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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汉语主语问题是汉语语法研究中既重要又受难的问题。本文通过前贤们关于主语问题的相关重要争论，从中认识到以往关于主语讨论存在着层次不分的现象，这些争议通常只考虑到语义、句法或语用的某一方面。总体上，研究者们关于主语问题的认识经历了一个由语义到句法再到语用，最后到实现三者结合的认识过程。用当今语言类型学理论分析汉语主语问题，和其他语言一样，汉语的典型主语是典型的施事和典型的话题的重合语法化。由于汉语是孤立语，对汉语主语的确认可从语义和语用上通过标记理论进行分析。
【关键词】：主语；汉语主语；类型学；标记理论
1引言
主语的确定对于形态显著的印欧语言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然而，像汉语这种没有丰富形态系统，语法上严重缺乏各种显性形式标记，注重意合建构的，在行文造句上极大依赖意念上连贯，而非形式结构上完整的轻形式而重语义语境的人文主义语言，想要通过形态性来确定其主语是极其困难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汉语相比形式繁丰的屈折语，其主语确实没有形态语言中的主语那样的语法地位，但是，汉语主语仍然是一个明确的形式类，它概括着话题及可出现在宾语位置上的各种语义范畴，从这点上讲，汉语主语是有其确定的语法位置的。”[1]那么，究竟如何才能对汉语主语进行很好的确定呢？这一问题自“主语”一词引入汉语以来便成了语法学家们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可以说自今仍未有较令人满意的答案。下面我们将通过前贤们关于主语问题的相关重要争议对汉语主语问题加以认识，并用当今语言类型学理论对汉语主语进行分析和确认。
2关于主语问题的争议认识
主语问题存在着诸多争议，可能与其概念的提出有着很大的原因。“主语和宾语这两个名称的来源是逻辑学上的主词和宾词，……古代希腊人把语法上的句子和逻辑上的命题混为一谈，共用subject和predicate这两个术语。”[2]由此可以看出，主语和谓语的概念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语法概念。将其通用于世界不同的语言，定会产生各种不同程度的不适宜。运用在汉语这种没有语法形态标记的孤立语上，更是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种种争议。
上世纪50年代曾展开过一次关于汉语主语和宾语问题的大讨论。讨论中有施受派和语序派。施受派的吕叔湘（1946）、黎锦熙（1955）等就认为应按照施受意义来确定主宾，施事即主语，受事即宾语。语序派的徐仲华（1956）、颜景常（1956）等则提倡根据结构形式，特别是语序来划分主宾。最终，虽然大家都认识到对于汉语主语的问题应该兼顾意义和形式两种分析方法，但是这场争论总体上也没有得出什么共同的结论，依然给我们留下了重重疑问。不过，经过这次讨论以后，在汉语主语问题上，单纯主张依靠意义标准和单纯主张依靠语序标准的没有了，意义标准和语序标准的结合在确认汉语主语的问题上达成了一定共识。随后，赵元任（1979）提出“在汉语里，把主语、谓语当做话题和说明来看待，较比合适。”[3]后，主语是否是话题又成了主语问题争议的一部分。也许是基于以上三方面争议的综合思考，常理（1992年）提出“汉语主语具有三重性，即句法、语义、语用属性。”[4]他认为：句法上，主语是句首的名词性成分或者是谓语动词前的名词性成分；语义上，主语概括着丰富的语义内涵；语用上，话题是主语的语用内涵之一。他主张汉语主语是一个综合性概念，仅用句法的、语义的或是语用的一个方面去分析，都只能说明主语的某一方面，这是不够的。
经过多年的争议和讨论，张树铮[5]（1996年）指出，关于主语问题上的分歧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关于主语，大家已经取得了一些共识。认为有些句法结构的主语是毫无争议的，有争议的只是一部分句法结构。指出大家关于主语问题达成的共识有两个，一个是“典型主语”的共识：典型主语是施事兼话题，并结合汉语的实际，认为“典型主语”都是位于句首的名词性词语或词组，即典型主语是句首兼有施事和话题地位的名词性词语。另一个共识是“主语是一个句法概念”。认为在五十年代主宾语问题的讨论中那种完全按意义确定主语的主张是把主语和语义脱离了，主语即话题主张的提出也是有争议的问题，直到“三个平面”理论提出后，大家对主语问题的认识才比较清楚。认为三个平面理论对主语的定位是十分重要的，“三个平面”理论首先是对句法、语义、语用三个平面进行区分，把过去一些三者混在一起的问题从三个层面明确辨析出来，然后再放在各自的平面进行研究，最后才是三个平面结合研究的问题。据此，主语、施事、话题等便是各有归属，分别归属于句法、语义、语用三个平面，这样，主语首先是一个句法概念，然后才能讨论其语义、语用特征问题，否则，就难免与语义、语用纠缠不清，甚至会关乎到主语是否有存在资格的问题。
