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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木下尚江作为小说家、社会活动家曾和幸德秋水并列，与国家主义、强权政治做过尖锐的斗争，以至于当时有“幸德之笔，木下之舌”的赞誉。然而，到了1906年（明治39年），一向站在第一线勇往直前的斗士木下尚江，却一反常态，连篇累牍地写出《告旧友》《忏悔》等反思文章，脱离了社会主义斗争的第一线。其后木下宣布皈依佛教，到1937年逝世为止，再也没有见到他勇猛斗争的姿态，好像隐士一般离开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了木下的“转向”？他又是如何“转向”的呢？这将是本文将探讨的问题。
【关键词】木下尚江；“转向”；原因
1 木下尚江的政治生活和文学世界
木下尚江是日本著名的社会主义运动家、作家。于1869年出生于松本（现长野县松本市）一个藩士 家庭，自幼受民主思想熏陶。曾就读于长野县中学松本支校，之后于明治21年（1888年），从东京专科学校毕业。回到松本后，曾当过记者，短暂地就职于当地的一家报社。25岁时，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明治32年（1899年），进入《每日新闻》，在这期间，围绕废娼运动、足尾铜矿矿毒事件、普通选举期成等运动展开过激烈的讨论。明治34年（1901年），同幸德秋水、片山潜、堺利彦等创立了社会民主党，但是两天后就被封杀了。日俄战争的前夜，极力主张非战论。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进行过让人瞩目的运动的社会主义运动家，仅仅数年不到，于1906年以母亲的离世为转折点，宣称基督教和社会主义不能两立，戏剧性地“转向”了，逐渐退出了活动的第一线。“转向后数年，他的文学创作活动很活跃，写了自传《忏悔》，评论《饥渴》《荒野》《野人伍》，小说《墓场》《劳动》等，这些作品仅限于对佛教的热心以及评传。
总的来说，“做为基督教社会主义者，木下尚江的文学活动主要分为小说、自传、评论这三类。评论大半为社会时事评论，小说之外的作品较少，上升到艺术高度的也不多见。小说的创作起于明治20年代中期，止于最后一部小说《火宅》（明治43年）。在完整的小说作品中，最初的《火柱》以及之后發表的《丈夫的自白》被认为是日本初期社会主义小说中的代表作。之后发表的《墓场》（明治41年）等是木下尚江转向于宗教小说的代表作，因为体现了他思想上的转向，值得关注。”
2 木下尚江的转向
所谓转向，即“①改变方向和立场。②特指共产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等，因被强权胁迫等放弃主义。” 在日本近代思想史中，转向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木下尚江仅为其中一例。
与以上政治意义上的转向相呼应，还有一种说法叫“转向文学”。“即一切以转向为主题的文学。此外，由有过转向经历的作家写的作品也被称为转向文学。” 既是作家的尚江因其政治上的转向，在文学作品中，反映其思想转变的小说及评论自然也很多。
所以，尚江的转向既有政治上的也有文学上的。
2.1 政治上的转向
明治维新后日本资本主义得到迅速发展，工人阶级队伍不断壮大，工人运动亦逐步开展起来。随着早期工人运动的发展，日本出现了初期社会主义运动。自幼受过民主思想熏陶的木下，1891年发表文章和演说主张废娼，1898年率先提出普选权的要求。1898年片山潜、幸德秋水、安部矶雄等创立了“社会主义研究会”。后来这个组织于1900年发展成为旨在进行社会主义运动的“社会主义协会”。1901年5月，日本第一个社会主义政党“社会民主党”宣告成立，在日本民主主义运动史上最为耀眼的“社会民主党”，就是由包括木下在内的六个同盟者创立的。1903年木下与幸德秋水等人创办平民社，出版《平民新闻》，传播社会主义启蒙思想。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后，木下因发表反战文章《军国时代的言论》被当局起诉。1905年他同安部矶雄发行基督教社会主义刊物《新纪元》。1906年加入社会党，他的社会改革运动一直持续到明治三十九年（1906年），这期间，他最为耀眼的活动为废娼运动、足尾矿毒问题及反战活动。
