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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勾”求去
在密尔沃基市中心喜来登酒店的一间高级套房里，那位NBA的MVP、比赛中最具统治力的球员，在惬意地享用完威灵顿牛排、红酒和芝士甜品后，告诉他的老板说他不想干了。
28岁的贾巴尔说那天晚上他就想雄鹿队把他交易掉。当贾巴尔走进雄鹿队死一般寂静的更衣室时，他大脑里只想着一件事：我必须走。
那天是1974年10月3日，标志着雄鹿队“贾巴尔时代”的终结。在为雄鹿队效力的五年中，贾巴尔在1971年率队赢得一次总冠军。仅仅六个月之前，贾巴尔和他的雄鹿队刚刚经历了总决赛的七场恶战，最终输给了凯尔特人。
现在，再没有什么事可以令贾巴尔感到开心了。
尽管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但那次把贾巴尔带到湖人队的大交易，注定要在NBA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效应。
这场足以改变联盟势力格局的谈判，整整僵持了八个月之久。不管贾巴尔最终是去是留，对雄鹿队而言这都会是个大麻烦。密尔沃基管理层一度选择了冷处理，他们希望能通过对话令贾巴尔回心转意，但“天勾”当时去意已决。
“我和雄鹿队的合同只剩下一年，而且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们，我对续约毫无兴趣。”贾巴尔说，“我要离开密尔沃基。如果他们够识相能把我交易掉，我想这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最完美的结局。”
整整一代人都相信贾巴尔就是为篮球而生的，篮球场就是他的家，那是他扬名的地方。当贾巴尔在场上背对篮筐时，他的右肩轻轻晃动，却用左手柔顺地把球勾进篮筐。
事实上，贾巴尔并非一直都是“湖人”。他在“天使之城”开始打球是在什么时候？湖人队历史告诉人们，他已经在洛杉矶拿到四座总冠军奖杯了（1987年之前）。但更确切的说法是，那已经是12年前的事情了。那笔将贾巴尔从雄鹿队卷走的交易，最终在1975年6月16日达成。当时的湖人队老板杰克·肯特·库克告诉媒体，他一口气送出了布莱恩·温特斯、埃尔摩尔·史密斯、戴夫·梅耶斯、朱尼尔·布里奇曼和若干现金，从雄鹿队得到贾巴尔和沃尔特·韦斯利。
对库克来说，那可能是他作为湖人队老板最辉煌的成就，至今仍引以为豪。“我们的票房得以大规模飙升。”库克说，“我们得到了伟大的贾巴尔。湖人队会因此大获成功，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其实在此之前，库克就操纵过得到伟大中锋的大手笔交易。在1968-69赛季之前，库克通过交易掉杰里·钱伯斯、阿奇·克拉克和达雷尔·伊姆霍夫，从76人队得到32岁的中锋张伯伦。1973年，张伯伦在湖人队选择了退役。此前的一年，他刚刚帮助湖人在总决赛中五场击败尼克斯，拿到一次总冠军。
但此前从未有一位伟大中锋在其职业生涯巅峰期被交易，并率领新球队四夺NBA总冠军。不只如此，他的得分超过了所有人，打球的时间也比任何前辈和年轻人都更长。
那笔交易无论对湖人还是雄鹿而言，都显得如此复杂特别。同时，它也改变了涉及到这笔库克口中所谓“令人晕眩的交易”六个人的命运。
永不回头
当你看到顷刻间，一座城市为之耀眼，而另一座城市则从此暗淡无光时，你站在局外会感慨自己很幸运没有趟进这个浑水。整个事件开始于1974年10月的一个晚上，也就是12年零两个月又22天前。但对那些亲历者而言，一切仿佛就在不久前发生。
就在那晚，雄鹿队总经理韦恩·恩布里的办公室电话突然急促响起。电话是萨姆·吉尔伯特打来的，吉尔伯特曾是UCLA棕熊队的一员，也是贾巴尔的恩师。
恩布里现在是骑士队总经理，他还清晰地记得12年前那个诡异电话的内容。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吉尔伯特要和他面谈。谈话的内容？是有关贾巴尔的。
“当他提议要和我谈谈贾巴尔的未来时，我认为自己是见鬼了。”恩布里说，“但我也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问题不在雄鹿队，而是密尔沃基，贾巴尔不想在这座小城市里呆下去了。当时的雄鹿队总裁威廉姆·阿尔沃森，已经提前于1972年11月1月在贾巴尔的新秀合同基础上续约三年。
“当时每个密尔沃基人都为此雀跃不已。”阿尔沃森说，他现在是密尔沃基一家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
那份新合约规定：从1972-73到1974-75赛季，贾巴尔分别可以得到350004、378000和399996美元。但显然，现在贾巴尔想要在密尔沃基之外的一个新地方拿到他的下一份合同。
几天后，萨姆·吉尔伯特、贾巴尔和韦恩·恩布里、雄鹿队董事长韦斯·帕瓦隆进行了正式会面。他们先是吃饭，恩布里没什么胃口，他在等着吉尔伯特“言归正传”。
“最终，萨姆投出了重磅炸弹。”恩布里说。“卡里姆想要被交易。但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纽约。第二是华盛顿，第三选择才是洛杉矶。”
“我们当时对卡里姆说，如果他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最好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但卡里姆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执意要离开密尔沃基。”恩布里说。“卡里姆当时还特别提到一点，说他的生活方式和密尔沃基完全不能兼容。”
其实这种说法并没有令雄鹿队感到吃惊。就在两年前，贾巴尔曾告诉媒体记者说，他和雄鹿队正跑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轨道上。已退役的查克·约翰逊如今是《密尔沃基新闻报》的体育编辑，他曾在雄鹿队进行西部之旅时写过一篇文章，文中已点出贾巴尔和雄鹿队存在的问题。
