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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曹姐46岁那年,才知道自己是父母抱养来的孩子。那天,80多岁的老父亲把她叫到跟前告诉她,自己其实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是46年前,他在一家医院抱养的她。说完,父亲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含泪说道:“孩子,请原谅我的自私,瞒了你这么多年。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关于身世的秘密,其实曹姐十几岁时便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听到过一些,但那毕竟都是别人的话,她一直半信半疑,而且她无法相信从小到大一直疼她爱她的父亲,居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直到父亲亲口告诉她,她终于信了。
得知养父的愿望,曹姐开始寻找亲生父母。历经1年零7个月的苦苦寻觅,最后终于在媒体和志愿者的帮助下,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曹姐的亲生父母和她竟然在一个城市。可惜的是,生父已于十几年前过世,90岁高龄的母亲身体安好。老太太一共生了7个儿女,曹姐排行老六,上边有3个姐姐,两个哥哥,下边还有个弟弟。
原来当年家里很穷,母亲怕养不活她,就将她送人了。但这46年,每年除夕的饭桌上,母亲都会给曹姐备一双筷子摆一个碗,从无间断。而且在每年曹姐生日这天,母亲都会用绝食一天来自我惩罚。老太太见了曹姐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我生了你却没能养你,这娘不够格。你养父母的恩情大过天啊!”
认亲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领着自己的儿女以及所有孙辈,共计20余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曹姐的养父家。一进门,老太太啥也没说,首先跪下给女儿的养父磕了一个头,随后又让所有的孩子跪下谢恩。见状,曹姐和养父目瞪口呆。这时老太太一字一顿地对孩子们说:“从今天起你们要随着老六叫,这就是你们的父亲、爷爷、姥爷,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孝敬他,照顾他……”说完,曹姐的养父和老太太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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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词大会》的舞台上有一个来自上海的大学生选手。他是一名大三的学生,课余时间做了4份家教兼职,之所以这样拼,就是为了让妈妈和妹妹生活得好一点。他家在农村,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因为给父亲看病,家里欠了一些债。他考上大学后,母亲领着妹妹来到他读书的城市打工,攒钱还债。
因为勤奋,加上辅导有方,他每月的兼职收入有3000元,可以替母亲分担一部分债务。他说母亲每月打工也挣不到多少,所以就不让母亲去打工了,在家好好照看妹妹就行了,养家的事由他来承担。
主持人董卿问:“除了收入可观,你现在最开心的事还有什么?”他说:“我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领着妹妹逛超市,然后拍着鼓鼓的钱包对她说:随便买。”说这话时,男孩灿然一笑。
“随便买”这简简单单的3个字,倘若出自一个父亲之口,我想十分平常,并没有什么可感动的,可不知为什么听到一个哥哥对妹妹这么说,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其实,他还是一个孩子,却因为生活变故,过早承担了养家的重任。这样懂事自强的孩子让人同情,更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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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从青岛回老家,我都要跟其他乘客拼一辆出租车回家。一来二去,我就和其中一个姓张的师傅熟悉了。
有一次行至半路,天已擦黑,为排解乘车的枯燥,张师傅打开音响,旋律一起,我便听出是老歌《雁南飞》,恰好也正对我的胃口,不由地跟着哼唱起来,可哼着哼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是单曲循环。我心生好奇,问张师傅缘何对这首歌情有独钟?张师傅将音量调低,给我讲起一段故事。
张师傅说年轻那会由于家里穷,很难娶到媳妇,直到28岁那年才通过亲戚介绍娶了一个外地姑娘。第一次见那姑娘时,张师傅惊呆了,他说从未见过那么水灵的女子。他东挪西借凑够了彩礼,然后摆了几桌酒席,大红喜字一贴,就算是成婚了。婚后两个人过得甜甜蜜蜜,不久后,媳妇生了一个女娃,可张师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个噩耗给击溃了。媳妇产后大出血,虽全力抢救,却还是无力回天。就这样,刚为人母的媳妇甚至没能看上自己女儿一眼,就走了,也带走了他的爱情。眼下女儿已经20岁,长得简直就是她母亲的翻版。张师傅常常想起那个苦命的女人,他说她的家乡就在遥远的南方,每当他哼起这首歌的时候,就好像冥冥之中看到了她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张师傅的目光有点迷茫,脸上也透着无限的温情。
在当下这个时代,人们总喜欢用“薄情”来诠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然而,这“薄情”的世界里却还是有一些人偏要深情地活着,也总有一些故事直戳我们的泪点。曹姐母亲的感恩之跪也好,上海小伙的兄妹情深也罢,亦或张师傅那首饱含深情的歌曲,这些无不都是平凡岁月里的极致温暖,藏在时间的深处。每每念及,我的心都会顷刻间变得丰盈而柔软,感觉人世间真的好暖,充滿希望,让人眷念欢喜。
(赵晓兰荐自《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