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五六月份，正是春夏之交的时节，地里的麦子快要熟了，在菏泽的街道上会出现卖小鸡的人。他们推着自行车走，后面驮着一个大竹筐，竹筐里透出“唧唧”的叫声，当你回头看时，他们就会大声喊：“卖小鸡了。”那个了字喊得又长又响，像是一面招牌，同其他的叫卖声截然不同。这时，孩子们就会央求妈妈买几只养起来，小鸡可是他们喜爱的宠物。
　　这一天中午，我们全家正在吃饭，邻居家的孩子丁丁捧着一个纸箱闯到院子里来了，喊我儿子：“上上，快来看我的小鸡。”于是两个小伙伴头抵头看箱子里的小鸡，两只小鸡像是两个嫩黄色的绒毛球紧紧偎在一起。上上快三岁了第一次见到小鸡，好奇地摸了这只再摸摸那只。丁丁的妈妈很快赶来，把丁丁带走了。
　　下午我下班回到家，发现上上在玩一只小鸡，他一会扯开小鸡的翅膀，一会抛起小鸡，显然他认为小鸡应该会飞的。小鸡“唧唧”地叫，很惊慌的样子，可是它并不想跑开。一会儿情况更糟了，上上把小鸡丢进了饭碗，小鸡的绒毛被黑米粥弄脏，还结块了。上上要给小鸡检查，看受伤没有，手紧紧得攥着它，翻来覆去地看。我母亲着慌了：“乖孙子别弄了，快放回箱子里吧。”母亲向我告状，上上下午去丁丁家玩小鸡，爱不释手，抓起一只小鸡就跑回家，这只小鸡是抢回来的，丁丁被气哭了。我对母亲说，这只小鸡过几天还给丁丁，或者我再买几只给丁丁。小鸡被放到纸箱中，里面有个碟子，碟子中的小米是用开水泡软的。小鸡的一只脚有淤血，可能被上上踩到过，它只啄了几下米粒，就不停地唧唧叫，声音大的让人心烦。还是母亲有办法，用布蒙住箱子，一晚上小鸡都没怎么叫。
　　到第二天，上上就知道怎么宠爱他的小鸡了。他在前面跑，小鸡就紧紧地跟着，上上一停下来，小鸡就会钻到他的两脚之间，有时候还会跳到他的脚面上。这可真有趣，上上要当母鸡了，全家人都在笑。这让我回忆起小时候，家里散养着一群鸡，有的母鸡卧在一堆鸡蛋上孵蛋，一个月功夫小鸡破壳而出，然后母鸡带着小鸡到处觅食，母鸡会“咕咕”地唤着小鸡不要走远，而小鸡会紧紧跟在后面，母鸡停下休息时，小鸡会钻到母鸡的腹下藏起来。如今小鸡都是在孵化箱中诞生的，可本能不能被抹杀，它仍然要去寻找母鸡的爱护。
　　上上常常把小鸡抓来抓去，小鸡被弄得没精打采的。我于是带上上到花园挖蚯蚓喂小鸡，想让上上学会喂养宠物，真正疼爱宠物。我拿铲子挖开土，翻出藏在土里的蚯蚓扔给小鸡，小鸡啄起蚯蚓吞下去，像是吃了美味。不等我挖第二条，儿子慌得紧，把铲子夺走自己动手。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挖，把奶奶的好几株花都刨倒了。小鸡的食量不大，三条蚯蚓就喂饱了。就这样喂养了几天，能够看出小鸡长了一点，脚上的淤血也消下去了。
　　小鸡爱晒太阳，它在院子里走几步就慢慢倒下，眼睛也会闭上，让人以为生病了似的。我把小鸡捧起来观察，小鸡并不害怕，卧在我的手心里，睁睁眼又闭上接着打盹。我忽然有些担心，它还不知道鸡通常要给人吃掉的，所以对人没有一点戒心，这对它其实很危险。
　　小鸡到底还是死了。一天下午我和儿子从外面回来，上上进门就找小鸡，它应该在院子里的，可是没有。母亲悄悄告诉我，下午她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小鸡总是跟着跑，一不留神给踩死了。我只好对儿子说，咱们出去的时候没关好门，小鸡跑到胡同里去了。儿子到胡同里接着找，当然找不到，我只好答应他明天再给他买只小鸡。
　　以后的几天，儿子常念叨他的小鸡跑到哪里去了，我和丈夫带着他到街上转，希望碰到卖小鸡的人，可一直没有碰见，很失望，总感觉对不起儿子。同时，自己也更想念那种悠远的“卖小鸡了”的叫卖声，只可惜卖小鸡的季节已经过去，只能等明年再满足儿子的要求了。
　　
　　收稿日期：2011-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