“卡里姆承认他和密尔沃基这座城市越来越难以沟通了。”约翰逊说，“这完全是文化差异造成的。密尔沃基是一座蓝领城市，所以当卡里姆打算弃之而去时，所有密尔沃基人几乎都疯掉了。当然这不仅仅是卡里姆的个人风格问题，我相信即使是纽约或者洛杉矶也无法满足这点，但那的确是卡里姆和密尔沃基感情破裂的根源。”
至今令阿尔沃森对那次会面印象深刻的，是吉尔伯特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贾巴尔的感受。
“他告诉我们卡里姆已经有了新目标。”阿尔沃森说，“虽然我们觉得那份新合同已经很好了，但卡里姆并不那样想。密尔沃基留不住那种大都市的宠儿，实际上卡里姆一直很难适应那里的国际元素。他想要离开，如果我们不答应，一年后他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告别，我们深信这一点。”
实际上，当时的雄鹿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贾巴尔再在雄鹿队打上一年球，等到合同期满后到其他球队效力，那时雄鹿队什么也得不到。他们不会在交易中得到任何的补偿，那样就更难向球迷们交代。
在那个年代，NBA还没有自由球员条款，那是1976年”奥斯卡·罗伯特森案“之后联邦法院才规定的条例。自然地，在一名球员合同期满后，东家球队也没有优先取舍权。
阿兰·罗森博格是湖人队老板库克的律师。他起初并不知道贾巴尔谋求交易这件事，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如今已成为快艇队总裁的罗森博格，说雄鹿队在处理贾巴尔的问题上就像是在走钢丝，完全骑虎难下。
“自由球员机制在当时还没有实施。”罗森博格说，“密尔沃基人生怕在贾巴尔离去后，沃尔特·肯尼迪（当时的NBA总裁）不会给他们任何补偿。”
恩布里、阿尔沃森和帕瓦隆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让贾巴尔回心转意，但四个小时之后，这次在喜来登酒店进行的会谈最终破裂。
两天后，雄鹿队在布法罗和凯尔特人打了一场表演赛。在那场比赛中，唐尼尔森意外地戳伤了贾巴尔的眼睛。狂怒不已的贾巴尔用拳猛击篮球，不想又弄伤了两根手指。这意味着贾巴尔要休息六周，这也留给恩布里继续和贾巴尔进行恳谈的宝贵时间。
谈话进行了不止一次，恩布里说起他曾问过贾巴尔是否和雄鹿队的管理层有什么私人恩怨。
“我问卡里姆：‘是我的问题吗？坦白说，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走，主教练拉里·卡斯特洛也可以离开，因为你对雄鹿队而言是无可替代的。’”但那个时候，贾巴尔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他要到自己喜欢的另外一座城市继续职业生涯。
“所以我告诉卡里姆说，‘基于你对球队的巨大贡献，我想我们对你还不够尊重。我想我们会满足你提出的任何条件，而且我会把这个建议提交董事会的。’”恩布里说。“我当时就是这么和卡里姆说的。但实际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能起到什么作用。”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雄鹿队董事会成员都愿意为留住贾巴尔而一味委曲求全。以吉姆·菲兹杰拉德为首的一群董事会成员，确信恩布里和阿尔沃森在贾巴尔的问题上犯了愚蠢的错误。菲兹杰拉德最终控制了球队，阿尔沃森和帕瓦隆被清洗，但那些都是贾巴尔离开雄鹿队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是他们早早操纵局势，卡里姆就不会离开了。”阿尔沃森说。
接着，雄鹿队和贾巴尔达成了君子协定。在正式交易前，贾巴尔要保持沉默。
恩布里和阿尔沃森很清楚，如果其他球队知道他们铁定要把贾巴尔交易出去，雄鹿所得到的交易筹码一定不会令人满意。但是来到1975年3月，沉静的气氛被打破。著名体育评论员马夫·阿尔伯特在离开纽约后爆料说，贾巴尔有可能被交易到尼克斯队。
消息泄露后，当时远在路易斯维尔观看一场大学比赛的恩布里立刻坐飞机回到密尔沃基。途中，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我和所有媒体老总们开了个碰头会。”恩布里说。“我向他们确认贾巴尔一定会被交易， 但我们不想过于草率地做出交易，而且希望媒体能保持一致进行封口，他们也同意了。”
但恩布里的说法得到了不和谐的回音。比尔·德怀尔，现在是美国《时代》杂志的体育编辑，当年供职于《密尔沃基新闻报》。他说自己并没有参加这样的会议，所以也对这个口头协定一无所知。
“那是不可能的。”德怀尔说，“他肯定是记错了。记得在阿尔伯特的报道见诸报端之后，我曾写过一篇专栏，说雄鹿队没有办法交易掉贾巴尔。如果我参加过那样的会议，我的文章会非常令人尴尬。而且，当时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密尔沃基哨兵报》的编辑们也是这么写的。”
在贾巴尔的交易流言满天飞之前，阿尔沃森就已经意识到贾巴尔的离去只是时间问题。但当纽约成为最大目标时，阿尔沃森还记得当时他们是如何应对的。
“我必须要让尼克斯方面确信，他们是不可能得到卡里姆的。”阿尔沃森说。“我们在纽约给他提供了最好的住宅和包机服务（贾巴尔的家乡就在纽约）。”
即便如此，贾巴尔还是时常暗示他对密尔沃基的恶感。1974年季后赛时，当有记者问起他有多爱密尔沃基时，贾巴尔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哦，那是我上班的地方。”
1975年3月14日，贾巴尔公开承认了他希望自己被球队交易掉。就在那一天，雄鹿队不可思议地在主场输给了造访的湖人。
“我的家人和朋友都不在密尔沃基。”贾巴尔告诉媒体记者说。“和我有关的一切都和这里搭不上边。尤其在文化上，我感觉自己和密尔沃基完全是两回事。我以前没有提到这些，是因为我不想冒犯密尔沃基以及这里的球迷，但这些还不是真相的全部。”
“我要强调的是，我始终对密尔沃基乃至威斯康辛州的人们心怀敬意，但我的确和这里不合拍。其实我和雄鹿队的高层相处得都非常棒，对此我毫无怨言。”
