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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有关上海为什么没有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的讨论在国内、甚至于国外很多场合被提起，似乎比前几年“上海为什么出不了马云”的讨论更深入、更直接。马化腾、李彦宏、刘强东等改变了人们的商业模式、思维方式、甚至于行为方式的一批借势互联网快速崛起的创新型企业家也成为各界反思的佐证。有的甚至举例说上海的携程、盛大、分众等几家互联网龙头企业市值总和也只是腾讯的零头。各种论坛、媒体、学者等纷纷也从上海的城市文化，上海的资源禀赋、上海政府的行政行为、上海人的特质等方方面面探究原因，上海自身上下也在各种场合、载体上进行反思。
去年，我在参加外滩金融论坛和国内几个知名论坛中，感觉到论坛现场的上海企业董事长、总裁似乎都不是侃侃而谈的思想性、哲理性很强的企业家，更鲜见朗朗上口的企业家思想火花或大炮式的明星企业家。就是郭广昌这样矢志追求管理万亿资产的民营企业家，在与潘石屹打官司之前，其在国内的知名度远远不及潘的影响力。有人甚至说，从微博、微信的企业家活跃度就可以看出，上海的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正在或已经消亡。
但当我们冷静的思考之后，又会发现很多有趣的现象。今天的上海，是世界上发展现状、发展态势最好的城市之一，某种程度已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代表，全世界都给予了极大的尊重。世界500强企业中的非央企企业上海也是最多的，上汽集团已排在102位，而且是国内行业许多年的老大。上海在造船、核电、集成电路等一大批先进制造业方面处于行业领先、领军地位；上海在很多看似很传统的现代服务业中始终保持着国内第一，如春秋旅行社连续十几年全国第一，经营着国内最大的廉价航空公司；家居业龙头企业红星美凯龙领先第二名的量是几何级的；多年雄踞亚洲第一的锦江国际酒店集团更是悄无声息的收购了世界著名的洲际酒店集团，还有SMG、快钱、大众点评网等新型业态处于领先地位。记得几年前本人有一次在北京一个很小的聚会上听柳传志私下讲，国内的民营企业中他最佩服的就是复星。
当然，上海在取得骄人的业绩同时，的确有一个难以面对和回答的问题，上海的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在哪里？
什么是企业家精神？
国内外经济学家、管理学家比较推崇的就是“创新、冒险、创业……”，熊彼特给企业家的定义是“从事创造性破坏（creativedestruction）的创新者”。纵观各种关于企业家精神的判断、概念均明确的告诉我们，“创新、冒险”是企业家精神的最基本特质。因此有人说，尽管上海曾经是冒险家的乐园，但今天的上海城市文化已经没有那样的特质了，上海已严重短缺企业家精神，更不要说出马云了。
那么，一个被认为缺乏企业家精神、甚至被认为没有企业家的城市，其经济、社会发展又怎么会令世界瞩目的呢？
上海，似乎成了另类。
2013年度中国经济人物颁奖的一幕一直在我眼前重现，当一位央企掌门的获奖者激情高昂的获奖感言之后，同在台上的中国唯一入选世界500强的房地产企业、绿地集团董事长张玉良的感言似乎很平淡、甚至于有点木讷，以至于主持人将英国前首相布莱尔请上台互动，方得知绿地将在伦敦市中心投资9亿英镑建设商务楼宇，此刻人们才感觉到这位世界级企业领袖的张力。上海的巨星姚明、刘翔似乎也同那些高调、张扬的体坛明星完全不同。
按照企业文化学的理论，一个城市的文化必定会影响城市的企业发展生态，也会左右或鼓励这个城市的企业家风格与城市精神相契合。因此，我们就有理由认为，上海有那么多伟大的企业，不可能没有卓越的企业家群体；上海的经济发展举世瞩目，绝不可能短缺企业家精神。
什么是上海特质的企业家精神？
去年夏天，韩正书记在拥有吉祥航空的民营企业上海均瑶集团调研时用了“低调、务实、有成效”来肯定均瑶的发展。我以为，这也许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探寻的上海企业家、上海企业家精神的高度概括与写照。
