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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达姆·侯赛因,这个在伊拉克当政24年的总统,先后4次将这个国家拖入战争的深渊,最终功败垂成。 2003年12月13日,在自己的家乡提克里特附近被美军抓获;2004年7月1日,走上被告席接受审判;2006年11月5日,伊拉克高等法庭宣布,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因杜贾尔村案被判处绞刑。那么,这个一代“沙漠枭雄”,最终会不会真的以被绞死的结局为他惊风险雨、跌宕起伏的人生划上句号呢?
萨达姆终判绞刑,各国反应不一
争议之中的争议宣判
从萨达姆·侯赛因走上被告席那天起,关于这场审判是否公正的质疑声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而现在,这场备受争议的审判终于以宣判萨达姆被判处绞刑而落下帷幕。
伊拉克高等法庭5日宣布,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由于在杜贾尔村案中犯有反人类罪名成立,判决他绞刑。
主审法官拉乌夫·拉希德·阿卜杜勒·拉赫曼宣读判决后,萨达姆情绪激动,身体似乎有些发抖,高喊“伊拉克人民万岁”“伟大的国家万岁”,后在狱警押送下离开法庭。而萨达姆则对警卫说:“不要掰我的手臂!”当日的宣判持续约50分钟。
萨达姆被控在1982年躲过杜贾尔村暗杀事件后对当地村民采取报复行动,杀害了143人。伊拉克法庭对杜贾尔村案的庭审始于去年10月19日,历经40次庭审,共收录130份证词。
在伊高等法庭开庭宣判前,被告辩护律师团曾要求推迟宣判,以允许他们提交更多证据。萨达姆的律师之一、卡塔尔前司法大臣纳吉布·纳伊米表示,法庭没有给萨达姆和其他被告足够的时间进行申诉,因此“法庭并不公正,缺少合法性”。
萨达姆辩护律师团称,美国支持的伊拉克法庭作出的这项宣判结果简直就是对司法的嘲讽。萨达姆的一名律师说:“在美国的占领下,伊拉克法庭的存在是非法和令人羞耻的,而他们作出的这个宣判结果简直就是对司法的嘲讽,这根本就是场毫无公正的审判。”
国际司法权利监督者和萨达姆的支持者在法庭宣读判决后立刻就判决进行了谴责。
判决分化世界媒体
而11月5日的绞刑判决,激起全世界关于死刑、伊拉克战争以及“萨达姆虽然坏,但该不该处死”的空前争论。
美国总统布什带头为绞刑判决欢呼,称“这在伊拉克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日本跟着附和美国,日本首相安倍晋三6日称“法治下的伊拉克进行了一次公平的审判”。出人意料的是,英国首相布莱尔6日在记者的追问下也表示,英国反对死刑判决,也包括对萨达姆的死刑判决。
此外其他质疑和反对的声音同样响亮,它们来自媒体、国际组织,法国《费加罗报》则直接抨击美国“在错误的前提下对伊拉克发动了军事侵略,而今的判决让人感到布什政府在努力把这场战争合法化,这实在是个耻辱”。6日,美国主流媒体《纽约时报》也发表了评论,呼吁暂缓对萨达姆执行死刑。
“对萨达姆的判决分化了世界媒体”,法新社和美联社不约而同发表了相似的文章,但被分化的显然不仅仅是媒体。欧洲6日发出的反对声音大大出乎伊拉克政府和美国人的预料。
欧盟轮值主席国芬兰6日发表声明,呼吁伊拉克政府不要处死萨达姆。声明说:“欧盟在任何情形下都反对死刑,如今也不例外。”这一声明几乎为整个欧洲的态度定下了基调。意大利媒体引述总理普罗迪的话说:“虽然萨达姆的罪行使我们大为震惊,可是我们的传统与伦理观念认为死刑并非适当的判决。”意大利由于离梵蒂冈最近,一直是欧洲传统道德及宗教观念比较盛行的国家。此外,瑞典、西班牙、丹麦与爱尔兰政府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罗马教廷方面指出,萨达姆被判处死刑显示在动乱不已的伊拉克,仍然充斥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复仇心态。
俄国家杜马国际关系委员会主席康斯坦丁接受采访时表示,现阶段执行死刑判决无论对美国还是伊拉克政府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他说,“给予萨达姆执政时期一个公正评价的时代还没有到来”,并预测“萨达姆将获得某种形式的大赦”。
分析人士认为,欧洲各国反对判处萨达姆死刑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它们反对死刑。自2003年7月1日起,欧盟就取消了死刑。近年来,欧盟也一直在全球推动取消死刑。因此,西方媒体分析说,欧洲反对的是死刑,而不是对萨达姆的审判。一旦萨达姆被处死,欧洲虽然会表示反对,但可能只会提出比较温和的抗议。二是欧洲对处死萨达姆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混乱感到不安。早在2004年,欧盟就向伊拉克新政府表示了在任何情况下反对死刑的态度,并同时指出,处死萨达姆只会使暴力事件迭起。
与欧美相比,阿拉伯政坛对此事颇为冷淡。除了伊拉克政府和极端反美的巴勒斯坦哈马斯政府外,其他阿拉伯国家几乎至今还未作出官方评论。一些媒体评论说,“目睹身边的邻居政权倒台,首领被判处绞刑,使得阿拉伯国家政府默不作声。”
