巨魔用火球、石头甚至山脉的围攻,但他们血战到底,直至最后一人。
  终于,战役结束了。大部分的埃西尔诸神和奥丁的勇士都倒在血泊之中,女神的哭泣声响彻世界。


  此后,两个变身成狼的巨人追上了太阳和月亮,一口吞了他们。
  埃西尔的世界一片黑暗,世界之树倒塌在地。苏特举起火剑,让世间万物陷于火海之中。海平面急剧抬升,淹没了山脉和陆地。空气在颤抖,星星从天上掉下来,熊熊燃烧的地球消失在波浪下,阿斯加德的圣殿分崩离析。整个埃西尔世界只有艾达绿地保存下来,他们的厅堂依然伫立在那里,闪闪发亮。幸存下来的埃西尔诸神就在那里相聚。
  地球裂开的时候,温柔的巴尔德从地狱里出来,领着他的盲兄弟霍德。索尔的儿子马格尼和莫迪、奥丁的儿子维达和瓦利,这一批年轻的埃西尔神祇也加入了行列。还有海尼尔——奥丁的兄弟,从遥远的瓦尼尔回来,跟他的亲人们在一起。
  这几个仅存的埃西尔神祇静静地走在艾达绿地上。他们在绿油油的草皮上找到了金棋子,那是在享受着权力与荣耀的往昔供他们消遣用的。现在没有人引领和守护他们,除了下棋和回忆,他们无事可做。于是在昏暗朦胧的黄昏,他们坐在那里,用金棋子和和气气地下棋玩。
  美丽新世界
  崭新的一天终于开始了。
  在被巨人吞噬前,太阳火速生下了一个女儿。小丫头越长越大,越长越亮,像她的母亲一样,升到天上照耀万物。新的月亮和新的星星也出现了,一道新的彩虹连接起荒寂之海和远高于艾达绿地的天堂。
  新的地球缓缓地从海里冒出来。
  在绿色、可爱的新地球上,种子在未经耕耘的田地上萌芽,老鹰在水晶般清澈的天空中翱翔。野兽再度在森林和旷野出没,鱼在大海里扑腾。从霍德密密尔的隐秘森林里走出一位少女和一个少年。他们就是利弗和利弗诗拉希尔——“生命”和“求生的坚定意志”。全人类唯有他们俩躲过了这场善恶大决战的浩劫。他们一直藏在树皮下,以清晨的露水为食。他们的后代将居住在新地球上。
  利弗和利弗诗拉希尔并不举手抬头向埃西尔诸神祈祷。他们只向万能的上帝祈祷——他来自天上,是世间万物的永恒领主。好魂灵聚在他身边,永远沐浴在吉姆列的荣光中——那里是如珍宝般闪闪发亮的天堂,高于一切之上。
  埃西尔世界征战杀伐的苦日子已成往事。可是成千上万年来,关于埃西尔诸神和他们仇敌的记忆一直在北方流传。人们相信,在紧闭的山门背后,还躲着巨人和巨魔。至于人类,要是在暴风雨之夜抬头看看天上的乌云,没准儿会看到一群狂热的骑士幽灵,领头的那个骑着八脚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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