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新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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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此一句诗,胡适以为极不妥当。若改成“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则一下好理解了。前贤们却多为老杜辩护,改不得也改不得也。
  一改语法上就通了,如何改不得也?从格律上講,改与不改都不影响,并不是为了合平仄,老杜才来这一手倒装。而是改动之后,意思变了,变成两回事了。
  怎么就成了两回事?凤凰栖梧桐,鹦鹉吃稻谷,事情就这么个事情,倒被你说得玄乎。
  李后主也有类似的句子,曰“红豆啄残鹦鹉粒”。若改成“鹦鹉啄残红豆粒”,首先有了时态上的一些差别。鹦鹉啄残红豆粒,我眼前正有鹦鹉在啄红豆,鹦鹉还没飞走。而红豆啄残鹦鹉粒,鹦鹉一定是飞走了的。
  当然,“鹦鹉啄残红豆粒”这一句,说鹦鹉飞走了,也是可以的,但诗人的注意力,在红豆上是无疑了。而“红豆啄残鹦鹉粒”,诗人是睹红豆而思鹦鹉,他是有牵念的,情感波动大,他在回忆,回想,重心在鹦鹉。“碧梧栖老凤凰枝”,这句就更能说明了,老杜五岁开口咏凤凰,这里面可以有他的寄托在。一改则寄托将绝,兴味也少了。因为思念凤凰,眼前的这株梧桐都变得不一样了,凤凰对于枝子有个点化。这种点化在生活里也是时时有的,比如看到那把躺椅,我们想起了已经故去的父母,触摸一个发卡,就想起那个幼稚的约定,普鲁斯特一尝到小玛德莱娜点心,便不可遏止地掉进回忆的河流。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是没这个点化在的。
  《秋兴八首》里还有一句,“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说不过是这么个事实,月亮方才还照着石上的藤萝,这会子已经照在洲前芦荻了。而经老杜那般一说,光阴一下子很奇妙。仿佛这月亮也是有深情的,曾经照在藤萝,便不忍辜负,延宕出一个藤萝月来。芦荻洲的月光不比以往了,一个缱绻千古的月亮正在朗照。但用我们的笔来写,这个好意思就不存在了。不经意间又想到一句话,“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诗里有新物种。藤萝月便是月光的新品种。
  黛玉论诗,如果好句子,格律声韵都顾不得了。有好句子,一般的句法,也顾不得了。这个顾不得,有天意在,而天意不过是最真切的人意。“听猿实下三声泪”,必得如此写来,方才情真意切。“听猿三声实下泪”,这番流泪便作了。像是听了猿啼一阵才落泪,可老杜原是郁结的,一有猿啼便控制不住。非得如此写,老杜才是老杜,哭才是真的哭,世界才是真世界。三声泪,这是泪水的新品种,哀切到人无法劝慰,只得由他去哭,哭到眼枯见骨,天地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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