上海社科院的历史学家熊月之曾经讲过，外地人对上海人最大的表扬就是“你不像上海人”，但那些被称为不像上海人的上海人总是一笑置之。熊教授认为，这是因为上海人具有很强的自我批判精神，在很多场合会和各地的人们一起声讨上海的种种不是，这和上海是移民城市的特质是关联的。因为上海人具有双重籍贯意识，对外省市而言，他是上海人，对上海人自己而言，他又是浙江人、江苏人、山东人……
所以，上海的舆论监督作用更加突出，经常批评和揭露上海的种种不是。就是这种不断的自我反思的生态，推动了上海人之间的包容互补，也使上海人能够正确审视自我，轻易不再自我高调，最后逐步达到人们之间互相取长补短式的战胜自我、超越自我的境界。
为此，上海的城市文化生态也逐渐从中历练出“海纳百川、追求卓越”的城市精神，这种固化的城市价值理念是源自于城市发展的基因或本底，是一种生活在这座城市中人们的心灵契约，是一种有别于其他地区的城市价值观，其不会轻易的被外界变化或其他因素改变，它像空气和血液一样渗透和融入在城市中每一个人的潜意识中。
或者说，上海的文化是鼓励低调、务实、能干的群体性的城市英雄，不太鼓励个人英雄，现实中也的确很难找到一个“单项冠军”能够覆盖上海城市的一切。城市文化的生态形成了上海特质的企业家精神内核，我们还可以经常在上海看到，许多来自于国内和世界各地的企业家在上海工作、生活，他们越深入，越不会高调，有的甚至行为风格、企业文化都发生了变革。
企业家精神内涵本身是否也要创新？
当然，有人认为，上海“低调、务实”的城市文化是一种市民文化，是上海发展的羁绊，甚至认为，上海的市民文化不变，马云依旧很难出现。
我以为，创新、冒险是企业家精神的基因，但并不是企业家精神的全部基因，更不是一种模式化的对企业家的简单判断或覆盖。企业家精神是立体的，不是程式化的，企业家精神内涵本身也需要不断创新，更要包容不同的溢出形态。上海的企业家精神或许并不是定义域上的、固化认知上的企业家精神内涵的一一对应吧。 上海也可能真的出不了BAT那样叱咤风云的企业领袖，但即使BAT都在上海，或许也很难改变上海的发展轨迹。改革开放三十年，在不同的阶段，国内出了很多有思想、有实绩的企业家，上海几乎没有出现过明星级的企业家。但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真正能够发展持久的企业上海并不少，特别是上海的企业在转型创新上做的也非常有成效。
假设从创新的角度来讲，上海可能也无法承受、也不一定必须拥有熊彼特讲的那种“创造性地破坏”的企业家或所谓“原始创新”型的企业家，上海毕竟是一个发展非常成熟的城市，也承载着长三角、乃至全国的发展引领责任。但“追求卓越”的上海城市精神或许将会推动上海不断发展成为一个“集成创新”最好的区域，这难道不是一种创新特质吗？
创新的形态有很多，从中国经济发展的态势来讲，我们希望有更多的颠覆性创新的企业家不断的出现，去推动中国经济的改革创新，在全球市场上与狼共舞。同样，上海自身也希望出现更多的具有革命性创新的企业来引领风骚。但毋庸置疑的是，上海的经济舞台可能更适合有着更厚实力量的企业家长袖善舞。
上海少了原创，并不会少了创新，上海少了明星企业和企业家，并不会没有优秀的企业和企业家群体。正如小平同志在改革开放之初并没有把上海列入第一批的开放城市去探索，但之后赋予上海新的开放使命之后，上海汲取了沿海城市的改革创新经验，博采众长，探索了一条适合上海发展之路，并和长三角一起迅速发展成为世界瞩目的区域，从而成就了今天“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世界级的上海。
上海应倡导“低调、务实、有成效”的企业家精神
最后我想说，对上海来讲，我们既要鼓励能够改变商业模式的具有创新、冒险的企业家精神，不断创造条件和营造人文生态，尽快、更快地出现马云式的企业领袖，涌现更多的能够在同质化市场竞争中，打破常规的套路，并改变市场观念的创新型企业家群体。同时我们还应该更多地倡导“低调、务实、有成效”的企业家精神，这也是企业家精神内涵的重要组成部分，更与我们的城市精神、城市生态是融合和一脉相承的。
