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汶希:超级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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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经纪人
  一个超级经纪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在进入英皇的最初十年,霍汶希没有过休假。那时,她刚刚从一个幕前的模特儿,转向幕后做经纪人。第一次带着自己的艺人去日本拍片,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身上背着相机、DV、艺人的服装、鞋子、艺人的包包、自己的包包……永远走在艺人的前面,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你的艺人走到你前面去了,有没有搞错,应该是你在你的艺人前面,我就一直走,最后跑到我的腿都不能动,回去我就哭了。晚上在酒店,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做这个工作这么辛苦,但是你要选择这条路你就不能停,要走就走到底。”
  20年来,她手机没有关过机,每天面对着几十个媒体的上百个问题,每天思考着旗下数十位艺人的每一份大大小小的通告和工作……在同事眼中,她是一个“不会睡着”的人:夜里能看到她在转发公司项目邮件,早上七八点钟可以接到她开早餐会的通知,突发的新闻她永远第一个看到、第一时间解决。
  “我办公室楼下有8个经纪人,每天都给我几十个问题,我的大脑每一分钟都在想怎么解决,是挺辛苦的。但是我能支撑到今天的原因就是成就感,我把一个寂寂无名的人做成一个巨星,或者是他们越来越好,我真的很开心。”
  她是一个深隐于幕后的人,却拥有着众多爱戴她、尊敬她的粉丝。在北京,她经常被路人要求拍照合影,“有的不认识我的人说挺喜欢我的,他会走到我面前,可以合一个影吗,或者跟你握握手吗,我就感觉我又不是艺人不是明星,为什么你们会喜欢我呢,我想大概是这么多年,我对自己很严格。”
  “我不能停下来”
  LADY:经纪人这个职业,实际上担负着艺人的命运,这种责任带来的压力,这些年来你是如何支撑的?
  霍汶希:对,他的命运就是在你手上,压力很大。其实这20年我从来没放松过,譬如说我去接一个工作,会不会对艺人有影响呢?这个广告出来丑了怎么办呢?那个事情办得不好怎么办呢?那个电影接错了怎么办呢……
  我试过压力大,去吃很多东西、喝酒、放任,但是不管我晚上喝酒到多晚、多醉,我早上一定会起床去工作,我的手机24小时不关机,不管多晚,你都能找到我。晚上我上网发微信、微博,转发阿Sa在干什么,有什么新的歌啦,容祖儿怎么样,早上我八点多就给我的艺人们发微信,他们就说:你不用睡觉的吗?
  LADY:这种情况一直都在持续吗?最近工作重心基本在北京,依旧如此吗?
  霍汶希:最近我睡的比较少,因为我的工作到了北京之后反而多一倍。有更多的艺人签过来,大陆的艺人又添了一批,香港的艺人又越来越多。再加上他们都是很红的歌手和演员、影帝,我再加一倍的压力,所以最近一个多月我都睡得不好。
  LADY:这样大的压力如果不排解,对身体和工作影响都太大了。
  霍汶希:我告诉自己,在我的工作里,最能受压的人就是我自己,如果我自己都不能把压力放下来的话,我怎么可以帮其他艺人把他的压力放在我的心里面。
  我的压力不是我自己的压力这么简单,公司有众多艺人每个都需要照顾,几十个艺人的压力全都转嫁到我这边,我有想过我受得了吗?
  我想命运就是这个样子,既然我是个经纪人,又做了这么大间公司的工作,还有老板这么信任我,这么支持我,这么看重我,那没办法。我是幸运的,有路给我走,但是还要自己走,不能停下来。
  “超人”也脆弱
  飞檐走壁的女侠也会怕蟑螂,豪气万丈的“女汉子”到底也是个女人,“超人”霍汶希怕的东西还不少。
  霍汶希怕鬼,怕住酒店。出差时常常央求别人跟她一起住,如果只能自己一个人的话,基本就是整夜不睡了。在刚来北京的第一个礼拜,因为一个人住在有很多镜子的房子里,她在一个星期里被洗手间的门夹了三次手,“因为害怕啊,去完洗手间是用跑的回卧室”“手几乎要被夹断了!”
  霍汶希怕坐飞机,虽然出差是常事,但她无法接受长途的飞行。飞机一动她就开始手心出汗,两腿发软。“我不爱旅行,如果去两天我肯定不去,因为坐飞机我要恐惧那么久,承受完这么大的恐惧我才留两天,太浪费!”
  这些心理上的畏怕在刚来北京的时候时常困扰她,但是Mani选择就是直面这些心理压力,终于克服了这些心理上的恐惧,使自己的内心与承受力也更大的强大。她自己笑谈:这也算是她来到北京工作最大一方面收获了。
  可是“超人”现在也还有怕。怕压力,怕做错决定,怕影响别人的人生。“如果做错一个决定是对自己有影响的话,起码是你自己对自己负责,但是我做的决定是给别人,而且还是很红的影帝影后去做的时候,我也会怕,如果我决定错了我怎么办呢,后果我挺得住吗?”
  这些怕也让我们走进一个更加具有真实感的Mani。
  LADY:你是怎样面对你的这些恐惧的呢?