综上可见，人们对主语的认识经历了一个由语义到句法再到语用，最后到实现三者结合的认识过程，也可以说是一个从语言本体逐渐向语言应用接近的认识过程。无论是从施事层面，句法层面，还是语用层面进行分析，我们都不可能做到清晰地把主语确定下来，都难免会存在着例外。同时语义、句法和语用并非是对立着的各自存在，相反，它们是主语的三个相辅相成的不同层面。
3语言类型学下汉语主语问题的认识
3.1沈家煊（1999）[6]在其《不对称与标记论》一书中运用标记理论分析证明了主语和宾语的不对称归根结底是语义和语用上的不对称，而语义上的不对称表现为施事和受事的不对称，语用上的不对称则表现为话题和焦点的不对称。他说施事这种语义范畴与其他范畴一样也都是典型范畴，其内部成员的地位是不均衡的。他借用Delancey（1981）指出的，“施事性（agentivity）”也是一个典型范畴，定义这个范畴的是一群自然聚集在一起的特征构成的“特征束”，而不是什么必要和充分条件。每个特征本身都有程度之别，可用一个等级来表示（>表示“大于”）：
施事性的典型特征
a.有生性：人>有生物>无生物>抽象物 b.使因性：直接使因>间接使因>非使因
c.自主性：高自主>低自主>非自主
d.支配性：强支配>弱支配>非支配
e.显著性：十分显著>比较显著>不显著
同时具备这五个特征（特征等级上左端项）的是最典型的施事，只具备一部分这些特征的是不太典型的施事。此外，上述的“有生性”除了上面这个等级还包含如下几个语法上体现出来的等级：
第一第二人陈>第三人陈
代词>专有名词>普通名词
有定名词>指称性名词>非指称性名词
他同时也证明了话题也是一个典型范畴，也可以用如下“特征束”来定义：
a.居句首位置：句首>句首后动词前>句尾
b.后加停顿或语气词：可以加>不宜加>不能加
c.定指：定指>泛指>不定指
d.已知信息：已知信息>对比性已知信息>未知信息
e.延续性：延续性强>延续性弱>无延续性
完全具备这些特征（特征等级上左端项）的是典型话题，只具备一部分这些特征的是程度不等的非典型的话题。
最后他指出，人建立的范畴大多是典型范畴，一个范畴的内部成员地位是不平衡的，有的是典型成员，有的是非典型成员。语法范畴也不列外。主语这种句法成分范畴是典型范畴。典型范畴是用一些有自然联系的特征聚集在一起的“特征束”来定义的，但这些特征束并不是什么必要和充分条件。定义主语的“特征束”包括“施事”和“话题”这两个特征，这两个特征本身又是典型范畴，可以用“特征束”来定义，所以在程度上有差别。于是，它定义典型的主语是典型的施事和典型的话题的组配，既非施事又非话题的不是主语，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是程度不等的非典型主语。汉语跟其他语言一样，典型的主语是施事和话题的交集。
3.2张德岁，唐爱华（2011）[7]结合“典型范畴”理论指出，作为句法成分范畴，主语也是典型的范畴。他们综合前贤的研究认为主语的特征束如沈家煊说的包括“施事”和“话题”外，还应包括“指称性”，即典型的主语是典型的施事和典型的话题与典型的指称性的组配。他们认为沈家煊的“既非施事又非话题的不是主语”的说法有失严密，并举出列子：“昨天呢，他被人打了”，说句中的“昨天”是话题，“他”是受事，不是施事，却是句子的主语。他们认为如果沈先生的说法换成“既非话题，又非指称性成分的不是主语”就更为严密了。因此，他们得出结论：在“施事”、“话题”之外添加“指称性”标准，对主语特征的描写会更加精细，更加接近语言事实。
3.3郭中[8]（2012）指出主语是一个原型范畴，典型的主语是施事和话题的重合语法化。类型学上确定主语的标准有句法上的标准和看格标记，但是由于汉语既没有丰富的形态变化又没有严格的格标记，所以类型学上从句法上的标准和看格标记的主语确定方法不适合汉语主语的确认。于是，他提出确定汉语主语的最后一个方法是从语义和语用上来确定。他说，由于施事和话题是两个逻辑上彼此独立的概念，在一个给定的句子里不一定恰好重合，所以主语不是一个离散的概念，而是一个连续统样的范畴概念。遇到典型的主语，可以直接说它就是主语，而对于一些不太典型的成分，可以通过标记理论来进行分析，分别说明了不及物结构和及物结构主语确定的方法。
