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理解”为孩子营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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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学校当班主任16年,每天都面对着一群天性淳朴、天真善良的孩子,同时也会面对很多家庭环境相对复杂,性格内敛、不善言辞的孩子,甚至有些孩子内心封闭、行为怪异。但无论是哪一类孩子,他们都向往自由快乐的学习与生活,渴望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精彩。当然也就每天都可能制造事端,做一些让成人难以理解的事。这些表面上看似不安全、不稳定的因素却一直被我视为珍宝。我觉得班主任要对每个孩子的童心给予充分的理解和肯定,以一颗宽容、年轻的心去悦纳他们、发掘他们。只有这样,孩子们才会渐渐地走近我、理解我、喜欢我、“回馈”我。
  理解孩子的需求,关注他们的心灵
  每个人都有不同层次的需要,这些需要应该得到不同程度的满足。小学生年纪尚小,价值观和是非观念尚未完全确立,他们在物质上或者精神上会有很多需求,如果老师和家长不予关注,就可能出现问题。
  一天上午,小慧的爸爸打来电话说200元的资料费已经让小慧带到学校,问我收到了没有。我被问得一头雾水,挂断电话便直奔教室。一路上,我心情难以平静:小慧是个乖巧懂事、成绩优异的学生,她怎么会欺骗父母,骗取200元钱呢?带着满腹疑问,我把小慧叫到办公室详询。一开始她不肯说,一直哭。我知道如果这样下去,问一上午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转而安慰她说:“老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绝不会做骗钱的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对吗?你放心如实地告诉老师,老师保证向你父母解释,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在我的宽慰下,她开始平静下来,并把实情告诉了我。
  原来,前段时间社会上流行一种英语学习机,平时电视广告上看到的价格都很昂贵。一天,小慧在文具店里竟然看到一款标价只有280元(打折后200元)的英语学习机,不免心动。她喜欢英语,曾三次提出让妈妈给她买一个学习机,但妈妈每次都是冷冷地说,在学校认真学就行了,这些东西是骗人的,没用的。无奈之下,她才想出了这一招。
  听了她的讲述,我的心情很复杂。这个孩子爱学习,尤其喜欢英语,有很强的求知欲望,但她的父母却没有理解和满足她合理的需求,导致她“铤而走险”。我递给她一张纸,对她说:“老师不评价你的行为,现在你冷静地想一想,你觉得这台学习机给你带来哪些好处和坏处,你大致地列举一下。”几分钟后,她把纸条交给我——好处:①有了学习机,可以开心学英语了,对英语更有兴趣了;②这几天,同学们都很羡慕我,我心里很得意。坏处:①欺骗了父母,他们知道后会不会很生气、很失望;②这样做让老师背了“黑锅”,怎么办;③同学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不会看不起我;④心里总是很不安,感觉怪怪的。
  从小慧写下的这几点里,我得到了两个重要信息:首先,在小慧的心里,买学习机后,她“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其次,小慧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这段时间,她的内心在“煎熬”,当时欺骗父母只是一时心切而已。我们教育孩子的最终目的是让他们认识到错误,产生改正错误的想法和愿望,因此,我没有批评小慧,温和地对她说:“老师现在理解你的心情了,你先回去,老师会找你爸爸妈妈谈的。”
  下午,我把小慧的父母请到学校,把全部情况告诉他们,建议他们平时多抽时间与孩子沟通,多去了解孩子的心理需求,沟通方式不能太过简单,凡事利弊应耐心地分析给孩子听,要相信孩子不完全是任性无理的,他们也会理性思考,千万不要因为忙碌或思维惯性而忽略孩子的成长需要。从那以后,类似的事情再也没有在小慧身上发生。因为我和家长都理解和原谅了她的一时冲动,在理解的基础上反思自我,改进跟她的沟通方式,以平等的姿态对待她,这有助于她在安全的环境和稳定的情绪中认识错误、改正错误。
  理解孩子的怯懦,打开他们的心扉
  苏霍姆林斯基曾说:“要像对荷叶上的露珠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学生幼小的心灵。晶莹透亮的露珠是美丽可爱的,却又是十分脆弱的,一不小心露珠滚落,就会破碎,不复存在。”确实如此,班主任不经意的言语、动作、表情、神态都可能伤害孩子稚嫩的心灵,而老师自己却浑然不知。那是因为老师总是以自己的意愿和思维去要求学生、对待学生。所以,我总是很用心地去了解孩子,小心翼翼地呵护他们幼小的心灵。
  我班有个男孩子叫郑广胜,有一天他没写家庭作业,我询问他不做作业的原因。连问了四个问题,他竟没开口说一个字,我越问越激动,而他始终低着头站在那儿,眼泪直往下掉。我很无奈,忿忿地回办公室了。回到办公室,我开始回忆自己的言行,觉得自己太冲动了,立即站起身往教室走去。走进教室,只见广胜战战兢兢地坐在位置上,眼里透着无助。我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地说:“跟老师来。”广胜站起身,脚步迈得很小,腿抬得很低,慢慢地跟在我身后。我领他到办公室,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和蔼地说:“老师刚才说话大声,语气不好,请你原谅。老师昨天晚上布置的作业是不是太多了,你没办法完成?”
