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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关联理论认为人的交际模式应为明示一推理交际。本文利用关联理论来解读经典外交选段《烛之武退秦师》，认为该理论在外交对话的语用研究中有极强的解说力和适用性。
关键词 关联理论；外交
1 引言
《左传》是中国古代一部编年体的历史著作，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文学著作。它长于记述战争，善于刻画人物，重视记录辞令。本文所用的选段是外交上的经典选段，选自《左传》僖公三十年。《烛之武退秦师》记叙了公元六三零年秦晋两国围赵，郑文公派烛之武说服秦穆公退兵的故事。在这场化干戈为玉帛的外交斗争中，烛之武紧紧抓住秦晋之间的矛盾，言辞委婉，论据有力，说理透辟，终于打动了秦君，拆散了秦晋联盟，使郑国转安为危。作为中国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史书，《左传》凭借洗练的语言，智慧的交锋，为汉学家们所称道；同时，其中生动形象的对话，旁征博引的措辞也受到了文体学家和语言学家们的关注。话语的生成与理解是语用学研究的两大主题。传统的方法是为言语交际制定一套规则或准则，典型代表是格赖斯的合作原则与李奇的礼貌原则。上个世纪80年代，随着认知科学的发展，产生了认知语言学。而语言在交际中的认知研究是当前认知语言学的重要内容，于是也出现了认知语用，其理论基础就是史伯博和威尔森在《关联性：交际与认知》(1986)中提出的关联理论。从该理论提出至今，一些介绍、应用该理论的论文和专著不断问世，认知语用学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发展。在语用学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关联理论，虽然还只是一个理论假说，但是也可能是我们揭开外交“玄机”的一把钥匙。我们不妨以此来解读这段选文，并对关联理论在外交措辞中的实用性和适用性进行证实。本文介绍的是对关联理论的一次尝试性的具体应用。笔者选取了几段对话，运用关联理论对每两个人物的之间交际行为与认知心理进行分析，旨在证明该理论在外交对话的语用研究中的实用性和适用性。
2 关联理论的基本观点
2．1 关联理论是Sperber&Wilson在格赖斯会话含义学说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旨在发展一个具体的心理认知模式，提出有关人类交际、交流的新理论”。自从索绪尔开创符号学以来，哲学家和语言学家一直用符号学理论来对人的交际过程进行阐释，因此，语码模式，即把人的交际过程看作是一个“编码一解码”过程的模式，一直在这一领域占据着统治地位。随着人们对语言交际本质的进一步认识，许多语用学家接受了格赖斯的推理模式，认为话语的理解过程就是一种依赖语境的推理过程。他们批判和发展了格赖斯的“会话原则”，提出了关联理论，认为人的交际模式应为明示一推理交际：①交际是一个认知一推理的互明过程。交际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交际双方共同遵守着一个最佳认知模式——关联性。人们的认知环境是一个假设集，亦即信息。人们在交际过程中总是从记忆中提取和构建一些信息，然后依照这些话语信息去处理自己认知环境中那些最具关联性的信息。(王得杏，1997：89)(②在明示一推理过程中，交际成功与否取决于交际双方对彼此的认知环境能否显映和互相显映当交际双方的认知环境同与话语中新信息关联的旧信息相同时，就会产生认知环境的重叠，交际就会成功③关联是指新的话语必须以某种方式与听者已有的知识背景发生联系，听者利用关联原则指导推理，从新旧信息提供的前提得出有关话语意图的结论。总之，关联理论认为人们在交际中自觉遵守着关联原则。交际中说话人的目的或意图能被听话者识别并理解是由于他们对认知环境具有共识。