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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太平广记》辑录的是从先秦两汉到北宋初年期间的小说著作,时代跨度长,类目多,内容涵盖广泛。本篇主要对太平广记食部类小说进行分析,意在探讨食部小说中人和食的双向关系。
【关键词】:太平广记;食部
钱宾四说,“研究唐代以前的小说,必看太平广记。”同现在的小说不同,古代的小说是有其独特性的。东汉班固在《汉书·艺文志》小说类序中言:“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唐代的《隋书·经籍志》仍袭《汉书·艺文志》:“小說者,街谈巷语之说也。”到了宋代,《唐书·艺文志》又把志神怪、明因果的史部杂传类书归入小说,还增加了教育训诫、典故纠讹之类的著作入小说。太平广记所载的大部分是笔记小说,很多篇目较短,但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小说性。《太平广记》食部类共计17篇。其中按时代梳理为汉1篇,魏晋南北朝6篇,隋1篇,唐5篇,五代十国2篇,宋2篇。主要表现为有夸张虚构的成分,所记载的人物有其独特的个性。接下来按食部三部分来依次论述。
一、食篇-匠心
饮食是每个时代必不可少的部分,太平广记所载饮馔甚多,李昉等将食分列一个部类,足见其承担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匠心慧在兼有技艺和德行。在食部类小说17篇中,大致能看出以下几个特点。1.烹饪方法多样,工具多,选料精细。食物选料罕,精美。吴馔篇吴郡进献之海鲜,御厨篇中童子鹅,刘孝仪篇鹿尾,何胤“食白鱼鮔腊糖蟹”, 玄宗射生官射鲜鹿,取血煎鹿肠,名食篇更为详尽,败障泥篇记一将军“尝取败障泥胡盝,修理食之,其味佳”。其篇大都记述了做法,晒,烤,烩、煎、煮、生食等等。
2.饮食在上流社会追求审美享受。唐“御厨进馔,凡器用有少府監进者。用九饤食,以牙盘九枚,装食味于其间。置上前,亦谓之看食。”这一则说明皇上进食之前要做看食的菜引起食欲。名食篇记载“今衣冠家名食,有:萧家馄饨,漉去,其汤不肥,可以瀹茗;庾家粽子,白莹如玉;韩约能作樱桃饆饠,其色不变;又能造冷胡突,鲙鳢鱼臆,连蒸獐獐皮索饼。将军曲良翰能为驴鬃驼峰炙。”此篇最直接的体现食之匠艺,食物多样,技法专业,已有专业的特色,更重要的是已有名声。
3.赋予食物劝诫功能。鮔议篇记载,何胤侈于味,食必方丈。后稍欲去其甚者,犹食白鱼鮔腊糖蟹,使门人议之。学士钟岍评论说有眼睛的鮔鱼螃蟹同人一样也是有感受的,残忍烹饪,其一定不堪忍受,品德高尚的人,应该在内心深处多怀恻隐,而富有同情心的。鮔表篇记载,后梁时的韦林,他曾假托鮔鱼的名义撰写过一篇《鮔表》,通过鮔鱼的角度,写鱼被宰杀,“肃承将命,含灰屏息,凭笼临鼎,载战载兢”。诙谐的表达了鱼的恐惧感,“方当鸣姜动桂,纡苏佩檔。轻瓢才动,则枢盘如烟。浓汁暂停,则兰肴成列。”精细的加工过后,送到权贵的肚子里,这个过程的描写是十分生动的,假借鱼的名义,表达了作者对达官贵人贪图美食的讽刺。
4.为厨之“道”
大饼篇记载,五代前蜀王氏王朝时期,蜀中有个叫赵雄武的人,到他这辈儿,他家有十五辈人从事厨师工作,都是穿窄袖干净整洁的服装下厨。“事一餐,邀一客,必水陆俱备。虽王侯之家,不得相倣焉”。为文者信奉师道尊严,为厨之道大抵也能同取尊严二字。赵雄武世家学厨,穿扮得体,秘法不传外,烹饪食物并非只为王室贵人。有技艺,有格局,可谓厨道之尊严。尚食令记载一个精通做饼的厨师为了答谢帮助他通报的夏谯,要去他家为他家人展示自己的厨艺,老人令夏谯准备好他要用的东西,来到之时的装束是这样写的,“脱衫靴带,小帽子,青半肩,(明抄本"肩"作"臂")三幅袴,花襜袜肚,锦臂沟。”由此看出厨师在制作的过程中重视选料的考究以及自身的装束整洁保证制作过程的干净卫生。
