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称词看《氓》的感情主旨

来源 :语文教学与研究(教研天地)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hristian1985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卫风·氓》中“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一句是女主人公追忆往事时发出的感叹,是诗中女主人公情感主旨的重要显示处。“耽”,朱熹注本[1]解为“相乐”或“酖”的借字,程俊英注[2]本则当做迷恋解释。“说”,《说文解字》[3]曰:说,释也,从言兑,一曰谈说。朱熹注本言:说,解也。而王力所编《古代汉语》[4]也讲解为“解说”。总之,“说”比较通用的解释是“解脱”,如郭锡良编本《古代汉语》[5]解释为“脱”,程俊英《诗经译注》赞同林羲光《诗经通解》,也将“说”解释为“解脱”或“摆脱”。
  前人对“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解释有几种:一是将“说”解为解说,不可说即不可辩脱。这种说法认为在婚姻中男子善于辩解,为自己找借口,而女子则不善于为自己辩解[6]。二是認为“不可说”即不可重新被社会接受。在夫权中心的封建社会,女子贞德极为重要,一旦被弃,将会被社会抛弃,女子之不能全身而“脱”也。朱熹《诗集传》即注“主言妇人无外事,唯以贞信为节,一失其正,其馀无可观尔”,持淫奔说者多赞同此观点。也有学者从此出发,认为这是一首以表达对封建礼教、对夫权控诉为主题的诗歌。三是女子钟情说,钱钟书先生《管锥编》[7]即提出士、女钟情之异,认为女子“不可说”产生的原因是女子在感情中“心乎爱矣,独居深念”。对于第一种说法,通观全诗,诗歌以女主人公的口吻叙述自己与氓的过往和氓婚后种种不义行为,将男子的“二三其德”数落得淋漓尽致,因而从文本来看,女子不善辩之辞难自圆其说。下面谈谈第二种说法。
  一、《氓》诗时代的婚姻礼俗与淫奔说
  持淫奔说者认为,诗中女主人公未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男子自相奔去,被弃而归,按封建女德观,此女不能再嫁,又受到社会的唾弃,由此而发“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哀叹。这应该是用后人所处时代的道德去评价前人而产生的误解。其一,《风》的成书是在春秋时期,《氓》的时间应该是在春秋或者春秋之前。春秋是一个新礼方生旧礼犹存的时代,所谓的“七出”虽已出现在《仪礼》一书中,但在当时的社会中并没有实质的执行意义。其时礼法并非如后世森严,男女在婚姻礼俗方面,仍有一定自主约会求偶[8]的自由。《周礼·媒氏》[9]就有“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的记载。此外,春秋时有男女春月相会的习俗,《国风》中多有反映这一习俗的诗歌,例如《郑风·溱淆》“溱与淆,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兰兮……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诗经》中反应男女私相奔走的诗歌很多,据此可推测当时男女自由结合仍为常见现象。春秋时成婚有“六礼”制度,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几个环节。诗歌中,确未见男子请媒人纳采等环节,可推测女子实为私自嫁与男子。但是据上文所析的社会环境看来,旧的礼俗犹存,新的女性贞德观还在形成中,《氓》诗主人公与男子私奔的行为在当时是较为常见的现象,未到为社会唾弃程度。其二,春秋时期女子再嫁现象时有所见,《氓》中女子并不受从一而终的女德条规束缚而“不可说”。前文已讲,周代虽有“七出”的仪礼,但是这并未被当时的社会接受实施。前人有研究指出,春秋时期妇女再嫁现象同离婚现象是一样的普遍的[10]。如齐桓之夫人蔡姬(《左传》信公三年),穆叔之妻国姜(《左传》昭公四年),皆是其例。由此推知,从女子自身的生存现实来看,《氓》中女子离开夫家后再嫁并非不能为社会接受。因此第二种说法,即认为女子失去贞德而在被社会接受方面“不可说”的说法也不足为信。
  二、人称词中见“女子钟情”
