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权和他的红木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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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张志权在香港尖沙咀举办了发布会,并流露出邀约国际大牌设计师合作的意图。他相信,红木家具的前途不可限量,“一定会成为中国家具行业能够叫响世界的奢侈品”。
  走进张志权的办公室,迎面便是几件样式古朴、雕工精湛的红木家具。据一位工作人员私下透露,其中的一套座椅、一对雕花立柜、一个海南黄花梨大衣橱均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超过1亿人民币。
  这间办公室位于横店红木家具中心五楼,距横店影视城仅1公里。而在家具中心四楼,工作人员挤满了屋子,一派热火朝天——张志权请来的香港室内设计公司在为他打造一个家具珍藏馆,不久后,这个叫做“红栋”的地方,不仅将陈列红木家具,还会一并展出与红木家具理念、气场相近的器物和藏品,并举办各种文化活动。与此同时,一个红木帝国的版图也在张志权的脑海中日渐清晰起来。
  价比黄金的背后
  张志权的黄花梨大衣橱,购入时花了约6000万元。他说,“现在市场上的黄花梨基本上都是论斤卖,中等档次的海黄每斤价格1.5万元左右。而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套沙发,十来年前不过20多万,现在售价是1200多万,照这样下去,再过10年,可能会达到四五千万 ,也许还不止,因为像这样的家具市场上很难再见到了。”
  有藏家笑称,红木现在是“价比黄金”。据说,今年国内某些地方的黄花梨红木家具已较去年翻了5倍。有趣的是,据业内人士透露,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海南黄花梨的买主有些是来自药材公司,他们低价收购,以此作为红花油等药品的原料,而当地人甚至还用它来生火做饭。直到前几年,京沪等地一些买家到海南斥巨资购买黄花梨,当地人才意识到自己背靠金山,于是纷纷加入了抢购的行列。
  在价格高企的背后,原材料的极度稀缺是一个主要原因。众所周知,红木所包括的树种生长缓慢,名贵如海南黄花梨、印度小叶紫檀等,其生长周期长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时至今日,一方面,国内已经长成的树木几乎砍伐殆尽,而另一方面,新近种植的树木却尚未成材,所以原材料的存货量越来越少。目前,国内生产家具所用红木,均从印度、缅甸、泰国、越南、老挝等东南亚国家以及南美洲、非洲进口。但是,随着国际社会环保呼声日益高涨,许多国家相继采取限制政策,致使红木进口日益艰难。
  与张志权持同样观点的人,似乎不在少数。但上海市工艺美术协会红木标准委员会秘书长陈怡静表示,近年来,国家林业局鼓励种植发展珍贵树种,力求实现经济效益和林业生态效益的“双赢”。而业内稍有实力的红木家具企业也相当重视红木原料的储备,这也是一个企业能良好地发展下去,扩展生产规模、立足市场的一个根本要素。眼下,各地市场上的红木家具产量平稳,基本可以满足市场需要。但从长远来看,由于红木树种生产周期长,资源稀缺,需求量大的因素,势必会对今后的行业发展有影响。
  原材料稀缺的同时,我国国内珍贵木材需求也在日益增长,而伴随着红木价格每年递增30%-40%的幅度,人工费也水涨船高。
  红木家具生产包括几十道工序,每一道工序不仅需要时间积累,更需要相当程度的天赋。好的红木家具精雕师傅,三五年也遇不上一个,遇上了如果中途转行,也是企业的巨大损失。一个好木工,眼下月工资动辄过万,其他工种的要价也涨了30%。即便如此,每年春季很多工厂还是会出现“用工荒”,人才的匮乏也让不少企业陷入了困境。生产成本的高涨,劳动力价格高企,令不少企业难以消受,再加上市场本身的波动,致使业内小型企业纷纷停业倒闭。
  此外,投资客的疯狂炒作,也是导致红木家具涨价的一个诱因。
  东阳乱象
  中国红木家具行业,长期以来一直是“广作”、“京作”、“苏作”三大传统流派争奇斗艳,后起之秀如“仙作”、“东作”等,也在奋起直追。“东”即浙江东阳。
  东阳的木雕工艺传承迄今已有上千年历史,当地民间不乏国家级工艺大师,曾为北京故宫、人民大会堂等场馆建筑的修缮工程做出过贡献。横店是东阳下辖的一个镇,与东阳之间相距不到20公里,一路上红木家具品牌广告绵延不绝,占据着道路两旁及中间的隔离带。这里的村庄多年来一直从事红木家具的生产,家庭就是作坊,一幢小楼就是一个红木家具厂。
  可别小看了横店,这个弹丸之地不仅出现了多家上市公司,更拥有全国家喻户晓的影视城。那些曾接待赵本山、王刚、陈道明等明星艺人的红木家具店,非常乐于宣扬此类经历。由于东阳的红木家具业规模,以及雕刻工艺上的优势,到这里买红木家具,等于在源头批发,价格便宜不说,物流也十分专业。但是,作为东阳人,张志权有他的担心。