由上我们可以看出，主语在类型学上是一个典型（原型）范畴，构成这一典型范畴的每个特征都是有着程度之别的，对主语范畴的定义是一群自然聚集在一起的特征构成的“特征束”，而不是什么必要和充分条件。施事和受事是聚集成主语这一典型范畴的“特征束”中的两个特征，而他们本身也是两个典型的范畴，典型的主语是典型施事和典型话题的组配。跟其他语言一样，汉语的典型主语是典型施事和典型话题的重合语法化。对于汉语主语确定问题，我们可以从语用和语义上用标记理论加以分析。对沈家煊先生的“既非施事又非话题的不是主语”的说法，参看张德岁和唐爱华的分析，我们认为确实是有失严谨的，而主语这一典型范畴的特征束是只包含施事、话题、指称性三方面，还是还有其他特征，我们觉得这可能还是很值得研究的，毕竟构成典型范畴的“特征束”的每个特征只是在程度上有别，而不是什么充分和必要条件。
本文仅基于学习的角度，对前贤们关于汉语主语问题的相关看法进行学习，特别是前贤们站在语言类型学这一门当代语言学“显学”的视角上关于主语问题的讨论和看法更是值得思考和学习，这可谓是走出了以往就汉语论汉语的狭窄视角，而将汉语主语问题置于世界语言的新视角下重新进行认识，我们不能说这就是找到了认识和剖析汉语主语问题的最正确、最全面、最合适的办法，但在这一新视角下我们对汉语主语问题的认识和剖析不乏又更进了一步。
参考文献：
[1]、[4]常理.《汉语主语的三重性及相关问题》[J].学术交流.1992年第1期.
[2]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56页.
[3]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M].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45页.
[5]张树铮.《关于主语及话题》[J].山东大学学报.1996年第3期.
[6]沈家煊.《不对称与标记论》[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208、222、232、242页.
[7]张德岁，唐爱华.《汉语主语和宾语的界定》[J].宿州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
[8]郭中.《从类型学的角度重新看汉语的基本语序》[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12年第1期.
【关键词】：主语；汉语主语；类型学；标记理论
1引言
主语的确定对于形态显著的印欧语言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然而，像汉语这种没有丰富形态系统，语法上严重缺乏各种显性形式标记，注重意合建构的，在行文造句上极大依赖意念上连贯，而非形式结构上完整的轻形式而重语义语境的人文主义语言，想要通过形态性来确定其主语是极其困难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汉语相比形式繁丰的屈折语，其主语确实没有形态语言中的主语那样的语法地位，但是，汉语主语仍然是一个明确的形式类，它概括着话题及可出现在宾语位置上的各种语义范畴，从这点上讲，汉语主语是有其确定的语法位置的。”[1]那么，究竟如何才能对汉语主语进行很好的确定呢？这一问题自“主语”一词引入汉语以来便成了语法学家们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可以说自今仍未有较令人满意的答案。下面我们将通过前贤们关于主语问题的相关重要争议对汉语主语问题加以认识，并用当今语言类型学理论对汉语主语进行分析和确认。
2关于主语问题的争议认识
主语问题存在着诸多争议，可能与其概念的提出有着很大的原因。“主语和宾语这两个名称的来源是逻辑学上的主词和宾词，……古代希腊人把语法上的句子和逻辑上的命题混为一谈，共用subject和predicate这两个术语。”[2]由此可以看出，主语和谓语的概念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语法概念。将其通用于世界不同的语言，定会产生各种不同程度的不适宜。运用在汉语这种没有语法形态标记的孤立语上，更是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种种争议。