但是，“明治三十九年五月六日其母亲的离世使形势发生了变化。他退出了每日新闻报社，并于《告诸君书》中写道‘我坚定地退出政党运动’，其后舍弃了政治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1907年，木下宣布皈依佛教，学坐禅。1911年幸德秋水遇害后，更是过着隐居遁世的生活，到1937年逝世为止，再也没有见到他勇猛斗争的姿态，好像隐士一般离开了这个世界。
2.2 文学上的转向
“明治时期的社会主义文学受明治时期的社会主义运动、工人运动的刺激而产生，从这些运动中获取素材，从中获得思考、热情，而且是为运动的发展而创作” 。狭义上的社会主义文学是指明治二、三十年代末期，以社会小说出现为契机，含有社会主义思想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以明治四十三年“大逆事件”及之后出现的社会主义冬天的到来为终结。日本社会主义文学的发展大致经历了社会主义评论及随笔、社会主义诗歌、社会主义小说的历程。社会主义小说是社会主义文学发展的成熟阶段，“社会主义小说做为社会主义文学中重要的一部分，始于明治三十七年止于明治四十三年。具体来说，木下尚江的小说《火柱》的发表和日俄战争为其开端，因大逆事件社会主义运动被镇压而终结。”
木下尚江的文学作品中，除了小说上升到艺术高度的不多见。《火柱》是木下处女作也是代表作，于日俄战争开战前被创作，先是在《每日新闻》连载（1904年1月1日-3月20日），后发行单行本（平明社版 1904年5月），小说的主要主题是反对战争，明确表达了社会主义者反对日俄战争的思想；同时，木下也在作品中宣扬基督教社会主义和渴望社会改革的思想，这使得《火柱》成为当年的畅销书，也被认为是日本社会主义小说的开端。
《火柱》为作者早期的社会主义小说，即转向之前的代表作，此刻作者正处于狂热的社会活动期，所以小说中的主人公筿田做为尚江的化身，无论是同帝国主义、资本主义还是旧式思想都作了激烈的斗争，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社会主义“斗士”。 然而，1906年母亲的离世给他精神上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使其丧失了革命激情，发表了转向声明，转向后不久他创作了自传小说《忏悔》，包括后来陆续创作的宗教小说《乞食》（明治四十一年）、自传小说《墓场》（明治四十一年）《劳动》（明治四十二年）等，都是其文学转向后的代表作，这些作品或是有佛教有关，或是描写作者脱离社会主义运动后的心境。可以说在文学创作中，木下从社会主义小说转向为宗教小说，在文学上也从一名“斗士”渐变成“隐士”。 3 木下尚江转向的原因
3.1 政府的镇压
其首要原因就是反动当局的镇压过于残酷了。“做为一名斗士，尚江遭到了政府的严酷的打压。比如，运行了六年的社会主义协会被禁止结社（明治37.11），多次被勒令不许发刊的《平民新闻》最终废刊（明治38.1），取而代之的《直言》也被停止发行（同年9月），日俄战争后平民社被解散（同年9月），等等一系列事情多多少少可以说明问题。” 在目睹了幸德秋水遇害后，他更是滋生了对运动的绝望感，对天皇主义极权的日本彻底绝望。
木下悟到在“与革命无缘”的日本，比起强大的国家权力，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微弱，自己的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痛感在日本革命不可能成功，遂写出了《忏悔的痛苦》《革命的无缘国》等，表明了他的思想脉搏。作为律师和新闻记者，在和强权、专制、战争、贫困的斗争中，他渐渐感到了自己的极限。他写道：“吾人作为冷静的观察者忠告彼等识者：汝等放心吧！革命的飓风将一吹而过，不会停靠日本这个蕞尔小岛。看吧！日本国民并不具备能够感受革命热情的神经。”（《革命的无缘国》）。早期研究木下尚江的学者山极圭司评论道：“木下尚江脱离社会主义运动，镇压的强化使他感到了运动走进了死胡同是原因之一。”
