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人码头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渔人码头几个字怎么写，大概是受了一首传唱颇广的流行歌曲《愚人码头》的影响，搞不清是渔人还是愚人。
　　北美旧金山的这处海滨，在欧洲颇有些名气。碧海蓝天，岛影绰绰，海边是古朴得近乎原始的码头，连码头上的栏杆和栈桥都是原木的。白色的游艇、海鸥和海狮都挤在一个港湾里，还有民间艺人的自由卖艺表演，装扮成古代武士的“金人”和“铜人”，如同塑雕。老人舒适地坐的条椅上，谛听着隐约的涛声回忆逝去的岁月，孩子们在鲜花丛中和草坪上追逐嬉戏，又使人感到勃勃的生机。
　　旧金山真是个好地方，在毗邻市中心的地方，还有这么个旅游胜地。
　　其实，渔人们真正在这里扬帆出海，还是上个世纪的事。那时旧金山也不过是美国西海岸的一个小城。随着经济的发展，渔人码头也变成了轰轰闹闹的现代化海港，成了钢铁与机械的建构。横跨美洲大陆的铁路西部的终点，就是这海边上的码头。
　　在市区有这么个大码头，当时可能是引以为自豪的。可现今人们就觉得煞风景。集装箱运输的兴起，码头也要改扩建，海运的中心从市内移到了市外。接着就有个问题，原来的码头改作什么？这是块黄金宝地，当然，兴建商厦、搞宾馆写字楼之类“价值”最高。可经过讨论后，人们的意见把这个现代化的海港，改成“渔人码头”，让它恢复100多年前的旧貌。


　　旧金山没有多少历史，可称为古迹的地方也不多，罗马艺术宫算一处。这是本世纪初巴拿马运河开通时举行巴拿马博览会的地方。整座建筑具有古罗马的风格，三面是巨大的圆柱和长廊式建筑，中间是一个圆顶建筑物，另一面是宁静的湖湾，莺飞草长，古木森森，水上有天鹅游弋。中国大概因为茅台酒、张裕葡萄酒之类在博览会上获奖的原因，一些旅游团去旧金山时，也去寻访这座举行过“巴拿马博览会”的艺术宫。其实，这里行人寥落，平常也没什么展览，清幽冷寂，颇有些衰草荒烟之感，而远没有渔人码头热闹。
　　旧金山有许多旅游的好地方，如金门大桥，横跨海峡的12公里的大桥，是够壮观的。但作为一个旅游景点，不少资源是靠人们的远见卓识开发出来的。金门大桥前除了耸立着设计的塑像外，还有一截粗大的钢缆，作为雕塑的主体，这使人们窥见了大桥的“伟力”，有了花坛绿地，人们在大桥附近就有了可玩之处。另外，九曲花街也是一处。旧金山是建在半岛上的一座山城，老城区一些街道的两边都是花园式的老屋。街不算窄。花街便在一个缓坡上。街不长，其实不用拓展，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街，但这条街上着意布置了一个个花坛，道路就变得弯弯曲曲，只有汽车可以单行。于是街道便呈现出花团锦簇的“九曲”，也因此载入了吉尼斯纪录，成了旧金山的一景。
　　旧金山，是美国唯一华人命名的城市。这座城市渗透了最先登上美洲大陆的华工的血泪。现在，有些人学台湾的称呼，称之为“三藩市”，这实际是把旧金山释成英文后，再把头几个英语音释成中文，“出口转内销”。夕阳西下时分，我来到了华人区，这里到处可见中文招牌的店铺。几个老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前面摊着一张中文报纸。他们像在看报，又像在打盹。斜阳把他们的脸映成了古铜色。我忽然想起了歇息的渔民，这也是一处码头，人生的码头。
　　中国和美洲大陆，隔着茫茫的大洋，一叶孤舟，风涌浪卷，此岸和彼岸永远不能抵达。


