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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们的宿舍紧挨着长沙世界之窗,这段时间,蓝盈莹已经去了好几次。住在湖边屋的两个月里,除了拍摄日,她和其他女生几乎都在训练和工作。熟悉歌曲,练习跳舞,和成员磨合,每个全新的公演舞台都要在10天左右的时间里准备完成。尽管常常被说精力过剩,蓝盈莹也是会累的。这两次觉得累时,小时候最喜欢的游乐园会突然出现在她脑中。每天,姐姐们训练结束的时间大概在夜里12点,夜场游乐园是坐不到过山车的。蓝盈莹好不容易有次在傍晚赶到,游乐园还是已经闭园了。“我就在门口的肯德基吃了个冰淇淋,看了看摩天轮,就感觉好了一些。”
首秀
接到要准备首秀的通知,蓝盈莹找了做音乐的好朋友当舞台制作人。她和朋友都是白羊座O型血,三观极度一致。两人是在北京合租的室友,还一起养了一只小狗叫毛线。起初的训练还算快乐,蓝盈莹和朋友每天起床后一边遛毛线一边蹦跳着唱歌增加肺活量。“我俩都脸皮厚,在小区里大声唱歌时,感觉自己就是最靓的仔。”但很快,沙包上场了。在朋友的规划下,蓝盈莹会在早,上戴着沙袋做一个半小时的基本功训练,再加一个小时的solo秀舞蹈训练,然后是时不时的唱歌训练。有一天,她在小花园里练基本功,大腿已经非常酸痛,但朋友还是不打算放过她。‘结果在那儿拉伸的时候蓦然产生了一阵委屈感,我就……流眼泪了”,蓝盈莹说。因为在生活里太不爱哭了,她的这一幕声泪俱下被朋友当做稀有资料,拍进了手机里。那时妈妈也在蓝盈莹身边,她哭着告朋友的状,却惹得妈妈大笑。蓝盈莹的眼泪基本是只流在角色里的,然而因为在剧里“哭得很丑”,她还收到过妈妈的信息,建议她对着镜子练一练。蓝盈莹记得那时自己是很生气的,但和这次被她形容为“丢脸”的累哭一样,这是身边打磨她的方式。钝感一点,健忘一点,自愈快一点,戏里人间的哭泣再回头想,会变得有些喜剧色彩。
首秀前的最后几天,除了基本训练,朋友还逼迫蓝盈莹练习了盲弹.后来一上台,她发现话筒果真把琴键给遮掉了,索性也不再低头看。初舞台的高分和盲弹带来的从容再一次向蓝盈莹证实,努力是她面临问题时的最优方案。现在回头看自己一月份软绵绵跳舞的视频,蓝盈莹甚至有些想笑。“我真的是靠自己这样勤奋一点点起来,去完成自认为可能完成不到的事。”她说。在短短的初舞台里,蓝盈莹融合了唱跳弹各种元素,这次舞台后来也被很多人回溯为她野心的暴露。“有些姐姐其实能力非常强,但她们并没有在初舞台充分去展示,大家可能会想说要藏一点,或者说后期的时候慢慢去给,但我是抱着随时要走的心态的。”在蓝盈莹的想法里,首秀除了是个秀,还是为了在日后组团时能让大家知道每个人擅长的是什么。多些技能,就多了些生存在舞台的可能。
自己挖的坑
节目播出后,因为对队友特别严格、说自己“硬邦邦”和组队挑歌时的选择,蓝盈莹被推上微博热搜好几次。她看到大家对她的形容了一“有野心”、“没有同理心”“不够感性”。“其实这些都是我自己在节目里说出来的话,都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在节目里,蓝盈莹看到姐姐们哭了,发现自己没哭,就问:“我是一个冷冰冰没有同理心的人吗?”但这句话里的“没有同理心”是带引号的,蓝盈莹特意补充。姐姐们对她说,你不是感受不到,只不过你的点跟大家不一样而已。蓝盈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就像一个再坚强的人,有的时候可能看到一株小草被风吹了一下,就会感动地哭了。所以人 真是很奇怪的生物,我们终其一生想要去了解自己,探索自己,但到最后你会发现,你并不了解你自己。”所以当时当刻在选歌和选队友的时候,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蓝盈莹没办法说明白。节目后采里她也被问到过这些,当时她的回答是:“其实没有必要一直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是一个不大愿意往回看的人,但我可以为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乘风破浪的姐姐》是2020年夏天现象级的综艺,“观众会拿着放大镜显微镜去看你,甚至有人是拿着凹凸镜去看的”,家人和朋友这个时候对蓝盈莹来说就尤其重要。如果有些外界的声音言过其实,或者对她的举止做了错误理解,她的家人和朋友这个时候会告诉蓝盈莹,在他们眼中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会很客观去跟我分析一些事情,会一直告诉我说努力一点都没有错,你真诚待人一点都没有错,你坚持自己点都没有错,他们会永远这么告诉我。”看到网络上负面的声音,蓝盈莹说自己“有小受伤”,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确有自己没有感受到的锋芒。她是想要柔和一点的,想让大家跟她相处更加舒服。