原有认知环境中旧信息与交际过程中的新信息相互作用，促成交际成功。2、关联理论与人类交际：关联理论关注的核心问题是交际与认知。与格赖斯不同，史伯博和威尔森认为，言语交际所遵循的惟一原则就是关联原则，而不是合作原则中的各种规则和准则。关联理论的基本观点为：话语的内容、语境和各种暗含使听话人产生不同的理解；但听话人不一定在任何场合下对话语所表达的全部含义都得到理解；他只用一个单一的、普通的标准去理解话语；这个标准足以使听话人认定一种惟一可行的理解；这个标准就是关联性。因此，每一种明示的交际行为都应设想为这个交际行为本身具备最佳关联性。①当且仅当一则事实某一时刻在交际者大脑中能够被描述，并被认为是正确的或可能正确的时候，那么这则事实在交际的这一时刻对交际者便是显明的。②显明，通俗地说，就是能够被感知或推断。因此认知语境包括交际者在特定时刻意识到的或能够意识到的所有事实。③语境效果与推理时所付出的努力决定关联性的强弱a、相同条件下，语境效果越大，关联性越强；b、相同条件下，推理过程付出的努力越少，关联性越强。④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来表示就是：关联性=语境效果／推理努力。人类认知常常与最大关联性相吻合，即付出最小的努力而获得最大的语境效果。
3 从关联理论看《烛之武退秦师》
当烛之武见到秦王的时候，先把二人所共同知道的情况，语境点破：“郑既知亡”。这就是“互明”。紧接着，他要阐述的是“亡郑”究竟能不能“益君”。在以下的剖析中，环环相扣，丝丝入理：“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这个是秦君和大家的知道的共同背景，先把这个给点出来，再问“焉用亡郑以陪邻”打败了郑国，却肥了自己的邻国，这肯定是秦不想看到的。交际是一个认知一推理的互明过程，交际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交际双方共同遵守着一个最佳认知模式——关联性。当旧有的信息在二者达成共识的时候，这就是关联性发挥了作用。肥了邻国，薄了自己，这个意识一旦被唤起，下面的游说就轻松多了。
光靠这样一点，还不足以让秦退兵。于是，烛之武展开了更进一步的攻势。说话人凭借某种方式与听者已有的知识背景发生联系，然后听者利用关联原则指导他的推理，从新旧信息提供的前提得出有关话语意图的结论。这是我们展开这段分析的理论基石。在这个层次上，说话人提出了让秦停止攻郑，反而可以把郑作为外交时节往来的一个中间站，“共其乏困”。
“您曾经对晋惠公有恩惠，他也曾答应把焦、瑕二邑割让给您。然而，他早上渡河归晋，晚上就筑城拒秦，这是您知道的。”利用已知事实，恰好是秦君记怀心中的往事，让听者顺着关联原则往下推导，得出的结论就是：“晋是出尔反尔的”，而这恰恰也就是说话人要听话人明白的，所谓“话语意图”在此可见一斑了。“现在它已把郑国当作东部的疆界，又想扩张西部的疆界”。如果不侵损秦国，晋国从哪里取得它所企求的土地呢?听话人在推理的过程中，已经几乎可以不花费任何努力。就把要表达的意图显露无疑，关联性最强。
秦君在明白了利害关系之后，果然撤兵，还和郑人结为盟友。这下惹恼了晋国的子犯，他请求攻打秦国。公日：“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这段分析，也是关联原则的适用范围。人类认知常常与最大关联性相吻合，即付出最小的努力而获得最大的语境效果。在此，听话人的推理并不费力，要取得“最大关联”不算艰难，也就是说攻打秦国我们将会不仁。因此，“吾其还也。”最终，不动干戈就班师回朝了。
4 结语
这是一段非常精彩的外交辞令选段，其中烛之武的游说有着很高的技巧性。笔者把本篇拿出来，放在关联理论之下进行了具体分析。一些学者指出，关联理论是建立在具有互动作用的自然语言交际上的，而文学作品中的对话是作家虚构出来的，缺乏交际双方的相互作用，因此关联理论不适用于文学作品的对话分析。然而笔者认为，文学作品中的对话虽然是虚构出来的，却能够反映虚构人物之间的交流与相互作用，因而是可以用于指导分析《左传》中的外交辞令选段的。不仅如此，通过剖析文中委婉的言辞，配合有力的证据，我们看到了关联理论在这个领域的证实。