  既然女子既非不善于辩解之开脱,也并非在实际社会条件中不能挣脱不幸福的婚姻改嫁他人,那“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是在哪方面不“不可说”呢?本文认为《管锥编》的说法更合理,所谓“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实则指女子容易沉湎于感情之中,不易宽脱。这从女子叙述往事时对男子的称呼可探一斑。诗歌叙述中对男子的称呼有几次变化:“氓”——“子”——“尔”——“士”——“尔”,称呼的变化微妙的传达了女子对男子的感情以及双方关系的变化。
  诗歌开篇为我们描绘一个抱布换丝的“蚩蚩”之“氓”。“氓”,《毛诗传笺通释》[11]曰:“氓,唐石经作‘甿’”。《说文》[12]云:“氓,民也。甿,田民也”,认为氓即种田的平民。但从上下文看,诗中并无强调“氓”是职业种田人身份的意图。另一说法有骆全察、李霞《〈诗经·卫风·氓〉中“氓”字释义》[13]一文提出:氓是流亡者,外来人,政治地位很低。该文引《孟子·滕文公上》[14]“远方之人闻君行仁政,愿受一廛而为氓”等文,指出春秋时随着奴隶制的瓦解,出现野民这一现象。周代乡遂制度分王畿为“国”和“野”两区,“国”与“野”之间修有防御工事“关”,“野”区设六遂管理,“氓”正是当时对六遂之外迁来野民的称呼,是在政治经济上权利低于“国”内之民的被奴役阶级。该文结论建立在丰富史料上,且与诗中男子出城进城的“复关”不谋而合,笔者认为此说更为合理可信。如若此说,女子追忆男子初来谋婚时,以“氓”称呼之,其中的含义则是丰富而微妙的。其一,“氓”道出男子的身份,是居住关外,身份低于女子的六遂之民,可增强后文对其变心行为的控诉力度。其二,“氓”在当时称谓中略带贬义,普通情况下用这个词表达的是说话人鄙夷的态度。然而从后文可知,女子对“氓”并无拒绝之意,称对方“氓”,并非真正表示对男子的轻视。民间常有以贱称表亲昵的现象,如父母称子女“小狗狗”,恋人之用“傻瓜”表亲昵。据此,本位认为,此处称谓之“氓”可解释为以贱称表亲昵,用以描摹女子欢喜而不直言的娇羞之态。
  “子”在卫地一带的诗歌《邶风》《鄘风》《卫风》中,有表男女通称的意义,也是双方交谈时对对方的尊称。前人对“子”表尊称的研究颇多,刑公畹在《〈论语〉中的对称指别词》[15]中就举《氓》为例,指出其中的“子”字是对平民男子的尊称。此外“二子乘舟,泛泛其景”(《邶风·二子乘舟》)的“子”是受人尊敬的贤士,而“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邶风·击鼓》,“心之优也,之子无裳”《卫风·有狐》则是用在恋人之间表尊敬的对称。相对于呼“氓”时的陌生感,“子”表示女子与男子开始了直接对话,显示两人的关系已更进一步。“子”除了表尊重之外,感情色彩上含有美称之意。“送子涉淇”“将子无怒”中女子依依不舍相送,面对男子发怒时温柔劝慰的举动正与“子”这个称呼相映衬,显露女子对男子的钦慕与柔情。   同样是用于对称的词语,“尔”与“子”在意味上又有不同。身份下者对上者或长者称“子”,而上对下则不称“子”而用“汝”“尔”。同样举《国风》中卫地一带诗歌为例:“徳音莫违,及尔同死”(《邶风·谷风》),“尔”是对丈夫的对称;“岂不思尔,远莫致之”(《卫风·竹竿》),“尔”是对深切思念的故乡之水的对称;“视尔不臧,我思不远”(《鄘风·载驰》)中,“尔”是许穆夫人对卫国臣子的称呼。以上几例,“尔”所指对象都和说话人关系紧密,地位相当,“尔”在表达情绪时直接而不克制。相对于“子”略带距离感的尊重之称,“尔”是去掉客套后关系更近的直接称谓。故而“尔卜尔筮”“以尔车来”,是女子与男子关系亲密的顶点,也是女子欢喜情緒的顶点。
  在叙述男子“二三其德”之时,女子的感情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对男子的称呼亦变为“士”。“士”是对男子的通称,类似于现在的“男人”。如《郑风·溱洧》有“士与女,方秉蘭兮……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郑风·女曰鸡鸣》“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士”都是与“女”相对应的称呼。将对男子通称的词“士”用于直接称呼,诗经中还有《邶风·匏有苦叶》:“士如归妻,迨冰未泮”,一个焦心等待,不见郎君到来的女子,着急中略埋怨那位“士”为何还不来迎娶自己。“士”是相对于“女”的称呼,类于今日相对于“小姐”的“先生”,相比“尔”要客气得多。这里就有一个矛盾,妻子与丈夫是社会关系中最亲密的一种,为何女子用非常客气的“士”来称呼丈夫呢?从语用上来分析,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中国讲究礼仪,在不同的场合,不同关系的人之间会用不同的称谓,这叫语用得体。这样,我们可以仅通过谈话双方的称呼便可探知其关系远近,了解说话人对对方的态度。具体到这里,“尔”毫不掩饰的直接口气是将自已与说话对象的关系同交际中其他普通人区别开来,以示亲近。这就像现代人叫自己亲密的同学用“老陈”、“老张”区分关系一般的“陈某某同学”“张某某同学”一样。同理,分明是不同于普通社会关系的夫妻二人,却用对普通社会关系人通称的“士”相称,这种称呼与实际关系的背离透露出情感上的隔膜和距离:虽然还是夫妻关系,但是实质情感和心理上已并非如此。