“我知道和人相处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所有人都很舒服,我愿意去试,但这点很难。”可能因为喜欢动物,蓝盈莹把自己和人相处的方式形容为“小狗小猫翻肚皮”。她不是刀枪不入的,防御方式是不去看。“很多人都会误解你,但就像只有少数人是你真正生命中的朋友一样。如果我生命中的朋友或家人误解我,我觉得我要去还原世界的原貌给他们,但是如果并不是我生命里的人,那就日久见人心吧,人生是一场马拉松。” 2015年在国外游学的时候,爱张罗的蓝盈莹买了一个飞盘,叫上全班人一起在草地上玩兒。来自不同国家、年纪、文化背景和职业的同学都兴奋参加。那一幕人本能地亲近彼此的画面让她一直记到今天,“就觉得天地那么的大”。采访过程中,蓝盈莹表达了很多次人和人应该是不同的,人们看世界的视角是不同的,对同一做法的解读是不同的。她喜欢一句话:互联网是伪装成窗口的镜子。很多时候网络只会推送符合人们喜好的内容,让人们对“不同”怀有傲慢。当信息蚕茧越来越厚,人们想事情便越来越片面,也越来越容易极端。
野心
“入行八年说我没有女主脸”,是蓝盈莹自己写在《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里的rap词。她也知道很多人说她平凡,说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孩。蓝盈莹给自己职业的规划是要当一辈子女演员,去演生活中各种各样的人。“你说我漂亮,我当然很开心,你说我丑,我当然也会不开心,你对我的期待值挺低的,我反而觉得挺自在,演员在角色里闪闪发光就行了。”起初离开家去考戏剧学院,蓝盈莹还不知道表演是什么,想的就是离开爸妈离开家,离开被安排好的人生。但如果不做演员,出现在其他行业里的蓝盈莹或许比现在还要“硬邦邦”。“以前在我的世界就只有黑和白,好人和坏人。我骨子里就是硬的,从小爸爸想要教育我’三轻’:走路轻、做事轻、吃饭轻,想以淑女的姿态来教育我,但是都没有成功……”
做了演员,要演不同角色,要对角色的三观做了解。蓝盈莹发现,一个人有这样的性格,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来源于他/她的过去。“所以我就会原谅很多的事情,比小时候的我柔软多了。”
今年,蓝盈莹30岁了.29岁的最后一个小时她是在直播中过的。“我感觉自己被骗了,”蓝盈莹说,“所有人都告诉我了0岁到来的一刻有很特殊的感受,告诉我有一种任督二脉被打通的感觉,我就想跟大家一起去见证,结果我什么都没感觉到。”“硬邦邦”依然是她性格的一部分,但变化在以另外的方式显现。“会更坚定地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哪怕到了以后,我觉得我不对,都没有关系。人一定要去探索自己不能在别人的三观里终其一生。”蓝盈莹从小就是有超人梦想的女孩,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有自己的使命和原因。不久前她在微博上点赞了自媒体曹导,因为觉得那个女孩很勇敢,从私家侦探的人生到外卖小哥的人生她都体验了。“我渴望我这一辈子能够活得非常精彩”,这是蓝盈莹的野心。
孩子
站在舞台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蓝盈莹形容不来。好多人说演话剧会,上瘾,是因为演员得到的反馈是即时的,一台好话剧的成功与否不仅仅取决于演员,也和观众与演员气场的互动交流有关。女团的舞台也有这样的力量。当灯光亮起音乐响起,有束光一下打在身上,蓝莹莹说自己会有莫大的舒适感。小时候她也有羞于表现自己的阶段,父母为了培养她让她胆子大一:点,会在公共场合突然跟陌生人,比如百货公司的售货阿姨说:“我女儿是小银星艺术团学跳舞的,让她给你们跳一个好不好?”那时蓝盈莹会狂哭着躲到他们身后。哭着表演完第一个节目,得到善意的人们的鼓掌,她会很开心,甚至会接着说:“我能给你们再跳一个吗?”这种情况一直发生到她15岁,终止于:“我真的是很生气地跟他们讲,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不是猴子,千万不要再出去让我表演节目了!”
蓝盈莹坦言她并不知道爸妈的做法是否正确,“但的确我是这么过来的,因为他们了解我,看到我是一个有表现欲的孩子,但迈出那一步很艰难,需要有人推一把,爸爸妈妈就变成了推我一把的那个人。”结果导向的思考方式能解决很多童年的意难平,但蓝盈莹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孩子的。她是那个小孩的父母,不想太强势地去逼迫她.比如解决自己的拖延症,她会哄自己用一件事情去牵制另外一件事情,让自己为了不想做第二件困难的事情,选择去做第一件事情。或者当疲惫了,心里的小女孩喊着要去游乐园的时候,就别笑她,带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