关键词 关联理论；外交
1 引言
《左传》是中国古代一部编年体的历史著作，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文学著作。它长于记述战争，善于刻画人物，重视记录辞令。本文所用的选段是外交上的经典选段，选自《左传》僖公三十年。《烛之武退秦师》记叙了公元六三零年秦晋两国围赵，郑文公派烛之武说服秦穆公退兵的故事。在这场化干戈为玉帛的外交斗争中，烛之武紧紧抓住秦晋之间的矛盾，言辞委婉，论据有力，说理透辟，终于打动了秦君，拆散了秦晋联盟，使郑国转安为危。作为中国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史书，《左传》凭借洗练的语言，智慧的交锋，为汉学家们所称道；同时，其中生动形象的对话，旁征博引的措辞也受到了文体学家和语言学家们的关注。话语的生成与理解是语用学研究的两大主题。传统的方法是为言语交际制定一套规则或准则，典型代表是格赖斯的合作原则与李奇的礼貌原则。上个世纪80年代，随着认知科学的发展，产生了认知语言学。而语言在交际中的认知研究是当前认知语言学的重要内容，于是也出现了认知语用，其理论基础就是史伯博和威尔森在《关联性：交际与认知》(1986)中提出的关联理论。从该理论提出至今，一些介绍、应用该理论的论文和专著不断问世，认知语用学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发展。在语用学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关联理论，虽然还只是一个理论假说，但是也可能是我们揭开外交“玄机”的一把钥匙。我们不妨以此来解读这段选文，并对关联理论在外交措辞中的实用性和适用性进行证实。本文介绍的是对关联理论的一次尝试性的具体应用。笔者选取了几段对话，运用关联理论对每两个人物的之间交际行为与认知心理进行分析，旨在证明该理论在外交对话的语用研究中的实用性和适用性。
2 关联理论的基本观点
2．1 关联理论是Sperber&Wilson在格赖斯会话含义学说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旨在发展一个具体的心理认知模式，提出有关人类交际、交流的新理论”。自从索绪尔开创符号学以来，哲学家和语言学家一直用符号学理论来对人的交际过程进行阐释，因此，语码模式，即把人的交际过程看作是一个“编码一解码”过程的模式，一直在这一领域占据着统治地位。随着人们对语言交际本质的进一步认识，许多语用学家接受了格赖斯的推理模式，认为话语的理解过程就是一种依赖语境的推理过程。他们批判和发展了格赖斯的“会话原则”，提出了关联理论，认为人的交际模式应为明示一推理交际：①交际是一个认知一推理的互明过程。交际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交际双方共同遵守着一个最佳认知模式——关联性。人们的认知环境是一个假设集，亦即信息。人们在交际过程中总是从记忆中提取和构建一些信息，然后依照这些话语信息去处理自己认知环境中那些最具关联性的信息。(王得杏，1997：89)(②在明示一推理过程中，交际成功与否取决于交际双方对彼此的认知环境能否显映和互相显映当交际双方的认知环境同与话语中新信息关联的旧信息相同时，就会产生认知环境的重叠，交际就会成功③关联是指新的话语必须以某种方式与听者已有的知识背景发生联系，听者利用关联原则指导推理，从新旧信息提供的前提得出有关话语意图的结论。总之，关联理论认为人们在交际中自觉遵守着关联原则。交际中说话人的目的或意图能被听话者识别并理解是由于他们对认知环境具有共识。原有认知环境中旧信息与交际过程中的新信息相互作用，促成交际成功。2、关联理论与人类交际：关联理论关注的核心问题是交际与认知。与格赖斯不同，史伯博和威尔森认为，言语交际所遵循的惟一原则就是关联原则，而不是合作原则中的各种规则和准则。