  霍汶希:有开心就有恐惧,有伤心就有开心,有恐惧就有不恐惧,全都是相辅相成的。
  之前跟一个演员聊天,他说,你要关照你的恐懼。它就好像你的兄弟姐妹,恐惧的时候你就照顾它,没事,不要恐惧,但是你不要压抑。就像你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说,我很生气,我要压住;如果你让我生气,我就把你想成我生命中最爱的人,好像你是我女儿,你是我妈妈,算了算了,没事了,就是这样。
  我跟自己说,没事,鬼不会伤害你,它怎么能碰到你啊,最多就是你看到它嘛;坐飞机的时候,我就跟自己讲,飞机很厉害啦,它能承受的压力很大啦,没事的没事的,还去安慰别人。
  人就是要面对,越恐惧越是要面对,越逃避越不想面对,你就越恐惧,恶性循环的。
  “不想以前,不想明天”
  网络上有人称她为“英皇阿妈”,霍汶希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已经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这样叫我,我哪有那么老!”提到上个月某网站提名的“十大辣妈”,第一张照片就是她时,她哭笑不得:“辣妈?我怎么会是辣妈呢!我可能给人的感觉有点凶,但那是外界的感觉啦!”   她承认自己强势,却偏要说自己可以很温柔。这样执拗的性格,让人觉得她愈发的可爱。她有着爱笑爱闹的童心,有着柔软温暖的爱。她又洒脱自然,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得自如快乐。
  LADY:你觉得你不强势吗?
  霍汶希:我是个强势的人,但是我可以很温柔。我对我的艺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对我的女儿,现在我觉得我脾气都没有了。
  LADY:但毕竟在媒体的评价中,香港大半个娱乐圈都在你手里。
  霍汶希:没有没有,千万不要这样说。可能因为我已经工作20年 ,还有合作的艺人越来越多,人家就感觉是非常强势的一个公司,但是这太严重了,这是外人给我的。
  其实我不能说自己是成功不成功,我跟我的艺人都说你红还是不红,不是自己说,是人家给你的,人家对你的印象怎么就是怎么。
  LADY:会不会因为外界的这种定论,导致压力更大?
  霍汶希:我说我是好人嘛,可能很多人就觉得我很差,网上有人骂我,你怎么搞的,阿娇你不帮她弄好一点啊;你又做新人啊,你自己搞好自己人啊;又有人说你怎么搞的,把谢霆锋弄伤了……每天都有人骂我的。
  但你要活在当下,不要想以前,不能想明天。你能跟我说你明天一定会活着吗?不一定,就是把现在的做好。现在你喜欢我不喜欢我,不要紧,不重要。可能有的人觉得,你为什么要生个孩子,但是又没有结婚?我就跟自己说,在人生旅程里面,到我现在的年纪还没有结婚,是没所谓,但是我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孩子,很有所谓。如果我认定这一生我一定要有一个孩子的话,那我现在这个年龄,是的确到时间了。再就是缘分吧,如果已经有她,干吗要打掉她呢?或者偏要把她生出来呢?我觉得做哪个选择,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它就是个选择而已。
  女儿改变了我
  2011年,霍汶希诞下一女。“孩子是孩子,婚姻是婚姻。我只是刚刚好在分手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为什么不能来到世上?刚刚好孩子的父亲也没有意见,就水到渠成。”
  好笑的是,她的同事和朋友们,甚至比她还要感谢这个宝贝的降生:“Mani整个变成一个小女生”,宝贝让Mani变得温柔、耐心、很少上火着急,“好像遇到了一个新的人,一个新的Mani。”
  LADY:你觉得孩子对你的人生造成了什么样的转变或影响?
  霍汶希:我觉得我母性都出来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有母性,因为我是巨蟹座,我对很多人很照顾的。我是真的喜欢照顾别人,也不是我非得让自己去照顾。
  LADY:脾气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吧?
  霍汶希:有了女儿之后我感觉我脾气越来越好了,人家都会觉得我有改变,我凶、脾气差的原因是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我以前经常会跟同事讲,干吗你那个工作会给人家拿呢?为什么那个封面你会给人家拿呢?为什么那个工作人家会抢掉呢?我心里面一定会不舒服,感觉要气死了。
  以前我认为,你是专业的经纪人,你不可能有这个错误,做错了我觉得是你的责任,那你一定要负责的。所以以前跟我的经纪人都非常怕我,差不多每个人都给我骂到哭。可是他们最近跟我说,你现在真的很温柔了,已经没有脾气了。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成熟了,然后我又慢慢发觉有一个新的我出来了。我觉得什么东西都不要看得那么重,但是不能放松,因为人太放松就没有进步,没有动力,但是看得太重,人家就会觉得你太严重了,你太严厉了,所以人家就会有压力,不愿意跟你做朋友,不愿意跟你工作。
  LADY:有了宝宝之后,时间会多分配一些给她吧?可是你现在又跑到北京来开拓英皇的疆域。
  霍汶希:其实是一半一半,一半时间在北京,一半时间回去陪她。
  LADY:平时不在身边的时候孩子谁来照顾?
