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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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同性恋者正为他们的婚姻合法化努力奋斗的时候,婚姻制度本身却好像有些岌岌可危。中国民政部《2012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显示离婚率呈逐年递增的趋势,2012年离婚率增幅甚至超过了结婚率增幅。西方国家的年轻人更是不断推迟结婚的年龄,要么同居,要么就干脆单身,婚姻和生育也没必然关系,而大量婚姻以离婚告终。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社会学家苏珊(Suzanne Bianchi)分析,这种趋势有时让人对婚姻断了念想。婚姻怎么了?这些年来,许多人担心同性婚姻对传统婚姻的影响,如果说真有影响,那影响也可能是正面的——比如,研究者们拿同性婚姻作对照组,反观异性婚姻哪里出了问题。

更有机的分工


  当美国佛蒙德州将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在法案里并不是用婚姻这个词,而是用civil union,公民联合),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心理学家艾斯特(Esther Rothblum)发觉这是一个做研究的好机会。她本人是个同性恋者,当时,许多人到佛蒙德州申请“公民联合”,艾斯特和同事从公共记录中获取了这些人的名字和地址,然后请他们完成问卷,问题包括同性伴侣们如何分工,以及他们接触到的异性恋夫妻又是如何分工的。
  他们发现,即使在新时代,结婚了的男女还是按照传统的性别角色界定分工。从“女同”和“直女”的角度对比,“直女”的另一半,要更多地负责还贷、付房租、买家电,还要给妻子的新衣买单,而“直女”更多地负责洗衣做饭,吸尘拖地。从“男同”和“直男”的角度来看也类似,“直男”比他们的另一半更多地负责打理草坪、倒垃圾、修理故障。
  相比之下,同性恋者倾向于平分工作。这并不是说他们什么事情都是一人负责一半,每个人还是有相对固定负责的领域的,但他们的分工基于个人兴趣和天分,更为有机。
  “比起他,我更擅长做饭,所以我就负责这个”,缅因州的同性恋者塞斯(Seth Thayer)说,而他的丈夫是个杂物能手。克里斯(Chris Kast)和拜伦(Byron Bartlett)之前都和女人结婚过,那时也是按性别分工,比如他们都要负责倒垃圾,但现在,他们按爱好分工,最终俩人一起把家庭琐事都做了。
  《儿童发展》上也曾刊登过一个有趣的研究。研究人员在地毯上散落一些玩具,让受邀的家庭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们则对全程录像。结果,同性伴侣双方都陪孩子投入了游戏中,而异性夫妇则表现出传统的分工模式:妈妈更多地参与孩子的游戏,而爸爸则在一边玩自己的益智游戏。也有异性夫妇同时参与游戏的,结果他们常在要玩什么玩具上发生分歧。相比起来,同性恋伴侣的分工平等许多,尤其是同性妈妈,充满温暖和育儿的乐趣。
  华盛顿大学社会学教授施瓦兹(Pepper Schwartz)和他同事的研究也证明了,比起异性恋夫妇,同性恋在彼此交往过程中更加公平,更尊重对方,其中女同性恋者在“平均主义”这个问题上最为较真,男同家庭比异性恋夫妇更愿意共同分担家务。
  说到平等问题,女权运动兴起了这么多年,婚姻制度已经没有以前死板。女性进入职场,男人不再是家庭唯一的经济支柱,更容易分担家务、陪伴孩子。不过密歇根大学的经济学家贝奇(Betsey Stevenson)和贾斯丁(Justin Wolfers)的研究表明,尽管女性的生活有了更多选择,但她们的幸福指数下降了——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女性还是要承担很多家庭内的工作,要么被逼得辞职,要么“在脑海里列清单对比自己和丈夫为家庭做的事情,然后绝望得想一头撞上办公桌。”
  社会学家苏珊说,理想中的男女平等其实难以实现:在双方都有全职工作的情况下,女人比男人花更多的时间料理家务、照顾孩子等,同时,尽管男人的工作时长比女性长6小时,但可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这不代表男人的幸福指数就高了,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0年的调查,67%的美国人认为男性要在婚前有养家糊口的能力;家庭和工作研究中心2008年的数据也表明,60%的男性被工作和家庭间的冲突困扰。
  与异性恋夫妇不同,同性配偶间无法按照性别规范进行先入为主的分工。从养育子女到日常琐事,他们必须精心安排家庭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如果你对已婚的异性恋女性说,有一种婚姻相处的模式,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应该照顾孩子、准备晚饭、半夜起床喂奶,估计她们还没等你说完,就会大呼一声,这个好,我们也这么做吧!就这点而言,同性伴侣提供了典范。