另外,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阿伯也呼吁停止执行死刑的判决,强调“必须完全尊重被告提出上诉的权利”。
伊拉克意见对立,美伊加强戒备
伊拉克对判决结果意见对立
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被以反人类罪判处绞刑后,在伊拉克民众中形成两派对立的观点,一部分人认为对萨达姆的判决非常公正,而另一部分人则对美国提出尖锐的批评,认为判决有失公正,不应该绞死萨达姆。
针对伊拉克高等法庭5日判处萨达姆绞刑,伊拉克政府发言人阿里·阿尔·达巴格说,“法庭的这一判决在我们的预期之中,这是他至少应该接受的惩罚,因为他犯下的罪行实在是罄竹难书。”
伊拉克总统塔拉巴尼的一名助手称,塔拉巴尼总统认为对前总统萨达姆的审判是“公正的”,但总统拒绝就萨达姆的死刑判决发表评论。
伊拉克什叶派领袖阿卜杜勒·阿尔·哈基姆对法庭的判决表示赞赏,称伊拉克人现在必须保持团结。阿尔·哈基姆说,“萨达姆被判处绞刑……他的暴政以及不公正将会永远的结束。萨达姆的经历对每个人都是一个教训——任何暴政独裁者最终都将会接受正义的审判。我号召全体伊拉克人民团结起来。”
宣判当天,在首都巴格达东部的萨德尔城,大批什叶派民众不顾戒严禁令,走上街头欢庆,一些人还高喊“处死萨达姆”的口号。巴格达其他一些什叶派聚居区也上演了类似的庆祝场景。7日早晨,随着戒严解除,巴格达街头还张贴出一些庆祝萨达姆被判死刑的海报。记者的一名伊拉克朋友说,萨达姆被判死刑时的那段电视直播录像目前在伊拉克非常流行。不仅许多网站都提供下载,人们还通过电子邮件、手机传给亲朋好友。许多什叶派民众在欢庆的同时,还都希望萨达姆的绞刑能尽快执行。巴格达居民侯赛因·萨马里说,“星期日(5日)对所有伊拉克人来说,都是快乐的一天。我会向真主祈祷,判决能很快执行。”更有什叶派民众希望能通过电视转播,亲眼看到萨达姆被执行死刑的情况。虽然这种想法听起来有些血腥,但也能反映出他们对萨达姆的仇恨程度。
同样,反对判决结果的声音同样强烈。据美国媒体报道,伊拉克高等法庭对萨达姆等人的判决立刻受到了伊拉克议会中第二大逊尼派团体领袖的谴责,他预测这一判决会激起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更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该逊尼派团体领袖穆特拉克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做出这个判决)这是不明智的。政府,而不是法庭一直在萨达姆的判决问题上过于极端,甚至提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个判决将会导致数百人、数千人、甚至数十万人的丧生,政府要对此负责。”
宣判当天,在萨达姆的家乡提克里特,大约1000名萨达姆的支持者不顾戒严禁令,走上街头举行抗议。人们手举萨达姆画像,情绪十分激动,一些人甚至失声痛哭。提克里特一名教师赛义德·卡哈拉夫通过电话对记者说,“当他们宣布对萨达姆的判决时,我砸碎了自己的电视机,因为我太愤怒了。”从记者目前掌握的一些情况来看,多数逊尼派民众的不满情绪,并非来自个人对萨达姆存有感情,而多是对现实不满,对美国控制伊拉克事务不满。不少人说,萨达姆被判死刑对伊拉克没有什么好处,伊拉克的局势不会因此变好,只能更糟。46岁的伊玛德·马哈茂德说:“我为萨达姆感到难过,当他在台上时,我们并不支持他。但考虑到他被推翻后,我们经历的一切,我们清楚地认识到,他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还有一名逊尼派穆斯林说,法庭因为萨达姆杀害140多人就判处他死刑,但“谁为每天在伊拉克上演的杀戮负责任呢?”逊尼派穆斯林加桑·易卜拉欣曾在萨达姆的军队中服役,参加过两伊战争和海湾战争。他对记者说,什叶派民众庆祝活动说明“萨达姆确实伤害过一些人,但针对他的判决则是一个政治性判决。美国政府不顾伊拉克当前的局势,赶在国会中期选举前判萨达姆死刑,只会让伊拉克越来越乱。”
取消休假 全方位警戒
据美国防务新闻6日报道,在对萨达姆下达最后判决之际,美国中央司令部和伊拉克国防部同时把安全警戒提升到最高状态“红色”,而6日当天一架美军直升机在伊北部坠毁更加剧了这种紧张。美海军陆战队第1远征队和陆军第4师均派出“斯特赖克”装甲车队配合伊拉克国民卫队将巴格达和邻近的迪亚拉省、萨拉赫丁省管制起来,上述地区于5日开始进入无限期宵禁状态。距巴格达仅69公里的巴拉德空军基地更是一片繁忙,美空军第332远征联队频繁起飞F-16战斗机和“食肉者”无人侦察/攻击机,对巴格达通向约旦和迪亚拉省的干线公路进行不间断监控。另据报道,驻伊美军陆空军所有人员都已经取消休假,已经休假的限期立即返回伊拉克的营地;驻扎在波斯湾和阿曼湾的美海军部队也都取消了休假;就连美军在卡塔尔、沙特、科威特的陆海空军各类基地也都加强了警戒,并且做好了支援伊拉克美军的一切准备。美国中央司令部的一名军官对法新社介绍说,自布什宣布伊拉克大规模战争结束以来,美军还是头一次全方位紧张调动起来,应对未来复杂的局面。
萨达姆真的会上绞刑架吗?