低调，要求我们不去简单的张扬，说的要低调，干的要有腔调；务实，需要我们创造性的埋头苦干，集思广益，大家一起干；有成效，需要我们不仅干的过程漂亮，而且要有实效、有长效、可复制、有影响力。实践中，“低调、务实、有成效”的过程，无时无刻不都深深的蕴含着创新的因子和冒险的闯劲，但它又是建立在一种理性的研判基础上的。
我们期待，上海能出现一大批很好的诠释了“低调、务实、有成效”的企业家群体，让这一具有上海特质的企业家精神走出上海，走向世界。
（作者为上海企业文化与品牌研究所所长）
去年，我在参加外滩金融论坛和国内几个知名论坛中，感觉到论坛现场的上海企业董事长、总裁似乎都不是侃侃而谈的思想性、哲理性很强的企业家，更鲜见朗朗上口的企业家思想火花或大炮式的明星企业家。就是郭广昌这样矢志追求管理万亿资产的民营企业家，在与潘石屹打官司之前，其在国内的知名度远远不及潘的影响力。有人甚至说，从微博、微信的企业家活跃度就可以看出，上海的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正在或已经消亡。
但当我们冷静的思考之后，又会发现很多有趣的现象。今天的上海，是世界上发展现状、发展态势最好的城市之一，某种程度已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代表，全世界都给予了极大的尊重。世界500强企业中的非央企企业上海也是最多的，上汽集团已排在102位，而且是国内行业许多年的老大。上海在造船、核电、集成电路等一大批先进制造业方面处于行业领先、领军地位；上海在很多看似很传统的现代服务业中始终保持着国内第一，如春秋旅行社连续十几年全国第一，经营着国内最大的廉价航空公司；家居业龙头企业红星美凯龙领先第二名的量是几何级的；多年雄踞亚洲第一的锦江国际酒店集团更是悄无声息的收购了世界著名的洲际酒店集团，还有SMG、快钱、大众点评网等新型业态处于领先地位。记得几年前本人有一次在北京一个很小的聚会上听柳传志私下讲，国内的民营企业中他最佩服的就是复星。
当然，上海在取得骄人的业绩同时，的确有一个难以面对和回答的问题，上海的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在哪里？
什么是企业家精神？
国内外经济学家、管理学家比较推崇的就是“创新、冒险、创业……”，熊彼特给企业家的定义是“从事创造性破坏（creativedestruction）的创新者”。纵观各种关于企业家精神的判断、概念均明确的告诉我们，“创新、冒险”是企业家精神的最基本特质。因此有人说，尽管上海曾经是冒险家的乐园，但今天的上海城市文化已经没有那样的特质了，上海已严重短缺企业家精神，更不要说出马云了。
那么，一个被认为缺乏企业家精神、甚至被认为没有企业家的城市，其经济、社会发展又怎么会令世界瞩目的呢？
上海，似乎成了另类。
2013年度中国经济人物颁奖的一幕一直在我眼前重现，当一位央企掌门的获奖者激情高昂的获奖感言之后，同在台上的中国唯一入选世界500强的房地产企业、绿地集团董事长张玉良的感言似乎很平淡、甚至于有点木讷，以至于主持人将英国前首相布莱尔请上台互动，方得知绿地将在伦敦市中心投资9亿英镑建设商务楼宇，此刻人们才感觉到这位世界级企业领袖的张力。上海的巨星姚明、刘翔似乎也同那些高调、张扬的体坛明星完全不同。
按照企业文化学的理论，一个城市的文化必定会影响城市的企业发展生态，也会左右或鼓励这个城市的企业家风格与城市精神相契合。因此，我们就有理由认为，上海有那么多伟大的企业，不可能没有卓越的企业家群体；上海的经济发展举世瞩目，绝不可能短缺企业家精神。
什么是上海特质的企业家精神？
去年夏天，韩正书记在拥有吉祥航空的民营企业上海均瑶集团调研时用了“低调、务实、有成效”来肯定均瑶的发展。我以为，这也许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探寻的上海企业家、上海企业家精神的高度概括与写照。
上海社科院的历史学家熊月之曾经讲过，外地人对上海人最大的表扬就是“你不像上海人”，但那些被称为不像上海人的上海人总是一笑置之。熊教授认为，这是因为上海人具有很强的自我批判精神，在很多场合会和各地的人们一起声讨上海的种种不是，这和上海是移民城市的特质是关联的。因为上海人具有双重籍贯意识，对外省市而言，他是上海人，对上海人自己而言，他又是浙江人、江苏人、山东人……