  “不多,认真写的话,40分钟可以写完。”广胜终于开口了!
  “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所以没写作业。”
  “嗯,昨天晚上我爸爸妈妈吵架了,后来爷爷和外公都来了,他们吵到九点半的时候,才叫我去睡觉,所以没写作业。”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我以后要一回家就先写作业,如果有事情,就先打电话告诉老师,或者第二天早上早一点起来写。”
  广胜还是像平常那样,不紧不慢地一句话一句话讲给我听。我们的谈话很轻松,广胜还主动提出要抽空把没完成的作业补上。
  经过这件事,我认识到了与孩子交流,如果换一个角度,换一种语调,换一种心情,谈话的效果就会完全不一样。起初的谈话中,我只是想了解孩子不写作业的原因和当时的心态,但强势的质问阻断了他的言路和思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慢慢地就变得不想回答。你喊得越响,逼得越紧,他就缩得越小,嘴闭得更紧。当我站在孩子的立场上,与他轻松地聊天时,就很容易地得到我想得到的信息。另外,第一次谈话是在全体同学面前进行的,内向的孩子不想把自己认为“不好”的事情让同学知道,更何况是父母吵架这样的“丑事”呢?所以,他的沉默是必然的,这一切都是老师“强势”惹的祸。而当我放下武断,理解他只是“情非得已”,而非“一贯为之”的时候,他便向我敞开心扉,倾诉无奈,并且主动提出应对类似事件的办法。这些不需要我去说教,而是孩子水到渠成的自我教育。   理解孩子的“虚荣”,激发他们的动力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会有虚荣心,而且都有满足虚荣心的需求,只不过虚荣的指向、满足虚荣的方式各异而已。按常理来说,虚荣是不好的,会给人带来追求名利、自私自利的负面影响。但如果不损坏他人、集体的利益,甚至有利于人的进步,那么,满足一下个人的虚荣心又何尝不可呢?在我的班主任工作中,我允许并尽量满足孩子正向的虚荣。
  有一天,我在学生刘洁的QQ空间上看到这样几篇短小的日志——9月9日:今天,老师表扬了智慧,因为她回答问题总是很积极,我也有举手,但老师没叫我。9月14日:下午,老师表扬了德胜,说他字写得漂亮,德胜一副很得意的样子。9月16日:老师今天表扬了纪路,为什么他总是表扬学习成绩好、表现好的同学,从来都不表扬我呢?
  看完后,我的心为之一震。平时我是很注意表扬、激励孩子的,只要是表现好或有进步的孩子,我都会表扬,勉励他们继续努力。刘洁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为了不影响刘洁的情绪,我故意隐藏心迹,在班级里做了一个现场调查说:“孩子们,你们在老师的眼里都是聪明可爱的孩子,只要你们表现好,老师就会表扬你们。所以,老师都记不清到底给了你们多少表扬。现在,老师做一个调查,请大家都回忆一下,这一个星期来,你被梁老师表扬过几次?”
  孩子们开始兴奋起来,像清点战利品似的向同桌历数起来。大约5分钟后,我让孩子们汇报一下:多的被我表扬过七八次,少的一两次。我特别注意刘洁的表现,发现她也在兴奋地跟同学讨论。我问她被我表扬过几次,她伸出两根手指说:“两次。”我笑着说:“那老师怎么在你的日志上看到你说老师只表扬成绩好的同学而没有表扬过你呢?”