  值得注意的是,主要故事在这里已经叙述完结,但《氓》并没有在冷漠隔阂的“士”这里戛然而止。在男子“二三其德”“言既遂也,至于暴也”已经成为事实之时,女子叙述中对男子的称呼再次转变:由“士”转向“尔”。诗歌最后一节是主人公追忆完往事之后的情感抒发,也是在叙事时女子最终情感的揭示处。《氓》最后一诗节中三次提到往昔情意正浓时的许诺:“及尔偕老”、“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若女子是以今昔对比斥责男子无情义,为什么不继续用更能表现情感疏离的“士”,转而用”尔“呢?笔者认为,一则因“尔”语气更直接,女子内心之怨强烈,用“尔”更能抒发感情。二则“士”之称谓只是一时怨语,女子内心并没有真正对男子绝情,“尔”才能反映其心理上对二人关系的真实期待。这一节诗中,短短五句诗三句提到往昔情深之时,这正是女子缅怀往昔表现。幡然回首,往昔虽有“言既遂矣,至于暴矣”之刻,也有“载笑载言”之时,女主人公的感情岂是简单后悔愤怒可以一概?“尔”字正是这种微妙感情的显露:有对男子失望幽怨,期望那个“尔”回心转意而不得之伤;更有并不能真正把男子放下,当作常人之“士”待之的未了真情。诗歌最后以“尔”的称呼结束,正反映了女子内心复杂微妙的感情。
  简而言之,“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既不是女子不善为自己辩解,也不是女子不可以从婚姻中脱离再被社会接受,而是指女子一旦陷入对男子的爱恋,则难以从感情中摆脱。分析《氓》诗中从“氓”、“子”、“尔”到“士”、“子”这一系列人称词的感情意蕴,我们可以看到虽然两人关系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但女子却始终钟情不渝。因而,可说《管锥编》关于士则“乱思移爱,事尚匪艰”,女则“心乎爱矣,独居深念,思蹇产而勿释”的看法,即“女子钟情说”,更为切中《氓》诗的感情主旨。
  参考文献
  [1]朱熹.诗集传[M].北京:中华书局,2011:49.
  [2]程俊英.诗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109-110.
  [3]许慎.说文解字[M].江苏: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53.
  [4]王力.古代汉语[M].北京:中华书局,1962:1120.
  [5]郭锡良等.古代汉语[M].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9:913.
  [6]程秀全.关于“士之耽兮,犹可说也”[J].语文月刊,2013(07):75-77.
  [7]钱钟书.管锥编[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164.
  [8]步雷英.《诗经》所反映的周代婚俗文化[J].青岛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01):86-90.
  [9]孙诒让.十三经注疏周礼正义[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7:1033.
  [10]吕亚虎.东周婚姻礼俗研究[D].陕西师范大学,2003:
  [11]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9: 210.
  [12]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265.
  [13]李霞骆全察.《诗经·卫风·氓》中“氓”字释义[J].河北大学学报(综合版),2011(第3期):103-106.
  [14]朱熹.孟子集注[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3:52.
  [15]刑公畹.《论语》中的对待指别词[J].国文月刊,1949(75):9-17.
