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雄:在教师与编舞之间找到平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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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张晓雄应林怀民邀请来到台北,为云门舞集授课,之后,开始在台北艺术大学任教至今。
  8月,当斯特拉文斯基百年不朽的传奇之作《春之祭》再次奏响在国家大剧院小剧场时,登上舞台的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舞者。他们以纯粹的激情探索《春之祭》最原始野性的生命动力,用青春的肢体舞动出永恒的宿命挣扎。没有华丽的服装和舞台布景,舞者的素雅形象让舞蹈的情感挥洒得更酣畅,在宁静中爆发力量,在力量中延伸着人体最自然曼妙的肌肉线条。
  这是北京师范大学青年舞团带来的现代舞《春之祭》,由当代舞蹈艺术家张晓雄编舞。与《春之祭》一同呈现的还有张晓雄的另一部作品《离骚》。张晓雄说,《春之祭》和《离骚》正好从两个角度来关照人的处境。张晓雄喜欢为学生编舞。“在教师与编舞之间,我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既照顾到学生的成长空间,让学生有足够的挑战,亦不轻易在创作中做伤及作品的妥协。”在这平衡之间,他找到了极大的乐趣。
  自创现代舞训练体系
  在现代舞中,将西方当代艺术思维与东方的人体特质相融合,是张晓雄一直在做的事,他创造了一套独特的现代舞训练体系,让舞蹈中带有武术的流动。他从运动物理学上研究武术的力量运用,然后带到舞蹈训练体系中来。“瞬间爆发和收回,静止和改变,可以随意和自在。如果用这个体系系统地训练身体,训练的不是一种风格而是一种原理。”张晓雄说,这种力量运用让舞者身体控制精准而不易受伤。“我希望美丽的舞者们都可以在舞台上延长艺术生命。而不是跳到二十岁、三十岁就与舞台再见了。”
  《春之祭》给北师大青年舞团的学生带来了成长,同时也给他们提供一个艺术高度。原本 9月北师大要举办一个国际舞蹈研讨会,计划与西澳大学合作演出《春之祭》,北师大青年舞团负责上半场。4月,张晓雄派舞者过来教舞,学生们进度很快,上半场排完了,就接着往下排,三个月就排完了整个舞。于是,借着“中国舞蹈 12天”机会,抢先登台亮相了。
  北师大青年舞团中登台的舞者都是本科生,排练《春之祭》对他们的挑战不小。每天排舞之前,张晓雄会先给学生上基础课,即讲授现代舞技巧,如何发力和运用肌肉,之后再排舞。《春之祭》需要非常强悍的体力,这是 90后孩子非常欠缺的。第一天,一个男孩做倒立不到三秒钟就撑不住了,而现在他可以在台上跳独舞,做很多托举动作,很到位。而女孩子,起初美美地摆着,很好看。张晓雄就训练她们改变对身体的美学观念,不为取悦观众而去卖弄,而是用身体去表达。他说,这是个“分水岭”,她们会更自信。“每次我看到女孩子跳 6人舞、8人舞出来,就能用四个字评价:惊心动魄。这种女孩子的爆发力在中国舞台上很少见的。 ”张晓雄说,他们非常年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飞跃,让他很有成就感。
  对于北师大青年舞团的学生,三个月的舞蹈训练让他们完成了脱胎换骨般的成长。“晓雄老师会用自己的故事真诚地与我们沟通,引导学生从内心去感受舞蹈的情感。”
  谁是玛莎葛兰姆?
  从 1991年开始从事舞蹈教学,张晓雄先后在南澳表演艺术中心、香港城市当代舞团、广州实验现代舞团、北京现代舞团、云门舞集……留下了足迹,张晓雄在台北艺术大学一教就是 17年,如今还担任起北京师范大学舞蹈系的客座教授。《春之祭》和《离骚》正是他专门为学生舞者们创作的作品。
  学习现代舞是抓住了青春的尾巴。张晓雄上中学时学过舞蹈,大学时曾负责组建学校舞蹈队,但都只是“业余玩玩”。他大学主修历史学,毕业后移民到了澳洲,在那里,教人跳中国古典舞和武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附近学校的人来看他教舞,告诉他,你的舞蹈里有很多玛莎葛兰姆的技巧。那时从中国来的张晓雄哪里知道现代舞,更别提玛莎葛兰姆了!回忆起自己的无知无畏,张晓雄依然觉得有趣,“我就很大声地问,谁是玛莎葛兰姆?我这个怎么可能像玛莎葛兰姆,应该是玛莎葛兰姆像我”。然而出于好奇,他还是去看了一场现代舞演出,“非常震撼” ——这是他当时的感受。幸运地是,南澳表演艺术中心向他递出了橄榄枝,他可以一边教中国舞,一边学习现代舞。25岁的他犹豫了,在中国,这是退下舞台的年龄,“我那时就问自己,你现在 25岁了,想跳舞,舞蹈又来找你,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愿意放掉,还是抓住。放掉了以后不要后悔,可是我发现以后会后悔的,那我就说好吧”。
  他们都曾是我的学生
  1993年应该是张晓雄事业上的转折点。这一年他拿到了澳大利亚文化部的资助,来到香港,并为广东实验现代舞团授课。这时,广东实验现代舞团里拥有中国第一代现代舞舞者,他们那种单纯的执著打动了张晓雄。“他们每天挥汗如雨。每次为他们上课,他们回馈给我的热情和动作质地,都是我预期不到的,非常有惊喜。”
  张晓雄似乎看到一扇门打开了,看到一批对当代艺术极其渴求的舞者,看到他们探索理性地运用身体的好奇心。他又被这批舞者的勇气触动,“很多人是已经负有盛名的,他们可以把这些抛开,回归到一个单纯的身体工作者”。这批舞者中有邢亮、桑吉加、侯莹、杨云涛、沈伟、马波、李捍忠……如今享誉国际舞坛,曾经是张晓雄的学生。说到这里,张晓雄很感慨,“我 1993年第一次将威廉佛西斯的系统教给他们,有一个人如饥似渴地吸收,结果后来他成了威廉的闭门弟子。这就是一种缘分”。他指的是桑吉加。
  循着这扇打开的门,张晓雄将工作重心移回到亚洲来。他说,这里的舞者特别需要这些新观念、新的身体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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