  “有吗?”刘洁有些迷惘,“噢——嘿嘿……”她脸红了。看着她憨憨的表情,我知道刘洁肯定是见我表扬别人,有些妒忌,忘了我曾表扬过她,所以才写下日志。这种情况发生在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孩子身上是很正常的。于是,我说:“孩子们,你们应该向刘洁学习,她想得到老师的表扬,说明她有一颗追求上进的心,只有这样才能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但请大家记住,要想得到赞扬,首先自己要刻苦努力,更要懂得把赞扬送给别人或与别人分享。”
  获得肯定和赞扬是人最基本的需要,是天性。因此,我很理解孩子们对赞赏和表扬的渴望,所以我也很喜欢把赞扬送给每个孩子。
  理解孩子的无奈,给予他们温暖
  锦上添花是美丽,雪中送炭是温暖。孩子的力量很弱小,他们有比成年人更多的无奈和无助。由于他们的判断力有限,所以当他们遇到无奈的事情时,我会给他们雪中送炭般的理解和帮助。
  周一上午,学校公布的“就餐违纪登记表”上,我班的陈票与单章榜上有名。单章因为不喜欢吃花菜,所以把花菜剩在盘子里,被食堂管理员登记下来。而陈票有些离谱,他不想吃香菇,剩掉又怕被登记,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将香菇放在盘沿上沥干,趁大家不备,把香菇装进衣袋里带走后扔进垃圾桶,结果还是被细心的管理员发现了。我们学校食堂有一个基本的营养菜谱,是根据学生的营养需要制定的,像花菜、香菇这类菜每隔一周或两周会给学生吃一次。为了养成学生良好的饮食习惯,避免浪费,学校规定他们原则上要把饭菜吃完,没有吃完的要被登记。学校的良苦用心我是理解的,但是我觉得,吃饭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而对陈票和单章来说,每一两周都有一次“煎熬”。于是,我与陈票、单章立了一个约定:把单章就餐的位置调到陈票旁边,下次有单章不喜欢吃的花菜时,就在吃之前与陈票换一种他喜欢吃的菜,但必须保留一小部分给自己吃。而遇到陈票不喜欢吃的香菇时,就与单章换,等到慢慢习惯之后就不再换。对这种做法,单章和陈票都欣然同意。
  我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但我事先已在班中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特例详细说明,同学们也都理解,避免了不利的影响和效仿。这样既不破坏学校规定,又照顾到学生的感受,既不浪费粮食,又能慢慢培养学生良好的饮食习惯,可谓一举多得。因此,必要的时候应该理解孩子的难处,适当地为他们“开小灶”,给他们适应环境、调整自我的机会,让每个孩子都能在学校里找到快乐和尊严。
  理解孩子的自私,教会他们宽容
  在孩子的世界里,首先是“利己”的,在自己的需求得到充分满足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利他”。在他们接受教育(包括家庭教育)之前,完全是“利己”占主导的。因此,我非常注重引导他们在交往中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宽容。
  班里的江汉、胜选、德瑞三个人是“铁哥们”。有一次,德瑞邀请江汉与胜选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两人都欣然答应。午饭后,江汉与胜选两人约好到超市买生日礼物。回来后,江汉让德瑞别邀请胜选参加生日聚会,否则他就不参加。这话让胜选听到了,他也威胁德瑞别让江汉参加,否则他也不去,弄不好,朋友也做不成。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谁都不想失去,弄不清状况的德瑞左右为难,在僵持之下当场哭了。经我了解,才知道江汉和胜选到超市后,因为两个人单独买一份礼物的钱不够,所以决定两个人合买一份礼物。江汉看中一个玩具笔筒,而胜选看中一个袖珍自动风扇。两个人产生分歧,争执之下不欢而散。我问胜选和江汉:“德瑞邀请你们参加聚会的目的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呢?”两人都说是想和同学们在一起玩,共同祝贺德瑞生日快乐。我又追问:“那事情弄成这样,你们认为德瑞会快乐吗?”胜选和江汉都低下了头。“现在请告诉老师,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参加德瑞的生日聚会?”“愿意!”胜选和江汉几乎异口同声。“那好,老师帮你们出个点子。既然是送给德瑞的礼物,就应该由德瑞自己决定。待会儿你们去告诉德瑞,你们两个人都会参加,然后问问德瑞,如果现在有笔筒和电风扇摆在他面前,他会选哪一样,你们就去买他选的那样礼物。给德瑞一个惊喜,好吗?”