  刘贵霞,教育硕士,现居湖北武汉。
其他文献
高中语文教育构成了大学文学教育[1]的前提和基础,后者是前者的延伸和拓展。大学文学教育的开展必须考虑学生中学时期(尤其是高中时期)的语文教育情况。而与高中语文教育相比,大学文学教育是更为深入、全面的审美教育与情感教育。它显著地降低了中学语文教育的应试性特征,更加重视理解和品悟,重视文学艺术精神与个体生命的有机结合。因此,“大学语文”或各种文学类选修课,与“高中语文”构成了某种呼应关系。从大学文学教
近年来,受“创新解读”、“深度解读”思想的裹挟,我们极力在文本内容的解读上花功夫,却忽视了文本的语文核心价值——文本表达方法。近代教育家夏丏尊认为“学习国文,应该着眼在文字的形式上,不应该着眼在内容上。”[1]语文教学论专家吴格明教授也认为“语文教学的主要内容应当是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式来表达思想情感。也就是说,‘文何以载道’,才是语文教学的主要内容,才是语文教学的根本大道。”[2]而笔者也认为与其在
“课本剧”是以课文内容为基础,将其改编成能够通过教室或舞台表演来表达文章主题的戏剧小品或小型话剧。“课本剧”表演在初中小学课堂中出现的频率相对较高,深受学生欢迎。相较于课时紧缺、文本内容偏深、学习压力更大的高中语文课堂,开展“课本剧”表演确实有些难度。但随着《史记》等文学性较强的文本进入高中语文课堂之后,“课本剧”表演再一次成为了老师们热议的焦点。一方面,“课本剧”表演可以让学生体验到“学而优则演
在近期参加的一次诗歌教学专题研讨活动中,小学、初中、高中三个学段的老师同课异构,力求上出各自学段诗歌教学的特色,课题即《钱塘湖春行》。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是苏教版语文教材八年级上册中的篇目,语言浅近自然、通俗易懂,诗歌内容并不难懂。各学段的学生对这首诗歌总的理解大致是:这首诗写景抒情,描绘了西湖生意盎然的早春之景,表达了诗人对西湖美丽春景的喜爱和赞美之情。  笔者反复研读诗歌,综合白居易的人生经
长期以来,作文教学成了无人管理的自留地,杂草丛生,一片荒芜。鲁迅曾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从不会写文章到会写文章的,称自己走的是一条“暗胡同”,如何提高学生的写作兴趣,谁来为“暗胡同”装上明灯呢?这似乎是语文教学的“癌症”,真正能够“抗癌”成功者,并不多见。写作兴趣的培养还是要下慢药,用不同风格的文字慢慢熏陶,让学生自己去发现并感觉文字的味道,方能逐步找到失去已久的兴趣,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决问题的钥
阅读教学有明确的教学目标与任务,而且要根据学情状况,通过一些系列的教学策略来实现;平时学生个人自发阅读随意性较强,再加上学生的知识结构、人生经历和阅读经验等都有限,如果以自发的阅读方式进行语文学习,会造成理解不够深入,也不够系统,这与课程标准所规定的“阅读与鉴赏”的目标就有很大距离,所以阅读教学的主要任务是引导学生全面、深入、透彻地理解文本内容,从而达到“鉴赏”的境界。下面就以白居易《琵琶行》一课
2017年高考已落下帷幕,全国9套题中,有3套由教育部考试中心统一命制,6套由北京、上海、天津、江苏、浙江、山东等省市单独命制。与往年相比,今年作文题呈现出新的变化。探究2017年高考作文命题规律,无疑对把握新一年作文命题趋势,做好高三作文复习备考具有重要意义。  一、高考作文命题特点与趋势  (一)贴近生活,富有时代气息  为了培养具有社会责任感和人文情怀的青年学生,近年来全国卷高考作文题加大了
一   我喜欢杜甫和孟郊,除了他们的诗传达给我的魅力,更多的是因为这两个瘦弱失意的老头形象,更能让我产生对自己命运的反思,和对那个肥沃的唐朝产生无比的恐惧。这两个可爱的老头,在漂泊中度过余生,他们穷得连给自己的孩子看病也没钱,连养活自己的老母亲都无能为力,枉为俗界男人。在后世画家的笔下,这两个老头怎么也长不胖,仿佛他们毕生连一顿饱饭也没有吃过。一千多年来,他们写下的诗歌,却喂饱了无数脑满肠肥的中国
一  人民教育出版社最早的中学语文教科书,是1950-1951年翻版的新华书店1950年版《初级中学语文课本》与《高级中学语文课本》,各六册,前者由宋云彬、朱文叔、蒋仲仁、王泗原、蔡超尘、张中行等人编辑,后者由周祖谟、游国恩、杨晦、魏建功等人编辑。这套教材初中每册选20-28课,共142课;高中每册选19-23课,共123课。不分单元,没有课前提示,仅在课后有注释和“思考·讨论·练习”。后者平均每
上月笔者所在校高一年级举行了同课异构教学活动,选择的课文是郁达夫的散文名篇《江南的冬景》,两位教师的教学重点都聚焦于赏析江南冬景的特点上。课后研讨时有老师不认同这种教学方法,认为教师在引导学生阅读课文时没有必要一开始就把一篇课文定性为“美文”,从而把学生强行拉入预设的圈子去“被审美”。对上述看法,笔者以为貌似新颖实则机械。  课堂教学当然应该以学生为主体,但并非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质疑和推翻,尤其是对