3.2 分派斗爭
战争结束后，社会主义者之间的对立表面化了。这其中，木下和幸德秋水的对立尤为突出。他和幸德秋水思想上的分歧体现在：基督教非暴力与武装夺取政权的矛盾、基督教义和社会主义思想的矛盾、对唯物论的不满足、新闻杂志经营的困难等等。例如，尚江主张的基督教中的非暴力思想同秋水主张的武力革命思想相碰撞。其结果是，尚江与唯物派论决裂，致力于同石川三四郎等基督教派出版发行杂志《新纪元》。与其说这是木下與社会主义者同仁间的矛盾斗争，不如说是木下自身内部的思想斗争。因为基督教中的和平主义同社会主义中的暴力革命思想相冲突。所以他在同自己作斗争，疑虑“是革命呢？还是信奉神呢？”
精神上的空虚和混乱使木下重新皈依基督教，同时还研究道教和佛教，试图摸索出一条宗教改革之路，以便从强烈神权主义的民族性迷信下拯救日本国民的精神。可惜，他没能东山再起，走上了一条不抵抗之路。1911年幸德秋水遇害后，他就寄身于宗教过着隐居遁世的生活，直至去世。
3.3 母亲的离世
1906年5月6日母亲的去世 ，是木下突然转向的标志。“尚江的父亲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取代父亲职能管理家庭的刚毅的母亲，对尚江崇拜女性的性格的形成有很大影响。” “正是身兼两种职责的母亲，与作为革命家进行活动的木下的这种巧妙结合，才使得木下与母亲亲密无间并保持了木下人格构造的平衡，惟其如此，母亲的去世使得作为革命家的木下曾经稳定的人格结构崩溃瓦解了” 。反过来说，也正是母亲和母爱的存在，他才保持了旺盛的革命欲和权力欲，才拥有了革命家特有的、狂热的政治性人格构造。他为自己参加运动给母亲带来的身心痛苦深感负疚。他说：“母爱，是我宇宙间唯一的真实，母亲的死去，将直接导致自己的灭亡。”
所以说母亲的去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甚至使其丧失了旺盛的战斗力。“是革命呢？还是信奉神？”在这种苦闷纠结中，他最终对外宣告基督教和社会主义不能两立，然后离开了政治和社会运动，投向了宗教的怀抱。
木下尚江曾经像一名“斗士”一样，与国家主义、强权政治做过尖锐的斗争，但是以其母亲的离世为转折点，经历了政治和文学上的转向，远离政治和社会运动，直至像“隐士”一样离开这个世界。木下尚江转向的原因归结而言，政府的镇压可以说是外部因素。另一方面，尚江自身对基督教和社会主义能不能两立的怀疑和疑虑是其内在的根本原因。而母亲的离世则是导火线，对其转向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注释
①藩士：日本旧时属于藩的武士。大名的家臣。
②《研究资料现代日本文学·小说戏曲》， 明治书院，1984年 86页。
③《广辞苑》第5版，岩波书店，1998年。
④《日本大百科全书》第3版，小学馆 1994年。
⑤濑治茂树，《明治文学研究》，法政大学出版局，1974年321-322页。
⑥《现代日本文学大事典》，明治书院，1965年539-540页。
⑦《日本近代文学大事典》，讲谈社，1977年 181页。
⑧濑治茂树，《明治文学研究》，法政大学出版局。1974年 321页。
参考文献
[1]李俄宪.从火柱到忏悔：木下尚江小说创作的价值研究[J].外国文学研究，2009（06）.
[2]广辞苑第5版[M].岩波书店，1998.
[3]日本大百科全书第3版[J].小学馆， 1994.
[4]研究资料现代日本文学·小说戏曲[M].东京：明治书院，1984.
[5]日本近代文学大事典[M].东京：讲谈社， 1977.
[6]濑治茂树.明治文学研究[M].东京：法政大学出版局，1974.
[7]现代日本文学大事典[M].东京：明治书院，1965.
[8]家永三郎.日本近代思想史研究[M].东京：东京大学出版会，1953.