　　购物随想
　　到国外旅行的人，都想逛一逛商店，满足一下购物欲，特别是女同胞。
　　我们到北美后，也不例外，同行的几个女同志，一有机会，就提出要购物，去逛商店。
　　无论是美国还是加拿大，无论是城市还是郊区，公路网四通八达，逛商店还是极其方便的。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有商场和各种专卖店，在北美的各个加油站，日夜灯火通明，加油站内也有规模不小的自选市场。一般地说，到外国旅行，多数人并没有一定的购物任务，先是看看，相机采取行动。因此，大家都比较愿上超市，特别是大型的超市。
　　大型超市多在市郊。前面有很大的停车场。几个大超市组成了一个商业区。每逢节假日，大家都驾车前来购物，颇为热闹。现在，国内的大超市也很多，每一件商品上都有价格，买东西是最不需要体现外语水平的。把选好的商品往收款台上一放，价格就从收款机的显示屏上打出来了。
　　商品很丰富，货架上琳琅满目。而商场中的顾客稀少，当然，售货人员就更少了。用国内的话来说，人气不旺。我感到，在北美的生意也不好做。
　　逛了几个大大小小的自选商场后，大家一致的感受是，没什么东西可买。
　　北美商店中有的东西，几乎国内商场里都有；而同样的商品，价格上却比国内贵。记得出国前，有位同志给大家讲例行的注意事项，曾说美国是“购物天堂”。到北美后，对于天堂和美称，实在不敢恭维了。我们只好用美国人收入高来解释，商品的昂贵可以理解。
　　到北美的一些城市和旅游风景区后，人们总想买一些纪念品或日用品回去。但无论在白宫、曼哈顿，还是尼亚加拉大瀑布、旧金山的金门大桥，各个商店商场，从旅游纪念品到提包、玩具、衣服、鞋帽，以及家用小电器，都能见到大量中国生产的商品。此外，还的一些产地是香港、马来西亚、印尼和南美国家，其中中国占了大部分。“一不留神”，就买回来个中国货。就是南美和东南亚国家的产品，也大部分是华人企业制造的。从国外回来，买回中国货，心里总不是滋味，这使一些人感到“有钱没处花”。
　　当然，也有地道的外国产品，像巧克力、夏威夷果等等。可是，现在的孩子对甜食也不大感兴趣，即使千里迢迢地把巧克力背回去，是否受欢迎也是个问题。一位同行在洛杉矶迪斯尼乐园的商店中，花了六七十美元买了二只印有米唐老鸭书包，认为一定正宗，说给他妹妹和弟弟的孩子。我们检查了一下，也发现里面有中国制造的字样，大家逗乐：也许产地是“中国白沟”吧，说得他很懊丧。路上，悄悄地把那中国制造的字样小标牌给撕掉了。这也是购物的一种乐趣罢。 　　美国官方说，每年对中国有五六百亿贸易逆差。我国有关部门说，没那么多。没那么多，也肯定是个不少的数目。我想美国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中国？现在，除了飞机就是汽车，还有一些所谓高技术产品——而这些产品又不许出口，其他中国市场上有竞争力的商品已经很少了。美国政府和议会一再出现要对中国进行贸易制裁的叫嚷，这是可以理解的。还有什么反倾销法，特别是借什么出口劳改犯制造的商品要制裁中国。其实，中国的商品就是便宜，这是不争的事实。就是阿迪达斯名牌日用品，在美国国内也早已不生产了。
　　近年来，到北美的中国游人不断增多。在各大城市中，都有华人开的“出国人员服务部”，国内比较流行的阿拉斯加鱼油、卵磷脂，以及一些香水等化妆品都可以在这里买到。据说美国人并不太吃鱼油等保健品。在他们的商店里，各种维生素和花粉倒比较走俏。各个国家的游人，对到美国的购物也各有偏好。我曾在几个宾馆里看到日本人开的、或有日籍雇员的商店，他们的服务对象就主要是日本游客。在华盛顿时，一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告诉女同胞一个购物好去处，说在通往纽约的高速公路几号出口处，有一家耐克专卖店，在那里可以买旅游鞋，价格也比较适中。女同胞们很兴奋，一路上目不转睛的瞅着公路边上的标志，无心欣赏秋野的美景。
　　终于，远远望见了高速公路出口处耸立着的巨大广告牌。汽车转了好几圈，进了服务区的停车场。服务区是由一组半封闭的钢结构建筑组成，从外表看，颇像简易房。我们从一小门进去，里面的商店和花坛、草坪，一条宁静的小街。临街的第一个商场，就是耐克专卖店。
　　专卖店规模很大，有服装、旅行包，但主要是鞋。旅游鞋、休闲鞋、运动鞋……再看看产地，还是中国、香港、马来西亚、印尼。因为这个高速公路出口的服务区，位于两个州之间，耐克鞋价格与市内商店里的相比，低15～20%左右，低价位的一双只有四十多美元，加上税也只有五十来美元。但质量好一些的也要七八十美元。女同胞在国内也经常逛商店，她们认为这个价格不算贵。经过十多天的考察，大家已经认识到，无论是美国还是加拿大，都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买。反正带来的美元总得花掉。
　　出国时，有的人除了穿着皮鞋，只带了双拖鞋，买双中国产的耐克鞋，立即穿上，感觉挺好，总比背回国内要方便。
　　“地球村”——这是人们常用的一个词，既然改革开放中国正在加速融入全球经济，既然中国短缺经济时期也早已结束，出国旅游与购物就有了更多的选择性和随意性。
　　——节选自《北美之旅》


　　作者简介
　　朱幼棣
　　男，汉族，1950年出生，浙江黄岩人，中共党员，高级记者，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曾经是新华社著名记者。现任国务院研究室司长。著有《沉默的高原》、《后望书》、《中国世纪大灾变》、《大国医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