阿尔沃森也承认，他不止一次地被记者们问起有关贾巴尔希望离开密尔沃基的事情。有一次他被问起这是不是因为贾巴尔经常和主教练卡斯特洛发生争执时，阿尔沃森回答说：“如果你是问我贾巴尔有没有因此感到不爽，我的答案是有的。”
卡斯特洛现居住在纽约的尤蒂卡市，并曾执教那里的大学篮球队。他说贾巴尔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换个新环境。
“不是韦恩·恩布里或是我不喜欢他，完全在于卡里姆想改变自己的生活轨道。”卡斯特洛说。“我们都不想失去卡里姆，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想失去像他那样伟大的家伙，他曾给密尔沃基带来许多伟大的时刻。但卡里姆有他自己的想法，没人能改变他的意愿。”
讨价还价
事实上，在贾巴尔到来之前，湖人队正陷入一段萧条期。1974-75赛季是张伯伦退役后的第二年，在常规赛中他们只取得了30胜52负，这是湖人队1960-61赛季从明尼阿波利斯搬迁到洛杉矶以来的最差战绩。
但同时，雄鹿队也发生了动荡。在失去“大O”奥斯卡·罗伯特森的第一个赛季，雄鹿队只取得了38胜44负，在中西部赛区垫底。
当时湖人队手中有两个首轮选秀权（第二顺位，戴夫·梅耶斯；第八顺位，朱尼尔·布里奇曼），还有新秀后卫布莱恩·温特斯和身高2.16米的三年老兵中锋埃尔摩尔·史密斯。但是在库克的交易蓝图下，他们都成为了交易筹码。
仿佛在一夜间，湖人队就成为了贾巴尔最应该去的地方。但是按照阿尔沃森所说，其实湖人队从一开始就成为了争抢贾巴尔的排头兵。
“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的交易首选。”阿尔沃森说，“但直到最后时刻交易才达成，是因为我们想造成一种大家都有机会得到卡里姆的假象。”
真是那样吗？恐怕不是。最先退出的是华盛顿子弹队。贾巴尔说他从未认真考虑过那里，因为他很难忘记在自己位于华盛顿的住所里，几个追随者被谋杀的惨剧。要知道，其中一位就是贾巴尔的老师。
“在那里我会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我觉得没有任何与那些人共事的必要。”贾巴尔说。
剩下的尼克斯和老鹰，他们得到贾巴尔的机会也微乎其微。就在1975年春天，坊间流传尼克斯、老鹰和雄鹿可能围绕贾巴尔做出一笔三方交易。具体交易内容是：尼克斯队送出沃尔特·弗雷泽和约翰·吉安尼尔利，并因此得到贾巴尔。而老鹰队也送出卢·哈德森，作为回报，他们会从雄鹿队那里得到100万美元的现金。但很快，阿尔沃森就澄清了这一流言。
这笔交易现在看起来当然是非常荒谬可笑的。事实上，雄鹿队当时只对老鹰的约翰·德鲁感兴趣，但只有一名球员上架的交易筹码显然不够分量。至于尼克斯方面提出的交换条件，恩布里认为应该把约翰吉·安尼尔利换成厄尔·门罗。即便如此，考虑到门罗和弗雷泽都已年过30，尼克斯队应该另外再加点现金。
“加点现金怎么样呢？”恩布里打趣说，“也许我会考虑把麦克·布克（雄鹿总裁）和埃迪·多诺万（雄鹿总经理）送到纽约。”
另外一则和尼克斯队有关的交易流言，是他们送出沃尔特·弗雷泽、菲尔·杰克逊、约翰·吉安尼尔利和100万美元的现金给湖人，然后间接得到贾巴尔。但无论如何，那都只是个流言，雄鹿队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随着子弹、老鹰、尼克斯队的先后出局，剩下的就只有湖人了。
当时湖人队的总经理皮特·纽维尔，曾就 贾巴尔的问题和恩布里谈判了数周。此前，湖人队老板库克已明确表示，他希望找到一位新中锋来取代队中攻击乏力的防守型中锋埃尔摩尔·史密斯。
很快，一位未来的名人堂中锋比尔·沃尔顿，进入了湖人队的视野。但纽维尔说，库克并不欣赏沃尔顿偏激的生活方式和政治观点。
曾有记者向库克发问，他是否有意交易来沃尔顿而不是贾巴尔。
“我想我不会那么愚蠢吧。”库克回应道。
纽维尔感觉湖人队能够提供比其他NBA球队更为丰厚的报价，他相信雄鹿队也了解这一点，但密尔沃基人还是乐于玩拉锯战，似乎他们想从这笔交易中得到更多的补偿。
“卡里姆可能会去欧洲打一年球，然后成为自由球员，这就是我当时警告韦恩时所说的。”纽维尔说。“如果他去欧洲，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那个时候，恩布里已明确告知纽维尔，雄鹿队内部已经因为贾巴尔的交易问题吵得焦头烂额。五月中旬的一天，纽维尔迫不及待地打通了雄鹿办公室的电话。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了很久。现在是下午一点，这是属于我的时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们不在丹佛再面谈一次呢？”恩布里在电话中说。
丹佛？
“到处抛头露面可不是个好主意。”罗森博格说。
这次密探是在位于斯坦普尔顿机场的星光大道俱乐部进行的。雄鹿队方面由恩布里和阿尔沃森出席，湖人那一面，则由罗森博格、纽维尔和副总裁吉姆·拉彻代替库克进行谈判。双方在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激烈争辩后，突然在合同中是否加入布莱恩·温特斯的问题上卡了壳。
“现在，当年那场密谈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罗森博格说，“他们知道我们为了得到卡里姆，放弃全部球员都在所不惜。我们希望把吉尔·古德里奇交易掉而留下布莱恩温特斯。但密尔沃基人并不想要32岁的古德里奇，他们觉得吉尔太老了。”
最初湖人队提出的交易筹码是埃德摩尔·史密斯、古德里奇和他们手中的一个首轮选秀权，但是没有现金，也没有温特斯。很快，谈判就被搁置了。
“我们在布莱恩·温特斯和现金的问题上不打算让步。”恩布里说，“我们和罗森伯格、纽维尔和莱彻不停地磋商。但我发现他们这三人中总会有个家伙经常离开，起初我们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后来发现原来他们是在给库克打电话请示。”
在几番努力后，罗森伯格同意送出两个首轮选秀权。而且在雄鹿队的指定下，湖人在这两个顺位签上选择了梅耶斯和布里奇曼。
另外，湖人队同意在交易中加入温特斯，同时支付80万美元，并约定分期付款：1975年12月1日和1977年5月1日各自支付25万。在此后的三年里，每逢5月1日湖人就要支付10万美元。