关联理论的基本观点为：话语的内容、语境和各种暗含使听话人产生不同的理解；但听话人不一定在任何场合下对话语所表达的全部含义都得到理解；他只用一个单一的、普通的标准去理解话语；这个标准足以使听话人认定一种惟一可行的理解；这个标准就是关联性。因此，每一种明示的交际行为都应设想为这个交际行为本身具备最佳关联性。①当且仅当一则事实某一时刻在交际者大脑中能够被描述，并被认为是正确的或可能正确的时候，那么这则事实在交际的这一时刻对交际者便是显明的。②显明，通俗地说，就是能够被感知或推断。因此认知语境包括交际者在特定时刻意识到的或能够意识到的所有事实。③语境效果与推理时所付出的努力决定关联性的强弱a、相同条件下，语境效果越大，关联性越强；b、相同条件下，推理过程付出的努力越少，关联性越强。④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来表示就是：关联性=语境效果／推理努力。人类认知常常与最大关联性相吻合，即付出最小的努力而获得最大的语境效果。
3 从关联理论看《烛之武退秦师》
当烛之武见到秦王的时候，先把二人所共同知道的情况，语境点破：“郑既知亡”。这就是“互明”。紧接着，他要阐述的是“亡郑”究竟能不能“益君”。在以下的剖析中，环环相扣，丝丝入理：“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这个是秦君和大家的知道的共同背景，先把这个给点出来，再问“焉用亡郑以陪邻”打败了郑国，却肥了自己的邻国，这肯定是秦不想看到的。交际是一个认知一推理的互明过程，交际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交际双方共同遵守着一个最佳认知模式——关联性。当旧有的信息在二者达成共识的时候，这就是关联性发挥了作用。肥了邻国，薄了自己，这个意识一旦被唤起，下面的游说就轻松多了。
光靠这样一点，还不足以让秦退兵。于是，烛之武展开了更进一步的攻势。说话人凭借某种方式与听者已有的知识背景发生联系，然后听者利用关联原则指导他的推理，从新旧信息提供的前提得出有关话语意图的结论。这是我们展开这段分析的理论基石。在这个层次上，说话人提出了让秦停止攻郑，反而可以把郑作为外交时节往来的一个中间站，“共其乏困”。
“您曾经对晋惠公有恩惠，他也曾答应把焦、瑕二邑割让给您。然而，他早上渡河归晋，晚上就筑城拒秦，这是您知道的。”利用已知事实，恰好是秦君记怀心中的往事，让听者顺着关联原则往下推导，得出的结论就是：“晋是出尔反尔的”，而这恰恰也就是说话人要听话人明白的，所谓“话语意图”在此可见一斑了。“现在它已把郑国当作东部的疆界，又想扩张西部的疆界”。如果不侵损秦国，晋国从哪里取得它所企求的土地呢?听话人在推理的过程中，已经几乎可以不花费任何努力。就把要表达的意图显露无疑，关联性最强。
秦君在明白了利害关系之后，果然撤兵，还和郑人结为盟友。这下惹恼了晋国的子犯，他请求攻打秦国。公日：“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这段分析，也是关联原则的适用范围。人类认知常常与最大关联性相吻合，即付出最小的努力而获得最大的语境效果。在此，听话人的推理并不费力，要取得“最大关联”不算艰难，也就是说攻打秦国我们将会不仁。因此，“吾其还也。”最终，不动干戈就班师回朝了。
4 结语
这是一段非常精彩的外交辞令选段，其中烛之武的游说有着很高的技巧性。笔者把本篇拿出来，放在关联理论之下进行了具体分析。一些学者指出，关联理论是建立在具有互动作用的自然语言交际上的，而文学作品中的对话是作家虚构出来的，缺乏交际双方的相互作用，因此关联理论不适用于文学作品的对话分析。然而笔者认为，文学作品中的对话虽然是虚构出来的，却能够反映虚构人物之间的交流与相互作用，因而是可以用于指导分析《左传》中的外交辞令选段的。不仅如此，通过剖析文中委婉的言辞，配合有力的证据，我们看到了关联理论在这个领域的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