老萨死刑年内执行
伊拉克高等法庭官员日前表示,萨达姆的死刑最快也要到明年2月才能执行,但是伊拉克总理马利基7日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他预计萨达姆很难活过今年。
马利基表示,他并不认为伊拉克总统塔拉巴尼和两位副总统会给执行对萨达姆的死刑制造障碍。虽然一直反对死刑的塔拉巴尼已经表示不会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
老萨不会很快被绞死
分析人士认为,尽管萨达姆被处以死刑,但距他走上绞刑架还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排除判决迟迟不执行,任其老死狱中的可能。
从法律程序看,萨达姆可在30天内提出上诉,上诉法庭应该在3到4星期内作出复核。但由于伊拉克法律没有明确规定复核时间,因此上诉法庭完全可以把案件拖下去,不宣布复核结果。
如果法庭驳回上诉,维持原判,那么死刑判决还必须得到由伊拉克总统贾拉勒·塔拉巴尼和两名副总统组成的总统委员会批准,然后在30天内执行。不过,塔拉巴尼始终反对在伊拉克执行死刑,表示不会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而目前也不清楚两名副总统是否愿意为此签字。
分析人士认为,上述法律程序为伊拉克政府留下充分的回旋余地。目前伊拉克教派冲突严重,处死萨达姆可能引起逊尼派民众不满,激起新一轮袭击高潮,所以通过司法程序将案件拖延下去,等到局势平静再处决萨达姆,甚至任其老死狱中都是伊拉克政府可能考虑的选择。
当然,伊拉克政府也必须考虑什叶派民众和库尔德人的情绪。如果对萨达姆的死刑判决迟迟不执行,有可能激起他们的不满,同样造成局势混乱。
对萨达姆来说,最佳结果是上诉法庭驳回高等法庭的判决结果。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获得自由之身,伊拉克高等法庭已经就“安法勒”案对他进行审理,萨达姆将继续在“安法勒”案审理中忍受煎熬。
“这只是民心上的死刑”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萨达姆最终是否会被送上绞刑台,还是会老死监狱或得到赦免,但中东问题专家马晓霖先生5日说,由于萨达姆已经成为了一种符号,因此宣判对他的死刑更多的是出于心理上彻底摧毁他的统治、彻底结束他的时代,这对于稳定伊拉克乃至中东地区的局势有标志性意义,是一种民心上的死刑。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朱锋5日认为,判处萨达姆绞刑反映了美国政府打击其所谓的“邪恶力量”的决心,以及对于伊拉克的重建继续承担责任的决心;对于伊拉克现政府来说,坚决处置萨达姆显示出了新政府决意开始一个“后萨达姆时代”,在政治理念、国际形象方面都要与“萨达姆时代”完全脱离。
朱锋认为对萨达姆的判决对于中东地区的影响肯定是多方面的。一方面,这对中东国家是一个威慑作用,人们看到了像萨达姆这样一个与美国作对的角色会得到何种下场;而另一方面,也会使众多国家对于美国在中东地区使用武力产生更大的逆反心理。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专家张国庆则表示,对萨达姆的死刑判决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之处:
首先,从现实意义上来说,已经被捕三年的萨达姆在伊拉克的政治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小,爱他和恨他的人都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多,人们更关心的是生计、族群问题,伊拉克在总体上不会出现太大波动。
其次,这次审判更重要的是其象征意义。这次审判所选择的时间距离国会中期选举仅有两天,布什政府显然有其用心所在。
“这只是千年游戏规则”
判决萨达姆绞刑后,国际司法界的分析人士批评审判萨达姆的整个过程违背了法律常规,因为它似乎体现了“胜者王侯败者寇”的“丛林法规”,而这更是千年不变的游戏规则。
萨达姆的律师团和国际人权组织人权观察都指责说,伊拉克政府不断干涉萨达姆一案的司法进程,使得审判已经失去法律尊严。伊拉克法庭选择美国中期选举前夜宣判萨达姆,不能不给人一种希望为共和党助选的感觉。
萨达姆的辩护律师法齐·沙姆斯丁5日说,法庭对萨达姆的判决结果事先早就已准备好,庭审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他们也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回首老萨跌宕人生
家境贫寒 政运亨通
萨达姆1937年4月28日出生于萨拉赫丁省提克里特一个农民家庭。由于家境贫寒,新生命的降临并没有给家人带来欢乐。
当萨达姆还在娘胎里时,他的父亲和哥哥就意外去世。在美国广播公司网站2003年刊登的一篇名为《并非疯子》的文章中,一位昔日邻居声称,萨达姆的母亲因此深受打击,一度寻死觅活,甚至动过堕胎的念头。
“侥幸”来到人世间的萨达姆在叔父的拉扯下才得以长大成人。特殊的家庭生活培养了他不屈不挠的倔强性格。
前中央情报局心理分析家波斯特在《并非疯子》的文章中说,萨达姆3岁那年,母亲改嫁,由于不堪忍受继父的虐待,萨达姆8岁偷跑回叔父家,并在叔父的资助下接受了教育。那段经历使得倔强的萨达姆从小就形成了一个习惯:从不向强权屈服。
年少的萨达姆也曾萌生过参军的念头,可惜在考著名的巴格达军事学院时落选。没想到,这反倒成就了他的政治生涯。
20世纪50年代正值阿拉伯民族解放运动高涨之际。从中学就开始参加学生运动的萨达姆狂热地投入到这一运动中,并于1957年加入了当时还处于地下状态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
萨达姆的扬名之作当属1959年参与暗杀独裁领导人卡里姆·卡塞姆总理。在这起未遂行动中,萨达姆腿部受伤。据说,他自己用刀子剜出子弹。伤愈之后,他逃往埃及,并在开罗大学攻读法律。期间,萨达姆开始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私下接触。
1963年复兴社会党发动军事政变推翻卡塞姆政权后,萨达姆返回伊拉克,1969年11月当选为伊拉克革命指挥委员会副主席,成为伊拉克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政治铁碗 雄心勃勃