不过在湖人队和贾巴尔的签约问题上，并没有遭遇多大阻力。贾巴尔和湖人队签订了五年合约，年薪达到475000美金。而贾巴尔同时也得到了75万美元的签字费，自1981-1995年间，每到1月2日定期发放。
尽管双方的交易框架已基本达成，但距离正式公布消息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为了避免滋生枝节，两队对外都保持了秘而不宣的姿态。
根据合同约定，湖人队“默契”地在选秀会上选走了UCLA明星球员梅耶斯和来自路易斯维尔大学的布里奇曼。当时，敏感的布里奇曼就听到很多有关他不会在大西部论坛球馆打球的传言，但当他向老板库克求证时却一无所获。
“他从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布里奇曼说。“他只是强调一点：‘你有25%的机会可以留下。’”
机会很快就来到了，尽管当时布里奇曼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布里奇曼和湖人队签约，但他到底还是贾巴尔交易中的一部分。
梅耶斯早就知道他的选秀顺位一定会非常高，不是因为其个人能力，而是梅耶斯在UCLA博得的巨大声望。至今，梅耶斯还记得他和库克、莱彻谈判的那一幕。
“库克说：‘吉姆，看看我们在一起能做点什么吧。’很快我就意识到将发生什么。每个人都知道卡里姆会离开雄鹿，库克是个非常聪明的老板，一定会设法得到他。”
如今，布里奇曼和梅耶斯都脱离了篮球。布里奇曼在纽约布鲁克林和保罗·西拉斯合开了一家快餐店，他同时也是快艇队的电视评论员。梅耶斯现居住在河边郡，是一所小学的代课老师。
当贾巴尔被交易的时候，布莱恩·温特斯正在特拉华州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当温特斯回到位于纽约洛克威的家中时，姐姐莫伊拉告诉他有两个电话找他。
“这两个电话一个是湖人队打来的，另一个则是雄鹿。”温特斯说。“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点。有一次我和纽维尔、恩布里吃饭，他们说这笔交易我是很关键的部分。”
“对我来说，能被交易到雄鹿是个天赐良机。”连续第二个赛季担任骑士队助理教练的温特斯说。“我每晚都能首发，那笔交易改变了我的生活。而对湖人而言，他们也因此拿到了多次总冠军，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改变吗？”
现居住在克里弗兰的埃尔摩尔·史密斯，自从他在1981年做完膝盖手术并退役后就再也没有和NBA有任何瓜葛。即便如此，史密斯还在拿着NBA发放的养老金。如今的史密斯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挨家挨户地传播基督教的教义。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快乐。”史密斯说。
提起当年那次交易，史密斯的反应倒是比较温和。“我已记不清当年是什么感觉了，但那的确是一段宝贵的人生经历。”其实史密斯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当时他正忙于接受洗礼。
也许很少人会想到贾巴尔会在湖人队呆上12年之久。恩布里还记得他在交易后曾接受了一次媒体采访。
“那次交易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好几个有出色 潜质的年轻球员。”恩布里说。“当年卡里姆已经28岁。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如今那些年轻人都已经离开联盟，而卡里姆仍然那么强壮，并且富于统治力。”
湖人队是在6月16日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宣布交易消息的。罗斯·波特当时是洛杉矶Channel 4的体育部主任，那天是周一，实际上在周日波特就已得到交易的确切消息，所以他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
“那几乎是我所经历过最大的新闻事件了。”波特说。
但实际上，当时双方的合同还只停留在口头协议的框架上，并未正式签署。最终，签字仪式在库克位于贝尔埃尔的家中进行。作为贾巴尔的第一任经纪人，鲍勃·欧文也在场。
“我们都在合同上签了字。”罗森伯格说。“卡里姆也签了，但他的签名用的是阿拉伯文字。作为一名律师，我本应该提醒他，这样的签名很可能导致合同无效。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只是轻松地对大家说：‘好吧，一切都搞定了。’”
不只如此，罗森伯格很清楚的记得贾巴尔很快就留给了库克深刻的印象。
“卡里姆在场上一直都身穿33号球衣。”罗森伯格说。“但在那之前，湖人队的33号球衣是属于卡兹·拉塞尔的。但卡里姆并不在乎这些，他找到库克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要穿33号，卡兹·拉塞尔就只能改穿32号。’”
当然，贾巴尔现在还在穿33号球衣，即便他已经40岁了。
归宿
这是NBA史上最出色的一笔交易吗？
“不谦虚地说的确如此。”阿尔沃森说。“湖人队从中大大受益。但对雄鹿队来说，这是一笔很糟糕的交易，给密尔沃基自1961年开始，切克·赫恩就成为了“湖人之音”。他认为库克抓住了历史契机，戏剧性地提升了湖人的竞争水准。
“就像橄榄球缺少一个伟大的四分卫就无法赢球般，篮球比赛中如果你没有一名顶级中锋，在比赛中就很难胜出。”切克·赫恩说。“库克做出了最伟大的决定。没有他，卡里姆就不可能来到洛杉矶。”
1979年春天，已75岁高龄的库克把湖人的股权卖给了杰里·巴斯。但罗森伯格认为库克的魔力仍将长久笼罩洛杉矶：“他是老板中的老板。库克在接手湖人队后，很快就意识到球队所以不能夺冠，关键就在于他们缺少一位伟大的中锋，所以他就设法得到了张伯伦。而在张伯伦退役后，库克说他必须再弄来一个，于是卡里姆来到了洛杉矶。”