作者简介
郑倩（1986-），女，湖北省人。研究生学历。现为阿坝师范学院助教。
作者单位
阿坝师范学院 四川省阿坝县 623002
木下尚江作为小说家、社会活动家曾和幸德秋水并列，与国家主义、强权政治做过尖锐的斗争，以至于当时有“幸德之笔，木下之舌”的赞誉。然而，到了1906年（明治39年），一向站在第一线勇往直前的斗士木下尚江，却一反常态，连篇累牍地写出《告旧友》《忏悔》等反思文章，脱离了社会主义斗争的第一线。其后木下宣布皈依佛教，到1937年逝世为止，再也没有见到他勇猛斗争的姿态，好像隐士一般离开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了木下的“转向”？他又是如何“转向”的呢？这将是本文将探讨的问题。
【关键词】木下尚江；“转向”；原因
1 木下尚江的政治生活和文学世界
木下尚江是日本著名的社会主义运动家、作家。于1869年出生于松本（现长野县松本市）一个藩士 家庭，自幼受民主思想熏陶。曾就读于长野县中学松本支校，之后于明治21年（1888年），从东京专科学校毕业。回到松本后，曾当过记者，短暂地就职于当地的一家报社。25岁时，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明治32年（1899年），进入《每日新闻》，在这期间，围绕废娼运动、足尾铜矿矿毒事件、普通选举期成等运动展开过激烈的讨论。明治34年（1901年），同幸德秋水、片山潜、堺利彦等创立了社会民主党，但是两天后就被封杀了。日俄战争的前夜，极力主张非战论。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进行过让人瞩目的运动的社会主义运动家，仅仅数年不到，于1906年以母亲的离世为转折点，宣称基督教和社会主义不能两立，戏剧性地“转向”了，逐渐退出了活动的第一线。“转向后数年，他的文学创作活动很活跃，写了自传《忏悔》，评论《饥渴》《荒野》《野人伍》，小说《墓场》《劳动》等，这些作品仅限于对佛教的热心以及评传。
总的来说，“做为基督教社会主义者，木下尚江的文学活动主要分为小说、自传、评论这三类。评论大半为社会时事评论，小说之外的作品较少，上升到艺术高度的也不多见。小说的创作起于明治20年代中期，止于最后一部小说《火宅》（明治43年）。在完整的小说作品中，最初的《火柱》以及之后發表的《丈夫的自白》被认为是日本初期社会主义小说中的代表作。之后发表的《墓场》（明治41年）等是木下尚江转向于宗教小说的代表作，因为体现了他思想上的转向，值得关注。”
2 木下尚江的转向
所谓转向，即“①改变方向和立场。②特指共产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等，因被强权胁迫等放弃主义。” 在日本近代思想史中，转向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木下尚江仅为其中一例。
与以上政治意义上的转向相呼应，还有一种说法叫“转向文学”。“即一切以转向为主题的文学。此外，由有过转向经历的作家写的作品也被称为转向文学。” 既是作家的尚江因其政治上的转向，在文学作品中，反映其思想转变的小说及评论自然也很多。
所以，尚江的转向既有政治上的也有文学上的。
2.1 政治上的转向
明治维新后日本资本主义得到迅速发展，工人阶级队伍不断壮大，工人运动亦逐步开展起来。随着早期工人运动的发展，日本出现了初期社会主义运动。自幼受过民主思想熏陶的木下，1891年发表文章和演说主张废娼，1898年率先提出普选权的要求。1898年片山潜、幸德秋水、安部矶雄等创立了“社会主义研究会”。后来这个组织于1900年发展成为旨在进行社会主义运动的“社会主义协会”。1901年5月，日本第一个社会主义政党“社会民主党”宣告成立，在日本民主主义运动史上最为耀眼的“社会民主党”，就是由包括木下在内的六个同盟者创立的。1903年木下与幸德秋水等人创办平民社，出版《平民新闻》，传播社会主义启蒙思想。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后，木下因发表反战文章《军国时代的言论》被当局起诉。1905年他同安部矶雄发行基督教社会主义刊物《新纪元》。1906年加入社会党，他的社会改革运动一直持续到明治三十九年（1906年），这期间，他最为耀眼的活动为废娼运动、足尾矿毒问题及反战活动。