上世纪50年代曾展开过一次关于汉语主语和宾语问题的大讨论。讨论中有施受派和语序派。施受派的吕叔湘（1946）、黎锦熙（1955）等就认为应按照施受意义来确定主宾，施事即主语，受事即宾语。语序派的徐仲华（1956）、颜景常（1956）等则提倡根据结构形式，特别是语序来划分主宾。最终，虽然大家都认识到对于汉语主语的问题应该兼顾意义和形式两种分析方法，但是这场争论总体上也没有得出什么共同的结论，依然给我们留下了重重疑问。不过，经过这次讨论以后，在汉语主语问题上，单纯主张依靠意义标准和单纯主张依靠语序标准的没有了，意义标准和语序标准的结合在确认汉语主语的问题上达成了一定共识。随后，赵元任（1979）提出“在汉语里，把主语、谓语当做话题和说明来看待，较比合适。”[3]后，主语是否是话题又成了主语问题争议的一部分。也许是基于以上三方面争议的综合思考，常理（1992年）提出“汉语主语具有三重性，即句法、语义、语用属性。”[4]他认为：句法上，主语是句首的名词性成分或者是谓语动词前的名词性成分；语义上，主语概括着丰富的语义内涵；语用上，话题是主语的语用内涵之一。他主张汉语主语是一个综合性概念，仅用句法的、语义的或是语用的一个方面去分析，都只能说明主语的某一方面，这是不够的。
经过多年的争议和讨论，张树铮[5]（1996年）指出，关于主语问题上的分歧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关于主语，大家已经取得了一些共识。认为有些句法结构的主语是毫无争议的，有争议的只是一部分句法结构。指出大家关于主语问题达成的共识有两个，一个是“典型主语”的共识：典型主语是施事兼话题，并结合汉语的实际，认为“典型主语”都是位于句首的名词性词语或词组，即典型主语是句首兼有施事和话题地位的名词性词语。另一个共识是“主语是一个句法概念”。认为在五十年代主宾语问题的讨论中那种完全按意义确定主语的主张是把主语和语义脱离了，主语即话题主张的提出也是有争议的问题，直到“三个平面”理论提出后，大家对主语问题的认识才比较清楚。认为三个平面理论对主语的定位是十分重要的，“三个平面”理论首先是对句法、语义、语用三个平面进行区分，把过去一些三者混在一起的问题从三个层面明确辨析出来，然后再放在各自的平面进行研究，最后才是三个平面结合研究的问题。据此，主语、施事、话题等便是各有归属，分别归属于句法、语义、语用三个平面，这样，主语首先是一个句法概念，然后才能讨论其语义、语用特征问题，否则，就难免与语义、语用纠缠不清，甚至会关乎到主语是否有存在资格的问题。
综上可见，人们对主语的认识经历了一个由语义到句法再到语用，最后到实现三者结合的认识过程，也可以说是一个从语言本体逐渐向语言应用接近的认识过程。无论是从施事层面，句法层面，还是语用层面进行分析，我们都不可能做到清晰地把主语确定下来，都难免会存在着例外。同时语义、句法和语用并非是对立着的各自存在，相反，它们是主语的三个相辅相成的不同层面。
3语言类型学下汉语主语问题的认识
3.1沈家煊（1999）[6]在其《不对称与标记论》一书中运用标记理论分析证明了主语和宾语的不对称归根结底是语义和语用上的不对称，而语义上的不对称表现为施事和受事的不对称，语用上的不对称则表现为话题和焦点的不对称。他说施事这种语义范畴与其他范畴一样也都是典型范畴，其内部成员的地位是不均衡的。他借用Delancey（1981）指出的，“施事性（agentivity）”也是一个典型范畴，定义这个范畴的是一群自然聚集在一起的特征构成的“特征束”，而不是什么必要和充分条件。每个特征本身都有程度之别，可用一个等级来表示（>表示“大于”）：
施事性的典型特征
a.有生性：人>有生物>无生物>抽象物 b.使因性：直接使因>间接使因>非使因
c.自主性：高自主>低自主>非自主
d.支配性：强支配>弱支配>非支配
e.显著性：十分显著>比较显著>不显著
同时具备这五个特征（特征等级上左端项）的是最典型的施事，只具备一部分这些特征的是不太典型的施事。此外，上述的“有生性”除了上面这个等级还包含如下几个语法上体现出来的等级：
第一第二人陈>第三人陈
代词>专有名词>普通名词
有定名词>指称性名词>非指称性名词
他同时也证明了话题也是一个典型范畴，也可以用如下“特征束”来定义：
a.居句首位置：句首>句首后动词前>句尾
b.后加停顿或语气词：可以加>不宜加>不能加
c.定指：定指>泛指>不定指
d.已知信息：已知信息>对比性已知信息>未知信息
e.延续性：延续性强>延续性弱>无延续性
完全具备这些特征（特征等级上左端项）的是典型话题，只具备一部分这些特征的是程度不等的非典型的话题。