二、能食附-能食之“能”
能食收录共计3篇。能取二意,其一取本意为能吃,食量大;其二为引申,能吃一可窥其直爽勇猛,但若在食物上过于铺张,即庸也。这三篇均为夸张,通过食量来反映人物性格。《范汪》篇记载能噉生梅,须臾而尽,其人性格豪爽。《苻坚三将》篇记载武将勇猛。这三位武将都身高一丈三尺,力气大,擅长骑马射箭。他们一顿饭要吃一石米,三十斤肉。通过食量来衬将士之勇。名篇史记项羽本纪第七记载,樊哙救主心切未经召“侧其盾以撞”而项羽没有责怪他,反而是英雄相惜,奖赏他 “赐之卮酒”“赐之彘肩” “樊哙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啗之。”因其能食喝酒也豪爽更加得道项羽的欣赏。《宋明帝》篇记载皇帝刘彧荒淫无度,吃烤猪肉,一次能吃二百块。通过夸张的手法讥讽这个皇帝不知节制,骄奢淫逸。以上几篇小说通过食物和人的故事,均能衬托人物性格。
三、菲食附录-菲食不“菲”
菲食始见于《论语·泰伯》:“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汉《孔从子》卷六记载:晏婴,斩衰枕草苴绖带杖菅菲食粥居于倚庐。三国《嵇中散集》记载:或菲食勤躬经营四方。《陆士衡文集》卷十议论碑记载:卑宫菲食,以丰功臣之赏。唐《白氏六帖事类集》卷七注菲食为菜食。以上可知菲食为简陋的饭食。
《茅容》篇记载,后汉时期有个人叫茅容,郭林宗拜访他,曾在他家住过一晚。第二天,他杀了一只鸡做菜。刚开始,郭以为是为了款待他做的。结果等鸡做好之后,茅容单独将鸡给母亲吃,而和郭林宗一起只吃一般的蔬菜。郭林宗因此很欣赏茅容,夸赞他高尚,并劝他拜个老师很好地学习,茅后来有所成就。郭林宗,汉《蔡中郎集》文集卷二记载,郭有道其德行温厚,为贤人。《后汉书》中载其为“高才”。 由此可知郭林宗是贤人,他欣赏茅容,也是对有才德的人的赏识,二人有结交,能说明茅容也是一位具有才德的人。茅容吃粗劣的食物,而让其母食鸡,此为孝;有友至家,并不夸张设宴,此为诚;与友同吃简陋的食物,此为义。茅容篇虽只2行字,作为孝子为母亲准备肉食,而和朋友一起吃粗鄙的食物,通过友人的评价,足矣让他有了鲜明的性格。
《陆机》篇记载,陆机到王武子那去,带去几斛羊奶酪,问王武子:“你们江东没有比羊奶酪还好的食品了吧。”王武子回答说:“有啊。千里那地方用莼菜做的羹汤,还没放盐豆豉,都已经很好吃了。”在此菲食当解为菜食,莼菜的羹汤,没放盐豆豉,已经十分美味。可见食蔬之乐不输羊奶酪。
《羊曼篇》记载晋朝人羊曼任丹陽郡尹。当时,凡是刚上任的官员都要设宴请客。羊曼新做官的时候也遵循这个礼法。他请客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不论你的身份如何,来得早就有好位置,来的迟的只能将就,吃的差不多了,就不再上什么好菜了。当时还有个叫羊固的人被授任临海太守,也设宴请客,但他一整天都是佳肴美食,来得早的来的迟的吃的都是好饭菜。于是“论者以固之丰腆,不如曼之真率也。”此篇较茅容篇,加入了第二个叙述者,即有人评议做结尾,通过新任职摆酒席这件事,用两个官员的做法做比较,羊曼的酒宴就十分真率了,他不看重来客的身份,而羊固明显有刻意的奉承之意。
菲食3篇,通过食用粗陋的饭菜,表现的德行却极其高尚。后汉孝子茅容,晋王武子,羊曼为官吏,三人共同点为“真”。虽是笔记小说,寥寥几笔,人物的性格和形象就鲜活起来。
四、结语
本文按太平广记食部小说收录的顺序做了简要分析,看到了食对于烹饪者和食用者都有其独特的影响。食物和人物产生了互动,食中可以窥探到很多人性。食是人最基础的需要,从涉食小说中研究食的发展,从食的视角审视人,对于史学和文学,都有着重要的意义。食篇17篇小说也只是一个部类,其它同食有关的小说还散落在各个篇目中,未能详尽,其仍然能作为一个很好的入口认识古代的饮食文化。
参考文献:
[1]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中华书局,1961版
【关键词】:太平广记;食部
钱宾四说,“研究唐代以前的小说,必看太平广记。”同现在的小说不同,古代的小说是有其独特性的。东汉班固在《汉书·艺文志》小说类序中言:“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唐代的《隋书·经籍志》仍袭《汉书·艺文志》:“小說者,街谈巷语之说也。”到了宋代,《唐书·艺文志》又把志神怪、明因果的史部杂传类书归入小说,还增加了教育训诫、典故纠讹之类的著作入小说。太平广记所载的大部分是笔记小说,很多篇目较短,但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小说性。《太平广记》食部类共计17篇。其中按时代梳理为汉1篇,魏晋南北朝6篇,隋1篇,唐5篇,五代十国2篇,宋2篇。主要表现为有夸张虚构的成分,所记载的人物有其独特的个性。接下来按食部三部分来依次论述。
一、食篇-匠心
饮食是每个时代必不可少的部分,太平广记所载饮馔甚多,李昉等将食分列一个部类,足见其承担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匠心慧在兼有技艺和德行。在食部类小说17篇中,大致能看出以下几个特点。1.烹饪方法多样,工具多,选料精细。食物选料罕,精美。吴馔篇吴郡进献之海鲜,御厨篇中童子鹅,刘孝仪篇鹿尾,何胤“食白鱼鮔腊糖蟹”, 玄宗射生官射鲜鹿,取血煎鹿肠,名食篇更为详尽,败障泥篇记一将军“尝取败障泥胡盝,修理食之,其味佳”。其篇大都记述了做法,晒,烤,烩、煎、煮、生食等等。
2.饮食在上流社会追求审美享受。唐“御厨进馔,凡器用有少府監进者。用九饤食,以牙盘九枚,装食味于其间。置上前,亦谓之看食。”这一则说明皇上进食之前要做看食的菜引起食欲。名食篇记载“今衣冠家名食,有:萧家馄饨,漉去,其汤不肥,可以瀹茗;庾家粽子,白莹如玉;韩约能作樱桃饆饠,其色不变;又能造冷胡突,鲙鳢鱼臆,连蒸獐獐皮索饼。将军曲良翰能为驴鬃驼峰炙。”此篇最直接的体现食之匠艺,食物多样,技法专业,已有专业的特色,更重要的是已有名声。
3.赋予食物劝诫功能。鮔议篇记载,何胤侈于味,食必方丈。后稍欲去其甚者,犹食白鱼鮔腊糖蟹,使门人议之。学士钟岍评论说有眼睛的鮔鱼螃蟹同人一样也是有感受的,残忍烹饪,其一定不堪忍受,品德高尚的人,应该在内心深处多怀恻隐,而富有同情心的。鮔表篇记载,后梁时的韦林,他曾假托鮔鱼的名义撰写过一篇《鮔表》,通过鮔鱼的角度,写鱼被宰杀,“肃承将命,含灰屏息,凭笼临鼎,载战载兢”。诙谐的表达了鱼的恐惧感,“方当鸣姜动桂,纡苏佩檔。轻瓢才动,则枢盘如烟。浓汁暂停,则兰肴成列。”精细的加工过后,送到权贵的肚子里,这个过程的描写是十分生动的,假借鱼的名义,表达了作者对达官贵人贪图美食的讽刺。
4.为厨之“道”
大饼篇记载,五代前蜀王氏王朝时期,蜀中有个叫赵雄武的人,到他这辈儿,他家有十五辈人从事厨师工作,都是穿窄袖干净整洁的服装下厨。“事一餐,邀一客,必水陆俱备。虽王侯之家,不得相倣焉”。为文者信奉师道尊严,为厨之道大抵也能同取尊严二字。赵雄武世家学厨,穿扮得体,秘法不传外,烹饪食物并非只为王室贵人。有技艺,有格局,可谓厨道之尊严。尚食令记载一个精通做饼的厨师为了答谢帮助他通报的夏谯,要去他家为他家人展示自己的厨艺,老人令夏谯准备好他要用的东西,来到之时的装束是这样写的,“脱衫靴带,小帽子,青半肩,(明抄本"肩"作"臂")三幅袴,花襜袜肚,锦臂沟。”由此看出厨师在制作的过程中重视选料的考究以及自身的装束整洁保证制作过程的干净卫生。
二、能食附-能食之“能”