即使是一名超级中锋，也很难避开被交易的厄运。问问摩西·马龙，他曾被交易过两次。此外，拉尔夫·桑普森和张伯伦也可以成为前车之鉴。但是，贾巴尔注定会成为永远的湖人。以他为洛杉矶做出的贡献来讲，贾巴尔在这里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在密尔沃基市中心喜来登酒店的一间高级套房里，那位NBA的MVP、比赛中最具统治力的球员，在惬意地享用完威灵顿牛排、红酒和芝士甜品后，告诉他的老板说他不想干了。
28岁的贾巴尔说那天晚上他就想雄鹿队把他交易掉。当贾巴尔走进雄鹿队死一般寂静的更衣室时，他大脑里只想着一件事：我必须走。
那天是1974年10月3日，标志着雄鹿队“贾巴尔时代”的终结。在为雄鹿队效力的五年中，贾巴尔在1971年率队赢得一次总冠军。仅仅六个月之前，贾巴尔和他的雄鹿队刚刚经历了总决赛的七场恶战，最终输给了凯尔特人。
现在，再没有什么事可以令贾巴尔感到开心了。
尽管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但那次把贾巴尔带到湖人队的大交易，注定要在NBA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效应。
这场足以改变联盟势力格局的谈判，整整僵持了八个月之久。不管贾巴尔最终是去是留，对雄鹿队而言这都会是个大麻烦。密尔沃基管理层一度选择了冷处理，他们希望能通过对话令贾巴尔回心转意，但“天勾”当时去意已决。
“我和雄鹿队的合同只剩下一年，而且我已经明确告诉他们，我对续约毫无兴趣。”贾巴尔说，“我要离开密尔沃基。如果他们够识相能把我交易掉，我想这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最完美的结局。”
整整一代人都相信贾巴尔就是为篮球而生的，篮球场就是他的家，那是他扬名的地方。当贾巴尔在场上背对篮筐时，他的右肩轻轻晃动，却用左手柔顺地把球勾进篮筐。
事实上，贾巴尔并非一直都是“湖人”。他在“天使之城”开始打球是在什么时候？湖人队历史告诉人们，他已经在洛杉矶拿到四座总冠军奖杯了（1987年之前）。但更确切的说法是，那已经是12年前的事情了。那笔将贾巴尔从雄鹿队卷走的交易，最终在1975年6月16日达成。当时的湖人队老板杰克·肯特·库克告诉媒体，他一口气送出了布莱恩·温特斯、埃尔摩尔·史密斯、戴夫·梅耶斯、朱尼尔·布里奇曼和若干现金，从雄鹿队得到贾巴尔和沃尔特·韦斯利。
对库克来说，那可能是他作为湖人队老板最辉煌的成就，至今仍引以为豪。“我们的票房得以大规模飙升。”库克说，“我们得到了伟大的贾巴尔。湖人队会因此大获成功，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其实在此之前，库克就操纵过得到伟大中锋的大手笔交易。在1968-69赛季之前，库克通过交易掉杰里·钱伯斯、阿奇·克拉克和达雷尔·伊姆霍夫，从76人队得到32岁的中锋张伯伦。1973年，张伯伦在湖人队选择了退役。此前的一年，他刚刚帮助湖人在总决赛中五场击败尼克斯，拿到一次总冠军。
但此前从未有一位伟大中锋在其职业生涯巅峰期被交易，并率领新球队四夺NBA总冠军。不只如此，他的得分超过了所有人，打球的时间也比任何前辈和年轻人都更长。
那笔交易无论对湖人还是雄鹿而言，都显得如此复杂特别。同时，它也改变了涉及到这笔库克口中所谓“令人晕眩的交易”六个人的命运。
永不回头
当你看到顷刻间，一座城市为之耀眼，而另一座城市则从此暗淡无光时，你站在局外会感慨自己很幸运没有趟进这个浑水。整个事件开始于1974年10月的一个晚上，也就是12年零两个月又22天前。但对那些亲历者而言，一切仿佛就在不久前发生。
就在那晚，雄鹿队总经理韦恩·恩布里的办公室电话突然急促响起。电话是萨姆·吉尔伯特打来的，吉尔伯特曾是UCLA棕熊队的一员，也是贾巴尔的恩师。
恩布里现在是骑士队总经理，他还清晰地记得12年前那个诡异电话的内容。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吉尔伯特要和他面谈。谈话的内容？是有关贾巴尔的。
“当他提议要和我谈谈贾巴尔的未来时，我认为自己是见鬼了。”恩布里说，“但我也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问题不在雄鹿队，而是密尔沃基，贾巴尔不想在这座小城市里呆下去了。当时的雄鹿队总裁威廉姆·阿尔沃森，已经提前于1972年11月1月在贾巴尔的新秀合同基础上续约三年。
“当时每个密尔沃基人都为此雀跃不已。”阿尔沃森说，他现在是密尔沃基一家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
那份新合约规定：从1972-73到1974-75赛季，贾巴尔分别可以得到350004、378000和399996美元。但显然，现在贾巴尔想要在密尔沃基之外的一个新地方拿到他的下一份合同。
几天后，萨姆·吉尔伯特、贾巴尔和韦恩·恩布里、雄鹿队董事长韦斯·帕瓦隆进行了正式会面。他们先是吃饭，恩布里没什么胃口，他在等着吉尔伯特“言归正传”。
“最终，萨姆投出了重磅炸弹。”恩布里说。“卡里姆想要被交易。但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纽约。第二是华盛顿，第三选择才是洛杉矶。”
“我们当时对卡里姆说，如果他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最好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但卡里姆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执意要离开密尔沃基。”恩布里说。“卡里姆当时还特别提到一点，说他的生活方式和密尔沃基完全不能兼容。”
其实这种说法并没有令雄鹿队感到吃惊。就在两年前，贾巴尔曾告诉媒体记者说，他和雄鹿队正跑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轨道上。已退役的查克·约翰逊如今是《密尔沃基新闻报》的体育编辑，他曾在雄鹿队进行西部之旅时写过一篇文章，文中已点出贾巴尔和雄鹿队存在的问题。
“卡里姆承认他和密尔沃基这座城市越来越难以沟通了。”约翰逊说，“这完全是文化差异造成的。密尔沃基是一座蓝领城市，所以当卡里姆打算弃之而去时，所有密尔沃基人几乎都疯掉了。当然这不仅仅是卡里姆的个人风格问题，我相信即使是纽约或者洛杉矶也无法满足这点，但那的确是卡里姆和密尔沃基感情破裂的根源。”