  红木家具,据说现在有这样几种买法:一是你有一个精于此道的朋友,比如知名藏家马未都,然后你丢下2000万,说,麻烦您看着给我配几件。马老这样的朋友自然可遇不可求,所以更多人还得自己补课,然后壮着胆子走进店里,将信将疑地出手。且不说费时费力,也未必就能物有所值。然而,在张志权看来,中意红木家具的现在大有人在,即使当下市场价格处在一个高位,但对这些人而言价钱还不是问题,关键是不敢出手,“如果能让大家买得放心,这个市场肯定规模更大”。广东的吴女士曾在东阳买过四件鸡翅木家具,其中包括一对椅子,总计8000元,她后来了解了一下,随便在哪里,这四件东西的价格轻轻松松就可以翻一倍,翻两三倍也完全可能。
  以次充好,则是另一种让张志权深恶痛绝的现象。他说,现在东阳批发出去的家具,到了外面价格要翻3倍。有的商家还比较诚信,但是弄虚作假、漫天要价、以次充好的也不在少数。
  红木,是当前国内家具用材约定俗成的名称。目前国标将红木的范围确定为5属(紫檀属、黄檀属、柿属、崖豆属及铁刀木属)、8类(紫檀木类、花梨木类、香枝木类、黑酸枝类、红酸枝木类、乌木类、条纹乌木类和鸡翅木类)、33个主要品种木料的心材。心材即树木的中心、无生活细胞的部分,而以心材之外木材制作的家具都不能称为红木家具。
  作为专业人士,陈怡静指出,红木的属种,主要是以简便实用的宏观特征为依据,如密度、结构、材色和纹理等,辅以必要的木材解剖特征进行确定。但是,就黄花梨而言,三四十年有心材的黄花梨最多也就能打个家具腿,一棵黄花梨木要想用来制作家具,树龄至少需要近百年。这也在客观上造成了以次充好这一现象的存在。   中国红木网曾在2011年下半年发布过一个调查结果,指出80%的红木家具暗藏玄机。家具掺杂边材的现象非常普遍,有的厂家还给家具上色“化妆”,商家销售时,既不标注边材的部位和分量等详情,也不明确告知消费者。而依据硬木家具的相关规则,全红木家具相对不能含有边材,含有边材的也不能是在家具外表和承重部位的中央,且不能超过10%。
  缺失的监管
  没有规范完善的监管和检测机构,又使得以次充好得以侥幸过关,进而贻害无穷。但是,目前除了红木的范围已经划定了国标之外,其他如红木家具行业监管、产品质量监管等方面,不仅没有国标,而且在各地在并非都有明确的地方主管部门存在,即便有,也是自定规则、标准各异。
  至于红木家具的检测,更是没有统一、明确的标准和质量管理体系。
  此外,服务标准以及专业水平的售后服务的缺失、不尽如人意,也是红木家具市场上存在已久的现象。相比红木家具昂贵的价格,当前红木行业能为消费者提供的售后服务水平与此是不相匹配的,甚至差得很远。国家相关部门规定,家具的售后保修和保养业务期限为一年。但是,红木家具出现问题的话多半是在购买后的一两年。有的企业会电话回访前一年的客户,视情况上门保养。一些中高档红木家具的售后服务期限不超过3年,但对于在规定期限内出现的问题,却无法提供专业的维修和保养服务,而更多的红木家具品牌在售后服务方面仍是空白。
  一个平台,一颗定心丸
  张志权开始接触红木,也就是近几年的事。但是,随着了解的深入,他对红木由喜爱渐至痴迷程度,连自己新开的酒店,也用的是红木主题。在他看来,西式家具做得的确漂亮,但不耐用也不环保。而红木家具不刷油漆不用铁钉,全是榫卯结构,比较环保。
  1997年,张志权创办了自己的电子元器件工厂,并在这一行赚到了第一桶金。2000年,他又进军房地产领域。如今,这两块生意一起贴补红木生意。前两年,他斥资约1亿元吃进了很多原木作为储备。
  在张志权的蓝图中,生产、销售、收藏,一个都不能少。他希望能在中国传统的红木家具中糅进现代元素,以吸引年轻的消费群。“喜欢购买和使用红木家具的人,大家一般默认是40-55岁左右甚至以上年龄段的人群,不过,现在30-40岁之间的年轻人,也有少部分对红木很感兴趣。消费能力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套海黄的沙发可能标价上千万,而非洲花梨材质的,1万多就能买到,这也是红木啊。”
  “市场现在是没问题,生产也没问题,销路很好,但是售后存在很大问题,很多情况下消费者的利益难以得到保障。所以下一步,我要把多家厂商整合起来,它们给我贴牌生产,我以我的品牌统一销售。每一件(套)销售出去的产品都会有证书,如果不符,消费者可以告我。而我可以根据产品编码,对责任人进行处罚甚至取消供应商资格。”
  张志权说,他的想法其实可以概括为一句话:整合资源,统一销售,给消费者一颗定心丸。他的根本目的,是“提供一个更好、更高、更广泛的红木发展平台” 。他认为,大多数厂家都在进行单纯的品牌生产和经营,而小贩则把销售点开得到处都是,价格不合理、以次充好的现象层出不穷,制约了更多人的消费欲望。而他的经营模式,会在市场上和消费者心里形成一种长期的、稳定的认知,“这才是关键,因为不懂红木的人也敢买了。别人翻几倍地赚,我30%就好了”。
  至于横店家具中心四楼那个还蒙着盖头的“红栋”,将不仅仅是一个经典、名贵红木家具的展场,而且还可以设置类似“宜家”那种不同风格的样板间。这种全新的展览方式,为的是能吸引到年轻一代的消费者。此外,这个面积约为1.5万平方米的展场,还将融入多媒体功能。张志权设想,这里可以是一个历史文化长廊,关于木头的进化史,从第一道年轮的诞生,到成为一件红木家具,最终与消费者产生某种联系。为了不同于人们常见的古典式家具卖场,他打算加入一些现代的声光电媒体。而且,他希望这里成为文化产品的交流平台,跟红木家具同一类属的,比如瓷器、书画、艺术品拍卖、文化讲坛等都可以吸纳进来。
  张志权相信,红木家具的前途不可限量,“一定会成为中国家具行业能够叫响世界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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