  下午,江汉神秘地提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物,悄悄地告诉我,他们买了袖珍自动风扇,我和他会心地相视一笑。
  小孩子的世界是很简单的,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他们有为别人着想和让别人快乐的意愿,却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我很理解这一点,所以我没有评判谁对谁错,而是让他们都去想想“当事人”的感受,使两人的意识从“自我”转向“他人”,促使他们学会理解和谦让,懂得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让理解得到了传递。   理解孩子的喜好,与他们分享快乐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世界,他们的个性、潜能、特长各异,喜欢什么人、憎恶什么事也各不相同。作为班主任,我会观察、了解他们的喜好,并尊重、“掺和”他们的喜好,拉近与孩子的距离,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老师喜欢他们,与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人。
  有一天中午,学生苗苗向我求助:“老师,上午的英语课上,我在抽屉里偷偷地看书,被英语老师发现了,把书没收了。老师,求求你,帮我说说情,把书要回来吧!”看着苗苗一脸的焦急,我有些纳闷。苗苗是班里数一数二的乖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带着疑惑,我站起身说:“好,老师现在就去向英语老师求情,你在这儿等我。”我找到英语老师,说明来意。英语老师显然火气未消,向我讲起了当时的情况:英语课上,她发现苗苗心不在焉,老是往抽屉里瞟。后来,她走到苗苗身旁时,苗苗都没有发现。等到她把书取走了,苗苗才坐在那里发呆,一副心疼的样子。说着,英语老师把书递给我——《窗边的小豆豆》。我谢过英语老师后急忙回办公室,因为办公室里正有一颗心在“煎熬”呢!见我手上拿着她心爱的书,苗苗满脸灿烂,双手接过书贴在胸前,好像珍宝回归一样。我说:“现在老师已经帮你把书要回来了,那么你就把事情详细地告诉老师。”
  苗苗告诉我,她喜欢读书,有时候得到一本好书会废寝忘食地读完它,常因太入迷而被父母责备。三天前,她的远亲阿姨从福建来她家探亲,同时带来了儿子——苗苗的表弟。表弟随身携带了一本《窗边的小豆豆》,苗苗翻开这本书就喜欢上了。由于放学回家要写作业,晚上睡觉的时间又有严格规定,所以三天来,苗苗才读了一半。而小表弟明天就要回去了,她不好意思跟小表弟开口要这本书,最好的办法就是今天读完,明天还给他。所以她才会在英语课上偷看。尽管她一直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走神,但书的诱惑太大了,无法抗拒。
  听了她的话,我很理解她,很同情她,我对苗苗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本书,那么老师就免去你晚上所有的作业,安心地把这本书读完,明天还给你表弟。不过这是老师和你两个人的秘密,不能让其他同学知道,如果明天组长问起你的作业,你就说老师已经知道了就可以了。另外,老师希望你今后上课时要认真听讲,不要三心二意,读书时要平心静气,这样的学习和读书才能有效。”“好,谢谢老师!”苗苗开心极了。
  说实话,对很多孩子来说,有时候课堂学习的吸引力远不及一本课外书,孩子完成家庭作业的欲望远不及参加一项课外实践活动。所以,我很理解苗苗的心境,像保护珍宝那样保护她的兴趣和喜好,我相信这个晚上对她来说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作为班主任,能为她营造这样美好的夜晚,我很乐意!
  16年的班主任经历让我体会到自己对孩子们来说很重要,因为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信息技术的进步,即使是在农村,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存态度也受到很大的冲击,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特别是家长与孩子的交流越来越少,越来越低效。这时,班主任和学生之间的沟通就显得尤为重要,而理解又是平等沟通的重要前提。小学生心智尚未成熟,他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不足,内心充满着不安全感。作为班主任,我们要用一颗博大的心去理解他们、关注他们,用理解融化他们的不安全感,用关注润色他们多彩的世界。只有这样,孩子们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无限美好,充满阳光。
  (作者单位:浙江温州苍南县第二实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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