至今令阿尔沃森对那次会面印象深刻的，是吉尔伯特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贾巴尔的感受。
“他告诉我们卡里姆已经有了新目标。”阿尔沃森说，“虽然我们觉得那份新合同已经很好了，但卡里姆并不那样想。密尔沃基留不住那种大都市的宠儿，实际上卡里姆一直很难适应那里的国际元素。他想要离开，如果我们不答应，一年后他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告别，我们深信这一点。”
实际上，当时的雄鹿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贾巴尔再在雄鹿队打上一年球，等到合同期满后到其他球队效力，那时雄鹿队什么也得不到。他们不会在交易中得到任何的补偿，那样就更难向球迷们交代。
在那个年代，NBA还没有自由球员条款，那是1976年”奥斯卡·罗伯特森案“之后联邦法院才规定的条例。自然地，在一名球员合同期满后，东家球队也没有优先取舍权。
阿兰·罗森博格是湖人队老板库克的律师。他起初并不知道贾巴尔谋求交易这件事，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如今已成为快艇队总裁的罗森博格，说雄鹿队在处理贾巴尔的问题上就像是在走钢丝，完全骑虎难下。
“自由球员机制在当时还没有实施。”罗森博格说，“密尔沃基人生怕在贾巴尔离去后，沃尔特·肯尼迪（当时的NBA总裁）不会给他们任何补偿。”
恩布里、阿尔沃森和帕瓦隆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让贾巴尔回心转意，但四个小时之后，这次在喜来登酒店进行的会谈最终破裂。
两天后，雄鹿队在布法罗和凯尔特人打了一场表演赛。在那场比赛中，唐尼尔森意外地戳伤了贾巴尔的眼睛。狂怒不已的贾巴尔用拳猛击篮球，不想又弄伤了两根手指。这意味着贾巴尔要休息六周，这也留给恩布里继续和贾巴尔进行恳谈的宝贵时间。
谈话进行了不止一次，恩布里说起他曾问过贾巴尔是否和雄鹿队的管理层有什么私人恩怨。
“我问卡里姆：‘是我的问题吗？坦白说，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走，主教练拉里·卡斯特洛也可以离开，因为你对雄鹿队而言是无可替代的。’”但那个时候，贾巴尔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他要到自己喜欢的另外一座城市继续职业生涯。
“所以我告诉卡里姆说，‘基于你对球队的巨大贡献，我想我们对你还不够尊重。我想我们会满足你提出的任何条件，而且我会把这个建议提交董事会的。’”恩布里说。“我当时就是这么和卡里姆说的。但实际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能起到什么作用。”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雄鹿队董事会成员都愿意为留住贾巴尔而一味委曲求全。以吉姆·菲兹杰拉德为首的一群董事会成员，确信恩布里和阿尔沃森在贾巴尔的问题上犯了愚蠢的错误。菲兹杰拉德最终控制了球队，阿尔沃森和帕瓦隆被清洗，但那些都是贾巴尔离开雄鹿队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是他们早早操纵局势，卡里姆就不会离开了。”阿尔沃森说。
接着，雄鹿队和贾巴尔达成了君子协定。在正式交易前，贾巴尔要保持沉默。
恩布里和阿尔沃森很清楚，如果其他球队知道他们铁定要把贾巴尔交易出去，雄鹿所得到的交易筹码一定不会令人满意。但是来到1975年3月，沉静的气氛被打破。著名体育评论员马夫·阿尔伯特在离开纽约后爆料说，贾巴尔有可能被交易到尼克斯队。
消息泄露后，当时远在路易斯维尔观看一场大学比赛的恩布里立刻坐飞机回到密尔沃基。途中，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我和所有媒体老总们开了个碰头会。”恩布里说。“我向他们确认贾巴尔一定会被交易， 但我们不想过于草率地做出交易，而且希望媒体能保持一致进行封口，他们也同意了。”
但恩布里的说法得到了不和谐的回音。比尔·德怀尔，现在是美国《时代》杂志的体育编辑，当年供职于《密尔沃基新闻报》。他说自己并没有参加这样的会议，所以也对这个口头协定一无所知。
“那是不可能的。”德怀尔说，“他肯定是记错了。记得在阿尔伯特的报道见诸报端之后，我曾写过一篇专栏，说雄鹿队没有办法交易掉贾巴尔。如果我参加过那样的会议，我的文章会非常令人尴尬。而且，当时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密尔沃基哨兵报》的编辑们也是这么写的。”
在贾巴尔的交易流言满天飞之前，阿尔沃森就已经意识到贾巴尔的离去只是时间问题。但当纽约成为最大目标时，阿尔沃森还记得当时他们是如何应对的。
“我必须要让尼克斯方面确信，他们是不可能得到卡里姆的。”阿尔沃森说。“我们在纽约给他提供了最好的住宅和包机服务（贾巴尔的家乡就在纽约）。”
即便如此，贾巴尔还是时常暗示他对密尔沃基的恶感。1974年季后赛时，当有记者问起他有多爱密尔沃基时，贾巴尔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哦，那是我上班的地方。”
1975年3月14日，贾巴尔公开承认了他希望自己被球队交易掉。就在那一天，雄鹿队不可思议地在主场输给了造访的湖人。
“我的家人和朋友都不在密尔沃基。”贾巴尔告诉媒体记者说。“和我有关的一切都和这里搭不上边。尤其在文化上，我感觉自己和密尔沃基完全是两回事。我以前没有提到这些，是因为我不想冒犯密尔沃基以及这里的球迷，但这些还不是真相的全部。”
“我要强调的是，我始终对密尔沃基乃至威斯康辛州的人们心怀敬意，但我的确和这里不合拍。其实我和雄鹿队的高层相处得都非常棒，对此我毫无怨言。”
阿尔沃森也承认，他不止一次地被记者们问起有关贾巴尔希望离开密尔沃基的事情。有一次他被问起这是不是因为贾巴尔经常和主教练卡斯特洛发生争执时，阿尔沃森回答说：“如果你是问我贾巴尔有没有因此感到不爽，我的答案是有的。”