萨达姆·侯赛因的名字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在中东地区逐渐响亮起来。1979年7月,时任伊拉克总统的贝克尔主动宣布因病辞职,萨达姆顺利登上总统宝座,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达到了权力的顶峰。
阿根廷《号角报》2003年3月刊登的一篇文章说,萨达姆当年是以高明的手腕发动政变,逼迫自己的叔叔和恩师贝克尔让位的。
一直以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萨达姆从来都是毫不留情。他被指残酷迫害国内什叶派和库尔德人以及任何反对他的人。《并非疯子》一文称,上任头一天,萨达姆便以“开会”为名,在巴格达召集了数百名伊政府官员。会上,他以叛国罪处死了60名异己。掌权20多年,萨达姆在政坛上纵横捭阖,历经战火,并始终牢牢地控制着政权。
渐渐地,区区伊拉克已经无法满足萨达姆的雄心,他要做阿拉伯世界的领袖。复兴社会党党报《革命报》上出现过这么一条萨达姆语录:“伊拉克人除非不站立,要站就站在世界顶峰。”
萨达姆最崇拜的人物就是公元前6世纪修建空中花园的新巴比伦王国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和20世纪中期叱咤风云的埃及雄狮纳赛尔。萨达姆本人也被冠以“沙漠枭雄”的称号。
1980年9月22日,在两伊边境发生一系列冲突后,萨达姆发动了持续8年之久的两伊战争。当时,伊拉克被美国视为反对伊朗的一个堡垒。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美国向萨达姆提供了大量武器支援。两国关系处于蜜月期。
两伊战争让萨达姆感觉良好。然而,他的野心很快超出了美国人容忍的限度。在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后,美国率领多国部队发动海湾战争给了萨达姆一个“下马威”。昔日“朋友”成了“对手”。
上任后不久,萨达姆曾凭借巨额石油收入,加速国内经济建设并取得一定成就。然而,接连不断的战争和联合国随后的制裁令伊拉克元气大伤。
行踪诡秘 生活谨慎
权倾一时的萨达姆是个行踪诡秘的人,疑心很重,据称他的身边后来也都是一些欺上瞒下之徒。萨达姆有24个行宫,从来不在一个行宫里连续住两个晚上,但每个行宫都在运转,以准备他突然到来。萨达姆的食品大多是用飞机运送的。他的食品中有海鲜、牛排和新鲜羊肉,牛羊肉都要将肥肉剔掉,还有各种乳制品。他喜爱的食品有酸奶和奶酪,他吃的橄榄都是从戈兰高地采摘的。
每个行宫里都有属于国家核武器研究机构的科学家,他们在行宫的地下室工作。他们用磁卡进入行宫,磁卡的密码每天都换。
地下室的大厅里有X光机,专家们用X光机仔细检查每一样食品,不放过任何一个食品投毒或被辐射的疑点。
萨达姆喜爱游泳,有专用游泳池。他游泳时动作很慢,但每次都不停地游,这对他锻炼脊椎的力量很有好处。几年前他因伤做过手术,走路有点瘸。
游泳以后的另一项活动是美容。染发剂来自巴黎,每一瓶都经过检查,以确保不含毒素。染发以后,还要修剪指甲。
萨达姆的军装是量体裁衣后做出来的,以便显示他的肌肉发达。他的上衣要尽量掩饰越来越大的肚子,虽然他严格节食,但仍大腹便便。
萨达姆在公开场合尽量不戴眼镜,每次走上讲台对人民发表演讲时,讲话稿的字都写得很大。
在萨达姆下榻的行宫里,他看的电视节目不仅有伊拉克电视台的,也有美国有线新闻电视台的。夜幕降临后,他就看电影。他特别喜爱两部片子,一部是《豺狼末日》,另一部是《教父》。萨达姆把自己视为人民的教父。
《豺狼末日》讲述的是暗杀戴高乐的故事。萨达姆害怕遭到暗杀,根据英国《太阳报》的统计,萨达姆一生至少遭遇了9次生死劫难,其中包括多起未遂暗杀。
家破人亡身陷囹圄
一场在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当政时期发动的战争不仅没有将萨达姆赶下台,反而让他有机会成为敢于向美国叫板的阿拉伯世界英雄。
这颗“眼中钉”,美国早晚要拔。战争终于在2003年3月再次爆发。这次和萨达姆交手的正是老布什的儿子——美国现总统乔治·W·布什。
虽然气势逼人,但怎奈力量悬殊,萨达姆还是很快败下阵来。当年4月9日,美国领导的联军便攻陷了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然而,包括萨达姆父子在内的伊拉克前高级官员突然集体“蒸发”。 不断有媒体披露说,老萨在销声匿迹前提出上亿美元巨款,幕后资助、指挥反美斗争。
驻伊美军随后发出“扑克牌”通缉令,萨达姆理所当然成为黑桃A,悬赏金额高达2500万美元。
位于巴格达西北160公里的提克里特,这个萨达姆出生的地方和发迹之地也成了他亡命天涯的终点。
2003年12月13日晚,驻伊美军根据情报在提克里特展开名为“红色黎明”的大规模搜捕行动,他们在一个6英尺深的地洞中发现藏着一名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老人,腰间挂着一把手枪。
萨达姆曾经富可敌国,据传拥有数百亿美元的巨额资产,但他被捕时身边仅有75万美元现金,都是100美元的票子。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与被捕地点隔河相望正是他昔日的豪华行宫。
参与行动的美军士兵事后说,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最后还是萨达姆本人在回答问话时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人们原本以为,萨达姆会宁死不屈,誓死顽抗,没想到抓捕萨达姆的行动进行得如此顺利,居然没费一枪一弹,不禁让人对老萨大失所望。
在“伊拉克试图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项莫须有的罪名之下,萨达姆被美国逼得家破人亡:除了自己身陷囹圄以外,两个儿子乌代和库塞之前也在与美军的枪战中被打死,四任妻子和女儿们则流亡异国他乡。
庭上斗法 狱中养花
虽然沦为阶下囚,但萨达姆的每次亮相都表现得桀骜不驯。在接受伊拉克特别法庭传讯时,他坚决不认罪,时常还摆出一副伊拉克总统的派头。
在2004年7月1日首次接受法庭传讯时,萨达姆身穿深色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衬衣,没有打领带。与世隔绝200多天后,萨达姆又回到了巴格达一处曾属于他的宫殿。不过,这次等待他的不再是狩猎与钓鱼,而是反人类罪等严重指控;恭候他的也不再是谦卑的下属,而是威严的伊拉克特别法庭法官。
此时的萨达姆眼窝深陷,眼袋明显,看上去略显憔悴,胡须经过精心修剪,大部分呈灰白色,但精神状态良好,斗志犹存。
面对法官,萨达姆连说两遍“我是萨达姆·侯赛因,伊拉克总统。“他甚至斥责道,“这完全是一出闹剧,真正的罪犯是(美国总统)布什。”
