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大雪覆城，她踏雪而来，立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你要将我送与他？”
　　“这话日后可说不得。”他将她额上的碎发拢到耳后，“以后你就是城主的挚爱，而我只是城主的弟弟。”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眼帘垂了垂，声音沉了沉：“因为我需要你嫁给他，这样你才能帮到我。”
　　那一刻，她那双爱笑的眸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
　　良久，她问他：“这十八年来，我只是一个你养的棋子吗？”那语气里，还有一丝乞求。仿佛只要他说不是，她就能忘了这件事，两人还可以如以前那般好。
　　但话音未落，就见他一挥手，屋外飘进几团魂魄。几团魂魄变成少女模样，乖巧地站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唤他“灵师”。
　　“你不想嫁，我还有她们。总有一个要嫁的。”他平静地看着她。
　　“我一直以为我是你唯一培养的魂精。”她声音有些不稳，“我竟从未看透你……”
　　他依旧笑着，语气温柔：“你若真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日后总有……”
　　话还没说完，她打断说：“不用了。不用等日后，你让我嫁，我便嫁。”
　　十年后，冬寒。
　　他的剑从城主的心口拔出，然后稳稳地坐在高台之上。
　　颊边掌风袭来，他一伸手，抓住了一双熟悉的手。
　　她被他抓住，眼神决绝。
　　“我得到了天下，你该祝贺我才对。”他一如当年将她额上碎发拢到耳后，一脸温柔。
　　她挣脱他的怀抱，退后几步，平静地开口：“你说我是你命魂所养的魂精，我们会魂魄相连，相伴一生。我信了十八年，而你却将我送与他人来换取江山。”
　　“我想恨你，可我恨不得。你不容我的夫君，不容我的稚儿，我也不曾怪你。我时常想，我到底有多爱你，才会变成这样一个弑夫杀子的妖魔。”
　　可是十年了，我累了。
　　新城主继位，旧城主夫人自刎于殿前。死前有誓：“你成因一抔黄土，也必将死于一路鲜血。但我要用我永生永世不投胎不转世不为人，祝你不生不灭。”
　　她不恨他，他知道。
　　但也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