  霍汶希:我很幸运的,因为我的姐姐帮我带小孩,她很疼她,她疼的程度就好像是她的亲生母亲一样。因为之前她发高烧、抽筋又昏迷了嘛,第一个哭的是她,我说,冷静,不要紧,我们安排……反而我一直是最镇静的一个人。
  LADY:你會对你女儿的未来有什么期望吗?
  霍汶希:没期望,她开心,懂英语,懂国语就好了。有知识,也不需要太高,不一定要是大学生啊什么,总之有她自己的才华,从她的才华里发展。其他的没有要求。
  别逼自己
  LADY:现在女孩子们对事业的企图心越来越强,但是同时她们又要照顾家庭,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给这些有一些企图心的女孩子什么建议?
  霍汶希:建议就是尽力而为,因为每个人受压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不要逼迫自己。我见过很多,受不了这个压力但是逼迫自己去承受,然后忧郁症。
  第二是你要发觉跟培养自己从哪一方面是比较强的。如果你还年轻,你可以试试看这个行业,试试看那个行业,之后你选定一个行业就要把时间、努力、青春都要投放进去。你不能说我做这个一年,做别的又一年,这个肯定是不会成功的。
  LADY:但是很多人在同一个行业里面坚持不了那么久,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瓶颈。
  霍汶希:要学会把自己放慢,不要逼迫自己一定要往上走。我以前就是告诉自己一定要进步,不能停留。但是有一段时间我开始感觉不喜欢这个工作,我就跟老板说我要去外国读书了,我要放一个假,几个月。这个是五六年前的事,我去纽约,看人家的秀,人家做的舞台剧啊、表演啊、音乐啊,人家的做法。我回来就觉得,我以前要把我所有艺人每天的期表填得满满的,一定要工作。但现在看,不是很多工作你就红,而是一个工作你做好的话,这个工作已经可以把你表现出来,好像一个很好的音乐会,很好的演唱会,很好的一部戏,你不一定是每天要她工作的,这个是我体会到的。
  所以读完书回来以后,除了做经纪人以外我开始做音乐、唱片的总监,我多了一个范畴,因为经纪人做了这么多年,一个行业做久了都没有新鲜感了。两年多前我就去生孩子了,然后我在那边读书,又体会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现在应该发展内地市场。   所以,不要逼迫自己,该来的总会来,你把自己压垮了,别说进步,你什么都没了。
  LADY:在你的職业生涯当中,每天都要面对很多个艺人出现的新闻、负面,每一次你都能挺身而出,解决这些问题。有没有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解决不了,挺不过去了呢?毕竟,挺难的。
  霍汶希:都有几次我是挺不过来的,就想不再做了,这样的想法有很多次。我最大的动力就是,我把艺人从一个小朋友做到全部人都认识他,我觉得这个成就感是最重要。有些人说,到了这个阶段,其实你可以很大牌,我说我不行,如果我只是这几个大牌的经纪人,可以大牌一点,可是我每年都做几个新人,每年都去求人,你觉得我怎么可能大牌呢?
  我觉得人要大牌不大牌不是你要表现出的行为,是人家觉得你大不大牌。我非常感谢我的老板,是他一直支持我,培养我。我没有读过很多书,没有背景,他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头培养到今天。我从他身上学到,越成功的人,越是守时、谦卑、客气、不耍大牌,很多时候我都把他当做我的男版去学习。
  “每个人都只有一块饼”
  在家庭和事业的天平上,毫无疑问霍汶希选择了事业。走到今天,霍汶希也曾略显遗憾地说,因为工作心太重,没有安排足够的时间给恋爱、陪伴家人、享受一个漂亮女孩子应该有的青春生活。
  她不会说自己是否成功,只会说,因为曾经的选择,就注定她一生都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成功的女性应该是把家庭和工作分配好了,我没有做到。”
  LADY:在你的评价体系当中,一个成功的女性应该具备哪些因素?
  霍汶希:成功的女性,应该是把工作和家庭都照顾好、分配好。
  在工作上,在别人眼中,也许我是成功的。但我的失败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但是,我之前说过,每个人都只有一块饼。这块饼可以是事业,也可以是家庭。我的分配就是把我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我忽略了我的母亲、我的女儿、我的兄弟姐妹,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可能两块饼都去占据。所以我以前拍拖,都失败了,因为我工作心太重,这一定是会让我忽略另外一半,不够给他充分的尊重。
  LADY:会觉得遗憾吗?
  霍汶希:遗憾不遗憾,我觉得还是看个人的选择。没有人是完完全全的成功,也没有人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这些成败,都在你自己的理论和评价里。我从来没有想过人家怎么想我,你不喜欢我,没所谓,你喜欢我,我很开心。但是说实话,人家说喜欢我,我也很奇怪,你喜欢我什么呢?
  LADY:一个成功的女性当然值得大家的爱戴和喜欢。
  霍汶希:外界说我成功,这个只是外表。他们的宣传让我变得过于美好了,或者是这个行业太艳丽了,其实很辛苦。最终还是要自己衡量,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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