最后他指出，人建立的范畴大多是典型范畴，一个范畴的内部成员地位是不平衡的，有的是典型成员，有的是非典型成员。语法范畴也不列外。主语这种句法成分范畴是典型范畴。典型范畴是用一些有自然联系的特征聚集在一起的“特征束”来定义的，但这些特征束并不是什么必要和充分条件。定义主语的“特征束”包括“施事”和“话题”这两个特征，这两个特征本身又是典型范畴，可以用“特征束”来定义，所以在程度上有差别。于是，它定义典型的主语是典型的施事和典型的话题的组配，既非施事又非话题的不是主语，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是程度不等的非典型主语。汉语跟其他语言一样，典型的主语是施事和话题的交集。
3.2张德岁，唐爱华（2011）[7]结合“典型范畴”理论指出，作为句法成分范畴，主语也是典型的范畴。他们综合前贤的研究认为主语的特征束如沈家煊说的包括“施事”和“话题”外，还应包括“指称性”，即典型的主语是典型的施事和典型的话题与典型的指称性的组配。他们认为沈家煊的“既非施事又非话题的不是主语”的说法有失严密，并举出列子：“昨天呢，他被人打了”，说句中的“昨天”是话题，“他”是受事，不是施事，却是句子的主语。他们认为如果沈先生的说法换成“既非话题，又非指称性成分的不是主语”就更为严密了。因此，他们得出结论：在“施事”、“话题”之外添加“指称性”标准，对主语特征的描写会更加精细，更加接近语言事实。
3.3郭中[8]（2012）指出主语是一个原型范畴，典型的主语是施事和话题的重合语法化。类型学上确定主语的标准有句法上的标准和看格标记，但是由于汉语既没有丰富的形态变化又没有严格的格标记，所以类型学上从句法上的标准和看格标记的主语确定方法不适合汉语主语的确认。于是，他提出确定汉语主语的最后一个方法是从语义和语用上来确定。他说，由于施事和话题是两个逻辑上彼此独立的概念，在一个给定的句子里不一定恰好重合，所以主语不是一个离散的概念，而是一个连续统样的范畴概念。遇到典型的主语，可以直接说它就是主语，而对于一些不太典型的成分，可以通过标记理论来进行分析，分别说明了不及物结构和及物结构主语确定的方法。
由上我们可以看出，主语在类型学上是一个典型（原型）范畴，构成这一典型范畴的每个特征都是有着程度之别的，对主语范畴的定义是一群自然聚集在一起的特征构成的“特征束”，而不是什么必要和充分条件。施事和受事是聚集成主语这一典型范畴的“特征束”中的两个特征，而他们本身也是两个典型的范畴，典型的主语是典型施事和典型话题的组配。跟其他语言一样，汉语的典型主语是典型施事和典型话题的重合语法化。对于汉语主语确定问题，我们可以从语用和语义上用标记理论加以分析。对沈家煊先生的“既非施事又非话题的不是主语”的说法，参看张德岁和唐爱华的分析，我们认为确实是有失严谨的，而主语这一典型范畴的特征束是只包含施事、话题、指称性三方面，还是还有其他特征，我们觉得这可能还是很值得研究的，毕竟构成典型范畴的“特征束”的每个特征只是在程度上有别，而不是什么充分和必要条件。
本文仅基于学习的角度，对前贤们关于汉语主语问题的相关看法进行学习，特别是前贤们站在语言类型学这一门当代语言学“显学”的视角上关于主语问题的讨论和看法更是值得思考和学习，这可谓是走出了以往就汉语论汉语的狭窄视角，而将汉语主语问题置于世界语言的新视角下重新进行认识，我们不能说这就是找到了认识和剖析汉语主语问题的最正确、最全面、最合适的办法，但在这一新视角下我们对汉语主语问题的认识和剖析不乏又更进了一步。
参考文献：
[1]、[4]常理.《汉语主语的三重性及相关问题》[J].学术交流.1992年第1期.
[2]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56页.
[3]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M].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45页.
[5]张树铮.《关于主语及话题》[J].山东大学学报.1996年第3期.
[6]沈家煊.《不对称与标记论》[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208、222、232、242页.
[7]张德岁，唐爱华.《汉语主语和宾语的界定》[J].宿州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
[8]郭中.《从类型学的角度重新看汉语的基本语序》[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12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