卡斯特洛现居住在纽约的尤蒂卡市，并曾执教那里的大学篮球队。他说贾巴尔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换个新环境。
“不是韦恩·恩布里或是我不喜欢他，完全在于卡里姆想改变自己的生活轨道。”卡斯特洛说。“我们都不想失去卡里姆，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想失去像他那样伟大的家伙，他曾给密尔沃基带来许多伟大的时刻。但卡里姆有他自己的想法，没人能改变他的意愿。”
讨价还价
事实上，在贾巴尔到来之前，湖人队正陷入一段萧条期。1974-75赛季是张伯伦退役后的第二年，在常规赛中他们只取得了30胜52负，这是湖人队1960-61赛季从明尼阿波利斯搬迁到洛杉矶以来的最差战绩。
但同时，雄鹿队也发生了动荡。在失去“大O”奥斯卡·罗伯特森的第一个赛季，雄鹿队只取得了38胜44负，在中西部赛区垫底。
当时湖人队手中有两个首轮选秀权（第二顺位，戴夫·梅耶斯；第八顺位，朱尼尔·布里奇曼），还有新秀后卫布莱恩·温特斯和身高2.16米的三年老兵中锋埃尔摩尔·史密斯。但是在库克的交易蓝图下，他们都成为了交易筹码。
仿佛在一夜间，湖人队就成为了贾巴尔最应该去的地方。但是按照阿尔沃森所说，其实湖人队从一开始就成为了争抢贾巴尔的排头兵。
“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的交易首选。”阿尔沃森说，“但直到最后时刻交易才达成，是因为我们想造成一种大家都有机会得到卡里姆的假象。”
真是那样吗？恐怕不是。最先退出的是华盛顿子弹队。贾巴尔说他从未认真考虑过那里，因为他很难忘记在自己位于华盛顿的住所里，几个追随者被谋杀的惨剧。要知道，其中一位就是贾巴尔的老师。
“在那里我会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我觉得没有任何与那些人共事的必要。”贾巴尔说。
剩下的尼克斯和老鹰，他们得到贾巴尔的机会也微乎其微。就在1975年春天，坊间流传尼克斯、老鹰和雄鹿可能围绕贾巴尔做出一笔三方交易。具体交易内容是：尼克斯队送出沃尔特·弗雷泽和约翰·吉安尼尔利，并因此得到贾巴尔。而老鹰队也送出卢·哈德森，作为回报，他们会从雄鹿队那里得到100万美元的现金。但很快，阿尔沃森就澄清了这一流言。
这笔交易现在看起来当然是非常荒谬可笑的。事实上，雄鹿队当时只对老鹰的约翰·德鲁感兴趣，但只有一名球员上架的交易筹码显然不够分量。至于尼克斯方面提出的交换条件，恩布里认为应该把约翰吉·安尼尔利换成厄尔·门罗。即便如此，考虑到门罗和弗雷泽都已年过30，尼克斯队应该另外再加点现金。
“加点现金怎么样呢？”恩布里打趣说，“也许我会考虑把麦克·布克（雄鹿总裁）和埃迪·多诺万（雄鹿总经理）送到纽约。”
另外一则和尼克斯队有关的交易流言，是他们送出沃尔特·弗雷泽、菲尔·杰克逊、约翰·吉安尼尔利和100万美元的现金给湖人，然后间接得到贾巴尔。但无论如何，那都只是个流言，雄鹿队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随着子弹、老鹰、尼克斯队的先后出局，剩下的就只有湖人了。
当时湖人队的总经理皮特·纽维尔，曾就 贾巴尔的问题和恩布里谈判了数周。此前，湖人队老板库克已明确表示，他希望找到一位新中锋来取代队中攻击乏力的防守型中锋埃尔摩尔·史密斯。
很快，一位未来的名人堂中锋比尔·沃尔顿，进入了湖人队的视野。但纽维尔说，库克并不欣赏沃尔顿偏激的生活方式和政治观点。
曾有记者向库克发问，他是否有意交易来沃尔顿而不是贾巴尔。
“我想我不会那么愚蠢吧。”库克回应道。
纽维尔感觉湖人队能够提供比其他NBA球队更为丰厚的报价，他相信雄鹿队也了解这一点，但密尔沃基人还是乐于玩拉锯战，似乎他们想从这笔交易中得到更多的补偿。
“卡里姆可能会去欧洲打一年球，然后成为自由球员，这就是我当时警告韦恩时所说的。”纽维尔说。“如果他去欧洲，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那个时候，恩布里已明确告知纽维尔，雄鹿队内部已经因为贾巴尔的交易问题吵得焦头烂额。五月中旬的一天，纽维尔迫不及待地打通了雄鹿办公室的电话。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了很久。现在是下午一点，这是属于我的时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们不在丹佛再面谈一次呢？”恩布里在电话中说。
丹佛？
“到处抛头露面可不是个好主意。”罗森博格说。
这次密探是在位于斯坦普尔顿机场的星光大道俱乐部进行的。雄鹿队方面由恩布里和阿尔沃森出席，湖人那一面，则由罗森博格、纽维尔和副总裁吉姆·拉彻代替库克进行谈判。双方在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激烈争辩后，突然在合同中是否加入布莱恩·温特斯的问题上卡了壳。
“现在，当年那场密谈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罗森博格说，“他们知道我们为了得到卡里姆，放弃全部球员都在所不惜。我们希望把吉尔·古德里奇交易掉而留下布莱恩温特斯。但密尔沃基人并不想要32岁的古德里奇，他们觉得吉尔太老了。”
最初湖人队提出的交易筹码是埃德摩尔·史密斯、古德里奇和他们手中的一个首轮选秀权，但是没有现金，也没有温特斯。很快，谈判就被搁置了。
“我们在布莱恩·温特斯和现金的问题上不打算让步。”恩布里说，“我们和罗森伯格、纽维尔和莱彻不停地磋商。但我发现他们这三人中总会有个家伙经常离开，起初我们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后来发现原来他们是在给库克打电话请示。”
在几番努力后，罗森伯格同意送出两个首轮选秀权。而且在雄鹿队的指定下，湖人在这两个顺位签上选择了梅耶斯和布里奇曼。
另外，湖人队同意在交易中加入温特斯，同时支付80万美元，并约定分期付款：1975年12月1日和1977年5月1日各自支付25万。在此后的三年里，每逢5月1日湖人就要支付10万美元。
不过在湖人队和贾巴尔的签约问题上，并没有遭遇多大阻力。贾巴尔和湖人队签订了五年合约，年薪达到475000美金。而贾巴尔同时也得到了75万美元的签字费，自1981-1995年间，每到1月2日定期发放。