在伊特别法庭2004年6月公布的一段受讯录像中,萨达姆看上去非常疲惫和憔悴,情绪有些低落。由于没有声音,萨达姆如何应对法官问话不得而知。
然而,从去年开始的庭审中,萨达姆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斗志。在庭审中,萨达姆多次打断法官的讲话,以示抗议,和法官展开激烈争论,甚至缺席抗议。
转眼之间,萨达姆已经在狱中度过了三次生日。《纽约时报》网站披露说,这位前总统在狱中倒是很有雅兴,过起了养花、读书的闲适生活。
见过萨达姆的伊拉克官员和美国人说,他总是穿着塑料凉鞋和阿拉伯长袍,以美国方便食品作早餐。他每天有3小时时间到牢房外的院子内活动放松。
萨达姆囚室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折叠床、一张小书桌和一把塑料椅。监狱官员说,他每天与书为伴,经常戴着厚框眼镜阅读阿拉伯图书。
萨达姆牢房外的院子内种着花草。这位前总统用白色石头将花草围起来,每天悉心加以照料。时任伊临时政府人权部长巴赫提亚尔·阿明吃惊地说:“这是历史的讽刺。他曾排干伊拉克南部沼泽,对250个库尔德人村庄使用化学武器,把整片棕榈树林运给对他卑躬屈膝的阿拉伯领导人。这些都是历史上严重的破坏生态行为。现在,他竟成了园丁。”
萨达姆·侯赛因,曾经的伊拉克总统,今天的美国阶下囚,等待他的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也许,这个结局已经并不重要了,他最有意义的人生已经凝铸成了世界政治秩序发展中一个醒目的标志,也许还将成为人类政治历史进程中一个永远的符号。萨达姆·侯赛因,已经完满成就了一代枭雄的悲剧人生。
萨达姆终判绞刑,各国反应不一
争议之中的争议宣判
从萨达姆·侯赛因走上被告席那天起,关于这场审判是否公正的质疑声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而现在,这场备受争议的审判终于以宣判萨达姆被判处绞刑而落下帷幕。
伊拉克高等法庭5日宣布,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由于在杜贾尔村案中犯有反人类罪名成立,判决他绞刑。
主审法官拉乌夫·拉希德·阿卜杜勒·拉赫曼宣读判决后,萨达姆情绪激动,身体似乎有些发抖,高喊“伊拉克人民万岁”“伟大的国家万岁”,后在狱警押送下离开法庭。而萨达姆则对警卫说:“不要掰我的手臂!”当日的宣判持续约50分钟。
萨达姆被控在1982年躲过杜贾尔村暗杀事件后对当地村民采取报复行动,杀害了143人。伊拉克法庭对杜贾尔村案的庭审始于去年10月19日,历经40次庭审,共收录130份证词。
在伊高等法庭开庭宣判前,被告辩护律师团曾要求推迟宣判,以允许他们提交更多证据。萨达姆的律师之一、卡塔尔前司法大臣纳吉布·纳伊米表示,法庭没有给萨达姆和其他被告足够的时间进行申诉,因此“法庭并不公正,缺少合法性”。
萨达姆辩护律师团称,美国支持的伊拉克法庭作出的这项宣判结果简直就是对司法的嘲讽。萨达姆的一名律师说:“在美国的占领下,伊拉克法庭的存在是非法和令人羞耻的,而他们作出的这个宣判结果简直就是对司法的嘲讽,这根本就是场毫无公正的审判。”
国际司法权利监督者和萨达姆的支持者在法庭宣读判决后立刻就判决进行了谴责。
判决分化世界媒体
而11月5日的绞刑判决,激起全世界关于死刑、伊拉克战争以及“萨达姆虽然坏,但该不该处死”的空前争论。
美国总统布什带头为绞刑判决欢呼,称“这在伊拉克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日本跟着附和美国,日本首相安倍晋三6日称“法治下的伊拉克进行了一次公平的审判”。出人意料的是,英国首相布莱尔6日在记者的追问下也表示,英国反对死刑判决,也包括对萨达姆的死刑判决。
此外其他质疑和反对的声音同样响亮,它们来自媒体、国际组织,法国《费加罗报》则直接抨击美国“在错误的前提下对伊拉克发动了军事侵略,而今的判决让人感到布什政府在努力把这场战争合法化,这实在是个耻辱”。6日,美国主流媒体《纽约时报》也发表了评论,呼吁暂缓对萨达姆执行死刑。
“对萨达姆的判决分化了世界媒体”,法新社和美联社不约而同发表了相似的文章,但被分化的显然不仅仅是媒体。欧洲6日发出的反对声音大大出乎伊拉克政府和美国人的预料。
欧盟轮值主席国芬兰6日发表声明,呼吁伊拉克政府不要处死萨达姆。声明说:“欧盟在任何情形下都反对死刑,如今也不例外。”这一声明几乎为整个欧洲的态度定下了基调。意大利媒体引述总理普罗迪的话说:“虽然萨达姆的罪行使我们大为震惊,可是我们的传统与伦理观念认为死刑并非适当的判决。”意大利由于离梵蒂冈最近,一直是欧洲传统道德及宗教观念比较盛行的国家。此外,瑞典、西班牙、丹麦与爱尔兰政府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罗马教廷方面指出,萨达姆被判处死刑显示在动乱不已的伊拉克,仍然充斥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复仇心态。
俄国家杜马国际关系委员会主席康斯坦丁接受采访时表示,现阶段执行死刑判决无论对美国还是伊拉克政府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他说,“给予萨达姆执政时期一个公正评价的时代还没有到来”,并预测“萨达姆将获得某种形式的大赦”。
分析人士认为,欧洲各国反对判处萨达姆死刑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它们反对死刑。自2003年7月1日起,欧盟就取消了死刑。近年来,欧盟也一直在全球推动取消死刑。因此,西方媒体分析说,欧洲反对的是死刑,而不是对萨达姆的审判。一旦萨达姆被处死,欧洲虽然会表示反对,但可能只会提出比较温和的抗议。二是欧洲对处死萨达姆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混乱感到不安。早在2004年,欧盟就向伊拉克新政府表示了在任何情况下反对死刑的态度,并同时指出,处死萨达姆只会使暴力事件迭起。
与欧美相比,阿拉伯政坛对此事颇为冷淡。除了伊拉克政府和极端反美的巴勒斯坦哈马斯政府外,其他阿拉伯国家几乎至今还未作出官方评论。一些媒体评论说,“目睹身边的邻居政权倒台,首领被判处绞刑,使得阿拉伯国家政府默不作声。”
另外,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阿伯也呼吁停止执行死刑的判决,强调“必须完全尊重被告提出上诉的权利”。
伊拉克意见对立,美伊加强戒备
伊拉克对判决结果意见对立