但是，“明治三十九年五月六日其母亲的离世使形势发生了变化。他退出了每日新闻报社，并于《告诸君书》中写道‘我坚定地退出政党运动’，其后舍弃了政治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1907年，木下宣布皈依佛教，学坐禅。1911年幸德秋水遇害后，更是过着隐居遁世的生活，到1937年逝世为止，再也没有见到他勇猛斗争的姿态，好像隐士一般离开了这个世界。
2.2 文学上的转向
“明治时期的社会主义文学受明治时期的社会主义运动、工人运动的刺激而产生，从这些运动中获取素材，从中获得思考、热情，而且是为运动的发展而创作” 。狭义上的社会主义文学是指明治二、三十年代末期，以社会小说出现为契机，含有社会主义思想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以明治四十三年“大逆事件”及之后出现的社会主义冬天的到来为终结。日本社会主义文学的发展大致经历了社会主义评论及随笔、社会主义诗歌、社会主义小说的历程。社会主义小说是社会主义文学发展的成熟阶段，“社会主义小说做为社会主义文学中重要的一部分，始于明治三十七年止于明治四十三年。具体来说，木下尚江的小说《火柱》的发表和日俄战争为其开端，因大逆事件社会主义运动被镇压而终结。”
木下尚江的文学作品中，除了小说上升到艺术高度的不多见。《火柱》是木下处女作也是代表作，于日俄战争开战前被创作，先是在《每日新闻》连载（1904年1月1日-3月20日），后发行单行本（平明社版 1904年5月），小说的主要主题是反对战争，明确表达了社会主义者反对日俄战争的思想；同时，木下也在作品中宣扬基督教社会主义和渴望社会改革的思想，这使得《火柱》成为当年的畅销书，也被认为是日本社会主义小说的开端。
《火柱》为作者早期的社会主义小说，即转向之前的代表作，此刻作者正处于狂热的社会活动期，所以小说中的主人公筿田做为尚江的化身，无论是同帝国主义、资本主义还是旧式思想都作了激烈的斗争，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社会主义“斗士”。 然而，1906年母亲的离世给他精神上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使其丧失了革命激情，发表了转向声明，转向后不久他创作了自传小说《忏悔》，包括后来陆续创作的宗教小说《乞食》（明治四十一年）、自传小说《墓场》（明治四十一年）《劳动》（明治四十二年）等，都是其文学转向后的代表作，这些作品或是有佛教有关，或是描写作者脱离社会主义运动后的心境。可以说在文学创作中，木下从社会主义小说转向为宗教小说，在文学上也从一名“斗士”渐变成“隐士”。 3 木下尚江转向的原因
3.1 政府的镇压
其首要原因就是反动当局的镇压过于残酷了。“做为一名斗士，尚江遭到了政府的严酷的打压。比如，运行了六年的社会主义协会被禁止结社（明治37.11），多次被勒令不许发刊的《平民新闻》最终废刊（明治38.1），取而代之的《直言》也被停止发行（同年9月），日俄战争后平民社被解散（同年9月），等等一系列事情多多少少可以说明问题。” 在目睹了幸德秋水遇害后，他更是滋生了对运动的绝望感，对天皇主义极权的日本彻底绝望。
木下悟到在“与革命无缘”的日本，比起强大的国家权力，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微弱，自己的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痛感在日本革命不可能成功，遂写出了《忏悔的痛苦》《革命的无缘国》等，表明了他的思想脉搏。作为律师和新闻记者，在和强权、专制、战争、贫困的斗争中，他渐渐感到了自己的极限。他写道：“吾人作为冷静的观察者忠告彼等识者：汝等放心吧！革命的飓风将一吹而过，不会停靠日本这个蕞尔小岛。看吧！日本国民并不具备能够感受革命热情的神经。”（《革命的无缘国》）。早期研究木下尚江的学者山极圭司评论道：“木下尚江脱离社会主义运动，镇压的强化使他感到了运动走进了死胡同是原因之一。”
