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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班后,她步行去汽车站接他,说是汽车站,其实也就是车子停靠的地方,在镇子的尽头几条公路交叉口。
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她们彼此拿着手机打对方的电话,然后相视而笑,但她看见他有一刹那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
她想他一定是对她的容貌失落了。那天她穿着浅绿小花的无袖长裙,腰不柔软,胸不坚挺,素面朝天。有好几年她都已经疏于打扮,她了解自己,她不是一个对生活有积极态度的女人。
在她离婚以后,在没有爱情的日子里,她长年蜗居在这个寂寞的小镇上,除了非买什么生活必需品,才会进一趟城里。外面的世界流光溢彩,于她无关。
因为怕晕车,她越发少出门,少出门,就更要晕车。所以她只要求他来看她。
但她却发现他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有着男人生活优越保留下来的特征,衣着看似随意却考究,身材高大结实。嘴角斜睨,似笑非笑,特别是镜片后眼神凛冽,她一下子萎缩,如芦苇被风吹倒后溃不成军。
她知道,心跳常从容颜开始。
她问他对小镇的印象,他说不错,街道干净,人群悠闲,民居错落有致,就像他去过的许多江南古镇。
他叫蓝颜,她叫红颜,那是她们QQ上互相嬉谑的网名。她们是成年男女,自然在网上侃许多现实男女,他说许多他的名言:女人是花,男人是养料,女人只有靠男人的滋润才会开得娇艳。你怎么能够一个人活那么久呢?他说,家是什么呢?家不过是一所装修精致的大房子,如果太太趁先生出差的时候把别的男人带进来,先生瞒着太太跟别人幽会,这又怎么算真正意义上的家呢!
他们就这样从本地聊天室到QQ上,再到电话上,现实中。
并肩走完小镇长长的一条街,在尽头的一个小胡同里,有她一个人住着的一套二居室。房间里的方桌上,她已经为他准备了鱼肝片,生日蛋糕,8月15号,是他37岁的生日,他说,我没说过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鱼肝片?我最爱鱼肝片下酒了。他的欢愉在瞬间一览无余。
她暗笑,她是误打误撞的呀。
但从此,知道了他爱吃鱼肝片,知道了如何更乖巧地讨他喜欢。
他住在离他并不远的城里,开车1个小时,他说他爱死这里了,这里田野广阔,环境优美,空气新鲜,还有佳人美食。他说城里俗世繁华,空气不好,成年男女,表面上装模作样,骨子里随随便便,司空见惯。
他说只有城外的她,才是他的心爱。
于是,她总是备着各式最新鲜最松软的鱼肝片,等着他。约好的日子他打电话说不来的时候,她就言语哽咽,小声哭泣。29岁的女子像个18岁的小女孩一样眼泪非凡。
她想,原来还是有爱情的呀。
他说,你是我真正的红颜知已。
她回答,不,我更愿意是你的情人。
冬去春来,她去裁缝店做了无数衣服穿给他看,还是觉得做情人再也做不下去,那是一种无尽的折磨。她征询,要不我们结婚吧!
他说我们结了婚也还会这样过日子的呀,城里太脏,我不要你去,乡下太寂寞,我不能常呆在这里,只有这样来来去去才是最好的方式。
一个人的时候,她想吃那些鱼肝片,竟苦苦的难以下咽,不自觉地慢慢撕着它出神,爱一个中年男人,就是这么可怕吗?
事实上他还有别的红颜知已,也有原配夫人在外地,正如一首歌唱的那样:红颜都很美丽,红颜都是你知已。他占有了她,便把她当成红颜知已,希望永远占有她,永远做他的红颜知已;而她跟了他一次,便想委身于他,把他当成了生生世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