不想离婚就别惹女人


  不过,同性婚姻还是存在一些双方不平等的情况,这从反面证明了这些婚姻中存在的现象和问题其实并不是性别不平等引起的。
  同性婚姻和异性婚姻一样,也存在钱赚得多的人说话更有分量的现象。最明显的是男同家庭。施瓦兹教授说,不知怎么的,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会有点“钱说了算”的感觉。不过很难说这是生理还是社会因素造成。或许钱是男人之间一争高低的因素,而非丈夫和妻子间的较劲。女同家庭关系则会在其他领域中拉锯,比如看谁和小孩交流得多,施瓦兹教授说这也是“获取权力的一步”。
  同性婚姻一样会出现一个人主外一个人主内的情况,这说明了这种分工模式可能不是性别不平等造成。曾获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盖里(Gary Becker)说,这种“专门化”分工是维系一个家庭最有效的办法:“主内”的人能让配偶专心工作,从而赚到更多的钱。女权主义者当然不愿赞同这个观点,他们不想女性被困家中。而同性恋家庭的情况说明:也许一方工作另一方只是补贴家用或者不工作,是一种自然规律,或者都怪职场,总是消耗人们更多的精力,一个人太难同时顾及工作和家庭。
  有些意外的是,男同家庭“专门化”分工最明显。根据美国最近的人口普查数据,盖里发现32%有小孩的异性恋家庭是只有一方赚钱养家的,而同样有小孩的男同家庭,这个比例是33%。女同家庭也有这种专门化分工,但是比例没有这么高,或许因为她们太执着于平等,或者因为女性的收入比较低所以两个人都得工作——女性工资的中位数只是男性的81%。
  同性家庭一样会有冲突,不过在冲突发生的时候,同性恋家庭似乎更懂得坚持平等,甚至用幽默化解。研究者们分析,或许同性之间势均力敌,而异性恋者则要处理男女层级关系,换句话说,女性发现自己不如男性强大,于是萌生敌意。
  同性家庭也会离婚。目前还很难说同性恋和异性恋谁的离婚率高,但许多研究都说明:或许因为女同性恋者对于平等主义太执着,她们要比男同性恋更容易一拍两散。施瓦兹在1980年代的研究和一个基于瑞典和挪威的研究里,学者分析,可能女性对关系的质量更敏感,比较吹毛求疵。而女同家庭一下有俩女人,就有双倍的吹毛求疵,所以也有人下结论:婚姻的最大威胁其实是女人。

结婚会传染


  在美国,当同性婚姻在马里兰合法后,婚礼策划师德鲁接单接到手软,最好的几个婚礼场所早已被订满,他说,那些异性恋者好像就是,“咱们也赶紧的”,争先恐后地上圣坛结婚。马里兰州的史蒂夫刚结婚(他们是传统的异性婚姻),他已经是第三次结婚了,之前他对婚姻已经绝望,但同性婚姻又让他找回信心,“大家又开始关心婚姻这事儿了”。华盛顿特区的牧师罗伯特(Robert M. Hardies)观察参加同性婚礼的异性恋者,他们同样受到了感染:两个人冲破艰难险阻走到了一起,真是个浪漫喜剧,突然婚姻又变得有意思了。
  社会学家称这种现象为“社会传染效应”。幸福感会通过社会网络传播,人们的情感状况可以直接感染另一个人。当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后,丹麦异性恋家庭的结婚率提高了10.7%,挪威提高了12.7%,瑞典则上升了28.8%,此外,这三个国家的离婚率也明显下降。尽管不能直接推断因果关系,但研究者认为,至少可以说同性婚姻没有伤害到婚姻。
  当然,还有人质疑男同性恋比较不忠于一夫一妻制。有人反驳,他们只不过对男性本质有更清醒的认识,而且如果双方协议好,不会有不切实际的期盼,反而不容易离婚,婚姻更稳定。当然也有人不认同,男性也不全是下半身动物,其实许多男同性恋也想从一而终,但是因为对方不想所以不得不屈服。
  其实,不管同性婚姻对婚姻制度的影响如何,千百年来,婚姻制度唯一不变的就是不停变化。或许从某些方面来说,同性婚姻和异性婚姻也没那么大差别,都是两个人相处,尽管问题不断,但总是想方设法把日子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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