3.2 分派斗爭
战争结束后，社会主义者之间的对立表面化了。这其中，木下和幸德秋水的对立尤为突出。他和幸德秋水思想上的分歧体现在：基督教非暴力与武装夺取政权的矛盾、基督教义和社会主义思想的矛盾、对唯物论的不满足、新闻杂志经营的困难等等。例如，尚江主张的基督教中的非暴力思想同秋水主张的武力革命思想相碰撞。其结果是，尚江与唯物派论决裂，致力于同石川三四郎等基督教派出版发行杂志《新纪元》。与其说这是木下與社会主义者同仁间的矛盾斗争，不如说是木下自身内部的思想斗争。因为基督教中的和平主义同社会主义中的暴力革命思想相冲突。所以他在同自己作斗争，疑虑“是革命呢？还是信奉神呢？”
精神上的空虚和混乱使木下重新皈依基督教，同时还研究道教和佛教，试图摸索出一条宗教改革之路，以便从强烈神权主义的民族性迷信下拯救日本国民的精神。可惜，他没能东山再起，走上了一条不抵抗之路。1911年幸德秋水遇害后，他就寄身于宗教过着隐居遁世的生活，直至去世。
3.3 母亲的离世
1906年5月6日母亲的去世 ，是木下突然转向的标志。“尚江的父亲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取代父亲职能管理家庭的刚毅的母亲，对尚江崇拜女性的性格的形成有很大影响。” “正是身兼两种职责的母亲，与作为革命家进行活动的木下的这种巧妙结合，才使得木下与母亲亲密无间并保持了木下人格构造的平衡，惟其如此，母亲的去世使得作为革命家的木下曾经稳定的人格结构崩溃瓦解了” 。反过来说，也正是母亲和母爱的存在，他才保持了旺盛的革命欲和权力欲，才拥有了革命家特有的、狂热的政治性人格构造。他为自己参加运动给母亲带来的身心痛苦深感负疚。他说：“母爱，是我宇宙间唯一的真实，母亲的死去，将直接导致自己的灭亡。”
所以说母亲的去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甚至使其丧失了旺盛的战斗力。“是革命呢？还是信奉神？”在这种苦闷纠结中，他最终对外宣告基督教和社会主义不能两立，然后离开了政治和社会运动，投向了宗教的怀抱。
木下尚江曾经像一名“斗士”一样，与国家主义、强权政治做过尖锐的斗争，但是以其母亲的离世为转折点，经历了政治和文学上的转向，远离政治和社会运动，直至像“隐士”一样离开这个世界。木下尚江转向的原因归结而言，政府的镇压可以说是外部因素。另一方面，尚江自身对基督教和社会主义能不能两立的怀疑和疑虑是其内在的根本原因。而母亲的离世则是导火线，对其转向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注释
①藩士：日本旧时属于藩的武士。大名的家臣。
②《研究资料现代日本文学·小说戏曲》， 明治书院，1984年 86页。
③《广辞苑》第5版，岩波书店，1998年。
④《日本大百科全书》第3版，小学馆 1994年。
⑤濑治茂树，《明治文学研究》，法政大学出版局，1974年321-322页。
⑥《现代日本文学大事典》，明治书院，1965年539-540页。
⑦《日本近代文学大事典》，讲谈社，1977年 181页。
⑧濑治茂树，《明治文学研究》，法政大学出版局。1974年 321页。
参考文献
[1]李俄宪.从火柱到忏悔：木下尚江小说创作的价值研究[J].外国文学研究，2009（06）.
[2]广辞苑第5版[M].岩波书店，1998.
[3]日本大百科全书第3版[J].小学馆， 1994.
[4]研究资料现代日本文学·小说戏曲[M].东京：明治书院，1984.
[5]日本近代文学大事典[M].东京：讲谈社， 1977.
[6]濑治茂树.明治文学研究[M].东京：法政大学出版局，1974.
[7]现代日本文学大事典[M].东京：明治书院，1965.
[8]家永三郎.日本近代思想史研究[M].东京：东京大学出版会，1953.
作者简介
郑倩（1986-），女，湖北省人。研究生学历。现为阿坝师范学院助教。
作者单位
阿坝师范学院 四川省阿坝县 623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