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被以反人类罪判处绞刑后,在伊拉克民众中形成两派对立的观点,一部分人认为对萨达姆的判决非常公正,而另一部分人则对美国提出尖锐的批评,认为判决有失公正,不应该绞死萨达姆。
针对伊拉克高等法庭5日判处萨达姆绞刑,伊拉克政府发言人阿里·阿尔·达巴格说,“法庭的这一判决在我们的预期之中,这是他至少应该接受的惩罚,因为他犯下的罪行实在是罄竹难书。”
伊拉克总统塔拉巴尼的一名助手称,塔拉巴尼总统认为对前总统萨达姆的审判是“公正的”,但总统拒绝就萨达姆的死刑判决发表评论。
伊拉克什叶派领袖阿卜杜勒·阿尔·哈基姆对法庭的判决表示赞赏,称伊拉克人现在必须保持团结。阿尔·哈基姆说,“萨达姆被判处绞刑……他的暴政以及不公正将会永远的结束。萨达姆的经历对每个人都是一个教训——任何暴政独裁者最终都将会接受正义的审判。我号召全体伊拉克人民团结起来。”
宣判当天,在首都巴格达东部的萨德尔城,大批什叶派民众不顾戒严禁令,走上街头欢庆,一些人还高喊“处死萨达姆”的口号。巴格达其他一些什叶派聚居区也上演了类似的庆祝场景。7日早晨,随着戒严解除,巴格达街头还张贴出一些庆祝萨达姆被判死刑的海报。记者的一名伊拉克朋友说,萨达姆被判死刑时的那段电视直播录像目前在伊拉克非常流行。不仅许多网站都提供下载,人们还通过电子邮件、手机传给亲朋好友。许多什叶派民众在欢庆的同时,还都希望萨达姆的绞刑能尽快执行。巴格达居民侯赛因·萨马里说,“星期日(5日)对所有伊拉克人来说,都是快乐的一天。我会向真主祈祷,判决能很快执行。”更有什叶派民众希望能通过电视转播,亲眼看到萨达姆被执行死刑的情况。虽然这种想法听起来有些血腥,但也能反映出他们对萨达姆的仇恨程度。
同样,反对判决结果的声音同样强烈。据美国媒体报道,伊拉克高等法庭对萨达姆等人的判决立刻受到了伊拉克议会中第二大逊尼派团体领袖的谴责,他预测这一判决会激起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更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该逊尼派团体领袖穆特拉克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做出这个判决)这是不明智的。政府,而不是法庭一直在萨达姆的判决问题上过于极端,甚至提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个判决将会导致数百人、数千人、甚至数十万人的丧生,政府要对此负责。”
宣判当天,在萨达姆的家乡提克里特,大约1000名萨达姆的支持者不顾戒严禁令,走上街头举行抗议。人们手举萨达姆画像,情绪十分激动,一些人甚至失声痛哭。提克里特一名教师赛义德·卡哈拉夫通过电话对记者说,“当他们宣布对萨达姆的判决时,我砸碎了自己的电视机,因为我太愤怒了。”从记者目前掌握的一些情况来看,多数逊尼派民众的不满情绪,并非来自个人对萨达姆存有感情,而多是对现实不满,对美国控制伊拉克事务不满。不少人说,萨达姆被判死刑对伊拉克没有什么好处,伊拉克的局势不会因此变好,只能更糟。46岁的伊玛德·马哈茂德说:“我为萨达姆感到难过,当他在台上时,我们并不支持他。但考虑到他被推翻后,我们经历的一切,我们清楚地认识到,他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还有一名逊尼派穆斯林说,法庭因为萨达姆杀害140多人就判处他死刑,但“谁为每天在伊拉克上演的杀戮负责任呢?”逊尼派穆斯林加桑·易卜拉欣曾在萨达姆的军队中服役,参加过两伊战争和海湾战争。他对记者说,什叶派民众庆祝活动说明“萨达姆确实伤害过一些人,但针对他的判决则是一个政治性判决。美国政府不顾伊拉克当前的局势,赶在国会中期选举前判萨达姆死刑,只会让伊拉克越来越乱。”
取消休假 全方位警戒
据美国防务新闻6日报道,在对萨达姆下达最后判决之际,美国中央司令部和伊拉克国防部同时把安全警戒提升到最高状态“红色”,而6日当天一架美军直升机在伊北部坠毁更加剧了这种紧张。美海军陆战队第1远征队和陆军第4师均派出“斯特赖克”装甲车队配合伊拉克国民卫队将巴格达和邻近的迪亚拉省、萨拉赫丁省管制起来,上述地区于5日开始进入无限期宵禁状态。距巴格达仅69公里的巴拉德空军基地更是一片繁忙,美空军第332远征联队频繁起飞F-16战斗机和“食肉者”无人侦察/攻击机,对巴格达通向约旦和迪亚拉省的干线公路进行不间断监控。另据报道,驻伊美军陆空军所有人员都已经取消休假,已经休假的限期立即返回伊拉克的营地;驻扎在波斯湾和阿曼湾的美海军部队也都取消了休假;就连美军在卡塔尔、沙特、科威特的陆海空军各类基地也都加强了警戒,并且做好了支援伊拉克美军的一切准备。美国中央司令部的一名军官对法新社介绍说,自布什宣布伊拉克大规模战争结束以来,美军还是头一次全方位紧张调动起来,应对未来复杂的局面。
萨达姆真的会上绞刑架吗?
老萨死刑年内执行
伊拉克高等法庭官员日前表示,萨达姆的死刑最快也要到明年2月才能执行,但是伊拉克总理马利基7日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他预计萨达姆很难活过今年。
马利基表示,他并不认为伊拉克总统塔拉巴尼和两位副总统会给执行对萨达姆的死刑制造障碍。虽然一直反对死刑的塔拉巴尼已经表示不会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
老萨不会很快被绞死
分析人士认为,尽管萨达姆被处以死刑,但距他走上绞刑架还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排除判决迟迟不执行,任其老死狱中的可能。
从法律程序看,萨达姆可在30天内提出上诉,上诉法庭应该在3到4星期内作出复核。但由于伊拉克法律没有明确规定复核时间,因此上诉法庭完全可以把案件拖下去,不宣布复核结果。
如果法庭驳回上诉,维持原判,那么死刑判决还必须得到由伊拉克总统贾拉勒·塔拉巴尼和两名副总统组成的总统委员会批准,然后在30天内执行。不过,塔拉巴尼始终反对在伊拉克执行死刑,表示不会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而目前也不清楚两名副总统是否愿意为此签字。
分析人士认为,上述法律程序为伊拉克政府留下充分的回旋余地。目前伊拉克教派冲突严重,处死萨达姆可能引起逊尼派民众不满,激起新一轮袭击高潮,所以通过司法程序将案件拖延下去,等到局势平静再处决萨达姆,甚至任其老死狱中都是伊拉克政府可能考虑的选择。
当然,伊拉克政府也必须考虑什叶派民众和库尔德人的情绪。如果对萨达姆的死刑判决迟迟不执行,有可能激起他们的不满,同样造成局势混乱。