所以，上海的舆论监督作用更加突出，经常批评和揭露上海的种种不是。就是这种不断的自我反思的生态，推动了上海人之间的包容互补，也使上海人能够正确审视自我，轻易不再自我高调，最后逐步达到人们之间互相取长补短式的战胜自我、超越自我的境界。
为此，上海的城市文化生态也逐渐从中历练出“海纳百川、追求卓越”的城市精神，这种固化的城市价值理念是源自于城市发展的基因或本底，是一种生活在这座城市中人们的心灵契约，是一种有别于其他地区的城市价值观，其不会轻易的被外界变化或其他因素改变，它像空气和血液一样渗透和融入在城市中每一个人的潜意识中。
或者说，上海的文化是鼓励低调、务实、能干的群体性的城市英雄，不太鼓励个人英雄，现实中也的确很难找到一个“单项冠军”能够覆盖上海城市的一切。城市文化的生态形成了上海特质的企业家精神内核，我们还可以经常在上海看到，许多来自于国内和世界各地的企业家在上海工作、生活，他们越深入，越不会高调，有的甚至行为风格、企业文化都发生了变革。
企业家精神内涵本身是否也要创新？
当然，有人认为，上海“低调、务实”的城市文化是一种市民文化，是上海发展的羁绊，甚至认为，上海的市民文化不变，马云依旧很难出现。
我以为，创新、冒险是企业家精神的基因，但并不是企业家精神的全部基因，更不是一种模式化的对企业家的简单判断或覆盖。企业家精神是立体的，不是程式化的，企业家精神内涵本身也需要不断创新，更要包容不同的溢出形态。上海的企业家精神或许并不是定义域上的、固化认知上的企业家精神内涵的一一对应吧。 上海也可能真的出不了BAT那样叱咤风云的企业领袖，但即使BAT都在上海，或许也很难改变上海的发展轨迹。改革开放三十年，在不同的阶段，国内出了很多有思想、有实绩的企业家，上海几乎没有出现过明星级的企业家。但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真正能够发展持久的企业上海并不少，特别是上海的企业在转型创新上做的也非常有成效。
假设从创新的角度来讲，上海可能也无法承受、也不一定必须拥有熊彼特讲的那种“创造性地破坏”的企业家或所谓“原始创新”型的企业家，上海毕竟是一个发展非常成熟的城市，也承载着长三角、乃至全国的发展引领责任。但“追求卓越”的上海城市精神或许将会推动上海不断发展成为一个“集成创新”最好的区域，这难道不是一种创新特质吗？
创新的形态有很多，从中国经济发展的态势来讲，我们希望有更多的颠覆性创新的企业家不断的出现，去推动中国经济的改革创新，在全球市场上与狼共舞。同样，上海自身也希望出现更多的具有革命性创新的企业来引领风骚。但毋庸置疑的是，上海的经济舞台可能更适合有着更厚实力量的企业家长袖善舞。
上海少了原创，并不会少了创新，上海少了明星企业和企业家，并不会没有优秀的企业和企业家群体。正如小平同志在改革开放之初并没有把上海列入第一批的开放城市去探索，但之后赋予上海新的开放使命之后，上海汲取了沿海城市的改革创新经验，博采众长，探索了一条适合上海发展之路，并和长三角一起迅速发展成为世界瞩目的区域，从而成就了今天“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世界级的上海。
上海应倡导“低调、务实、有成效”的企业家精神
最后我想说，对上海来讲，我们既要鼓励能够改变商业模式的具有创新、冒险的企业家精神，不断创造条件和营造人文生态，尽快、更快地出现马云式的企业领袖，涌现更多的能够在同质化市场竞争中，打破常规的套路，并改变市场观念的创新型企业家群体。同时我们还应该更多地倡导“低调、务实、有成效”的企业家精神，这也是企业家精神内涵的重要组成部分，更与我们的城市精神、城市生态是融合和一脉相承的。
低调，要求我们不去简单的张扬，说的要低调，干的要有腔调；务实，需要我们创造性的埋头苦干，集思广益，大家一起干；有成效，需要我们不仅干的过程漂亮，而且要有实效、有长效、可复制、有影响力。实践中，“低调、务实、有成效”的过程，无时无刻不都深深的蕴含着创新的因子和冒险的闯劲，但它又是建立在一种理性的研判基础上的。
我们期待，上海能出现一大批很好的诠释了“低调、务实、有成效”的企业家群体，让这一具有上海特质的企业家精神走出上海，走向世界。
（作者为上海企业文化与品牌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