能食收录共计3篇。能取二意,其一取本意为能吃,食量大;其二为引申,能吃一可窥其直爽勇猛,但若在食物上过于铺张,即庸也。这三篇均为夸张,通过食量来反映人物性格。《范汪》篇记载能噉生梅,须臾而尽,其人性格豪爽。《苻坚三将》篇记载武将勇猛。这三位武将都身高一丈三尺,力气大,擅长骑马射箭。他们一顿饭要吃一石米,三十斤肉。通过食量来衬将士之勇。名篇史记项羽本纪第七记载,樊哙救主心切未经召“侧其盾以撞”而项羽没有责怪他,反而是英雄相惜,奖赏他 “赐之卮酒”“赐之彘肩” “樊哙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啗之。”因其能食喝酒也豪爽更加得道项羽的欣赏。《宋明帝》篇记载皇帝刘彧荒淫无度,吃烤猪肉,一次能吃二百块。通过夸张的手法讥讽这个皇帝不知节制,骄奢淫逸。以上几篇小说通过食物和人的故事,均能衬托人物性格。
三、菲食附录-菲食不“菲”
菲食始见于《论语·泰伯》:“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汉《孔从子》卷六记载:晏婴,斩衰枕草苴绖带杖菅菲食粥居于倚庐。三国《嵇中散集》记载:或菲食勤躬经营四方。《陆士衡文集》卷十议论碑记载:卑宫菲食,以丰功臣之赏。唐《白氏六帖事类集》卷七注菲食为菜食。以上可知菲食为简陋的饭食。
《茅容》篇记载,后汉时期有个人叫茅容,郭林宗拜访他,曾在他家住过一晚。第二天,他杀了一只鸡做菜。刚开始,郭以为是为了款待他做的。结果等鸡做好之后,茅容单独将鸡给母亲吃,而和郭林宗一起只吃一般的蔬菜。郭林宗因此很欣赏茅容,夸赞他高尚,并劝他拜个老师很好地学习,茅后来有所成就。郭林宗,汉《蔡中郎集》文集卷二记载,郭有道其德行温厚,为贤人。《后汉书》中载其为“高才”。 由此可知郭林宗是贤人,他欣赏茅容,也是对有才德的人的赏识,二人有结交,能说明茅容也是一位具有才德的人。茅容吃粗劣的食物,而让其母食鸡,此为孝;有友至家,并不夸张设宴,此为诚;与友同吃简陋的食物,此为义。茅容篇虽只2行字,作为孝子为母亲准备肉食,而和朋友一起吃粗鄙的食物,通过友人的评价,足矣让他有了鲜明的性格。
《陆机》篇记载,陆机到王武子那去,带去几斛羊奶酪,问王武子:“你们江东没有比羊奶酪还好的食品了吧。”王武子回答说:“有啊。千里那地方用莼菜做的羹汤,还没放盐豆豉,都已经很好吃了。”在此菲食当解为菜食,莼菜的羹汤,没放盐豆豉,已经十分美味。可见食蔬之乐不输羊奶酪。
《羊曼篇》记载晋朝人羊曼任丹陽郡尹。当时,凡是刚上任的官员都要设宴请客。羊曼新做官的时候也遵循这个礼法。他请客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不论你的身份如何,来得早就有好位置,来的迟的只能将就,吃的差不多了,就不再上什么好菜了。当时还有个叫羊固的人被授任临海太守,也设宴请客,但他一整天都是佳肴美食,来得早的来的迟的吃的都是好饭菜。于是“论者以固之丰腆,不如曼之真率也。”此篇较茅容篇,加入了第二个叙述者,即有人评议做结尾,通过新任职摆酒席这件事,用两个官员的做法做比较,羊曼的酒宴就十分真率了,他不看重来客的身份,而羊固明显有刻意的奉承之意。
菲食3篇,通过食用粗陋的饭菜,表现的德行却极其高尚。后汉孝子茅容,晋王武子,羊曼为官吏,三人共同点为“真”。虽是笔记小说,寥寥几笔,人物的性格和形象就鲜活起来。
四、结语
本文按太平广记食部小说收录的顺序做了简要分析,看到了食对于烹饪者和食用者都有其独特的影响。食物和人物产生了互动,食中可以窥探到很多人性。食是人最基础的需要,从涉食小说中研究食的发展,从食的视角审视人,对于史学和文学,都有着重要的意义。食篇17篇小说也只是一个部类,其它同食有关的小说还散落在各个篇目中,未能详尽,其仍然能作为一个很好的入口认识古代的饮食文化。
参考文献:
[1]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中华书局,196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