对萨达姆来说,最佳结果是上诉法庭驳回高等法庭的判决结果。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获得自由之身,伊拉克高等法庭已经就“安法勒”案对他进行审理,萨达姆将继续在“安法勒”案审理中忍受煎熬。
“这只是民心上的死刑”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萨达姆最终是否会被送上绞刑台,还是会老死监狱或得到赦免,但中东问题专家马晓霖先生5日说,由于萨达姆已经成为了一种符号,因此宣判对他的死刑更多的是出于心理上彻底摧毁他的统治、彻底结束他的时代,这对于稳定伊拉克乃至中东地区的局势有标志性意义,是一种民心上的死刑。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朱锋5日认为,判处萨达姆绞刑反映了美国政府打击其所谓的“邪恶力量”的决心,以及对于伊拉克的重建继续承担责任的决心;对于伊拉克现政府来说,坚决处置萨达姆显示出了新政府决意开始一个“后萨达姆时代”,在政治理念、国际形象方面都要与“萨达姆时代”完全脱离。
朱锋认为对萨达姆的判决对于中东地区的影响肯定是多方面的。一方面,这对中东国家是一个威慑作用,人们看到了像萨达姆这样一个与美国作对的角色会得到何种下场;而另一方面,也会使众多国家对于美国在中东地区使用武力产生更大的逆反心理。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专家张国庆则表示,对萨达姆的死刑判决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之处:
首先,从现实意义上来说,已经被捕三年的萨达姆在伊拉克的政治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小,爱他和恨他的人都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多,人们更关心的是生计、族群问题,伊拉克在总体上不会出现太大波动。
其次,这次审判更重要的是其象征意义。这次审判所选择的时间距离国会中期选举仅有两天,布什政府显然有其用心所在。
“这只是千年游戏规则”
判决萨达姆绞刑后,国际司法界的分析人士批评审判萨达姆的整个过程违背了法律常规,因为它似乎体现了“胜者王侯败者寇”的“丛林法规”,而这更是千年不变的游戏规则。
萨达姆的律师团和国际人权组织人权观察都指责说,伊拉克政府不断干涉萨达姆一案的司法进程,使得审判已经失去法律尊严。伊拉克法庭选择美国中期选举前夜宣判萨达姆,不能不给人一种希望为共和党助选的感觉。
萨达姆的辩护律师法齐·沙姆斯丁5日说,法庭对萨达姆的判决结果事先早就已准备好,庭审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他们也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回首老萨跌宕人生
家境贫寒 政运亨通
萨达姆1937年4月28日出生于萨拉赫丁省提克里特一个农民家庭。由于家境贫寒,新生命的降临并没有给家人带来欢乐。
当萨达姆还在娘胎里时,他的父亲和哥哥就意外去世。在美国广播公司网站2003年刊登的一篇名为《并非疯子》的文章中,一位昔日邻居声称,萨达姆的母亲因此深受打击,一度寻死觅活,甚至动过堕胎的念头。
“侥幸”来到人世间的萨达姆在叔父的拉扯下才得以长大成人。特殊的家庭生活培养了他不屈不挠的倔强性格。
前中央情报局心理分析家波斯特在《并非疯子》的文章中说,萨达姆3岁那年,母亲改嫁,由于不堪忍受继父的虐待,萨达姆8岁偷跑回叔父家,并在叔父的资助下接受了教育。那段经历使得倔强的萨达姆从小就形成了一个习惯:从不向强权屈服。
年少的萨达姆也曾萌生过参军的念头,可惜在考著名的巴格达军事学院时落选。没想到,这反倒成就了他的政治生涯。
20世纪50年代正值阿拉伯民族解放运动高涨之际。从中学就开始参加学生运动的萨达姆狂热地投入到这一运动中,并于1957年加入了当时还处于地下状态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
萨达姆的扬名之作当属1959年参与暗杀独裁领导人卡里姆·卡塞姆总理。在这起未遂行动中,萨达姆腿部受伤。据说,他自己用刀子剜出子弹。伤愈之后,他逃往埃及,并在开罗大学攻读法律。期间,萨达姆开始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私下接触。
1963年复兴社会党发动军事政变推翻卡塞姆政权后,萨达姆返回伊拉克,1969年11月当选为伊拉克革命指挥委员会副主席,成为伊拉克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政治铁碗 雄心勃勃
萨达姆·侯赛因的名字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在中东地区逐渐响亮起来。1979年7月,时任伊拉克总统的贝克尔主动宣布因病辞职,萨达姆顺利登上总统宝座,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达到了权力的顶峰。
阿根廷《号角报》2003年3月刊登的一篇文章说,萨达姆当年是以高明的手腕发动政变,逼迫自己的叔叔和恩师贝克尔让位的。
一直以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萨达姆从来都是毫不留情。他被指残酷迫害国内什叶派和库尔德人以及任何反对他的人。《并非疯子》一文称,上任头一天,萨达姆便以“开会”为名,在巴格达召集了数百名伊政府官员。会上,他以叛国罪处死了60名异己。掌权20多年,萨达姆在政坛上纵横捭阖,历经战火,并始终牢牢地控制着政权。
渐渐地,区区伊拉克已经无法满足萨达姆的雄心,他要做阿拉伯世界的领袖。复兴社会党党报《革命报》上出现过这么一条萨达姆语录:“伊拉克人除非不站立,要站就站在世界顶峰。”
萨达姆最崇拜的人物就是公元前6世纪修建空中花园的新巴比伦王国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和20世纪中期叱咤风云的埃及雄狮纳赛尔。萨达姆本人也被冠以“沙漠枭雄”的称号。
1980年9月22日,在两伊边境发生一系列冲突后,萨达姆发动了持续8年之久的两伊战争。当时,伊拉克被美国视为反对伊朗的一个堡垒。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美国向萨达姆提供了大量武器支援。两国关系处于蜜月期。
两伊战争让萨达姆感觉良好。然而,他的野心很快超出了美国人容忍的限度。在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后,美国率领多国部队发动海湾战争给了萨达姆一个“下马威”。昔日“朋友”成了“对手”。