尽管双方的交易框架已基本达成，但距离正式公布消息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为了避免滋生枝节，两队对外都保持了秘而不宣的姿态。
根据合同约定，湖人队“默契”地在选秀会上选走了UCLA明星球员梅耶斯和来自路易斯维尔大学的布里奇曼。当时，敏感的布里奇曼就听到很多有关他不会在大西部论坛球馆打球的传言，但当他向老板库克求证时却一无所获。
“他从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布里奇曼说。“他只是强调一点：‘你有25%的机会可以留下。’”
机会很快就来到了，尽管当时布里奇曼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布里奇曼和湖人队签约，但他到底还是贾巴尔交易中的一部分。
梅耶斯早就知道他的选秀顺位一定会非常高，不是因为其个人能力，而是梅耶斯在UCLA博得的巨大声望。至今，梅耶斯还记得他和库克、莱彻谈判的那一幕。
“库克说：‘吉姆，看看我们在一起能做点什么吧。’很快我就意识到将发生什么。每个人都知道卡里姆会离开雄鹿，库克是个非常聪明的老板，一定会设法得到他。”
如今，布里奇曼和梅耶斯都脱离了篮球。布里奇曼在纽约布鲁克林和保罗·西拉斯合开了一家快餐店，他同时也是快艇队的电视评论员。梅耶斯现居住在河边郡，是一所小学的代课老师。
当贾巴尔被交易的时候，布莱恩·温特斯正在特拉华州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当温特斯回到位于纽约洛克威的家中时，姐姐莫伊拉告诉他有两个电话找他。
“这两个电话一个是湖人队打来的，另一个则是雄鹿。”温特斯说。“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点。有一次我和纽维尔、恩布里吃饭，他们说这笔交易我是很关键的部分。”
“对我来说，能被交易到雄鹿是个天赐良机。”连续第二个赛季担任骑士队助理教练的温特斯说。“我每晚都能首发，那笔交易改变了我的生活。而对湖人而言，他们也因此拿到了多次总冠军，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改变吗？”
现居住在克里弗兰的埃尔摩尔·史密斯，自从他在1981年做完膝盖手术并退役后就再也没有和NBA有任何瓜葛。即便如此，史密斯还在拿着NBA发放的养老金。如今的史密斯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挨家挨户地传播基督教的教义。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快乐。”史密斯说。
提起当年那次交易，史密斯的反应倒是比较温和。“我已记不清当年是什么感觉了，但那的确是一段宝贵的人生经历。”其实史密斯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当时他正忙于接受洗礼。
也许很少人会想到贾巴尔会在湖人队呆上12年之久。恩布里还记得他在交易后曾接受了一次媒体采访。
“那次交易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好几个有出色 潜质的年轻球员。”恩布里说。“当年卡里姆已经28岁。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如今那些年轻人都已经离开联盟，而卡里姆仍然那么强壮，并且富于统治力。”
湖人队是在6月16日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宣布交易消息的。罗斯·波特当时是洛杉矶Channel 4的体育部主任，那天是周一，实际上在周日波特就已得到交易的确切消息，所以他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
“那几乎是我所经历过最大的新闻事件了。”波特说。
但实际上，当时双方的合同还只停留在口头协议的框架上，并未正式签署。最终，签字仪式在库克位于贝尔埃尔的家中进行。作为贾巴尔的第一任经纪人，鲍勃·欧文也在场。
“我们都在合同上签了字。”罗森伯格说。“卡里姆也签了，但他的签名用的是阿拉伯文字。作为一名律师，我本应该提醒他，这样的签名很可能导致合同无效。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只是轻松地对大家说：‘好吧，一切都搞定了。’”
不只如此，罗森伯格很清楚的记得贾巴尔很快就留给了库克深刻的印象。
“卡里姆在场上一直都身穿33号球衣。”罗森伯格说。“但在那之前，湖人队的33号球衣是属于卡兹·拉塞尔的。但卡里姆并不在乎这些，他找到库克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要穿33号，卡兹·拉塞尔就只能改穿32号。’”
当然，贾巴尔现在还在穿33号球衣，即便他已经40岁了。
归宿
这是NBA史上最出色的一笔交易吗？
“不谦虚地说的确如此。”阿尔沃森说。“湖人队从中大大受益。但对雄鹿队来说，这是一笔很糟糕的交易，给密尔沃基自1961年开始，切克·赫恩就成为了“湖人之音”。他认为库克抓住了历史契机，戏剧性地提升了湖人的竞争水准。
“就像橄榄球缺少一个伟大的四分卫就无法赢球般，篮球比赛中如果你没有一名顶级中锋，在比赛中就很难胜出。”切克·赫恩说。“库克做出了最伟大的决定。没有他，卡里姆就不可能来到洛杉矶。”
1979年春天，已75岁高龄的库克把湖人的股权卖给了杰里·巴斯。但罗森伯格认为库克的魔力仍将长久笼罩洛杉矶：“他是老板中的老板。库克在接手湖人队后，很快就意识到球队所以不能夺冠，关键就在于他们缺少一位伟大的中锋，所以他就设法得到了张伯伦。而在张伯伦退役后，库克说他必须再弄来一个，于是卡里姆来到了洛杉矶。”
即使是一名超级中锋，也很难避开被交易的厄运。问问摩西·马龙，他曾被交易过两次。此外，拉尔夫·桑普森和张伯伦也可以成为前车之鉴。但是，贾巴尔注定会成为永远的湖人。以他为洛杉矶做出的贡献来讲，贾巴尔在这里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