上任后不久,萨达姆曾凭借巨额石油收入,加速国内经济建设并取得一定成就。然而,接连不断的战争和联合国随后的制裁令伊拉克元气大伤。
行踪诡秘 生活谨慎
权倾一时的萨达姆是个行踪诡秘的人,疑心很重,据称他的身边后来也都是一些欺上瞒下之徒。萨达姆有24个行宫,从来不在一个行宫里连续住两个晚上,但每个行宫都在运转,以准备他突然到来。萨达姆的食品大多是用飞机运送的。他的食品中有海鲜、牛排和新鲜羊肉,牛羊肉都要将肥肉剔掉,还有各种乳制品。他喜爱的食品有酸奶和奶酪,他吃的橄榄都是从戈兰高地采摘的。
每个行宫里都有属于国家核武器研究机构的科学家,他们在行宫的地下室工作。他们用磁卡进入行宫,磁卡的密码每天都换。
地下室的大厅里有X光机,专家们用X光机仔细检查每一样食品,不放过任何一个食品投毒或被辐射的疑点。
萨达姆喜爱游泳,有专用游泳池。他游泳时动作很慢,但每次都不停地游,这对他锻炼脊椎的力量很有好处。几年前他因伤做过手术,走路有点瘸。
游泳以后的另一项活动是美容。染发剂来自巴黎,每一瓶都经过检查,以确保不含毒素。染发以后,还要修剪指甲。
萨达姆的军装是量体裁衣后做出来的,以便显示他的肌肉发达。他的上衣要尽量掩饰越来越大的肚子,虽然他严格节食,但仍大腹便便。
萨达姆在公开场合尽量不戴眼镜,每次走上讲台对人民发表演讲时,讲话稿的字都写得很大。
在萨达姆下榻的行宫里,他看的电视节目不仅有伊拉克电视台的,也有美国有线新闻电视台的。夜幕降临后,他就看电影。他特别喜爱两部片子,一部是《豺狼末日》,另一部是《教父》。萨达姆把自己视为人民的教父。
《豺狼末日》讲述的是暗杀戴高乐的故事。萨达姆害怕遭到暗杀,根据英国《太阳报》的统计,萨达姆一生至少遭遇了9次生死劫难,其中包括多起未遂暗杀。
家破人亡身陷囹圄
一场在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当政时期发动的战争不仅没有将萨达姆赶下台,反而让他有机会成为敢于向美国叫板的阿拉伯世界英雄。
这颗“眼中钉”,美国早晚要拔。战争终于在2003年3月再次爆发。这次和萨达姆交手的正是老布什的儿子——美国现总统乔治·W·布什。
虽然气势逼人,但怎奈力量悬殊,萨达姆还是很快败下阵来。当年4月9日,美国领导的联军便攻陷了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然而,包括萨达姆父子在内的伊拉克前高级官员突然集体“蒸发”。 不断有媒体披露说,老萨在销声匿迹前提出上亿美元巨款,幕后资助、指挥反美斗争。
驻伊美军随后发出“扑克牌”通缉令,萨达姆理所当然成为黑桃A,悬赏金额高达2500万美元。
位于巴格达西北160公里的提克里特,这个萨达姆出生的地方和发迹之地也成了他亡命天涯的终点。
2003年12月13日晚,驻伊美军根据情报在提克里特展开名为“红色黎明”的大规模搜捕行动,他们在一个6英尺深的地洞中发现藏着一名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老人,腰间挂着一把手枪。
萨达姆曾经富可敌国,据传拥有数百亿美元的巨额资产,但他被捕时身边仅有75万美元现金,都是100美元的票子。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与被捕地点隔河相望正是他昔日的豪华行宫。
参与行动的美军士兵事后说,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最后还是萨达姆本人在回答问话时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人们原本以为,萨达姆会宁死不屈,誓死顽抗,没想到抓捕萨达姆的行动进行得如此顺利,居然没费一枪一弹,不禁让人对老萨大失所望。
在“伊拉克试图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项莫须有的罪名之下,萨达姆被美国逼得家破人亡:除了自己身陷囹圄以外,两个儿子乌代和库塞之前也在与美军的枪战中被打死,四任妻子和女儿们则流亡异国他乡。
庭上斗法 狱中养花
虽然沦为阶下囚,但萨达姆的每次亮相都表现得桀骜不驯。在接受伊拉克特别法庭传讯时,他坚决不认罪,时常还摆出一副伊拉克总统的派头。
在2004年7月1日首次接受法庭传讯时,萨达姆身穿深色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衬衣,没有打领带。与世隔绝200多天后,萨达姆又回到了巴格达一处曾属于他的宫殿。不过,这次等待他的不再是狩猎与钓鱼,而是反人类罪等严重指控;恭候他的也不再是谦卑的下属,而是威严的伊拉克特别法庭法官。
此时的萨达姆眼窝深陷,眼袋明显,看上去略显憔悴,胡须经过精心修剪,大部分呈灰白色,但精神状态良好,斗志犹存。
面对法官,萨达姆连说两遍“我是萨达姆·侯赛因,伊拉克总统。“他甚至斥责道,“这完全是一出闹剧,真正的罪犯是(美国总统)布什。”
在伊特别法庭2004年6月公布的一段受讯录像中,萨达姆看上去非常疲惫和憔悴,情绪有些低落。由于没有声音,萨达姆如何应对法官问话不得而知。
然而,从去年开始的庭审中,萨达姆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斗志。在庭审中,萨达姆多次打断法官的讲话,以示抗议,和法官展开激烈争论,甚至缺席抗议。
转眼之间,萨达姆已经在狱中度过了三次生日。《纽约时报》网站披露说,这位前总统在狱中倒是很有雅兴,过起了养花、读书的闲适生活。
见过萨达姆的伊拉克官员和美国人说,他总是穿着塑料凉鞋和阿拉伯长袍,以美国方便食品作早餐。他每天有3小时时间到牢房外的院子内活动放松。
萨达姆囚室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折叠床、一张小书桌和一把塑料椅。监狱官员说,他每天与书为伴,经常戴着厚框眼镜阅读阿拉伯图书。
萨达姆牢房外的院子内种着花草。这位前总统用白色石头将花草围起来,每天悉心加以照料。时任伊临时政府人权部长巴赫提亚尔·阿明吃惊地说:“这是历史的讽刺。他曾排干伊拉克南部沼泽,对250个库尔德人村庄使用化学武器,把整片棕榈树林运给对他卑躬屈膝的阿拉伯领导人。这些都是历史上严重的破坏生态行为。现在,他竟成了园丁。”
萨达姆·侯赛因,曾经的伊拉克总统,今天的美国阶下囚,等待他的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也许,这个结局已经并不重要了,他最有意义的人生已经凝铸成了世界政治秩序发展中一个醒目的标志,也许还将成为人类政治历史进程中一个永远的符号。萨达姆·侯赛因,已经完满成就了一代枭雄的悲剧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